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俊遂緩步走進那“蛇發妖婆”百裏夫人所閉關練功的秘室以內。


    約莫盞茶時分過後,他便在門內現身,招呼賽伯溫進入密室。


    賽伯溫進門以後,方知這間練功密室,地勢竟不在小,藥爐丹灶,一應俱全,甚至連衾枕寢具,均異常精美。


    室中設有一個極大蒲團,蒲團上盤膝坐著一位年約三十四五,豔麗無儔的黃衣美婦。


    這黃衣美婦,裝束頗為怪異,頭上戴了一頂奇形金冠,冠上昂起七枚小小雪白蛇頭,神態栩裙酷似活物。


    腰間並係了一條寬約三寸,形若蜈蚣的血紅腰帶。


    黃衣美婦身後,則站著一位身穿粉紅長衫,三十來歲,神態陰鷙的俊品人物。


    聞人俊先向賽伯溫含笑說道:“賽兄,這就是我百裏姊姊,與她的螟蛉義子,‘毒手人妖’林赤鳳。”


    然後再向百裏夫人笑道:“百裏姊姊,這位就是我適才向你所稱道的‘千麵劉基’賽伯溫兄。”


    百裏夫人向林赤鳳發出那梟鳥似的笑聲說道:“鳳兒,替你兩位師叔看座。’林赤鳳搬來兩具蒲團,賽伯溫一麵就座,一麵向百裏夫人,抱拳笑道:“賽伯溫久仰夫人威名,如今得托蟒幢,委實榮幸!”


    百裏夫人笑靨微開,美得著實撩人,但語音卻難聽得仍如梟鳥悲鳴般的,目注賽伯溫說道:“賽兄說那裏話來?我方才聽得聞人俊說你是絕世才華,處處對他襄助,得力真不在小,我應該謝謝你呢!”


    賽伯溫連忙遜謝,聞人俊遂把“玄冰凹”中的近日諸事,向百裏夫人,一一稟報。


    百裏夫人靜靜聽完,揚眉說道:“俊弟,我認為化石大師、秋月真人,以及‘青幡仙客’衛涵秋等敵方高手,並不可怕,因我‘三絕藝’的威力加強不少,‘九絕真經’又已參得頗有進益,足夠與他們放手一搏。到是魏老婆婆,曹夢德、虞心影等三人;禍隱肘腋,頗難處置……”


    話鋒至此略頓,轉麵看看賽伯溫,含笑問道:“賽兄足智多謀,向有‘千麵劉基’美號,可否就此為難之事,替我設一良策?”


    賽伯溫眉頭雙蹙,略一尋思說道:“倘若隻想消滅魏老婆婆等人,以去肘腋之隱患,倒是不難。但‘玄冰大會’群英畢集,各門派好手,無不雲集‘祁連’。我們不能不留著這‘白發殺人王’、‘哈哈秀士’,及‘紅葉令主’等武功精絕之人,善加利用。賽伯溫自知隻是小具聰明,對尋常小事,或有見解,但關於如此大事,卻慚才力未逮,仍請夫人卓奪。”


    這一番話兒,說得極為中肯,並在不著痕跡之下,把位“蛇發妖婆”百裏夫人揚得恰到好處。


    百裏夫人果然高興,秀眉雙揚,向聞人俊及賽伯溫,含笑說道:“俊弟,賽兄,關於此事,我倒有一個法兒,但不知是否妥當?”


    聞人俊微笑說道:“嬸姊且說將出來,我們大家參酌參酌。”


    百裏夫人從懷中取出三粒比梧桐於略大碧綠丹藥,托在掌中,怪聲笑道:“我在熬煉各種毒物,加強‘藍梟羽箭’的威力之時,順便煉成了三粒‘騰蛟丸’……”


    聞人俊接口問道:“這種‘騰蛟丸’,有何用處?”


    百裏夫人笑而不答,反而向聞人俊問道:“俊弟,我來問你,為何練武人的力量,會比不練武的人大上許多?”


