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隻看到了洛王身子骨依舊強健,隻有狐鈺看見他父王發中藏著的白絲。


    洛王一步一步走下王座,粗大的手掌撫在狐鈺的頭上,欣然感歎:


    “鈺兒成年了。”


    “洛國,未來是你的,父王要去替你,再守一番這個天下。”


    “父王。”狐鈺眼眶濕潤,心中極其不願讓他去。


    可大勢所趨,他無法阻止。


    狐鈺跪在地上,鄭重的朝洛王磕了三個頭。


    “請您一路平安。”


    “兒臣會處理後朝中一切事宜,照顧好弟弟妹妹,等您回朝。”


    “有子如此,吾心甚慰。”


    沒多久,交代好朝中一切事宜之後,洛王帶著五萬大軍出發。


    嫡長公子狐鈺處理朝政,他的王弟雲曲作為輔助大臣。


    洛王離開的那一天,數萬將士在城門外整裝待發,十八歲的狐鈺穿著嚴謹莊重的公子袍,身邊站著幾個年僅七八歲的孩子。


    他們站在城牆上,目送洛王歸去。


    其餘孩子都隻有八九歲,整個洛國,就狐鈺能擔得起身上的擔子。


    洛王親自出征,事局一片大好,有勝有敗,但總體情況還算是不錯。


    朝中事宜由狐鈺和雲曲兩人共同決策。


    但狐鈺向來不是很喜歡他這位王叔,雲曲所做的決策,常常很是極端。


    二人常因此而多生摩擦。


    洛王不在,朝中硝煙漸起,官員多分成兩派,一派支持狐鈺,一派支持雲曲。


    為免朝中事宜太過割裂,偶爾都是以狐鈺主動退一步而結束。


    但近來這幾次,雲曲一派行事實在太過囂張。


    他們公然嘲諷狐鈺年紀小,撐不住大事,連脾性溫和的狐鈺都被這事氣到。


    至於龍逸,他則是發現了一件事。


    龍逸安插在王後和雲曲身邊的鬼傳來消息,自從洛王走後,它們碰見過好幾次雲曲私底下去尋找王後。


    龍逸心裏一個咯噔,這兩人該不會做了些不該做的事吧!


    他讓惡鬼們繼續盯著那兩人,自己心中卻隱隱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眼看即將到狐鈺二十歲,但龍逸卻還未能查找出他的死因。


    龍逸本身也有些焦灼。


    即便想先下手為強,但也得先弄清楚,究竟誰才是殺害小魚的凶手。


    龍逸為此卜過卦象,但都沒有得到確切的答案。


    期間龍逸也確認了一件事,雲曲同王後,似乎有私情。


    他們二人曾經年少的時候,是一對有情人,但陰差陽錯的,王後嫁給了洛王。


    現在洛王在外征戰,雲曲得了機會,時常去尋王後。


    時間一天一天流逝,龍逸瞧著自己左手腕上的那根福線,未免意外,他做了一件事。


    為了能成功消除小魚的怨氣,避免失敗,龍逸留了後手。


    ……


    狐鈺晚上回寢殿時,意外發現氣氛有些不對勁。


    往常他還未推開大門,就能看見龍逸的身影,結果今日,人都走進了寢殿,卻還沒有看到龍逸。


    但隔近了之後,狐鈺發現自己的床上鼓起了一個包。


    “龍龍?”


    龍逸隻告訴狐鈺他姓龍,所以狐鈺一直這樣稱呼他。


    狐鈺朝著床榻的方向走去,眼尖的看見地上擺放的鞋子。


    他認出那是龍逸的鞋子。


    畢竟他宮中很少有男人能穿那麽大的鞋子,連尺碼都要找繡娘專門定做。


    唇角不自覺翹起,眼中透出幾分狐狸的機靈勁,徑直朝著床榻走過去。


    兩年的相處時間,足夠他了解龍逸。


    但許是因為狐鈺現在比較內斂,龍逸心裏也滿是想找出他死亡的原因,二人這兩年,都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


