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貴妃心高氣傲,連皇後尚不放在眼中,拉下臉麵,主動籠絡鳳藥幾次,對方都是推托。


    如今皇上後宮比先皇多上數倍。


    宮中多是些位份不高的女人,所以想投靠她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


    有孕的女子一個接一個。


    這一年便降生了三個公主,一個小皇子,隻不過生育的妃嬪多是母家做個地方小官,出身不夠瞧。


    現下皇上意圖明確——他還年輕,多生皇子。


    龍生九種,其中總能有真龍。


    佳貴人死後,他又選過一次秀。


    入選之女頗多,後宮充裕。皇上竟真能做到雨露均沾,按日子排號依次寵幸。


    妃嬪眾多,一個月都不定輪得完一圈。貴妃一月隻四五天見到皇上,已是侍寢之冠。


    連皇後每月也隻陪皇上一兩次。


    有時皇上過來隻陪她吃飯,若普通夫妻,聊聊天。


    如此一來,後宮沒什麽爭寵之風,倒也平靜,大家一樣不受寵。


    沒了爭寵,也無母家之爭。隻能從皇子本身下手,討李瑕的歡心。


    年長的皇子——隻有皇後、貴妃、容妃所出的三個男孩,以及被鳳藥護著的李仁。


    聽說容妃從前直率、張狂、頗得聖寵。


    後來不知怎麽的,變了個人似的,像個悶葫蘆,整日裏死氣沉沉。


    除了看到自己的孩子們,才有個笑模樣。


    她有兩位公主一個皇子。


    那皇子幼時體弱多病,幾次差點活不下來,皇上為他改過一次名字,賜名“瑞”,希望他能平安長大。


    容妃在含元殿前跪足一天一夜,打動了皇上,叫她把皇子養在身邊,還單獨請了一個老師,叫那孩子每日到國子監跟著老師識字念書。


    而且從不見那孩子到騎射場上練習箭法,騎術。


    皇上好武,其他妃子都請各大侍衛指點皇子武功,除了她之外。


    所以她算不得一號敵手。


    唯有皇後!


    皇後才是她內心深處的忌憚。


    …………


    鳳藥將胭脂中了圈套的事告訴給杏子和雲之。


    兩人唏噓不已,雲之後悔地說,“我不該疑她,我以為她為著那個男子連我們的情份都不顧了。”


    杏子卻無謂地說,“我們情分真的足夠,又豈是兩句爭吵便吵得散的?”


    一句話說得雲之如醍醐灌頂,她摸摸杏子發梢,“好個玲瓏心竅的小丫頭,這樣聰明,怪不得你姑姑疼你。”


    “我相信胭脂也是這麽想的,誤會解開,我們隻配合她就完了。”


    …………


    胭脂之前與雲之起了嫌隙,心中難過,找紫桓前先來尋雲之,要把誤會解開。


    走到門口聽到幾人對話,躲到牆後,把那流出的眼淚擦幹,整整頭發,這才邁步走入院內。


    幾人相見分外感慨。雲之和胭脂拉著彼此的手,齊聲說,“對不住。”


    兩人相擁在一起,杏子拍手道,“這下好了,大家心頭都暢快,恰如小別勝新婚。”


    三人齊齊瞪她一眼,她掩口一樂。


    “鳳藥你還記得那隻做了手腳的荷包嗎?我需找一個高明師傅做一隻同樣的。”


    鳳藥從懷中摸出荷包殘片,杏子剪開時特意留下前麵那片圖案。


    雲之接過荷包圖樣 ,“我緞莊裏的繡娘活計特別出色,我定叫她做得連一根線也不許錯。”


    “你真要去找陳紫桓?”杏子很擔心,“但凡披著善良外衣的人,無不凶狠冷酷至極。”


    胭脂看著她自信地說,“你小姨在宮中什麽沒見過。論冷酷,宮裏也該算得上一份。”


    杏子搖搖頭,諱莫如深,“宮中好歹有規矩結束,不論什麽手段,不敢明著逾矩。可在外麵,就好比野獸叢林,撕咬起來可不顧那麽多的。”


    胭脂並不以為然,反駁道,“外麵也是天子腳下,怎麽說也是京華,法度都在,怎麽就成了鬥獸場了?”


