這裏的房子並不屬於醫大,是一個末世前準備重建的區域,也不是拿來住人的。房子有裂痕,毫無任何裝修和光線的地方配上一群像是難民般的人,顯得格外寒磣。


    同樣是無異能,上位者始終可以過的很好,但普通人卻不行,社會中的不公平無論何時都緊緊跟隨,像是永遠擺脫不了的傀儡娃娃。


    這樣隱秘的地方也確實很難讓人找到,誰會相信曾經莫氏集團的少爺住在這麽一個地方,說是簡陋都是好聽的了。


    轉念間,姑娘對著還未刷漆的木門敲了五下,大概過了兩秒的樣子,門便緩緩打開,視線在前麵的幾人身上打了個轉,瞬間就鎖定了九兒和明軒,緊接著是一道極其生硬的聲音響起"他們是誰?"目光犀利,12.3歲的年紀比於陌都還小,偏偏除了臉上有些稚嫩之外,成熟的就像是大人。


    "大頭哥哥,他們是好人,沒有大姐姐我們就回不來了。"


    "是啊是啊,之前拿回來的饅頭也是大姐姐給的呢。"


    "…"


    莫允瘦弱的肩膀微微鬆懈,蒼白著臉望著她們,專注的神情似乎要將幾人刻在心裏。


    "是嗎。"拋下這麽一句似是而非的話,莫允轉身進了屋,牛仔褲洗的發白,還有幾個不小的破洞,腰很細,細的有些嚇人,不大的褲子空蕩蕩的,整個人像是隻有骨架支撐一般,不大的腦袋在這樣的軀幹下顯得有點大,也難怪叫大頭了。


    “你別介意,少爺他以前不這樣的。”


    姑娘小心的看著九兒,滿含擔憂的眸子又看向了不高很瘦還有點駝背的少年。莫允不喜姑娘那卑微的語氣,不高興的開口道:“夢姐,我是這樣又怎麽樣?”臉上全是叛逆期少年的桀驁不馴。似乎情緒有點激動,終是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上氣不接下氣,呼吸就有些跟不上節奏。


    明軒冷著臉向前兩步直接握住了莫允的手腕,莫允無力掙脫,雙眼有些外翻,一副喘不過氣的樣子,嚇得幾個小孩忙拍背的拍背,圍堵在了一起。


    “離遠一點,太近了隻會死的更快。”


    這話嚇了幾個孩子一跳,逃似的閃開了,所幸那姑娘是個成年人,比較冷靜,看著明軒就像看救世主,急聲道:“明醫生,求求你救救我家少爺。”說著就跪下,九兒眉眼一挑,真想收回覺得那姑娘冷靜的話。


    明軒沒有說話,一隻手掐著莫允的手腕,一直手在後背無規則的移動,優美的像是彈奏,手指翻飛間喘息的節奏緩緩慢了下來,直到恢複。


    這神奇的一幕驚呆了眾人,哪一次莫允發病不是驚天動地輪番上陣,這次就這樣好了?


    似乎看懂了眾人疑惑的眼神,明軒好脾氣的開口道:“這隻是暫時的,哮喘病人忌心浮氣躁,保持身心愉悅很重要,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吃藥配合治療。”


    對於可以挽救生命的人總會有一種依賴感,莫允也不例外,而明軒的話卻讓眾人有些絕望。


    “藥啊~”他們到哪去找藥?


    “門都不敢出,飯也吃不飽,佳蓉姐找來的藥還有三顆了,不到萬不得已,根本就不敢吃。”


    四個孩子麵麵相覷,看著明軒的目光滿是無可奈何,莫允眉頭微皺,似乎不願意去聽如今的慘狀,那姑娘垂下眼,也不知道怎麽辦,不安的絞動著手指,貝齒輕咬著下嘴唇。


    在這凝重的氛圍中,明軒那似乎含著笑意的聲音響起:“想活著很簡單,看某人願不願意了。”


    九兒擺弄著芊芊十指的動作微頓,循聲望去,明軒的表情和語氣依舊淡淡,還帶著些痞氣,雙眼中透著一股雲淡風輕的調侃味道。


    幾人滿含希翼的看著明軒,莫允都不能做到無所謂。


    明軒沒有說話,定定的看著九兒,有種你倒是說話的意思在其中。


    款步向前,走近的腳步聲吸引了莫允的注意力,九兒蹲下身,盡量與他平視:“我接下來說的話很重要,也許你會接受不了,你好好聽,好好考慮。”


    這樣的語氣太過於莊重嚴肅,莫允稚氣的臉龐閃過些許不安,視線不由得再次掃視了九兒身後的四個小孩和那姑娘,孩子的敏感度是常人無法比擬的。


    “佳蓉姐姐呢~”聲音有些顫抖,還未語,似乎都已經猜到什麽。


    驚人的預測能力讓九兒不由得刮目相看。


    “死了。”


    平淡隨意,就好像談論天氣一般,莫允眼眸一緊,雙手狠狠攥緊了衣角,手背上暴漏出一根根的青色的血管。


    “我隻想問你,跟不跟我走。”


    莫允抬起頭,朦朦朧朧的視線讓九兒看不懂他的真實想法,隻聽他淡淡道:“為什麽?”


