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悠的一顆心倏地提了起來,但還是極力的維持住自己的神色,厲聲喝道:“如此荒謬之言,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張道長,你此言可有依據?”


    白擎宇嘴裏問著張道長,視線卻落在白悠悠的臉上,“這裏是皇城腳下,永寧侯府,可不是鄉野之地,任由你胡言亂語!”


    “白侯爺,此事貧道真不敢作假。”


    張道士眼睛看向白悠悠,豎起三根手指對天起誓,“這事若貧道有半句謊言,就讓貧道遭受九天雷劫而死!”


    古人最是忌諱賭咒發誓,這道士見鬼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是演的。


    白悠悠蹙著眉頭,不禁懷疑,自己體內真的有兩魂,原主沒死,隻是自己占據了她的身體?


    無數個疑惑盤繞在她心頭,但此刻無論如何也不能承認,不然隻有必死的下場!


    她勾唇嗤笑一聲,“真是荒謬,這世上若賭咒發誓有用,那些作奸犯科之徒何須官府勞心勞力取證審問,直接一個賭咒發誓不就行了,還要律法作何?”


    “雖說子不語怪力亂神,但這世上之事豈有那般絕對。”


    白穆林從白燕朗身後走出,同白擎宇道:“大伯,此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若四妹妹當真被邪祟占了軀體,還是盡快讓張道長驅除邪祟,救出四妹妹為好!”


    白擎宇聞言不語,隻是看向一旁的白燕朗,“此事二弟打算如何處置?”


    白燕朗麵露糾結。


    自己這個閨女便是他身為親爹都不敢隨意處置,他皺眉問張道士:“你既說她一體兩魂,可有方法辨證?”


    “貧道敢如此說,自是有的。”


    張道士小心翼翼的從領口之中掏出一枚紅繩綁著的小巧八卦鏡。


    “這是貧道師門的祖傳寶貝,名為陰陽鏡,任何妖魔鬼怪,見此鏡,必現原形!”


    他說的信誓旦旦,叫白悠悠都不由得緊張起來。


    該不會真的遇上道行高深的道士了吧?


    她穿到這個世界都已經夠離奇了,再出點什麽奇怪的事也並非不可能。


    咋辦???!


    白悠悠一籌莫展之際,白夭夭迫不及待跳了出來,“張道長,你快收了這個邪祟!”


    “住口!”


    白燕朗瞪了她一眼,轉頭看向張道士,“道長,這陰陽鏡如何用,可有什麽危害?”


    他這四閨女身後有鎮國公府,若是損了傷了,鎮國公府之人定饒不了他。


    從沒哪個爹做的如他這般憋屈,但是又沒辦法。


    張道士搖了搖頭,“陰陽鏡隻能辨出邪祟,並未有其他作用。”


    “如此,還請道長做法。”


    聽說沒什麽危害白燕朗放下心,他同白悠悠道:“你也別怕,隻是辨別一下而已。”


    白悠悠目光冷冷地盯著他,“旁人一句我乃邪祟你便聽之信之,你可真是我的好爹!”


    她的視線從在場眾人臉上一一逡巡而過,看著門口一排持棍的侍衛,心中冷笑。


    怪不得那黑山老妖突然間就病了,借著生病為由非要讓陸氏侍疾,原來是唱這一出。


    “是與不是,一試便知。”白燕朗有些心虛地撇過眼,“張道長也說了,這陰陽鏡隻能辨別邪祟,並無什麽危害。”


    “我若不答應呢?”


    “這可由不得你!”


    好聲好氣說著不聽,白燕朗也來了火氣。


    就因著她性情大變,二房這段時間禍事不斷,現在老三更是命喪黃泉。


    原先他還不信鬼神之說,但現在他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張道長,你施法吧。”


    他重重一拂袖,身後的侍衛快步上前,將白悠悠團團圍住。


    小橘急的大喊:“我們四小姐是得菩薩點化之人,才不是你們說的什麽邪祟!”


    白夭夭站在喬姨娘身邊,眼底盡是幸災樂禍,她嗤笑,“什麽菩薩點化,分明就是邪祟作祟,不然哪有一夕之間性情大變,也就你們聽信她的鬼話。”


    小橘急得都快哭了,她張開雙手擋在白悠悠麵前,據理力爭,“才不是,你們胡說八道!”


    白悠悠知道今日逃不過這一劫,她拉開小橘,“讓他們驗。”


    她也想看看眼前這個張道士是不是有真本事,還有他之前所說的一體雙魂之事到底是真是假。


    “小姐!”


