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魏枝走後,有人輕聲念出剛剛魏枝對上的下聯,越念越是感歎,此聯對得精妙。


    在場的人中,眾人麵色各異,有人輕歎:“怪不得同樣的年紀,魏大人已經是陛下身前寵臣。”


    如此年紀,能文會武,樣貌出眾,身姿修長,無怪帝王會偏寵於他。


    在場的人中,唯獨一人麵色奇差,身旁有人連連喚他幾句,那人才回過神來。


    “亦明兄,亦明兄,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有人取笑陸長安道:“該不會是被剛才那一幕嚇到了吧。”


    “不過別說,那位大人的確如傳言中那般,出手很是狠辣。”


    “看那模樣,對咱們熟知的詩詞,似乎也都有所見解,如此一人,倒是讓我有些神往。”


    說這話的,恰是顏輕禦。


    陸長安有些心不在焉的聽著他們說話,心思卻早已經不在這裏。


    剛剛魏枝離開時,目光對上的,恰好是陸長安的。


    那雙眼睛很漂亮,是純正的墨色,但陸長安看著那雙眼睛,不知為何,突然心慌意亂。


    魏枝魏枝,陸長安念著這個名字,不知為何,總覺得他似乎在什麽地方見過他。


    陸長安想得入了神,待到半夜,突然從夢中驚醒,身上和額頭出了一身冷汗。


    他記起來了,那雙眼睛。


    江南發大水那年,陸長安已經有七八歲,記事了。


    他還記得,在途中的時候,管家提著一個髒兮兮的小孩向他們走了過來。


    那小孩渾身髒兮兮的,就一雙眼睛生得格外好看。


    陸長安當時多看了幾眼那雙眼睛,結果隻在裏麵看見了死寂的絕望。


    後來,他娘將那個孩子不知道帶到哪裏去了,待他娘回來之時,陸長安心裏惦記著,問了幾句。


    結果他娘告訴他,那是個小雜種,會來搶走他的一切,她已經讓他離開了。


    如今再見那雙眼睛,陸長安幾乎心神一顫,心悸得厲害。


    待情緒平緩下來後,他才起身,去了書房,伏桌休書一封,待天亮之時,讓家中小廝寄回家中。


    魏枝魏枝,每次隻要一想到這個名字,陸長安的心中就一陣強烈的不安。


    他現在總算明白了小時候他娘親說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


    這人,真的會搶走他的一切。


    ……


    將劉義然帶回地牢之後,魏枝進了牢房審訊人。


    待他出來後,手上和臉上全是濺到的血,他朝一旁伸了伸手,有人低著頭送上了浸過水的帕子。


    魏枝接過帕子,邊擦臉和手指,邊往外走。


    隨著他身後,有一批批染血的器具被送了出來。


    光是看魏枝模樣,他臉上的棱角不是很鋒利,就連眉眼,也沒帶什麽鋒芒。


    讓人壓根想象不到,如此一名漂亮的男子,剛剛在獄中,究竟對那人使了多重的刑法。


    一雙本該是握著筆杆子的手,如今卻被鮮血浸染。


    白皙的手指上沾了血的模樣很是刺目,魏枝隻垂眸看了兩眼,便一點點將它擦拭幹淨。


    在這會吃人的京中, 總該要狠一些,壞一些,才能護得心尖上的人完好。


    赫連鉞不願魏枝去做這些事,但總得有一人凶惡得讓所有人都懼怕,才不敢輕舉妄動。


    魏枝不願讓赫連鉞擔上所有惡的名頭,一些事,便隻能由他來經手。


    旁的人,他不放心。


    “大人 ,陛下正等您。”


    瞧見魏枝來了,宮人聲音中帶上了喜意。


    魏枝朝她頷首,低頭檢查了下自己的衣袖處,沒看到血跡後,才敢放心的推門進去。


    赫連鉞此刻正在批閱奏折,眉頭皺得很深。


    魏枝光是看陛下那神色,就知道,他心中在想些什麽。


    他輕腳輕手的從背後靠近赫連鉞,手搭上赫連鉞緊皺的眉,給他按了按。


    結果手腕一緊,整個人被赫連鉞拉入懷中抱著。


    “陛下,臣還未……”洗漱。


    結果話還未說完,就被赫連鉞捏著下頜吻了上去。


    吻著吻著,魏枝麵對麵坐在赫連鉞大腿上,手臂環著赫連鉞的脖頸,認真同他交換津液。


    結果吻到一半,魏枝感覺到赫連鉞有動靜了之後,赫連鉞卻突然停了下來。


    “陛、陛下?”


