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姨娘不必急於讓五妹妹改口,是黑的白不了,白的也黑不了。今日若不當著眾人的麵證明我的清白,日後有人拿此事作筏子汙我名聲是小,可別是汙滅我外祖家仗勢欺人,那就事大了。”


    白夭夭都送上門了,白悠悠可不會給她翻身的機會。


    她拿過一旁小廝手裏的燈籠,伸出自己五根白皙的手指,在眾人麵前晃了晃,旋即放在提著的燈籠前。


    “剛剛下桌時,我拿了兩塊炸魚,手上沾的油漬隻用帕子擦了一下,還未洗淨。”


    白悠悠滿含譏笑地看著白夭夭,“五妹妹說那條帕子是情急之下從我手中拽下去的,想必那條帕子定然也是沾了油漬的。”


    白洛川眼睛一亮,立即命人去端盆清水過來。


    白穆林呼吸一緊,“祖母手中的那條帕子已經入了水,上麵的油漬說不定已經衝洗幹淨,此舉證明不得什麽。”


    白悠悠看智障一般斜了他一眼,“皂角都不能輕易去掉的東西,你說這池裏的冰水能去油漬?”


    小橘嘴上還沾著吃小黃魚的油,她抹了一把嘴,小胸脯不自覺地挺了起來。


    喬姨娘眸子一閃,趕緊推了一把有些傻眼的白夭夭,“四小姐,此事多是誤會,是夭夭一時沒有搞清楚情況,才口不擇言。”


    “喬姨娘才來,不清楚事情始末。”


    白悠悠冷冷一笑,“剛剛五妹妹拿出一條帕子作為證據,可是信誓旦旦地說是我推的她,是我害得李姨娘沒了孩子。”


    她看向抿著唇的白穆林,“還有我的好大哥,說是我害了他的孩子,衝上來就要掌捆我。”


    “哼,拿條帕子就敢冤枉我閨女,現在以為一句誤會便能不了了之了?”


    陸氏原先還提著的心一下子就落回了肚子裏,她昂首挺胸,氣勢淩人地睥睨著喬姨娘母女,“上嘴皮碰下嘴皮就敢誣陷攀扯,當真以為這世道以你為主呢!”


    這點小伎倆也敢拿出來班門弄斧,真是年三十討口——丟人現眼!


    白燕朗瞧著白夭夭眼神躲閃的樣子,差點一口氣上不來。


    這個蠢貨,安分不了一日,就知道惹是生非!


    “好了,既然是誤會,說開就行了,大過年的,都消停些。”


    他想輕拿輕放,陸氏可不答應,“什麽誤會?這是赤裸裸的誣陷!少來和稀泥!剛開始拿了一條手帕,你不分青紅皂白就說我閨女心思惡毒,現在證據確鑿,你就說是誤會說開就好。心都偏的沒邊了你!”


    “我那不是一時氣急才口不擇言麽。”


    白燕朗神色訕訕,心虛地撇過眼,“悠悠,大過年的,看在爹的麵子上,此事——”


    “你在我這可沒臉。”


    白悠悠懶得搭理白燕朗,直接看向老喬氏,“祖母,這大過年的,徐大人一家正團圓,若是無事,我也不便去打攪。您看——”


    明晃晃的威脅之意,老喬氏頭痛地揉了揉額角。


    喬嬌嬌手頭捏著她的把柄,此事若不枉法取私,保下白夭夭那個蠢貨,隻怕她要與自己來個魚死網破。


    大年三十叫京兆尹上門,明日京城就能傳出永寧侯府各種謠言來。


    白擎宇與老喬氏一樣頭痛,他捂著唇咳嗽了兩聲,往前走了兩步,“既然真相已經查明,那自是要以家法從事,絕不寬貸。”


    白夭夭此時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她縮在喬姨娘的懷裏,身子不自覺地發抖。


    “四姐姐,剛剛應該是我自己腳滑不小心跌進池子裏的,是我弄錯了,我也是因為大哥的孩子沒了,一時悲憤,才冤枉了你。”


    “此事既是誤會,你也別得理不饒人了。”


    白燕朗煩躁地瞪著白悠悠,“大過年的,有什麽事等年過完了再說!”


    “二叔,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事情真相已經查明,自該以法家處置。”


    白正南看不慣白燕朗的偏袒做法,劍眉微微皺著,“正好除舊迎新,也是該以此為鑒,正正家風!”


    吃年飯之前就因立身不正,不守規矩吵了一場,現在又是這種作風,他覺得自家這個二叔當真是拎不清。


    難怪搞得家宅不寧!


    白擎宇餘光掃了白燕朗一眼,附和著自己兒子,“正南說的對,無規矩不成方圓,是該好好正正家風。”


    “四小姐,這黑燈瞎火,五小姐一時看錯冤枉了你,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喬姨娘不急不躁,說完唇角含笑地望著老喬氏,“姑母,一場誤會而已,您說是吧?”


    白悠悠瞧著她這時候還能笑的出來,心中冷笑。


    當真以為拿捏了老喬氏的把柄,就能讓老喬氏聽她擺布?


    老喬氏是侯府老夫人,但侯府還有李氏與白擎宇呢,豈會由著她們胡作非為。


    果然如她所料,李氏冷著臉跳了出來,“此事本就是白夭夭有錯在先,有錯既當罰!李姨娘流產一事可以算是意外,但誣陷這事抵賴不得。”


    “大夫人,老夫人在此,萬事孝為先,您總得聽聽老夫人的意見不是?”


    喬姨娘有恃無恐的樣子讓老喬氏腮幫子緊繃。


    她眸子然森冷地瞥了喬姨娘一眼,淡淡道:“我老了,已是黃土埋到脖子之人,也未有幾日好活,不似你們,瓜瓞綿綿,未來還長著。”


    “我乏了,這守歲之事,還是你們年輕人來吧。”


    說罷,她拄著拐杖準備轉身離開。


    “姑母!”


    喬姨娘見她要走,臉上露出一絲狠意,“此事您當真不給侄女做主?”


    感受到她話中威脅之意,老喬氏頓住腳步,頭也未回地道:“世上之人營營逐逐,急急巴巴,到頭來不過是孟諸焚燎,芝艾俱盡,宣房河決,玉石同沉。”


    在場之人皆聽不懂老喬氏似是而非的話,白悠悠與喬姨娘卻是懂的。


    老喬氏現在直接直言不諱地告訴喬姨娘,她都是快要死的人了,不懼魚死網破。


    喬姨娘的身子抖了一下,她還是不死心地威脅道:“姑母,隻此一次,日後侄女萬事都不會再求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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