    聞人俊笑道:“這種道理,小弟倒還不懂,人身無論稟賦強弱,均有大小程度不同的潛力,隱潛體內。不練武的人,平日無從發揮,隻有在情急無奈,或危機一發時,才會略加運用。練武人則可隨意施為,而其所能施展的強弱程度,又隨其修為火候而別。”


    百裏夫人點頭笑道:“俊弟說得對了,我這‘騰蛟丸’的功效,是使服丸之人,能把體內所蘊潛力,宛如潛蛟騰空般,充分發揮。”


    聞人俊聽得驚奇說道:“這樣說來,服食‘騰蛟丸’之人,豈非功行驟加,具有異常神力。”


    百裏夫人妙目中閃現厲芒,揚眉說道:“不錯,但俊弟應該便悟出揠苗助長之理。”


    “苗助長”四字,聽得賽伯溫內心一驚,恍然說道:“我明白了,若以花卉為喻,這朵用‘騰蛟丸’灌溉的花兒,雖比其他群花,開得美茂,但也萎謝得極為快速。”


    百裏夫人目注賽伯溫,頗為嘉許地點頭笑道:“賽兄確實聰明,這潛力盡發之舉,又如竭澤而漁,澤涸魚死。”


    聞人俊“哦”了一聲,怪笑問道:“姊姊,莫非你是想令魏老婆婆、曹夢德及虞心影等三朵花兒,在‘玄冰大會’以上,狂放異彩?”


    百裏夫人獰笑說道:“我確有這種打算,俊弟與賽兄以為如何?”


    賽伯溫微笑說道:“花開燦漫,自然可為‘玄冰大會’生色,但隻恐開花容易謝花難……”


    百裏夫人不等賽伯溫話完,便即搖手笑道:“賽兄,開花雖然容易,謝花卻也不難。”


    聞人俊微笑說道:“嬸姊莫弄玄機,不妨解釋得清楚一點。”


    百裏夫人笑道:“魏毫婆婆的一身功力,比我如何?”


    聞人俊皺眉答道:“姊姊如今有多高進境,小弟不知,但魏老婆婆確極厲害,她若與閉關練功前姊姊相較,大概互相伯仲?”


    百裏夫人揚眉怪笑說道:“我這樣說來,你就明白。假如魏老婆婆與我本係平手,但服食‘騰蛟丸’後,便可將我戰勝,但倘若再與一強手較功,則不出百合,必會虛脫而死。”


    賽伯溫大喜說道:“妙極,妙極,這樣一來,不是既可除去強敵,又可消滅隱患,一舉兩得,太以理想,夫人還有什麽考慮之處?”


    百裏夫人歎道:“我也知道利用這種‘騰蛟丸’,對付魏老婆婆等,極為理想。但使用起來,卻又有一種難處。”


    聞人俊訝然問道:“姊姊請講,難處何在?”


    百裏夫人從掌上拈了兩粒“騰蛟丸”,分遞與聞人俊及賽伯溫,緩緩說道;“俊弟,你們且嗅嗅這‘騰蛟丸’看,有種什麽氣味?’聞人俊與賽伯溫接過“騰蛟丸”來,湊向鼻端一嗅,方知竟有一種辛辣氣息。


    百裏夫人苦笑說道:“這‘騰蛟丸’,既不是無形無臭無味之物,卻怎樣能使魏老婆婆等人,甘心服用?”聞人俊目注賽伯溫微笑說道:“賽兄,原則問題,業已由主帥決定,關於這技術問題,應該由你這軍師負責。”


    賽伯溫眉頭連軒,目光電閃,略-思忖道:“好!小弟願意擔當此任,但我卻還要向百裏夫人,討根將令。”


    百裏夫人含笑問道:“賽兄要討什麽將令?”