    赫連鉞沒說話,揪著魏枝的脖頸嗅了嗅,而後手摸索著,就要檢查他的身體。


    “哪裏受傷了?”


    赫連鉞聲音還啞著,但手已經開始剝著魏枝的衣物,他在魏枝身上嗅到血腥味了。


    魏枝衣物淩亂了些,止住他的手,連忙道:


    “陛下,不是我,我沒有受傷,是別人的血。”


    “新棠今日,隻是去罰人了。”


    “他們詛咒陛下早死,無論如何,新棠是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


    “新棠不聽話,陛下懲罰新棠吧。”


    赫連鉞抬手遮了魏枝濕漉漉的眼睛,不聽話,是該罰。


    朝他撒嬌,更該罰。


    桌麵上不知道哪些醜東西寫的請求赫連鉞納妃的折子被一掃而落。


    稍後,一隻腳踩在了那桌麵上,衣衫垂落,白色的褻褲直接被人一把扯碎,丟棄在桌麵上。


    墨色的發絲鋪了滿背,遮住了背上一些紅色的吻痕。


    ***


    魏枝坐在赫連鉞的大腿上,白皙修長的手指繞著赫連鉞的頭發,披著頭發,神色散漫。


    雙腿輕垂著,在空中輕晃,衣袍長度不夠,隻到膝蓋上方一些,裏麵的褲子和白色的褻褲已經變成幾塊碎布,鬆鬆散散的搭在赫連鉞批閱奏折的桌子上。


    依稀可見,露出的小腿上,還有男人的指印和紅色的吻痕。


    赫連鉞身上的衣物倒是穿得整齊,隻是頭發亂了些。


    他此刻左手抱著魏枝,右手批閱奏折,偶爾側一下頭,吻一下魏枝的右臉。


    明眼人一看魏枝現在模樣,活像是被人滋潤過的模樣。


    眼尾紅紅的,濕濕的,嘴唇也紅紅的,頭發有幾縷被黏在耳旁邊,再一瞧耳朵,也被人啜得紅紅的。


    他手指玩弄著赫連鉞的頭發,用不著一物的小腿去碰赫連鉞的大腿


    魏枝腦袋靠上赫連鉞的胸膛,語調輕又軟。


    “陛下,若是有人進來怎麽辦?”


    他說這話時,壓根沒有什麽害怕的情緒,反而滿心都是歡喜。


    赫連鉞親了一口他,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一個場景,他下意識看了看批閱奏折的桌子,這高度,似乎可以藏一個人?


    “藏桌子底?”赫連鉞下意識脫口而出。


    話出口後,他眉頭皺緊,什麽奇奇怪怪的想法,怎麽自己跑到他腦海中了?


    魏枝笑了笑,語氣很輕:“那這樣的話,新棠同陛下豈不是在……”


    “偷情。”赫連鉞又是下意識接話。


    話一出口,魏枝愣了幾秒,然後在赫連鉞的懷中笑得眉眼彎起。


    “陛下莫不是背著臣,自己一個人偷偷看了些什麽東西?”


    “不然怎麽連將臣藏桌子底下的事都想得出來?”


    “還有偷情……”


    赫連鉞:“孤說是它自己跑到自己腦海裏的,你信嗎?”


    魏枝麵上笑意更甚,抱著赫連鉞的脖頸道:“自然信,陛下說什麽,新棠都信。”


    見狀,赫連鉞的眉眼才又舒緩下來。


    魏枝蹭蹭他的下頜,輕歎一聲:“陛下,您怎麽這麽可愛。”


    “好想將您藏起來。”


    赫連鉞不輕不重的斥了一聲:“好好坐著。”


    “沒大沒小。”


    摔下去到時候還得他哄。


    沒過幾日,便是元宵節,赫連鉞偶然聽身邊伺候的奴才提了一嘴,心中記著事。


    將所有事務提前處理完,空出那一天晚上的時間,想著帶魏枝出去看看這盛會。


    魏枝自從跟他來了這京中後,大部分時間都在處理相關事宜,估計也沒得空好好的出去玩過。


    到了天色微暗之時,赫連鉞換了一身便衣,去了宮裏的牢獄門口處,就站在那裏等魏枝。


    看門的士兵沒見過赫連鉞,都不怎麽認識他,分了點餘光在他身上。


    魏枝從裏麵出來的時候,神色很冷,手上染血,正拿著帕子擦拭手上的血。


    旁邊有屬下對他匯報一些相關的事。


    結果魏枝側頭瞥了一眼,就看到赫連鉞的身影。


    於是手下就親眼看著,魏枝眼中寒意消散。


    手下悄悄抖了抖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為什麽他會突然感覺瘮得慌?


