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見江厭清對葉詩柔道:


    “穿死人的衣服,你也不嫌髒得慌。”


    葉詩柔笑著回道:“她人都死了,我就是要將她所有東西一點一點的搶過來,無論是衣服,還是男人,亦或是,她的兒子。”


    許是成為主人的感覺讓他們迷失了自我,直到江馭寒轉著輪椅到他們麵前,他們才發現江馭寒的到來。


    二人對視一下眼神,而後,葉詩柔起身,言笑晏晏的對江馭寒道:“馭寒,你今天回家,怎麽也不通知家裏一聲?”


    “都怪老江,他也不告訴我,不然我就讓人去接你了。”


    “這些時日,都累壞了吧,快歇息一下,阿姨給你倒茶。”


    江馭寒沒看他,目光直勾勾的看著一旁的江厭清,眼裏充斥著厭惡。


    “不解釋一下嗎?江厭清。”


    江厭清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江馭寒,看著江馭寒的目光帶著嘲弄。


    “說什麽?是你自己傻,太輕易相信別人。”


    他半彎著腰,手指捏住江馭寒的下頜,輕笑著道:


    “江馭寒,你或許不知道,和你當朋友的每一個日日夜夜,我都想將你踩在腳底下。”


    江馭寒太優秀了,優秀得讓他嫉妒。


    明明他們二人都是差不多的,一個卻猶如天之驕子一般,另一個卻像是地溝裏的臭老鼠一般。


    “你身邊愛你的人,可真多啊!每一個都讓我好嫉妒。”


    “放心,我會,一個一個的,把他們所有人都搶過來。”


    “至於你,可憐的殘廢,往後餘生,估計也隻能這樣了吧。”


    第一次看見這張臉下的另一副醜陋麵孔,江馭寒頓感惡心。


    他揚手,用盡所有力氣,往江厭清的臉上揮了一拳。


    老子打死你個憨批娃子


    江厭清沒有躲,實實在在的挨了一拳,瞬間變了個嘴臉,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江馭寒不知他怎麽突然變臉,直到身後傳來腳步聲。


    “江、馭、寒!”


    江馭寒轉著輪椅轉身,結果被當麵扇了重重的一耳光,那力道如此之重,仿佛對麵來的是他仇人似的。


    他整個人連帶著輪椅踉蹌了下,一時間竟然有些想笑。


    “你什麽時候才能成熟一些?腿都瘸了,還不能消停一些?”


    葉詩柔連忙拉了拉江雲聲的袖子,嗔怒道:“幹嘛打孩子啊,馭寒也是一時間難以接受才這樣的。”


    “別為了我們母子二人鬧得你們不合,雲聲,要不,我和厭清還是搬出去住好了。”


    “是啊,江叔叔,我看馭寒哥好像不怎麽歡迎我們。”


    江馭寒垂著頭,耳內嗡嗡作響,出現了短暫的耳鳴聲,有些疼得讓他難以忍受。


    他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麽,好疼,好惡心。


    江馭寒轉著輪椅,轉身想離開這個讓他疼得受不了的地方。


    葉詩柔餘光看見了,上去攔住他,語調溫溫柔柔的。


    “馭寒,你要去哪?快到吃飯的時間了,先吃了飯再說吧。”


    “滾開!”離開的路被人擋住,江馭寒生氣的推了一把葉詩柔。


    他大病初愈,渾身力氣不大,但葉詩柔偏偏順著他的力道倒地。


    江雲聲和江厭清頓時上去查看葉詩柔,江馭寒沒管他們,自己轉著輪椅離開。


    他一隻手轉著輪椅,一隻手扶著自己的頭,頭像是要爆炸了一樣,疼得眼前一片模糊。


    家裏的老傭人都被葉詩柔換了個遍,他們在一旁看著他走得艱難,不敢上前幫忙。


    到了門口,江馭寒拿出手機,想打電話給林陽,但他的手一直抖個不停,勉強撥出了號碼,手卻突然沒了力氣。


    手機摔到地上,林陽的聲音從對麵傳來,江馭寒捂著頭,伸出一隻手,朝著地上,想撿起手機。


    他可能是疼得有些意識不清了,以為自己的腿還好好的,下意識的身體前仰。


    結果整個人從輪椅上摔了下來,狠狠的砸在地上。


    他整個人疼得迷迷糊糊的,手卻不住的往下抓著,腿、腿呢?他的腿去哪裏了?


    怎麽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江少,喂喂,少爺,能聽見我說話嗎?”


