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在太醫院門口遇到錦貴人,連忙行禮。


    “貴人大安了?”


    錦貴人姣如明月的麵孔帶著笑,在寒風中真如梅花的清香讓人提神。


    杏子看到漂亮人兒心情就好。


    不等對方開口就笑著說,“臣女現下要去為愉貴人瞧身子去。一起走?”


    錦貴人心裏一滯,大家都是貴人,愉貴人卻比她得皇寵。


    杏子似看透她的想法安慰道,“愉貴人進宮時,後宮可沒有這麽多女人。”


    “那時得皇上青睞也沒這麽難。”


    “她為皇上誕下女兒時,受了許多苦,所以皇上才格外疼惜些。”


    “要不愉貴人怎麽會急不可耐想再懷上一胎呢?”


    “她知道皇寵不會一直都有啊。”


    錦貴人若有所思。


    同時感激地看了杏子一眼,這小女醫為人倒是體貼得很,說話又中聽。


    兩人在漫長宮道上前行,錦貴人也想結交朋友,有意跟著杏子到愉貴人宮中瞧上一瞧。


    自從後宮又進了許多女人,皇後不再時常召見錦貴人,也隻在初一、十五她才有機會見上皇上一眼,連話也不曾搭過。


    愉貴人見杏子帶了個陌生貴人過來,本不太高興。


    錦貴人卻毫不掩飾對愉貴人殿內裝飾的驚歎。


    “姐姐與我同是貴人身份,姐姐的殿內竟如此華美,唉,我住的地方也太簡寒了些。”


    真誠,永遠是打動人最簡單直接的方法。


    愉貴人馬上找到優越感,謙虛道,“皇上常來,就算是貴人的住處,內務府也不敢太輕慢。”


    錦貴人歎道,“妹妹我就不同,皇上也不待見我,自然沒人在意我那裏用的什麽,吃的什麽。”


    兩人說了幾句,錦貴人頗為善解人意,愉貴人也不介意多個伴,便沒急著趕她走。


    杏子為愉貴人下了方子,囑咐她在本月下旬便可以留皇上過夜,時機最好。


    “那多謝黃大夫了。”愉貴人這次打賞很是大方。


    錦貴人再次驚訝地睜大眼睛,“怪不得我們請不到黃大夫。”


    又意難平地歎道,“到底是姐姐母家強與我們不一樣。”


    愉貴人難掩笑意,此次的平安脈請得十分愉悅。


    杏子領了賞,退出殿外,錦貴人也趕緊起身,“往後妹妹再來探望姐姐,先不打擾姐姐休息了。”


    她有太多話想問一問杏子。


    “黃姐姐,你入宮早,對宮中諸多事情了解得比我這個小貴人多得多,妹妹有事想請教一、二。”


    杏子略略躬身,“您是主子,我隻是奴才,貴人也太客氣了。”


    “姐姐說哪裏話,我算什麽主子,也是巴著皇上希望得到垂憐,分點皇寵活得別這麽辛苦罷了。”


    “說實話真如姐姐這般會醫術,叫我進宮我也不想進呢。”


    杏子不言聲,兩人並肩向前走。


    錦貴人低聲問,“方才姐姐說愉貴人可在月中留皇上過夜……”


    “是,我根據愉貴人月信推斷,那個時間她最易懷胎。”


    “……可是……她想讓皇上留下,皇上就能留下嗎?說不定一個月都見不到皇上啊。”


    “見,是能見到的。”杏子諱莫如深。


    “留不留得下來,就看主子娘娘們自己的本事了。”


    錦貴人一下就喪了氣,“我一連去了含元殿數天,都見不到皇上一麵。”


    “你傻呀,那個時候皇上隻顧政務,哪有空理會小女兒家的情思?”


    她仍是抓耳撓腮,“見了皇上,也不定就能留得下來。”


    “若在你自己宮中相見,就好留下來。”


    杏子說完向錦貴人行個禮,“臣女先告辭。”


    ……


    她向著春華殿而去,那裏住著貴妃。


    行過禮,曹貴妃看著杏子問,“你又來做什麽?”


    “臣女剛為愉貴人診過脈開了方。月底即見分曉。”


    “但元旦也要到了,宮中要祭祖,還要朝見百官,娘娘不想趕著喜慶日子,喜上加喜嗎?”


    “你到底想做什麽?”


    杏子邪氣一笑,“宮中太平靜了,實是皇後管理有方,倒不如來點亂子,越無序越好。”


    曹元心目光一閃,這一點她從前倒真沒意識到。


    大家都忙著生孩子,爭寵。


    沒人有心思宮鬥。


    畢竟女人太多,皇上心思不穩,今天喜歡這個,明天就拋之腦後。


    多得是剛有孕的妃嬪。


    倒顯得皇後很會管理。


    “所以呢?”元心似獵手,盯牢杏子。


    “若皇後身體抱恙不能理事,誰來代行皇後之職?”


    元心活像逮到獵物的豹子,圓眼睛瞪得大大的,“你敢向她下手?”


    杏子搖頭,“皇後不信任臣女,她的身子一直由院正大人親自調養。”


    “不過……”杏子話鋒一轉,“人吃五穀,不可能不生病。”


    “連皇上也有龍體抱恙之時。體質不同,有些人好起來就不那麽快。”


    “元旦時,貴妃娘娘打扮漂亮點。”杏子提醒道。


    曹元心一麵狐疑,不願輕易相信任何人。


    一麵又忍不住心動。


    在貴妃之位上坐久了,乏的慌。


    她心中天人交戰,杏子已然告退。


    月中,愉貴人真的留了皇上一晚。


    錦貴人一直留心,她沒什麽錢,隻能靠自己打聽皇上頭一夜去了哪兒。


    沒幾天,宮中都知道這位進宮不久,得過一時寵幸的小貴人,失心瘋了,到處打聽皇上行蹤。


    自然也傳到了皇上耳朵裏,不過她隻打聽皇上晚上留在哪位妃嬪處過夜,也就沒多計較。


    不過一個愛吃醋的妾室。


    錦貴人發現,很多次皇上隻是瞧一瞧有時留個膳。


    並非每次都會留下來過夜的。


    但去瞧愉貴人那次,真就留下來了。


    愉貴人真的有什麽了不得的“本事”?


    論樣貌,論新鮮,論年輕,錦貴人也並不輸愉貴人。


    愉貴人才情很出眾?


    她打聽一番,愉貴人同她一樣,不過略識幾個字,談不上才情出眾。


    難道皇上寵幸妃嬪看家世?


    那最該去的是曹貴妃那裏。


    滿宮算上誰的母家也不似她家那般鼎盛。


    皇上這個月隻在貴妃宮中坐了坐,用了一次晚膳。


    那是為何?


    錦貴人腦筋一轉,想到杏子,看黃女醫的樣子,也不像十分安分的,定然知道許多消息。


    她在自己的妝奩盒中翻找一通,隻有一隻翡翠簪子拿得出手,還是自己得寵時,皇上賞的。


    將簪子包起來,她直奔太醫院而去。


    黃杏子這個撒出去餌料的精怪女子,像個拿著魚杆的垂釣者,正等魚上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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