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雲青溪站在留影石前,洋洋灑灑地說了一大堆內容,意猶未盡地收手,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


    老祖宗被打得隻剩下這一縷殘魂遺留在世間,對聯合滅殺他的那三位大乘,以及三位大乘強者身後的勢力深惡痛絕,淩華非常理解。


    隻是......她心裏算了算,要想完成老祖宗說的這些事,不比找闞家報仇容易多少。


    “怎麽樣,我說的這些事情,能做到嗎?”雲青溪收了嘴,眼睛瞥見一旁的頭骨覺得有些礙眼,一腳踹得遠些,眼含期待地看向淩華。


    這是老祖宗最後的遺願,就是做不到也得做到啊!


    淩華點點頭,道:“老祖宗,您交代的這些事情,淩華一定會想法子辦到,請您放心吧!”


    她說得這麽信誓旦旦,反倒是讓雲青溪有些不相信了。


    “你要是做不到也沒關係,盡力而為就是。無論如何,保全自己最重要,我雲家也就隻剩下你一人了,可不能為了這些個小事斷送。”


    淩華細長的眉毛笑成一對彎月,“老祖宗,您放心,淩華最是惜命。”


    “如此,甚好。”雲青溪喃喃道。


    惜命好啊......


    淩華偏過頭,望向一旁那堆淩亂的殘骸,“老祖宗,淩華先前得知此處是您的殞身之地。此次特意前來,便是想為您收斂屍骨的。隻是......不知哪些是老祖宗您的?”


    麵前虛幻的身影一顫,雲青溪仰首望天,而後低下頭一臉欣慰地看著淩華。


    “好孩子,你有心了。”


    他聽著淩華一口一個老祖宗的叫,又想到淩華既是得了他的傳承,那麽想必也是他的弟子了,便道:“你也不用一直喚我老祖宗,既得了我的傳承,那你也該叫我一聲師父了。”


    淩華眼裏閃過猶豫,嘴巴一張,叫了雲青溪一聲“二師父”。


    雲青溪神色有些不悅,“師父就師父,這二師父是怎麽回事?難不成你還拜了別的修士為師?”


    他可是雲青溪,還有誰有資格同他搶弟子?


    淩華被他盯得頭皮發麻,心口的涼意一陣陣往身體裏刮,連忙解釋道:“老祖......二師父,請容淩華解釋。”


    “淩華本在凡人界,身負靈根,僥幸被沉淵大陸華瀾宗青梧真君收為弟子,得師父不遺餘力悉心教導,才得以踏上仙途。也是在引氣入體後才得見您的神念,所以......”


    所以見到老祖宗是在她拜青梧真君為師之後,當真就是二師父。


    師父並不在這兒,直接喚老祖宗一聲師父也無事。


    隻是到底過不了心底那一坎,師父就是師父,這麽多年她喚的師父一直都是青梧真君,青梧真君在她心裏的地位無可替代,就是老祖宗也不行。


    雖然隻是一個稱呼,但是在修仙界中,這不僅僅隻是一個稱呼。


    雲青溪垂眸看著淩華,他沒有錯過淩華眼底的那一絲忐忑與不安。


    說不惋惜自然是不可能的,雲青溪沒想到,他堂堂的一個仙丹師,仙器師,竟然還有上杆子去給別人當二師父的一天。


    淩華小小年紀,身懷重寶,身旁又沒有一個親人,有個強大的宗門和師父依靠,能讓她的仙途走得更遠,於淩華而言是一件再好不過之事。


    他雖給了淩華傳承,但是這麽多年也沒有承擔起做一個師父的職責,二師父就二師父吧。


    總歸也是師父之一不是?


    想通了之後,他突然柔和地笑了起來,“你不必如此不安,二師父就二師父吧。看樣子,你那位師父對你極為不錯。”


    淩華重重地點頭,眼中有些懷念,“師父對淩華極好,不僅教了淩華許多術法,甚至還花了許多資源,為淩華求得契約一件降落品階的仙器。得遇師父,是淩華此生之幸。”


    她彎唇一笑,“說來,師祖您算是與師父見過。您知道師父是劍修後,還特地讓淩華將您珍藏的那塊黑金髓石送給師父。”


    雲青溪尋思,淩華這師父還當真不錯。


    他那些珍藏的高階煉器材料,就是他也不舍得用,他主動讓淩華將黑金髓石給那人,說明對那人還算滿意的。


    不過......他很快就抓住了重點,劍修?


    他們雲家之人,竟然拜了一名劍修為師?


    他的臉色變得怪異起來,悄然掃了一眼笑得開心的淩華,心裏有些惡趣味地想著:堂堂劍修,收了修劍天賦稀爛的淩華,竟沒有將淩華掃出師門,看來對淩華還真當是不錯。


    雖然淩華沒說,但是用不著她說,雲青溪知道,淩華的劍道天賦,一定半點都無。


    因為她是雲家之人。


    雲家之人,眾所皆知,萬般皆可,唯劍道不可。


    想當年,依稀記得他有一位族兄,因靈根不錯,被一位與雲家交好,又不信邪的劍修收在門下。


    然而,那位族兄隻隨劍修離去三年,三年後便被劍修又送回族內。


    那劍修離去前沒有絲毫留戀,甚至都沒有多看那位族兄一眼。


    隻說了一句,“此子與老夫無緣,此後不再是老夫的弟子,眾人之言,老夫本不信。不過,如今看來,還是該信一信。”


    雲家,從古至今,從未有過劍修。


    即便過了萬年,這一點也不會被打破。


    因自己沒有這個天賦,他對劍修頗為友好,也結交了好些實力出眾的劍修。


    不過......他抬眸看著眼前的這道深淵,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被最信任的三位好友在此埋伏截殺而亡。


    這道深淵,便是那人傾力一擊造成。


    雲青溪深歎了口氣,將視線轉移到那堆殘骸當中。


    萬年時間過去,終於有後人來替他收屍了。


    他抬起手,那堆殘骸中,幾十塊殘缺不齊的骨頭飄了出來,在一旁拚湊成一具不算齊全的屍骨。


    “這便是我的屍骨了,你帶回去,找個風水寶地安葬吧。”


    “是,二師父。”


    淩華從芥子空間內取出早已準備好的墨玉棺。


    這墨玉棺是數十年前準備的,準備多年,終於在今天能用上了。


    她小心翼翼地將那些屍骨收入墨玉棺當中,按照原先的模樣重新拚湊好,隨後才將玉棺合上,收入芥子空間內。


    老祖宗的屍骨收好了,那麽剩下這一地的殘骸,就是老祖宗那三位仇人的屍骨了。


    淩華指尖一轉,將這些屍骨粗暴地聚在一團,隨意找出了一口大缸,便想往大缸裏麵塞去。


    一旁看著的雲青溪語氣淡淡,“你拿這幾人的屍骨做什麽?莫非也想替他們收屍不成?”


    他的腳下,還踩著一顆頭骨,腳力極重,那顆頭骨大半都陷入了地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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