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華站在陵成真君洞府前,高聲喚道:“陵成真君,在下是丹鼎峰柳淩華,奉吟秋師姐命令,特意送丹藥過來給您。”


    來之前她也略了解了一下這陵成真君。


    陵成真君非體修,用不著這丹藥,自然便是為了他那頭契約獸所求。


    陵成真君的名號,淩華也曾聽說過。


    這位是奚家之人,在宗內的風評甚佳,其契約獸是一隻金體狒狒。


    不過......主人風評好,這隻金體狒狒風評可謂是差極。


    惹是生非是常有之事,更為人津津樂道的是,金體狒狒有一愛好,便是愛行那偷窺之事。


    偷窺了之後,還愛將事情宣揚出去。


    比如看似深情款款的某位真人,表麵上說是隻一心一意愛著自個兒的道侶,但是實則在永慶坊市內置了宅子,宅子裏藏了一二三四五......至少八個小妾。


    又比如玄知真君那名女弟子若渝,靈根被剜之事,便是被它撞破的。


    它撞破此事後,回頭便將此事在宗內傳得沸沸揚揚。


    待玄知真君得了消息趕到後,看到的便是自家弟子被抽幹精血痛苦而亡這一幕。


    金體狒狒的戰績還有許多,這隻是其中之二。


    不過後來,因偷窺凝月真君與一位化神真君行那事兒,險些凝月真君的愛慕者被打死,這才略收斂些。


    淩華腦子裏閃過陵成真君與他的那頭契約獸的事跡,麵上卻維持著淡然,讓人看不出她的心中所想。


    “轟隆”一聲,洞府石門被人,不,被一隻金體狒狒一腳踹飛。


    有幾顆被濺起的石子直愣愣往淩華麵門上砸,說是石子,實則也有拳頭大小。


    若是真砸到她臉上,估計一個窟窿是少不了的。


    淩華眉頭微蹙,腳下輕輕一點淩空而飛便將那幾顆石子躲過。


    金體狒狒踏出洞府,看到站在麵前的淩華,臉上揚起一抹惡意的笑。


    他渾身毛發金燦燦,肌肉虯結,光一個拳頭便比淩華的腦袋還大,投下的影子將淩華的光線全盤擋下。


    淩華看著地上那個影子,影子身上的肌肉竄動,隨後雙臂同時舉起......


    淩華心頭警鈴大作。


    不好!


    這隻死狒狒要搞事情!


    此時洞府內適時傳出一道男子的嗬斥聲,“金鬆,不得無禮,若是現在鬧事,待會兒你不用跟我出門了,我送你去思過崖歇歇。”


    一聽思過崖三個字,金體狒狒瞬間便蔫了。


    一道男子的身影踏出洞府,金體狒狒往那男子的方向狂奔而去。


    眼看離那男子越來越近,就在淩華以為金體狒狒一腳就要將那男子踩成肉醬之時,金體狒狒淩空一踏,身形急劇縮小,瞬間變成了巴掌大小,落在了那男子的肩膀上。


    與此同時一道委屈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我隻是想跟這人開個玩笑罷了,你不要整日用思過崖來壓我。”


    男子冷哼一聲,語氣極重,“那你就好好待著,我可不想再替你賠靈石。”


    金體狒狒原本高昂的頭垂下,委屈巴巴地靠在他的脖子上不說話了。


    警告了一番自家契約獸之後,男子這才看向淩華,麵上浮現一絲歉意。


    “是我這契約獸無禮,回頭我再好好收拾他,你沒事吧?”


    出現在眼前的男子中年模樣,相貌堂堂,頷下留著幾絲黑須,看起來頗為和善。


    淩華躬身行禮,“陵成真君,我無事。這是吟秋師姐命我送來的丹藥,請您過目。”


    她雙手托起那瓶丹藥放在麵前,陵成真君手一招那玉瓶便落在了他手上,隻是他並不急著打開看看成色,眼神繼續落在了淩華身上。


    陵成真君看著淩華的眼神有些稀奇,“丹鼎峰何時冒出了你這麽一位長老,我先前竟未曾見過。我看你有些眼生,不知原先是哪位煉丹師座下的弟子?”


    他不認識淩華,淩華也覺著正常。


    自金體狒狒偷窺凝月真君那事兒後,金體狒狒便被罰入思過崖待了八十年,而這陵成真君這期間終日訪友修煉,前陣子才回來華瀾宗。


    他問這話,淩華先是笑了笑,隨後道:“回陵成真君,我師父是雲台峰的青梧真君。”


    這話一出,明顯感覺陵成真君與他身上那隻金體狒狒,身子瞬間緊繃了起來。


    “你師父是誰?”陵成真君一改原先的風輕雲淡,臉上充滿了不可置信。


    瞧瞧,他聽到了什麽?