    小橘滿臉憂色,她急得拔腿就往外跑,“我去找夫人!”


    “攔住她!”


    白穆林一聲令下,便有兩個婆子攔住了小橘,反手鉗著她。


    “放開我!!”


    小橘拚命的掙紮著,小臉漲得通紅。


    白悠悠想上前,被周圍的侍衛持棍攔住了去路。


    張道士看了她一眼,撿起之前丟下的桃木劍和搖鈴,“想辨別邪祟,得去法場。”


    眾人浩浩蕩蕩都跟著去了二房的小廳。


    李氏捏著帕子站在一旁,抿著唇,神色有些擔憂。


    她悄悄扯了一下白擎宇的衣袖,後者朝她搖了搖頭。


    李氏餘光瞟了一眼一直默不作聲,隻神色漠然站在角落的喬姨娘。


    想起緊抓著管家之權不放的老喬氏,她歎息了聲,旋即目不斜視地看著被架在香案之前的白悠悠。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要怪,隻能怪她有個糊塗爹吧!


    “去端上一盆水來。”


    張道士吩咐,沒過一會,丫鬟便端來一盆水。


    他將銅盆放在香案上,又將那塊小巧的八卦鏡放置在銅盆正中。


    “鈴鈴鈴——”


    做好一切,張道長站到香案前,手中又開始搖起了銅鈴。


    刺耳的聲音穿透耳膜,震的白悠悠頭暈腦脹。


    隨著張道士一張一張黃符燒盡,被他放在銅盆正中的陰陽鏡頓時泛起一陣淡淡的金光。


    白悠悠站在香案前,看的最是真切。


    她微微睜大了眸子,露出一絲不可置信之色。


    這玩意是神跡,還是什麽特殊秘法人為製造的神秘畫麵?


    張道士將她的神色都收進眼底,唇角微微勾起。


    這東西是他在一個江湖術士手中學來的,憑著這個技能,他現在可是小有名氣。


    “天靈靈地靈靈,妖魔鬼怪,快快現行!”


    他雙手合十,大喊一聲,隻聽‘嘩’的一聲輕響,那銅盆之中的水陡然晃動起來,形成一個極小的旋渦。


    沉在水底的八卦鏡隨著漩渦緩緩浮了上來,一縷青煙升騰而起,飄散至白悠悠跟前。


    張道士忽然驚叫:“快快,邪祟現身了!”


    他話音剛落,白悠悠身上便猛地竄出一股濃鬱的黑氣。


    “啊——”


    周圍眾人看著渾身被黑氣籠罩的白悠悠,不由得都倒退了幾步,膽小的更是驚叫出聲,抖如篩糠。


    “四小姐當真被邪祟附了身!”


    “啊,好可怕!”


    白悠悠低頭看著身上陡然冒出的黑煙,心咯噔往下一沉。


    這看著尖嘴猴腮的道士還真有兩把刷子!


    如此景象,不說思想陳腐的古人,便是她,親眼所見,也不得不信上幾分。


    “我去!”


    白悠悠驚呼一聲。


    “快快快,快將她綁起來!”


    白燕朗看著似是被鬼氣纏身的白悠悠,嚇得臉都白了,他抖著手指著白悠悠,聲音都發著顫,“張道士,我閨女體內的邪祟該如何除?”


    “世間邪祟,最是懼怕人間至陽之火。”


    張道士收了桃木劍,說出來的話,讓白悠悠遍體生寒。


    這狗東西,竟是想用火燒死自己!


    “可還有他法?”


    白燕朗一聽要燒死白悠悠,呼吸一滯,開始猶豫不定。


    真要是傷了這閨女,不說鎮國公,就是陸氏都饒不了他。


    “白二爺放心,邪祟懼怕至陽之火,一旦感受到威脅,必會離體而去。”


    張道士隻為謀財,並不想害命,這般也隻是想做的聲勢浩大一些,讓別人更加信服。


    而且,雇主也說了,隻是給個教訓而已,不然銀子給的再多他也不接這活。


    “您且放心,傷不了令千金一根汗毛。”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白悠悠根本就沒有任何防備。


    她被人捆了起來,嘴巴也被塞住,正在她急得後背冒汗之際,白洛川衝了進來。


    “你們在做什麽?!”


    他去了一趟書齋,剛剛回府便聽小廝說了這件事,立即急匆匆趕了過來。


    看見白悠悠還好生生的站在那,他頓時鬆了口氣。


    “洛川,你妹妹被邪祟占了身體,你來得正好——”


    白燕朗的話還未說完,就被白洛川厲聲打斷:“爹,什麽邪祟不邪祟,您也是飽讀詩書之人,怎會相信如此謬論之言!”