    “陛下。”


    赫連鉞轉身,順手接過他手中的帕子 ,拿著魏枝的手,仔細的給他擦拭


    幹淨上麵殘存的血跡。


    待血跡被擦幹之後,赫連鉞將帕子甩到一旁手下懷中,抬眼問道:“事務都處理完了?”


    魏枝點頭,同他並肩前行。


    “將衣服換了,今日孤帶你出宮。”


    “好。”


    魏枝回去換了件常服,臨走的時候,猶豫了下,拿上了一個半麵鏤空麵具戴在臉上,遮住了右臉上的花 。


    雖然魏枝不知道陛下帶他出宮去做什麽,但難得同陛下出去,他這些時日在民間名聲不太好,右臉上的海棠花太過顯眼,還是盡量遮一遮。


    結果魏枝一出去,臉上的麵具就被赫連鉞給摘了。


    “醜死了,不許戴。”


    說著那麵具醜,結果又怕自己語氣太差,反手就將東西套在自己臉上試了試。


    然後發現,麵具小了些,赫連鉞又將它取了下來。


    “孤說過,無論何時,你都不必在世人麵前躲躲藏藏。”


    “這張臉很美,不必藏起來。”


    寬大的衣袖下,在別人看不到的角落裏,二人雙手緊扣,並肩前行。


    魏枝聲音低了些,道:“好,都聽陛下的。”


    赫連鉞握著人的手緊了些,隻覺得自己手中像是握了塊滑溜的玉石,手感很不錯,他不禁用指腹細細的摩挲了好一陣。


    一路暢通無阻,待魏枝出來後,看到街道上人很多,燈籠掛滿了滿街後,才知道今日是什麽日子。


    赫連鉞同魏枝下了馬車,順著人潮走進燈火通明的街道中。


    魏枝本以為,他這張臉如此顯眼,應該會被人注意到。


    結果進入人群之後,不時看見幾個右臉上畫了海棠花的男子從他們身旁走過。


    魏枝仔細瞧了瞧,都是一些外貌俊朗的男子,腰板挺得很直,像是從軍中出來的人。


    如此,他在其中,便算不上顯眼了。


    魏枝眨了眨眼睛,唇角小小的彎起一個弧度。


    街市中很是熱鬧,一會兒有人上台猜燈謎,一會兒有人在當街表演雜技,噴火一類的雜技。


    也有賣小吃的攤子,熱鬧的吆喝聲不斷從耳側傳來,行走在其間,讓人感覺到平淡的幸福。


    魏枝同攤主交涉,買了一串糖葫蘆,喂第一顆給赫連鉞,看著陛下腮幫子鼓起,霸道中透著一絲可愛。


    魏枝而後自己也吃了一顆。


    有那種小型的猜燈謎活動,魏枝參加了一個,他想贏一個蓮花燈回來給赫連鉞。


    燈謎都不是很難,魏枝好不容易,才贏回來一個。


    他懷中護著燈,在萬家燈火中逆行朝赫連鉞走來,到了赫連鉞跟前後,從懷中拿出贏的燈遞給赫連鉞,輕聲道:


    “陛下,元宵節快樂。”


    赫連鉞隻覺得此刻耳旁的喧囂聲好像都已經遠去 ,目之所及處,隻看得見魏枝。


    “陛下,許個願吧。”


    從街市離開,魏枝和赫連鉞走到了河邊,有許多人都在那裏放花燈。


    魏枝和赫連鉞蹲在河邊,魏枝道:“聽說今晚許的願會很靈,有很大的可能會實現。”


    在一旁的攤子上借了毛筆,魏枝將筆遞給赫連鉞。


    赫連鉞嗤笑一聲,也就魏枝肯信這種東西。


    但當魏枝將筆遞過來的時候,赫連鉞還是伸手接了。


    他低頭在那燈內寫了些東西,身軀有意無意的擋住魏枝的視線。


    赫連鉞提筆,氣勢鈞足,隻在那蓮花燈上寫了四個字。


    而後將花燈放入了河中。


    蓮花燈閃著明黃色的光,慢慢的消失在河麵上。


    “陛下寫了些什麽?可以告訴新棠嗎?”


    赫連鉞自上而下的斜睨魏枝一眼,起身準備離開這裏。


    說出來的心願,又怎能算作心願,萬一不靈驗了 ,到時算是誰的鍋?


    “陛下?”


    “真的不能告訴新棠嗎?”


    “好了,閉嘴。 ”嫌他在耳邊嘰嘰喳喳的問,惹人煩,赫連鉞從一旁的小攤子上拿起一個糖人,直接塞入魏枝的嘴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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