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西沉。


    白燕朗帶著喬姨娘離開。


    陸振國這才伸出食指點了點陸氏的腦袋,“你啊,差點就壞事了。”


    陸氏這才發覺自己打草驚蛇了,心虛地低下頭,“都怪我這張破嘴,該打。”


    她朝著自己的嘴上輕輕拍了兩下。


    “也說不準,說不定我娘的話能起到另外的作用。”白悠悠輕笑,“喬姨娘知道事情敗露,定然會想辦法抹去那些蛛絲馬跡。”


    “不錯。”陸振國認同地點了點頭,“隻有她動作,才會露出馬腳。”


    被他們談論的喬姨娘確實如他們所料,心中惶惶不安。


    白燕朗張開雙手等她給自己脫衣,卻見她心事重重地呆在那,登時有些不悅道:“你在想什麽呢?”


    “妾身是在想穆林的事。”


    喬姨娘回過神來,臉上又揚起慣有的溫柔。


    她抬手解著白燕朗衣裳的紐扣,神色有些哀歎,“穆林同薛家的婚事吹了,再過兩年,他便至弱冠之齡。妾身想,今年再給他說門親事,隻是夫人那......”


    喬姨娘麵容愁苦,欲言又止。


    白燕朗脫了外衣,一身白色褻衣褻褲。


    提起陸氏,他也頭疼不已,“穆林的親事她定不會願意管了,此事過幾日我去與大嫂說說,看看她能不能幫著操持。”


    “好。”


    喬姨娘轉身去整理床鋪,白燕朗想起今晚之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雙目盯著喬姨娘,神色嚴厲地問道:“之前陸氏說什麽下毒,你沒做這種糊塗事吧?”


    他那個大舅子不會這麽無聊,三更半夜的請龐太醫上門,自己當時維護了喬姨娘,但心裏也還是有些生疑。


    喬姨娘眨了眨眼,瞬間淚水溢出眼眶,“妾身跟了您這麽多年,妾是什麽人您還不了解麽?”


    自然是了解的,但就是因為了解,白燕朗才有此一問。


    “你平日耍些小手段吃醋爭寵我不管,但若是做出這種害人命的事,我定不饒你!”


    喬姨娘腳下一個踉蹌,滿眼失望地看著他,“妾身與你夫妻多年,你竟不信妾身。”


    白燕朗對上她受傷的眸子,堅硬的心頓時軟了下來,“我若不信你,怎會次次偏袒於你?”


    “夫人誣陷妾身,妾身沒有辦法自證。”


    喬姨娘淚盈於睫,她滿眼委屈地豎起三根手指,“我喬嬌嬌再此立誓,若我做出傷天害理之事,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了好了,不過就是問你一句,你亂起什麽誓。”


    白燕朗拉下她的手,緩和了語氣勸道:“你沒事就帶著夭夭多學習女誡女訓,以後少去招惹陸氏母子幾人。”


    “妾身記下了。”


    喬姨娘溫順應下後,走到桌前,熄了燈。


    等床上的白燕朗鼻腔裏傳出震天的呼嚕聲,她掀開被子,悄悄下了床榻。


    走到衣櫃處,悄悄從裏麵摸出一個白色的紙包。


    院子的下人房中,不時傳出兩聲咳嗽聲。


    喬姨娘披著衣裳,手心裏捏著紙包摸黑走到春柳的房前,手推了推門,發現並未上門閂。


    她四下張望,見其他房間都是漆黑一片,她輕輕推開門,放輕腳步走了進去。


    “咳咳——”


    床上的人突然的咳嗽起來,喬姨娘心一緊。


    等床上的人沒在咳嗽,又傳出綿長的呼吸聲,喬姨娘才慢慢挪到桌子前,打開茶壺蓋。


    本來是準備將一整包都倒進去的,她動作一頓,隻將手中的藥粉撚了一點灑在茶壺裏。


    次日早晨,春柳神色萎靡地提著從大廚房拿來的食盒走了進來。


    白燕朗看見她臉頰凹陷,雙目無神的樣子都嚇了一跳,“既是病了,就不要在跟前伺候了,下去歇著吧。”


    喬姨娘從內室出來,無奈道:“這院子的丫鬟婆子都遣散了,現在妾身跟前伺候的也就春柳一人。”


    “染了風寒還要在妾身跟前伺候,”她看了春柳一眼,滿是愧疚,“苦了這丫鬟了。”


    遣散丫鬟的事還是白燕朗自己下的令,他眼神閃爍了一瞬,“這丫鬟病的如此之重,先讓她養好病再說,我一會讓李賀挑個丫鬟過來。”


    本來還準備在喬姨娘這用了早膳的,怕春柳身上的病氣過給了自己,他屏住氣大步離開了葳蕤軒。


    “姨娘。”


    春柳有些希冀地看著喬姨娘。


    “我知道你想離開,但你現在這身體......”


    喬姨娘歎了口氣,“等伺候的人來了,你也別在跟前伺候了,就在自己的房間裏好生歇著。等病好了,我就放你出府。”


    “多謝姨娘。”


    春柳感動的熱淚盈眶,她想福身行禮,被喬姨娘拉了起來,“春柳,那日的藥你確定下的是白悠悠的四物湯裏?”


    “奴婢確定,那日的四物湯前擺著四小姐的牌子呢,奴婢絕對沒有搞錯。”


    春柳信誓旦旦,喬姨娘心底的懷疑稍稍散了些。


    她記得白悠悠的月事就在這幾天,到時候自見分曉。


    “你在我院子裏伺候了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些吃食你拿去吃吧,我沒胃口。”


    這些日子她吃的都是喬姨娘的飯食,春柳也沒推辭,拎著食盒回了自己的房間。


    今日初六,芳菲苑裏熱鬧聲不斷。


    趙芊芊吃著橘子,一邊抱怨:“這些天,我娘天天派人看著,非得讓我抄寫什麽《女誡》,天啊,差點要我老命了。”


    受了十幾年的平等教育,現在讓她遵循什麽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道,她真的想去死一死。


    白悠悠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得過且過吧。”


    “好死不如賴活著,唉,都是為了這一口氣。”


    趙芊芊聳了聳肩,無奈地撇了撇嘴。


    她剛想說雲霓坊的事,小橘急匆匆快步而來。


    “小姐,出大事了!”


    “出什麽事了?”


    白悠悠瞧著小橘臉上沒有急切之色,反而還帶著一絲幸災樂禍,依舊不緊不慢地吃著橘子。


    “是五小姐,五小姐出事了!”


    小橘之前每日到處做送財童子,這下子財神的威力顯現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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