    但一對視時,還是會有情愫在周邊流淌。


    什麽都可以隱藏,唯獨愛藏不了。


    狐鈺一靠近床,結果就被床上的人拿著被子一把捂了上來。


    狐鈺被被子捂住,帶到床上滾了兩圈。


    腦袋滾得暈乎乎的,結果下一秒,裹著他的被子裏麵突然鑽進來一個人。


    是龍逸。


    他鉗著狐鈺的下頜,吻了上去。


    漂亮的狐狸眼微微睜大,裏麵充斥著茫然的情緒。


    龍逸親著,邊親邊低聲念著什麽,四周靈氣湧動,漸漸將他們二人包圍起來。


    龍逸咬破自己的舌尖,將血液灌入狐鈺的唇中。


    指尖也被他劃破,在他們二人的周身畫下了一個陣法。


    以血為祭,以靈換靈。


    龍逸手腕上原本為小魚攢的福氣一點一點被抽取出來,纏繞著兩人。


    龍逸輕輕摸了摸小魚的臉,眸光溫和。


    如果命運本就不能避開,那我便替你去受那些難,那些傷。


    這些,你對這個世界的怨恨,會不會少一些,心中的執念會不會就能消散。


    最後二人紛紛閉眼倒在床上,平靜的一同睡過去。


    有些東西像是改變了,有些東西又像是沒變。


    第二日醒來,龍逸撐著腦袋在一旁看小魚,見他睜眼,理直氣壯的湊過去親了親小魚一口。


    “你昨天占了我的便宜,要對我負責。”


    龍嗷嗷臉皮極厚的對狐鈺說出這句話。


    小魚很想朝他呸一口,衣服都沒脫,就親了幾口而已。


    狐鈺穿戴好衣物,臨走時,湊上去親了一口龍逸,手摸了摸龍逸腦袋,像哄他弟弟妹妹那樣哄龍逸。


    “你乖點嗷。”


    狐鈺一走,龍逸收到消息,大祭司那邊有了些動靜。


    他當即收拾好自己下了床,朝著大祭司所在的地方走去。


    昨晚是狐鈺的二十歲生辰,他和龍逸算是定了情。


    近幾日發生的事有些多,前線戰事有些焦灼,看見頻頻傳來的不好的消息,狐鈺心中很是煩悶。


    他很擔心他父王。


    除了戰事之外,說是城中最近出現了幾例奇怪的病例,連續有好幾戶住得近的人家戶都染上了相同的怪病。


    這病來得蹊蹺,有人在朝堂上提了幾嘴。


    但因著那人官職低微,即便他提出了此事,也被人以雞皮蒜毛的小事給反諷了回去。


    狐鈺卻對此事無端在意,一下朝後,就召了那個官員來議事。


    “那些患病的百姓,身上的症狀都一模一樣?”狐鈺問。


    “稟公子,的確一模一樣,病人身上泛著膿包,散發著惡臭,模樣很是淒慘。”


    “那幾戶人家都是鄰裏?”


    官員凝重點頭,正是因為如此,他想到了此等病狀的傳染性。


    顯然狐鈺和他想到同一處去了。


    “醫館內的大夫如何說?”


    “大夫們說是這種病狀前所未有,從未見過。”


    在洛國之前,還未爆發過大規模的瘟疫,以至於第一次見到這種奇怪的病症,醫館的大夫們都有些束手無策。


    “王叔那邊對此事怎麽說?”


    官員眉頭皺得緊了些:“雲王那邊說此事不重要,並未有關注。”


    狐鈺手緊了緊:“可若是此病有傳染性,不迅速製止,屆時隻會枉死許多百姓。”


    狐鈺蹙眉,年紀雖輕,眉眼間的威勢卻已然像了洛王三分。


    “此事不可忽視,王叔那邊竟還未有所動作?”


    狐鈺心中氣惱,卻也對雲曲無可奈何。


    “你近日多注意著此事,一旦有什麽異常,立即稟告。”


    “此事馬虎不得,許多東西,一旦沾上傳染這兩個字,恐怕不能善了。”


    “我會再指派一些大夫同你一起去探查,查探的時候,注意莫要離那些病人太過靠近。”


    “是,臣遵命。”


    人走後,看著桌上的一樁樁一件件奏折,狐鈺揉了揉疲憊的眉心。


    當公子好累。


    但一想到還在外征戰的父王,以及對他充滿期望的洛國百姓,狐鈺振作起來,開始處理國事。


    大祭司那裏有異樣之時,龍逸連忙趕到,發現此人似乎正在布置陣法。


    龍逸使了隱身術法,到達的時候,大祭司正坐於陣法中間,一根根散發著惡臭和黑氣的骨頭在他麵前漂浮著。


    四周有黑氣源源不斷的朝空氣中擴散開來。


    這種陣法看起來有些陰毒,聞老頭沒教過龍逸這種陣法。


    但聞老頭的房屋中有許多藏書,一一都被龍逸翻閱過。


    那種陣法的具體名字龍逸忘了,但隱約記得,它似乎可以傳播擴散什麽東西。


    傳播,擴散……


    瘟疫一詞,突然漫上龍逸的腦海中。


    他當即沉下臉,原來洛國突然爆發的那場瘟疫,不是天災,反倒是人禍。


    龍逸朝前幾步,直接將那幾根骨頭打掉在地上。


    一時間,所有湧動著的黑氣破散開來,陣法停滯。


    大祭司睜眼,目光如利劍,他厲喝:“誰?”


