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情不在掌控中的感覺讓蓮若情緒不是很好,聽著蛇妖的問話,他隻輕輕搖了搖頭,然後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樹種好之後,祁玄打算生火做飯,和尚不喜歡饅頭,人類又不能直接吃生的獵物,會拉肚子,他隻能學著做飯試試。


    火生得很快,鱗片與鱗片直接高速摩擦,就能蹦出火星子,就是祁玄在這方麵真的沒什麽做飯的天賦。


    火一會兒大,一會兒小,火小的時候,他低頭吹了一口氣,卻因為沒有估量過自己的肺活量,火焰猛地躥高,直接撲了祁玄一臉。


    濃煙入喉,被嗆到,咳嗽了幾下,然後開鍋放米,他先放了米,然後放了水,但感覺米好像少了,於是又放了點米,但又感覺水好像少了,於是又放了點水。


    如此循環往複,回過神來,那米已經占了半鍋,水也占了半鍋。


    於是他開始安心燒火,動靜大得讓打坐靜心的蓮若頻頻將目光投向聲音傳來處。


    蓮若皺了皺眉,感覺不是很靠譜。


    直到一股糊味傳來,蓮若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對的。


    他下了石床,走到外麵,火燒得正猛,祁玄看著鍋裏那一團莫名其妙的東西正擰著眉,被火熏過的臉上染了幾塊黑糊糊,卻還繃著一張冷酷的俊臉。


    莫名有種凶萌。


    可惜蓮若看不見,他隻嗅到了飯糊的味道,拿起勺子在鍋中攪了攪,盛出一點,放入嘴中嚼了嚼,用了極大的克製力才沒當著祁玄的麵一口吐出來。


    這個味道太詭異了,半熟半生中夾雜著一股黑糊味,吃這個,比天天吃饅頭還可怕。


    見和尚麵色不善,祁玄也自己嚐了一些。


    他其實覺得,還不錯,味道比草根樹皮好吃,但和尚的表情告訴他,這個東西,人吃了會出事。


    最後,和尚索性撈起袖子,自己動手,煮了一鍋稀粥。


    白粥沒有什麽味道,隻有濃濃的大米味,但卻是和尚這麽些天來吃得最滿足的一頓。


    洗漱完後,蓮若早早的就睡下了,四周一片漆黑,他在黑暗中睜著眼,視線不知落到何處。


    白天的時候尚能保持平靜,到了寂靜的夜間,兒時的回憶止不住的上湧。


    大漠,戈灘,騎著馬奔騰在漫天黃沙上的軍隊,以及那個來自江南水鄉,有著一口吳儂軟語的溫柔女子。


    他從未忘記過,哪怕一刻,


    他的家,在敵人的屠刀下,散得一幹二淨。


    蓮若的手死死的抓住身邊的皮毛,恨意在心底滋發,眼前一片血海,不同的熟悉的臉在他麵前飄過。


    仿佛有什麽東西將要衝破枷鎖,蓮若抿緊唇,瞳孔逐漸聚了些紅。


    但在下一秒,他的思緒被人拉回了現實。


    麵前一切都吞噬人理智的東西都消失不見。


    他低下頭,樣子看著有些呆,結果手突然被人握住,而後有什麽東西被放進他手中。


    夜色中傳來男人低低的,帶著些凶意的聲音:


    “給你,不許哭。”