    白洛川想上前,被白穆林拉住胳膊,“二弟,張道士剛剛用陰陽鏡照出四妹妹體內確有邪祟,此事眾人親眼所見!”


    “這世上哪有鬼神之說?”白洛川一把甩開他的手腕,冷冷道:“這江湖道士騙人的小把戲而已,你們也信!”


    “這位公子若是不信,你可上前一看。”


    張道士撈起銅盆裏的八卦鏡,西斜的陽光落在鏡麵之上,折射出一道金光落在白悠悠身上。


    立時,那股黑氣又重新冒了出來。


    “謔!”


    親眼所見,白洛川也嚇了一跳,“怎會如此?!”


    一旁的張道士定定看了白洛川一眼,頓時目露驚色,“貧道觀這位公子眉心黑氣縈繞,也已經沾染了邪祟之氣!”


    白洛川下意識摸了一下眉心,“簡直胡言亂語!”


    “住口!”


    白燕朗目光淩厲地瞪了他一眼,又客氣地問張道士,“張道長,我兒體內邪祟之氣當如何驅除?”


    “隻需靜心念上三日《金剛咒》,再服上三副驅邪黃符即可。”


    張道士從袖口之中抽出三張用朱砂畫的鬼畫符遞給白燕朗,“也是這位公子有福,此符乃是貧道曆經七七四十九日,嘔心瀝血才畫出三副。”


    “多謝道長,等我兒驅除體內邪祟,在下必有重謝!”


    白燕朗樂嗬嗬地接過他手裏的黃符,又嗬斥白洛川,“快回自己的院子去念《金剛經》,這裏的事不用你管!”


    白悠悠見白洛川真的拿著黃符走了,眼睛都瞪圓溜了。


    “嗚嗚嗚——”


    她掙紮起來,喉嚨裏不斷發出‘嗚嗚’聲。


    出了門的白洛川,在無人之地,突然調轉了方向去了馬廄,騎了匹快馬出了府。


    一直關注這邊情況的張麽麽聽丫鬟說張道士要用什麽至陽之火去焚燒白悠悠,臉唰的一下變得慘白。


    他怎麽敢的?!!


    當初自己隻是讓他說白悠悠沾了邪祟,要避世而居,方能破解,怎麽突然就改了口風?


    張麽麽心跳加速,她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砰”的一聲,桌上的茶盞被她撞到了一邊去,茶水灑的滿地都是。


    老夫人的鬆濤苑今日早早就落了鎖,她拿了鑰匙打開院門,快步朝著二房的小廳那邊小跑著過去。


    小廳裏,喬姨娘激動地攥緊著手裏的一塊白色玉佩,目光灼灼地看著丫鬟抱著一堆堆的柴火過來,眼底露出瘋狂之色。


    今日隻要這把火點了,白悠悠不死也殘。


    到時候,陸氏也會跟自己一樣,體會喪子之痛!


    白悠悠被人綁在莊子上,嘴裏係著厚厚的布條。


    身邊的柴火越堆越高,她視線直直望著院門的方向。


    這邊動靜鬧得如此之大,她相信以楊麽麽的智慧,定然會回去找外祖母過來救她。


    眼下就是看他們來不來得及在這把火燒起來之前趕過來。


    “行了行了,擺那麽多作甚?!”


    白燕朗看著堆起的柴火,趕緊嗬斥下人:“都給我下去!”


    就是逼出邪祟而已,搞得好像要火燒人似的!


    “邪祟懼火,”張道士手中拿著一個火把,“白大人,這把火下去,邪祟盡除,日後萬事大吉!”


    李賀的視線頻頻朝著院門的方向瞟去,見白燕朗接了火把,立即勸道:“主子,這火不可控,萬一要是傷到四小姐,後果不堪設想!”


    在這道士說四小姐需要用火驅邪時,他便讓人偷偷去給楊麽麽送了口信。


    夫人被老夫人扣在鬆濤苑,眼下也隻有楊麽麽來能拖延一些時間。


    白燕朗拿著火把,也有些猶豫不定,他抿著唇,正想說什麽,突然站在他身側的喬姨娘身子一軟,直直朝著他倒了下去。


    “嬌嬌!”


    白燕朗伸手去扶喬姨娘,手中的火把順勢落在地上。


    “滋”的一聲,火焰瞬間衝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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