    林陽不停的在電話那邊問,心裏急得不行,他沒有掛斷電話,直接出門來找江馭寒。


    江馭寒聽到了他的聲音,但他趴在地上,狼狽且茫然的問:


    “林陽,我的腿呢?腿去哪裏了?”


    “我怎麽好像感覺不到了。”


    七月的天,變得很快,剛剛還是豔陽天,下一刻卻突然下起了雨。


    微涼的雨落在江馭寒身上,他的疼痛才緩解了一些,神智也恢複了一些。


    輪椅翻倒在另一旁,他咬了咬牙,一點點朝著輪椅處爬去。


    他不允許自己狼狽的模樣被別人看了去。


    雨水在他臉上流淌,爬行的身體在濕漉漉的地麵上留下一道水跡,努力了許久才爬到輪椅旁邊。


    他將輪椅扶正,嚐試自己使力坐上去,可太困難了。


    僅僅憑腰腹和手臂的力量,根本支撐不了他成功坐上輪椅。


    他努力了好久,手掌被蹭出血,最後精疲力盡的倒在雨中,他在雨中大笑,神色淒涼而又癲狂。


    林陽找到他的時候,他全身濕透,蜷縮在大雨中,全身都在發抖。


    林陽鼻子酸了一下,連忙將江馭寒扶到車後座去。


    那天回去後,江馭寒發高燒,反反複複的持續了一個周,人更是瘦得厲害,身上基本沒有什麽肉。


    等他病好了些後,劉宇做主將他送到城郊的別墅裏休養身體。


    這一去就是一個月。


    修養期間,江馭寒脾氣變得越來越差,時不時突然發脾氣,砸自己的腿 ,人也變得越來越冷漠孤僻。


    為了避免亂七八糟的人再像那天一樣發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給江馭寒,劉宇將他原本的手機收掉,讓他能安心靜養身體。


    眼看江馭寒情況越來越差,林陽和劉宇又不能時時刻刻陪在他身邊,索性給他找了一個貼身保鏢。


    ……


    江馭寒看著外麵黑暗的天空,將耳機摘下,陰暗的壞心思在心底悄悄滋生。


    結果壞心思剛剛起了個頭,硬是被不知道從哪裏來的聲音給打碎了。


    三樓的窗外有一棵高大的杏樹,蕭燃仰頭看了一眼高大的樹木,將書拿在手中,運起內力,足下輕點,三兩下就到了樹上。


    樹在三樓窗戶的旁邊,以江馭寒的視線,完全看不到蕭燃的人在哪裏,但卻可以清晰的聽到他的聲音。


    蕭燃盤坐在樹枝上,翻開那本白貓警長合集,借著淡淡的燈光,開始在樹上朗讀。


    蕭然念書


    他聲音幹淨有力,一字一句字正腔圓中透著股嚴肅認真,就是讀的內容有些……


    “穿著一身白色警服的白貓警長,第一次遇見它漂亮嬌氣的小母貓時,是在一個下雨天。”


    “小母貓搖著纖長而漂亮的貓尾巴,邁著貓步,像個貓貓界矜貴而漂亮的公主一般,小心翼翼的靠近它。”


    “白貓警長麵上不顯,神色依舊一如既往的從容嚴肅,但悄悄的整理了下警服的衣領。”


    ……


    “它們陷入了愛河?小母貓總是一臉羞澀的對白貓警長道,它要給它生一窩的貓崽兒。白貓警長沒說話,但身後的尾巴悄悄的搖了起來。”


    蕭燃繼續一本正經的念道:“白貓警長一把摟住了它的小母貓,漬漬漬的水聲響起,天啊?是白貓警長吻住了它的小母貓……”


    裏麵有很誇張的語氣詞,都被蕭燃用平淡無波的語氣念了出來。


    他的聲音不大,但極其有穿透力,每一字每一句都隨著內力的運轉,傳到江馭寒的耳內。


    蕭燃讀得不快,裏麵的有一些字他還不認識,但好在每一個字上麵都配有拚音。


    就是有些好笑,江馭寒這樣的人,竟然喜歡看這個?小母貓?


    “閉嘴! ! !”江馭寒又羞又氣,久違的羞恥心蘇醒。


    他是喜歡看這些東西沒錯,但這些東西隻適合一個人的時候悄悄看。


    蕭燃究竟是用怎樣的心態 ,才能這樣將它一字一句的讀出來?


