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李賀的話,讓剛穿好衣裳出來的喬姨娘如遭雷擊。她踉蹌了一下,身子撞到門框上。


    “你說什麽?!”


    “備馬車,去京兆尹!”


    白燕朗顧不得她,疾步向前走去,喬姨娘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後。


    大房李氏得了白慕辰身死的消息,也驚了一瞬,“確定已經沒了?”


    管家點點頭,“聽來傳話的人說,三少爺與那兩名詐欺犯之間有恩怨。他們進去時,三少爺已經沒了進氣。”


    “那老三平日總是喜歡結交一些三教九流之輩,如今這般......”


    李氏不由得唏噓道:“也是咎由自取。”


    管家問:“此事可需侯爺過去處理?”


    李氏愁眉不展,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白慕辰已經被逐出侯府,現在與他們也無關係,但血緣關係尚在,不去的話又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就在她糾結時,白擎宇披著外衣從內室走了出來。


    “去備馬車,一會我去京兆尹。”


    “夜間天氣寒涼,你身體不好,不如叫正南去吧。”


    李氏上前,將手裏的湯婆子塞到他手裏,又替他攏了一下外衣。


    白擎宇朝管家揮揮手,等管家離開,他才道:“老喬氏那個老婦現在身體硬朗,也不知能活多久。想讓二房三房分出去,必須要讓他們家宅不寧。”


    李氏麵色一變,“你是想——”


    “白慕辰的死不管是誰所為,這個責任都必須推到白悠悠頭上。以喬姨娘的性子,必然不會輕易罷休。”


    白擎宇視線落在角落小幾上的狻猊香爐上,神色陰沉晦暗。


    當初白悠悠那個鬼精丫頭來找自己,借自己的手將白慕辰逐出了侯府。


    本可借著這件事壓住白燕朗,讓他同意分家,誰知道事到臨門一腳,永安侯便將欠條還了回來。


    一場謀劃,到頭竹籃打水一場空。


    眼下機會就在眼前,若是錯過,怕是再難有。


    李氏與他夫妻幾十載,他一個眼神,李氏就清楚他的意思。


    她沉吟片刻,湊近他耳邊小聲道:“那我回頭讓底下的人鬆散些。”


    “嗯,你也換上衣服,隨我一起去。”


    白擎宇淡淡應了一聲,去內室換了衣裳,與李氏乘著馬車去了京兆尹。


    黑暗潮濕的地牢裏,彌漫著令人作嘔的酸臭味。


    白燕朗與喬姨娘已經到了京兆尹的地牢,兩人看著地上沒了氣息的白慕辰,哭的撕心裂肺。


    “我的兒啊——”


    “老三!”


    徐大人帶著手下人站在一邊,另一邊捕快押著兩個人,那兩人麵色透著灰敗。


    胡賴子也沒想到,隻是推了白慕辰一把,他就死了。


    “大人,是白慕辰先上來廝打小的,小的也隻是下意識推了他一下,誰知道他就沒氣了。”


    “是啊大人,我們真的就是輕輕推了他一下而已。”


    徐大人視線冷冽的瞥了他們一眼,“你們若隻是輕輕一推,人又怎會撞到牆上?”


    也怪白慕辰運氣不好,偏生那牆角有塊凸起的石頭,他的後腦袋不偏不倚正好撞在那處尖角上,當場斃命!


    “他上來就廝打我們,我們情急之下哪裏控製的了力道。我們真不是故意的,不信您問問牢裏其他人,他們都看到了的。”


    胡賴子麵色蒼白,他指著身後牢房那一大群犯人顫著聲音說道。


    然後那些人隻是看著,沒人應和他的話。


    喬姨娘抱著白慕辰哭的傷心欲絕,現在聽到二人的話,她放下懷裏的屍體朝著那二人撲了過去。


    “是你殺了我兒子,我殺了你!”


    徐大人與官差對於這兩個給他招禍的罪魁禍首也痛恨,眾人隻冷眼看著喬姨娘廝打他們,無人上前阻止。


    “啊——”


    “救命——”


    胡賴子的臉上被喬姨娘挖出道道血痕,他被捆了手腳,隻能淒厲的慘嚎著。


    白擎宇拿帕子捂著鼻子,在李氏的攙扶下,走到白燕朗身邊。


    看著躺在地上嘴唇死白的白慕辰,他紅著眼眶,“我可憐的侄兒,怎麽好好的人就沒了呢?”


    李氏也抹著眼淚,“當初我們就該都攔住悠悠的,要是不進這地牢,慕辰侄兒也不會有今日之禍了。”


    白擎宇抹了一下眼角,神色哀歎:“都是一家人,那丫頭,心怎麽就那麽狠呢。”


    白燕朗不知道他們的意圖,以為他們真是替自己的兒子扼腕,頓時也跟著痛罵:“都是那個攪家精,要不是她非得揪著這件事不放,老三又怎會有牢獄之災!”


    沒有牢獄之災,就沒有喪命之禍。


    喬姨娘放開胡賴子二人,表情猙獰,“都是白悠悠那個小賤人,都是因為她,我兒才喪了命!”


    徐大人聽著幾人的話,視線在永寧侯夫妻二人麵上掠過,眉頭微微擰起。


    這永寧侯夫婦此話是有意還是無意?


    人又不是悠悠那丫頭殺的,這二人話裏話外的意思怎麽還將罪責怪到她頭上了?


    他忍不住出言道:“冤有頭,債有主,凶手已經緝拿,本官擇日自會宣判。”


    白燕朗抹了一把臉,恨恨瞪著他,“徐大人,我兒隻是下獄還未定罪,現在人死了,此事你該給我一個交代!”


    徐大人聞言,眼神直視過去,勾唇冷冷一笑,“白大人,令郎犯詐欺之罪,證據確鑿!且,與胡賴子二人之事,是令郎動手在先。先撩者賤,打死亦不怨!”


    “什麽欺詐之罪!”


    白燕朗拿出永安侯給他的欠條擺在徐大人麵前,“永安侯今日親自上門致歉,說此事乃誤會一場,如此,詐欺一事便是子虛烏有!”


    “那可惜,白大人來晚了一步。”徐大人拂了一下寬袖,淡淡道:“若是早來一步,說不定令郎出了我這牢獄,許是就不會有性命之禍了。”


    徐大人此話不可謂不誅心。


    白燕朗晚間時拿到了欠條,但他沒有第一時間來京兆尹,而去是陸氏那嘚瑟了一會,又去喬姨娘那顯擺了會,還溫存了良久。


    若是他......


    若是他第一時間來京兆尹,眼前之事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白燕朗蒼白著臉,隻覺得頭暈目眩,眼前陣陣發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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