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膩的肌膚相觸,明軒想也未想猛的將人推開,薛柔跌倒在地,白裙下的膝蓋擦過碎石,空氣中蕩漾著清晰可聞的血腥味。


    明軒皺眉轉首,看著地上一聲未吭的薛柔,深吸口氣:"對不起,我…"


    "我知道,你擔心你妹妹,明軒,相信我,我們會找到她的。"


    那抹衝動心疼,是妹妹嗎…


    明軒想不出答案,索性將心下的疑惑按下,薛柔已經跟個沒事人一般起身走近,近乎固執的挽住明軒的手,在他僵硬克製的隱忍下靠在他肩上,明軒自是忍不住了,掙脫的手生生停在薛柔緩緩說出的話中:"明軒,我知道你失憶了,你記不起我們從前相愛的日子,你的排斥冷漠我能理解,畢竟你以前也是這樣的”她苦澀一笑,又道“但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推開我,我很疼…心疼…"


    話落她放開手,轉身離開,步伐微頓“我本來就是想告訴你明日出發早點休息,晚安,明軒。”


    明軒收回眼,視線落在漆黑一片的夜空中,腦部神經不斷追究著過往,奈何一片空白。


    薛柔告訴他所有相愛的一切,他卻無法產生哪怕絲一毫的共鳴,在懷疑話中真假時,那些仿佛身臨其境的戰鬥,地震,喪屍圍城,卻又清晰的映刻在心。


    他忘了一切過往,每每午夜夢回腦海中都會有道聲音呼喚著他,令人毫不猶豫的想要跟隨而去。


    可縹緲無形,過往的記憶空空如也,一切沒來由的心疼薛柔說是因為他的妹妹。


    妹妹嗎?他有的,這話令他生不出懷疑,可為何心底似有什麽正緩緩剝離,永遠的離他而去?


    明軒捂住心口,雙眸中沉甸甸的迷茫蕩漾著。


    “但願,心會指引。”


    到達一切對的地方。


    他孤單彷徨的模樣敲打著酸澀的內心,薛柔緊咬下唇轉身離開,單薄的身影仿若鬼魅,悄聲無息行走在城市之間,直至到達一處十層的居民樓才站在門前眺目看去,腳下蔓延起聖潔的光,形成一道層層遞進向上的階梯,在靜寂中緩緩出聲“我想知道你的精神力操縱到底會不會出問題,明軒醒來到現在不到十天,可他明顯不信任我說的話,是不是有什麽不對,讓他腦中殘留的記憶影響?”


    黑暗中裝修得當的房間滿滿的法式風情,隨即一聲微不可聞的噗笑聲響起,原本空無一人的沙發上卻端坐著一位打扮得體的貴族男子,手中的高腳杯是腥紅的液體,蕩漾著,在杯身上流下粘膩的紋路,垂首輕嗅,隨即滿足歎息,一飲而盡,末了舔了舔唇。


    如此撩人的畫麵,一想到杯裏裝的東西,薛柔就忍不住泛嘔,不適的轉身,就聽那深沉的嗓音徐徐道“你見沒見過做賊心虛的人。”


    “你什麽意思?”


    魍魎勾著唇角,放下杯子起身走近雙手插兜,一雙眸子肆無忌憚的掃著薛柔“我的精神控製,除非那人達到八階,在此之前絕對不可能恢複記憶。當然,你若在如此心虛下去,我也不敢保證。”


    道理誰都懂,但不心虛到底做不到,來找魍魎不過是求個心安。


    “既如此,我就先告辭了。”


    “我交給你的事,準備多久才去做?”


    薛柔步伐微頓“明軒本就懷疑我,短時間內我不會去三大基地的任何一個,就算之後會去也是短暫性的,我表哥認識他,姬九兒就算不在了,那群隊友也不是省油的燈,在這一點上你就是弄死我也隻能如此。”


    “你該知道,我竟然能讓他失去記憶,同時能讓他擁有。”這話平平淡淡,說話間眉眼含笑“白虎基地派出一隊人馬進行屠城搜索,為此死傷了不少喪屍,這麽大一件事可以避免的事情我卻不知道,你不覺得自己需要解釋點什麽嗎?”


    薛柔放在身側的雙拳緊握“抱歉,我離白虎較遠,就算有消息也需要時間,這次的事件是個意外。我答應你,待明軒放下戒備我就去三大基地,以後基地但凡有情況我定第一時間通風報信,滿意了嗎?”


    魍魎眯了眯眼“自然,若在令我不滿,我就隻有去見明軒了。”


    顯而易見的拿捏,她卻毫無反駁的詞語。


    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錯了,就得不斷錯下去。


    “你放心。”


    雖早有決定,但每每想起便會萬分唾棄自己。


    可又能如何?


    薛柔步伐極快,背影脆弱卻又孤注一擲,魍魎冷哼一聲,將視線收回,邁起優雅的步伐幾步走進其中一間臥室,推門而入,對上的是一雙犀利痛恨的眸子,皺眉。


    "為什麽這麽看著我?"