    龍逸沒說話,放低了呼吸聲。


    誰成想這老頭是個有本事的,目光一下子精準定到龍逸所在的地方,陰毒的一掌朝龍逸揮出。


    龍逸當即躲閃,一時不察,隱身術法被破,在大祭司麵前露出真容。


    “你是何人?”


    大祭司顯然對龍逸有所忌憚,此人來曆他竟看不透。


    龍逸語氣有些吊兒郎當,不太將大祭司放在心上 。


    “你爺爺。”


    “你在洛國大肆傳播瘟疫,究竟想幹什麽?”


    龍逸質問大祭司。


    見龍逸知曉他剛才在做何事, 大祭司眸色陰狠,當即五指成利爪狀,朝龍逸的雙眼狠狠抓來。


    “身為活人,你知道得太多了。”


    兩人當即有來有往的交起手來。


    龍逸如今因為不是本體在這個時空,能力多被限製住,隻能發揮出平日十分之一的功力。


    大祭司本人,也的確是有些本事在身上,若不是龍逸打架還會一些缺德的手法,此刻應該是大祭司那邊占上風。


    龍逸下陰手,不知道跟誰學的,打不過就揪大祭司胡子和頭發。


    腳下也不得空,直接使出一招撩陰腿。


    大祭司暗恨,下手越發狠辣,這個人,今天得將他殺了,否則此人極有可能會壞了他的大事。


    殊不知,龍逸也是這樣想的。


    連瘟疫這樣的重大災禍都能搞出來,可見這個大祭司也不是什麽好鳥。


    小魚的死估計和他有著莫大的關係。


    天空霎時陰沉下來,四處詭譎雲湧,滿散發著邪惡的氣息。


    兩人交手,沒幾下都受了不輕的傷,大祭司比龍逸要厲害一些,傷勢稍微輕些。


    大祭司捂著胸口,一步一步朝著龍逸走來。


    龍逸用手臂擦了一下唇角的血跡,而後放出了玉佩裏所有的鬼。


    他是打不過這糟老頭子,但他鬼多。


    一隻一隻的砸,都能砸得這老頭子腦袋開花。


    之所以一開始沒放這些鬼,不過是龍逸要先確定一下,真將這老頭殺死,會不會背上什麽冤債。


    事實證明,這老頭應該不是第一次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殺了他算是替天行道。


    既然如此,他放出鬼來殺這老頭,反倒是還能得到一些功德。


    上百隻鬼一起叫囂著撲向大祭司,場麵很是壯大。


    龍逸不允許這些已經被小魚定了契約的鬼開殺戒,隻待他們將大祭司打得半死之後,自己拿著把匕首,主動上前送大祭司歸西。


    鮮紅的血液灑了龍逸半張臉,原本黑亮的眸底此刻隻有狠意。


    一時間,他這副染血的模樣,竟讓四周的惡鬼們有些膽寒。


    龍逸眸底滿是冷漠,一時間骨子裏隻剩下凶氣。


    他踩著大祭司的腦袋,腳下足尖用力,唇角依舊翹起,和聞老頭口中的那個小混蛋,似乎沒有什麽區別。


    龍逸彎腰,手指扯住大祭司的頭發,見人疼得臉色慘白時,他臉上的神色依舊是漫不經心的。


    匕首在大祭司心窩裏轉了一圈後,龍逸將它拔出來。


    血腥味濃重的匕首拍了拍大祭司的臉,而大祭司睜眼,隻能看見龍逸笑意不達眼底的那雙眼睛。


    其中盛著的冷血讓人有些心驚。


    龍逸用匕首一下一下的戳著大祭司的胸口處,唇角翹起,語氣有些平靜的道:


    “說起來,我還是第一次殺人。”


    “不過你不一樣,你是畜生,不是人。”


    大祭司被龍逸折磨了許久才斷氣,他斷氣的那一瞬間,龍逸笑著用衣服擦了擦臉上的血。


    他心想:在某些方麵,他果然還是和那個老頭子一個樣。


    ……


    大祭司一死,龍逸腦袋一疼,在即將暈倒之前,被惡鬼們一起拖進了玉佩之中。


    大量關於小魚前世死亡的真相一股腦湧入龍逸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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