    青梧真君?會煉丹?


    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他不是整天抱著那柄劍不撒手嗎?


    他家金鬆不過是隨口說了句他那劍有些醜,便被他暗中報複,將他家金鬆投入靈獸苑的糞池當中,還將出口堵住,不給金鬆出來。


    若非他及時趕到,他家金鬆都快被糞泡發了。


    這事兒之後,他倆都打算繞著青梧真君走。


    誰料,後來在碧水峰下看到一弟子對著一貌美女修嘿嘿傻笑,金鬆不過是取笑了那弟子幾句。


    那弟子麵色漲紅飛也似的離開後,回頭便又把青梧真君引了過來。


    在被青梧真君打斷他家金鬆的四肢後,這才知道原來那弟子是青梧真君的大弟子。


    這都繞著走了,怎麽青梧真君這又一個弟子送上門來了?


    或許是想起了那些年麵對青梧真君的恐懼,金鬆憤恨地瞪了淩華一眼,旋即便跳下地回了洞府內,又將洞府大門招了回來,“哢嚓”一聲便遮得嚴嚴實實。


    估計是想起先前怎麽對的淩華,生怕淩華回頭又把青梧真君引來了。


    淩華看著落荒而逃的金體狒狒,不明所以。


    不過還是認真地重複了一遍,這回聲音還大了些。


    “回陵成真君,我師父是雲台峰的青梧真君。”


    陵成真君抬起手,在寬大袖袍的遮掩下揉了揉太陽穴,“想不到,這青梧師叔座下的弟子,竟被丹鼎峰使喚特意送丹藥來給我,真是榮幸之至。”


    “不過,往日都是煉製好之後,讓我等自個兒上丹鼎峰取去,怎麽偏今日特地送來?”


    淩華搖搖頭,“這我便不知道了,吟秋師姐囑咐了,讓我送過來。”


    陵成真君看了看手裏的玉瓶,撥開上方的塞子,一枚滾圓的丹藥落到他手裏,他手一頓。


    “吟秋此次煉製的丹藥,為何品質如此差?”


    這話一出,真正的煉丹人感覺心中被刺了一劍,她幹笑一聲:“也......也沒有這般差吧?”


    雖然是下品丹,成色雖然比不上中品丹,但是她已經盡量將裏麵的雜質祛除,成色距離中品丹差的也不算遠了。


    陵成真君還以為淩華看不過他貶低吟秋長老,替吟秋長老辯解。


    於是一臉正色地指著手中的那枚丹藥。


    “你想來還沒看過吟秋先前煉製的丹藥吧?我往日找她煉製這賦體丹,最不濟也是一枚七階中品丹,好的時候多為上品丹,你看看我手上這枚,不過是下品丹。”


    他越說淩華越心虛,但是仍強裝鎮定。


    “可能是出了什麽事,下次應當不會這樣了。”


    他眉頭一擰,“你方才來之時,可有看出吟秋出了什麽事?”


    淩華略垂下頭,“吟秋師姐方才模樣頗為疲憊,狀態不佳。”


    那可不是,跟她在煉丹室待了一年,又要煉丹,又要指點她,可不得把吟秋長老累壞了。


    陵成真君眉頭一鬆,“是了,定然是她出了什麽事,所以這煉製出來的丹藥成色沒有先前的好。”


    吟秋長老的口碑一向很好,陵成真君雖然對此次的丹藥不太滿意,但是考慮到他找吟秋長老煉製了這麽多次,唯有這一次不盡如人意。


    思慮再三之後,還是開口道:“勞煩師侄,回頭幫我打聽一下吟秋下次何時有空,我那兒還有一份丹藥需找她煉製。”


    說罷,他有些不放心地強調,“得是吟秋狀態好的時候。”


    一袋子靈石遞到淩華麵前。


    淩華先是一愣,旋即毫不客氣地收下。


    “好的,您放心,我一定幫您打聽好。”


    等回頭她把煉丹術再練好一些,到時候再幫這位陵成真君煉製便是。


    帶著那袋子托她打聽消息的靈石,淩華離開了陵成真君的洞府。


    待她離開後,洞府門打開,一隻小巧的金體狒狒探出頭來。


    “走了吧?”


    “走了。”陵成真君捏著那枚賦體丹道。


    金體狒狒看著他手上的那枚丹藥,眼神發亮,“給我!”


    陵成真君指尖一彈,便將那枚丹藥彈進金體狒狒張大的嘴巴裏。


    既然這丹藥先送了過來,倒也不必急著出宗,等金鬆肉身淬煉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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