    祁玄不知道怎麽哄人,但他知道和尚喜歡他的尾*巴,喜歡的不得了。


    於是將它塞進了蓮若的手中。


    許是夜色太過安靜,又或許是這場無聲的安慰太過蠱惑人心,不知怎地,蓮若低下頭,抓著祁玄的尾*巴。張嘴一口咬了上去。


    祁玄拍著和尚的背,像安撫小孩一般。任由他咬,他看和尚的目光,是這稠密的夜都掩蓋不住的溫柔。


    他不知道和尚的失落難過來自於何方?但他將最寶貝的東西拿了出來,哄他。


    那天晚上的難過仿佛是一場夢,等第二日太陽升起,蓮若又恢複成從前那個冷淡安靜的和尚。


    但隻有祁玄知道,不一樣了,和尚對他似乎更親密了,這種親密不是表現在動作上,而是心理。


    像是覆著他的那層刺終於被軟化,朝人露出了脆弱且柔軟的內裏。


    晚上的時候,情緒已經平靜下來的蓮若讓祁玄伸出他的手。


    蓮若手拿著不知從哪弄來的草藥,手指細致的一寸一寸的檢查著,他在上麵留下的傷。


    他昨夜咬得挺狠,但從頭到尾沒聽這蛇妖哼過一聲,今天摸了才發現,咬痕挺深。


    將草藥敷在傷痕處後,他又忍不住摸了摸,動作全程很小心。


    祁玄繼續將和尚攬入懷中抱著睡,卻發現和尚自己不自覺的靠他更近了些。


    和尚好乖,祁玄覺得自己的犬牙有些癢,有些控製不住的想冒頭,想叼住和尚的脖頸,在他喉間磨咬。


    心尖結了個酸酸澀澀的果子,蓮若一笑,就變甜了,蓮若一難過,又變酸了。


    之前帶回來的那些書籍開始被蓮若用來教祁玄,從最初的字,到句,到文,逐步深入。


    休息的時候,祁玄也沒閑著,他放出幾條靈力化成的小蛇,進了城中有名的飯館後廚,盤在梁上偷窺別人是如何做飯的。


    有幾條蛇反骨和他主人一樣,去了京都,不但不遮掩,反而還朝著最危險的地方滑去。


    京都這幾日可熱鬧了,大街小巷的菊花盛開,尤以宮中的最為甚。


    年輕男女這一天臉上都帶著笑意,紛紛折菊以寄相思。


    恰逢皇後邀請眾多青年才俊和世家小姐們進宮賞秋菊。


    名頭上說是賞秋菊,實則眾人都清楚,這就是一個變相的相親宴,隻不過大多數青年男子都是陪襯,真正的主角是公主府小郡爺。


    知道內情的嫡小姐們出門前都被自家母親叫到房中訓了話,所以出門前,一個比一個打扮得素雅幹淨,隻簡簡單單的上了些脂粉,就連衣服也是朝著素淨的穿。


    反觀各府庶女小姐們,每一個打扮得花枝招展,一個塞一個的美,等到了宮門前,看到彼此的打扮,彼此都在暗中嘲笑對方。


    庶女嘲笑嫡女今日不如她風光漂亮,能奪得賞菊會上大部分男人的目光。


    嫡女嘲庶女不知今日宴會究竟所為何事,白白成為被選的魚。


    宴會設在了花園中,四周擺放了開得如火如荼的秋菊,男方和女方中間也有擺放一排排的菊花,叫雙方都隻能看見對麵大概身影。


    祁玄靈力化成的幾條小蛇就趴在這菊花中,還咬了咬花瓣,察覺不怎麽好吃後呸呸的吐了出來。


    人到的差不多後,皇後攜著幾位公主姍姍來遲,眾人向皇後請安,皇後溫和道:


    “不必多禮,今日就像家宴一樣,自在些就行。”


    宮女舞樂,男女雙方隔著一層菊花看向對麵,麵容影影綽綽,卻更添神秘。


    趙洛和太子坐一塊,本來有些無聊的四處看看,結果卻突然間發現了一條藏在菊花裏的小蛇。


    他眼睛刷的就亮了,湊近了些看,發現這蛇長得是真好看啊。


    鱗片長得油光水滑的,腦袋小小一個,長相卻很霸氣,配上小小的身軀,有種說不出的可愛。


    趁著其他人都沒注意這裏的時候,趙洛手一伸,就將躺在花中的小蛇揪了出來。


    祁玄當然不會那麽容易就被一個人類抓住,他故意的。


    因為這個少年眉眼和蓮若很像,隻不過一人眼中是帶笑的,一人眼中卻永遠平淡無波,仿佛一潭枯水般平靜。


    將蛇抓到手之後,趙洛將他放在桌麵上,然後發現這蛇竟然不怕人,他更是驚奇,還喂了些東西給這小家夥吃。


    太子發現自己不過是走了一下神,麵前就多了一條蛇,他忙看向趙洛。


    “洛弟,這哪來的?”


    “花裏撿的,皇兄好看吧。”


    太子想訓斥他怎麽隨便亂撿蛇,但看著少年那雙亮晶晶的眼睛,話到了嘴邊又說不出口。


    罷了,還是孩子心性呢。


    隻能拿出一塊帕子,遞到趙洛的手中,並囑咐道:


    “接下來不許再碰這蛇,萬一有毒怎麽辦。”


    “好啦好啦,知道啦。”


    趙洛湊過身,和太子說悄悄話,


    “皇兄,你看那趙老二,還是擺著一張臉,不知道的還以為欠他多少錢。”


    “還有那趙小五,花枝招展,像隻花孔雀。”


    所謂趙老二和趙小五,都是皇帝的兒子,一個排行第二,一個排行第五,如今也都封了王,趙老二是恒王趙峪,老五是宣王趙奇。


    還有其他幾位殿下,但平日裏都很低調,隻有這兩個,讓趙洛怎麽看怎麽不順眼。


    據趙洛說,他看老二不順眼的原因是覺得他眼中野心太大,一看就想搶他太子哥哥的東西。


    至於老五,則是因為他太花,四處調情,跟那配種的公馬似的到處發情,影響他在外麵的形象。


    普天之下,除了皇上,也就趙洛敢這樣稱呼那兩位了。


    太子笑道“那你是什麽,趙小六?”


    “不,明明是英明神武的洛王殿下。”


    趙洛剛說完,就發現不遠處有喧鬧聲。


    原來是有人向皇後建議,今日如此大好的日子,花開得甚好,不如讓諸位以秋菊為題,男女合作共作一首詩。


    見他們如此有興致,皇後自然笑著應下。


    剛應下結果就看見小兒子一副耍寶的模樣。


    她無奈的笑了笑,對趙洛招手道:


    “洛兒,來母後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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