    賽伯溫狂笑答道:“夫人疑則莫用,用則莫疑。請你把這三粒‘騰蛟丸’交我,我負責在‘玄冰大會’期前,設計送人魏老婆婆、曹夢德及虞心影的咽喉之內。”


    百裏夫人對賽伯溫甚為欣賞,遂毫不考慮地把三粒“騰蛟丸”,一齊遞過。


    聞人俊也自撫掌笑道:“我相信賽兄必能默運奇謀,完成這樁不易完成的奇妙任務。”


    賽伯溫微微一笑,把那三粒“騰蛟丸”揣入懷中,目注被百裏夫人係在腰間,當做腰帶使用的那條血紅蜈蚣,好似不甚相信,揚眉問道:“夫人,我聽得聞人兄說,你這條‘血色蜈蚣’,還會武功?”


    百裏夫人點頭笑道:“我因這條‘血色蜈蚣’,本已極為厲害,無法再加強它的威力,遂忽動靈機,想傳它幾種比較巧妙的攻人身法。”


    賽伯溫讚道:“夫人真是聰明絕頂,妙想天開,但這條‘血色蜈蚣’,學得會麽?”


    百裏夫人伸手摸了摸那條“血色蜈蚣”,頗為得意地,笑聲答道:“天生靈物,均有夙慧,它把我所傳‘七曬靈絲身法’,學會了四式之多。”


    賽伯溫好奇地笑道:“夫人能不能讓它施展出來,使賽伯溫開開眼界?”


    百裏夫人先是點頭一笑,伸手欲解開腰間所係的“血色蜈蚣”,但忽又搖頭一笑,向賽伯溫笑說道;“賽兄恕我方命,因我坐關練功之時,曾立誓言,除了‘玄冰大會’以外,決不施展這‘血色蜈蚣’、‘雪發靈蛇’及強毒‘藍梟針羽’等三柱成名之物!”


    賽伯溫心中頗為失望,但臉上卻未形諸神色,仍自軒眉笑道:“夫人畢竟是老謀深算,如今善為保密,才可在‘玄冰大會’之上,充分發揮威力。”


    百裏夫人看了賽伯溫一跟,微笑說道:“賽兄是怪我不應該對你保密麽?”


    賽伯溫欠身笑道;“夫人說那裏話來,賽伯溫怎會有如此想法,我適才也隻是好奇心切,但話剛出口心中已悔,知道夫人這三樁絕藝,關係太重,著實不能使對方得悉秘密,而有所準備。”


    百裏夫人發出一陣與她美好客貌,恰成反比的獰惡梟鳥笑聲,目注賽伯溫,緩緩說道:“在這密室內,除了你我,更僅有俊弟與鳳兒,原無泄密之慮,隻因我立誓極重,不便在‘玄冰大會’期前,有所施展,還請賽兄暫時見諒,且等群雄畢集大會開始之際,再看我拿‘青幡仙客’衛涵秋試手,殺以立威便了。”


    賽伯溫微笑說道:“衛話秋雖具微名,但他那點修為,怎配與夫人的曠世神物功比擬,便連賽伯溫也不甘低頭,自忖可以和他鬥上十三五百合!”


    聞人俊一旁笑道:“百裏姊姊,你若沒有其他事兒囑咐,小弟便與賽兄告退,他還要趕到‘玄冰凹’口的冰洞之中,在‘紅葉令主’虞心影身上,了斷相思債呢。”


    百裏夫人媚笑說道:“這是大事,賽兄快去,但你在風鸞聲細細,風月意重重之中,卻不要忘了把‘騰蛟丸’,給虞心影服上一粒。”


    賽伯溫赧然笑道:“夫人放心,小弟不敢因私情麵誤公事。’百裏夫人向他瞟了一眼,含笑說道:“我知道賽兄才堪大用,怎不放心,如此說法之故,隻不過半開玩笑,並祝賀你在虞心影身上,了卻相思宿願而已。”


    說到此處,語音略頓,轉麵又對聞人俊笑道:“俊弟,關於‘九絕真經’方麵,我已參研出相當脈絡,可以循魔漸進,不必盡摒外務,故而‘玄冰凹’內,若有大事,或是你想我想得苦時,無妨到此秘室之外,叩門求見。”