    聲音從窗外傳來,江馭寒打開燈,朝窗外看去,看了一圈,卻沒看到蕭燃。


    但屬於蕭燃的聲音還在源源不斷的傳來。


    “蕭止戈。”江馭寒喊了兩聲,沒有人回應。


    他轉著輪椅,下到一樓,循著聲音找去,結果在他房間左側的一棵樹上發現了蕭燃。


    蕭燃念得專注且認真,沒有發現江馭寒的到來。


    他在樹上,江馭寒在樹下看他,這一刻,很神奇的,江馭寒的心突然平靜了。


    瀟燃上樹


    漏風的心髒像是被人堵住了風口,有人往裏麵吹了一口暖暖的氣,然後它就靜了下來。


    “蕭止戈。”


    “下來!”


    蕭燃從上往下看著他,然後從數十米高的樹上一躍而下,穩穩當當的落到江馭寒的身前。


    “該按摩了。”他隻對江馭寒說了這樣一句話。


    江馭寒看著被他握著手中的書,一把將它奪過,情緒卻已經穩定了下來。


    再次按摩,還是一樣的流程。


    江馭寒依舊躺床上,下半身隻穿著一條單薄的內褲。


    他睜著眼睛,全程看著蕭燃的動作,看見蕭燃彎腰時弓起的身體弧度,以及遮不住的肌肉線條。


    蕭燃的手覆上江馭寒的腿,細致的疏通著裏麵的經脈,見江馭寒一直看他,提議道:


    “還想聽白貓警長的故事?”他已經完全記住了,可以一字不差的將它再複述出來給江馭寒聽。


    “閉嘴!”


    江馭寒惱怒的瞪了他一眼,然後把臉偏向一旁,不再看他。


    如果不是他的耳朵尖有一些紅的話,蕭燃還以為他真的生氣了。


    結束的時候,江馭寒已經睡著了,他的睡眠情況真的很差,很少能安穩的睡一個好覺。


    許是今天白天生氣發脾氣,太耗費體力了,所以他這一覺睡得還算舒心。


    ……


    接下來的半個月裏,蕭燃一直在學習江馭寒給他找來的書籍。


    白天的時候,江馭寒在大廳裏做自己的事,他在一旁看書學習。


    江少爺的脾氣依舊很差,時不時要作妖,故意找蕭燃的茬。


    “蕭止戈,我要喝水。”


    “冷了,不要。”


    “太燙了,你是想燙死我嗎?”


    ……


    好在蕭燃已經找到順毛摸的方法,每次在江馭寒要生氣前,都能及時打消他的怒火。


    蕭燃發現,轉移江馭寒注意力的最好方式,就是給他找點事做,不要讓他閑著。


    生活充實了,人類的精神世界便也豐滿了,心境自然也平和了下來。


    所以蕭燃在學習的過程中,有任何不懂的東西,都會直截了當的詢問江馭寒。


    江馭寒臉色依舊不好,但對於蕭燃的每一個問題都回答得很仔細。


    也因為這樣,江馭寒清楚的了解到,這個男人的學習能力到底有多強。


    不過短短半個月的時間,蕭燃已經準確的掌握了生活中常見的一些東西的用法,手機也學會了熟練的使用,打電話以及上網搜尋資料。


    江馭寒之前讓林陽給他的那一摞學習資料,他的學習進度已經進入了高中階段。


    他就像是一塊海綿,迅速的吸著周圍的水,一點點的將自己充實。


    身為曾經在眾多學子中一路奪魁的狀元郎,蕭燃的學習能力和領悟能力絕對可以吊打當今許多學神。


    接觸到現代的知識體係後,他仿若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自然、科學、元素、金屬、電、能量,一切的一切,充滿了未知。


    江馭寒被他的學習進度驚到,但讓他欣慰的是,蕭燃不會寫抒情類的作文,他的英語口語總是奇奇怪怪,每一個單詞發音腔調都很標準,但一連成句子,就莫名正裏正氣,板板正正。


    江馭寒有些小得意,他之前作文得過很多次市級一等獎,英語口音也很純正,完全吊打十幾個蕭燃。


    蕭燃的作文其實寫得非常優秀,引經據典,言辭可犀利,也可溫和,風格多變,用詞遣句,少有人能比得上他。


    但他唯一的短板,卻是抒情類的作文,他似乎不會表達情感。


    讓他寫對一朵花的讚美,他可以用各種各樣的修飾詞來形容這朵花,誇遍這朵花身上少有的優點,卻隻字不提自己對這朵花的看法和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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