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於手中沒有證據,連杏子推測病人服的假死藥,都沒有來處,她們現在束手無策。


    鳳藥更覺恐懼,如果陳公子的幕後主使,他到底想要什麽?


    她們又怎麽能拿到這群看護害人的證據?


    她心中沉甸甸,完全沒有一點好姐妹定了終身的喜悅。


    “我們如家人一般,甚至比家人還要親密,你聽我的,先與紫桓拉開距離,等一等,若有緣又有情,短暫的分離不會中斷你們的情意。”


    鳳藥對紫桓的否定,比雲之更傷胭脂。


    她含淚問,“鳳藥你明知愛而不得的苦,何必要我也嚐一嚐?”


    鳳藥溫和而堅定地告訴她,“正是因為我與玉郎共同跨越困難,才驗證了情比金堅,如今你們小小困厄就能分開,隻能說明情薄如紙不要也罷。”


    胭脂反駁不了,站在樹下心亂如麻。


    “可若他真的來提親,還帶了聘禮來呢?”雲之問。


    “兵來將擋,婚事的準備需要很長時間,胭脂你若想婚姻穩定,別怕前麵等這麽點時間,畢竟一旦出嫁你要與他相守一生。”


    幾人正爭論,杏子從外頭衝進來,邊跑邊叫,“我有辦法啦,我能拿住……”


    見了胭脂在,她馬上住口,臉上驚訝不已,脫口而出,“你怎麽在?”


    胭脂一肚子悶氣,聽著話頭不對反問,“我怎麽不能在?!”


    “你不是忙著……別的事嗎?”


    “我忙得和你們不一樣?”胭脂又問。


    杏子聽出她暗斥自己,她才不聽這套,所有人中,隻有姑姑能斥責她。


    便嘻笑道,“我們忙著那些又髒又臭的貧苦災民,姐姐你忙著與人談情說愛呀。”


    胭脂又羞又怒,“你!”


    “那也沒什麽,大方承認就行,自家姐妹,不必掩掩遮遮。”


    她嬉皮笑臉,沒個正形,顯得胭脂小氣。


    胭脂被她氣得眼中帶淚,種種不順堵在心頭,眼淚流了下來,喊道,“我愛上一個男人,你們不為我高興,反處處與我為難,這丫頭幹脆諷刺上我了,你們還是我的姐妹嗎?”說到後麵,聲音已哽住。


    雲之解釋道,“胭脂你細想吧,我們所作所為,哪一條不是為你考慮?”


    鳳藥上來輕輕拍拍她後背,“行了胭脂,此時別說這種氣話。死我們都一起死過了,你這話從何而來呢?”


    “不就是我被人用強失了身子,沒了清白貞潔,你們打心底看不起我嗎?”


    胭脂嚎啕大哭起來。


    杏子原來不知此事,知道自己闖了禍一伸舌頭,躲在鳳藥身後。


    “清白?貞潔?”雲之輕哼一聲,“胭脂,我們早就與你說過,清白是居心叵測之人為女子套上的枷鎖。”


    雲之與李琮有了隔閡後,隻有夫妻之名,早無夫妻之實。


    她不敢,也從未想過自己對這種困境能怎麽辦。


    當時她並無相愛之人,若有呢?


    這世上並無女子能拋掉夫家一說,連公主也不能!


    隻不過權力大到一定程度,有別的辦法罷了。比如公主,求她父皇賜死駙馬也可以解脫。


    道德嚴苛,女人想離開自己夫君,隻能背負汙名走被休這一條路。


    她想起幼時受過的那次重大刺激,眼睜睜看著二叔的一個姨太太被家族處以沉塘。


    哪怕是“母夜叉”,也害怕女德的枷鎖。


    這才是胭脂總覺得自己短人一截的原因。


    也是她與紫桓暗通款曲不敢大方承認的緣故。


    安撫好胭脂,雲之叫來自家宅中下人親送胭脂回宅。


    且囑咐胭脂不管親事定與不定,先給自己時間好好考慮,終身大事不急一時。


    鳳藥送到門外,等其他人走開後,掀開轎簾對胭脂說,“你可記得青石鎮上,你尋死時我說過的話嗎?”


    “你說那不是我的錯。”胭脂紅著眼圈說,在心裏鳳藥比雲之更親,“這次,你怪我輕浮嗎?”


    鳳藥搖搖頭,“我什麽時候都不會怪你,那不是輕浮,我理解愛上一個人的感覺,但是……”


    她轉了語氣,“有些東西,讓男子太過輕易得到,他們是不會珍惜的。即便墜入愛河,也要帶著腦子啊。”


    “親事不可著急,你相信我,我與雲之是這世上最希望你幸福的人。”


    胭脂點點頭,又想起來紫桓也說過,他要做這世上對自己最好的人。


    可現在自己這份傷心從何而來?


    既然每個人都待她這麽好。


    …………


    鳳藥看著馬車走遠,回了宅中。


    杏子和雲之進了屋內,杏子叫人送了吃喝來,邊吃邊說。


    “姑姑可算回來了,長亭送別都沒你這麽慢。”


    “你發現什麽了?怎麽餓死鬼似的。”


    “我自那日起一直在翻古方,找假死藥。”


    “家中古書中沒有。我就想到,宮裏皇上有個書閣,專為皇上收集天下古書,放著這麽好的地方不去,我腦子真是有疾。”


    “然後我就進宮,在古書閣中按書類搜醫書,真給我發現了!”


    她又得意又興奮,從腰上取下一隻比普通人所佩戴的荷包大得多的錦袋,在兩人麵前晃了晃,“我抄下古方,配出來了。”


    “姑姑想不想徹底止住收容宅裏繼續死人?”


    “這幾天來了侍衛,他們不敢輕舉妄動。”鳳藥說道,伸手接過藥,聞了聞隻是普通藥氣,沒什麽特別的。


    “用藥之法博大精深,我們的老祖宗是多麽聰明啊。”杏子感歎道。


    “姑姑信不信,他們不會停手的。”


    “他們壓根就不想收容病人。”


    杏子夾了紅燒蹄花吃得滿嘴流油,“你沒發現,死的全是招人厭惡的那種病號嗎?”


    鳳藥與雲之麵麵相覷,身為醫者,竟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


    杏子也不理會,大啖肉食,“就是又窮、病又重、又髒、又臭、又事多的。”


    “不信你們看著,我今天送過去一個特別愛罵人的老頭,你瞧瞧他能活多久,對了,他身體還好,正在痊愈了,日日與我對罵,卻不耽誤喝我煮的免費藥。”


    鳳藥很無奈,“杏子……”


    她實在矛盾,內心的秩序與已經成形的條條框框不允許她把一個人送到刀口上去。


    但的確敵人按兵不動,她們想拿人還是拿證據都拿不到。


    杏子內心認定,那夥害人之人,甚至不會讓老頭兒假死,搞不好會一下毒死了他。


    那老頭實在叫人沒法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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