    蘇沫淡淡勾唇,笑容冷漠嘲弄:"這是人類看喪屍的正常眼神。"


    "哦?不該是恐懼?"


    "當初在w區放走我的風係異能者是你,其實這幾日我都沒想通,你不傷害我卻禁錮我是什麽意思?"


    魍魎眸光疑惑,少了陰霾嗜血的邪惡,此刻看起來儒雅而無害:"我也不知道,就是想看著你。"


    蘇沫一時無言,也不知道該慶幸還是恐懼,但無疑,這隻喪屍因為謎一樣的原因不會傷害她,反而對她很不錯,吃喝乃至晶石都不少,隻是精神壓製令她無法使用異能,並且完全限製她的自由。


    "剛剛來找你的那個女人就是帶走明軒那位吧,她是誰?"


    魍魎抿了抿唇,將食品袋裝有的壓縮食品放入精神屏障內:"吃點東西早點休息。"明顯不願回答蘇沫的問題。


    蘇沫騰的起身,杏眼清亮堅韌:"你站住。"


    "我可以讓你生活的和基地一模一樣,可是很多事情,無可奉告。"


    蘇沫也不介意,語速極快出聲"我知道你和那個女人合作,你可以不說,但你就那麽肯定她會完全聽你的?我們可以公平對戰,但請別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


    "她會聽。"


    "因為明軒?"


    "不,從她同意的那一刻起,她就不是人類了。"話落他笑了笑:"隻是,她還不知道…"


    蘇沫驚愕,久久不語,呆滯的看著魍魎的身影離去,輕扣房門,將她沒入黑暗之中。


    也就是說,明軒此時完全被高階喪屍算計,沒有記憶,他就是一張空白的白紙,任意填寫內容。


    蘇沫頭皮發麻,雙手抱頭埋入膝蓋,那個女人不會帶明軒去基地,同時也不會讓他順利進階,她答應了姬九兒,卻將人陷入如此危險兩難的境地。


    該怎麽辦才好?


    原以為擁有異能攜帶空間到底會有所不同,原來根本…


    蘇沫猛的頓住,緩緩抬頭,一雙杏眼勾勒出淺淺的笑意"怎麽就忘了,還有靈泉!"


    魍魎和那個女人的交談從未避過她,百密終有一疏,她定能確認那個女人的身份,同時找機會接近明軒,暗中助他進階。


    黑白交替,周而複始。


    晨曦緩緩拉開帷幕,新的一日,心中的憧憬又會有所不同。


    竊竊私語的聲音微不可聞,襯的另一道刻意放大的嗓音越發明亮,而就在這樣的環境之中,大腦仍是暈乎乎的不清醒。


    九兒…


    心口有雙手緊緊攥著,清冽的嗓音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哀傷,疼痛致使下呼吸艱難,氧氣流失,驚懼中驚醒。


    九兒猛的直起身,長發落下遮住了麵部表情,唯有那不斷顫抖的身體揭露了她的慌亂。


    “你沒事吧?”


    心理醫師正在和一旁的幸存者交流著什麽,察覺到動靜當下舉步走來,聲音輕柔開口“做噩夢了嗎?過去的終究過去了,夢會反複,是因自己太過執迷念念不忘。”


    九兒深吸口氣,穩住心神緩緩抬眸“抱歉,先走一步。”


    她本就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能乖乖在這完全是不願其他人操心,心理醫師自然沒有拒絕,那張本就白皙的小臉蒼白的毫無血色,必然是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


    “好好休息,多走走。”話才落,那道身影已經快步關門離開。


    治愈課程不過兩小時,兩邊靠牆三三兩兩的異能者交談著,察覺到有人出來都不期然的看了眼,九兒掩下鴨舌帽快步離開。


    “哎呀,這不是姬九兒嗎?”


    姬九兒是誰,大多異能者都頗有耳聞。


    屠殺遊戲令人驚豔的雷係異能者,讓狂蟒小隊這種隊伍銷毀的領頭人,大多數人心中高不可攀的存在。


    這個人,竟然也在恢複治療中,還是普通人的教室。


    竊竊私語聲雖有遮掩,卻無法逃過吞噬幻蟒蛇晶的她。


    九兒垂下眼簾,加快速度離開。


    郝歡自然不肯就此罷休“別慌著走啊,我就是想問問你,沒有異能什麽感覺?”


    九兒步伐微頓,頂著無數黏在身上的目光,太多探究,不痛不癢。


    轉身看去,不遠處的郝歡趾高氣昂的站在那,看著她滿是幸災樂禍,雙手還挽著一個三十幾的男人,頗為自得的模樣。


    這個女人,再次向她證明了禍害千年在的典故,生命宛若小強,堅忍不息。


    男人似乎沒料到郝歡會突然開撕,皺眉間九兒已經輕輕開口 “這種感覺,從頭到尾都擁有的你不該很了解嗎?”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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