    杏子一笑,不再繼續。一再叮囑,“切記冷靜,遇事莫慌,小姨性子太直,心機不如這兩個女人,我很擔心你……”她指著雲之和鳳藥。


    話沒說完上吃了一記“爆栗”,杏子摸著腦袋直笑。


    這些話胭脂聽進心裏去了。她思索良久。


    …………


    荷包隻等了一天便拿到了手。


    胭脂又到來福酒樓尋陳紫桓,此時的陳公子,意氣風發,一切實在太順了。


    這幾日,不但擺平紅玉,拿下綠珠,更是結識了許清如。


    隻一次會麵,他便把許清如看個清楚。


    搞定這男人,如探囊取物。


    男人有時比女人還好搞定。


    他事事撿著清如愛聽的說,以清如感受為先。


    態度既恭敬,又帶小心,並且故意叫清如感覺到他的小心翼翼。


    他一頓馬屁把個三品京官,說得如朝中太師一般重要。


    仿佛少了他許清如,皇上朝堂都上不得了。


    清如被拍到點上,頻頻與紫桓交杯換盞,紫桓訴說自己幼年家境貧寒,不曾讀書,傾慕所有有學之士。


    兩人聊得投機之時,紫桓叫人送了套古籍給清如。


    那整套書一擺上桌,許清如眼都亮了。


    這套書他淘古玩時見過,此書有個傳說。


    說這套書本來市麵上有個十來套流通著,來了個大戶全部買下,然後留下一套,其餘全燒了。


    清如一笑,隻看了看,心癢難耐,又嫌它太貴。


    紫桓一直觀察著對方反應。如盯著獵物的狐狸。


    他料定清如這些的酸文假醋,又小氣巴巴的男人,定然常逛古玩市場,卻不敢買。


    這種絕版古籍,價格不菲,一般人不愛收藏這種珍品。


    但在讀書人眼中是至寶。


    果然一見這東西,清如眼都移不開。


    成套的古書本就不好得,何況這是絕版。


    紫桓知道自己手中的書價值幾何。


    因為那傳說中的燒書人,就是他自己!


    他盡數購回,隻留一套,將餘者當著玩古董的老玩家麵,全部燒毀。


    那古玩商人一宣傳,這套書身價漲了幾十倍不止。


    早把他淘書所用的錢都漲回來了。


    在玩古書的圈子中,陳紫桓一舉成了傳奇般的人物。


    關於這套書的傳說,清如本是嗤之以鼻。


    人不會相信超過自己認知以外的事情,他想不出為何有人買了所有書,卻舍得一舉焚毀。


    他講了這個傳說,隻當講個笑話,紫桓卻笑道,“不想陳某做的事,流傳這樣廣,不才正是那個收書人啊。”


    清如目瞪口呆,“你真把別的書燒了?”


    紫桓點頭承認,並解釋為何這樣做,現如今這書的價值再去問問,便知他所做沒錯。


    清如心下拜服。


    綠珠引薦的兩人,見他們聊得開懷,十分得意。


    她執掌中饋,跟著燕翎別的沒學會,但主母的威嚴卻學個足,手段更不必說,比燕翎嚴厲數倍。


    她把家中可以拿到的流動銀子,盡數交給紫桓投入小禦街。


    已得過一次回報,數目很讓她滿意,按這速度要不了兩年,她的本錢就能全回來。


    到時再告訴清如小禦街有許家一份,不知夫君那時會不會高看自己幾眼。


    到那時,她定然燒紙給燕翎帶話,她綠珠才是許府最有眼光最有手段的女主人,燕翎判斷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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