    “因為我,她死了。”這是事實,她從未想過隱瞞。


    “或者,你可以選擇殺了我,當然,我隻會給你一次機會。”


    幾人微愣,沒想到九兒會說出這些話來,就連明軒都皺著眉頭滿臉不虞的看著她。


    九兒等著莫允的回答,並不想收回這句話。等階越高,產生的心魔就會越多,謝佳蓉她若是處理不好,以後的影響不知會有多大,欠別人的終究是要還的,一切阻礙她強大的障礙都必須清理幹淨。


    沉默了很久,莫允握緊的拳頭陡然鬆開,低垂的眸子緩緩抬起,聲音有股說不出的冷漠“在末世生不由己,我不知道佳蓉姐姐為什麽會救你,但被她托付的人,都是她信任的人,我相信她,所以信任你。”接著,他撲通一聲跪下:“我知道你是因為佳蓉姐才來找的我,我隻求,有朝一日可以親手殺了那三個人。”


    “請你,帶我走。”


    九兒伸手抬起了莫允的下巴,玉指下的臉龐脆弱的稍一用力就會折斷,強迫莫允直視她的目光,凝聲道:“為什麽想殺他們。”


    少年倔強的眼神中盛滿了仇恨,轉瞬又消失無蹤:“因為該死!”幾個字咬的格外重,似乎想用語氣將人淩遲處死,但現實生活不是說的夠狠,眼神恐怖就可以的,關鍵還是本事。


    “我會帶你走,但不會幫你。”


    莫允冷哼一聲:“放心,我說了是親手。”


    還真是相當的不知天高地厚,但恰恰好就對了她的胃口。


    這麽一想,九兒取下書包拉開拉鏈就將裏麵的東西倒了出來,兵器落地帶起一陣乒乒乓乓的響聲,大概五六把的匕首姿態各異的擺放在地上,散發著冷冽的氣息。


    其中一個小蘿卜頭緩緩走近,小手狀似撫摸般眷戀的拂上刀身,眼淚無聲的流淌。那姑娘撿起腳下的一把匕首,不禁喃喃:“竟是禦寶坊的兵器。”


    “大姐姐真的去了三環。”感歎自那活潑點的孩子口中溢出,九兒點了點頭。


    “我說過回來一定給你們一份大禮,莫允我會帶走,但不會帶走你們。”說著,又將書包取下遞給了那姑娘“書包夾層裏麵還有二十顆晶石和少部分的零食,如果你們能撐到上麵來人轉移的話,算是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隻有進入京城基地。”


    京城基地就是青龍基地,四大基地之最,裏麵有專門提供孩子生活的地方,籠絡了全國各地收集而來的兒童,無論是物資和安全係數都是最高。


    不等眾人說話,九兒已經看向莫允:“有什麽話說說吧,說完走。”


    莫允轉首,微垂著頭,彎腰90度鞠躬,腳下的土地上濺落一滴又一滴的水珠,然後頭也不抬,轉身開門就向外走。


    口罩下的嘴角抿成一個好看的弧度,九兒向幾人點了點頭,和明軒四目相對間,緊接著出了門口,那瘦小的身影就站在不遠處背對著等他們。


    夜色是最好的掩飾,也是危險最為濃烈的時候。


    三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小心翼翼的行走在醫大不遠處的位置,雖然偏僻,但該有的還是有,而作為終點站,不遠處還有一個公交車樞紐。


    喪屍不多,卻不敢大意。


    林思成三人這次的目標就是這個公交站。


    似乎察覺到人肉的味道,暗處的喪屍有些急躁起來,循著味道找了起來。


    林思成喉結動了動,握住匕首的手又緊了些,疾步向前,在他認為很快的速度在喪屍眼裏就顯得太慢,瞬間就被喪屍發現,張著血盆大口不躲不避的迎了上來,腐臭的氣息比殺毒劑還要讓人難以忍受。


    模仿著九兒幾人的動作盡量一擊爆頭,但速度始終是硬傷,殺這隻喪屍還是廢了好一會時間。


    想起九兒那翻飛間收割喪屍性命的動作,林思成深深的鬱萃了。


    “快走,想什麽呢。”


    思索間楚叔叔已經到了眼前,林思成這才收回思緒,喪屍粗重的喘息好似被割斷了喉嚨管,嗡嗡的讓人心煩。楚伯然步伐矯健的在夜色中來來去去,注意喪屍的同時還觀察著周圍的車輛,被九兒看好的身手自然不是等閑之輩,出手皆是殺招,粗狂中帶著蠻氣,刀刀致命。


    普通喪屍就像是末世前有點防身術的對手,隻是難纏了些,不傷到腦袋就絕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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