    聞人俊會心一笑,站起身形,便與賽伯溫,向百裏夫人告別,退出秘室,仍由石柱上升,回到議事廳內。


    這時,去往“閻羅別府”的魏老婆婆及曹夢德二人,尚未回轉,賽伯溫便對聞人俊笑道:“聞人兄,為了免除魏老婆婆暗中猜忌起見,我們不妨迎向前去,替他們打個接應。”


    聞人俊點頭說道:“賽兄這個意見極好,我們不妨同去走走。”


    兩人計議既定,便各自帶了隨身兵刃睹器,馳出“玄冰凹”,迎向“閻羅別府”。


    尚未走到一半,便聽得右側山峰背後,有了喝叱之聲。


    聞人俊與賽伯溫繞過山峰一看,卻見曹夢德仿佛業已身受重傷,倒臥地上,魏老婆婆正在他身邊接杖護衛。


    遠遠有五六個玄衣人影,似是畏懼魏婆婆厲害,不敢近前,隻在遠處叫罵。


    聞人俊首先叫道:“魏老婆婆休慌,小弟聞人俊與賽伯溫兄,已來接應。’那幾條玄衣人影,一見敵方來援,知道不敵,立即紛紛遁去。


    賽伯溫不肯罷休,右手微揚,大片寒光閃處,便使那些四散奔逃的人影之中,發出幾聲尖叫。


    他雖見對方業已有人受傷,卻仍不甘心,還想乘勢追擊,但聞人俊卻搖手叫道:“賽兄,你莫要再追擊那般鼠輩,且先幫我把曹夢德兄,抱回‘玄冰凹’去,他的傷勢,好像頗不輕呢?”


    賽伯溫這才轉身走回,邊走邊自愕然說道:“這是怪事,以魏老婆婆及曹兄的絕世身手,怎會為這般鼠輩所圍?他們好像隻是些二流人物。”


    魏老婆婆赧然歎道:“一切詳情,且等回轉‘玄冰凹’後再說,總之,明槍易躲,暗箭量難防,我和曹夢德老弟,這次是上了對方的一個莫大惡當麵已。


    賽伯溫“峨”了-聲笑道:“原來魏老婆婆與曹兄中了對方埋伏,但不知曹兄所受的是何種傷勢?”


    “他大概是被什麽淬毒暗器所傷,我尚未及詳加察看,最好先給他服一些…”


    賽伯溫不等魏老婆婆話完,便即接口笑道:“魏老婆婆放心,小弟現有極好的益元保命靈藥。”


    說完,遂把適才“蛇發妖婆”百裏夫人所給的“騰蛟丸”,取了一粒,喂進曹夢德的口內。


    聞人俊暗喜賽伯溫真能利用時機,居然已把三粒“騰蛟丸”,不動聲色的,用去一粒。


    回到“玄冰凹”內,細一察看,曹夢德是右肩部位,中了三根細小飛針,聞人俊逐以極強的磁石,從傷處把針倒吸而出,並替曹夢德敷了上好解毒靈藥,送他回去休息。


    賽伯溫目注魏老婆婆問道:“魏老婆婆,你和曹夢德兄;到底已否去過‘閻羅別府’?”


    魏老婆婆歎道:“去是去過,但隻到穀邊,未曾下穀。’聞人俊訝然問道:“老婆婆必遇怪事,否用怎會不下穀去?”


    魏老婆婆眉騰殺氣的,悻悻答道:“我們才到‘閻羅穀’上,便遇見兩個對頭,互相閑談,從他們說話口氣之內,聽出是‘紅葉七人盟’中人物。”


    賽伯溫揚眉笑道:“他們既是‘紅葉七人盟’中人物,便與‘紅葉令主’虞心影關係極深,老婆婆與曹兄,怎不下手擒回?……”


    話方至此,魏老婆婆便接口苦笑說道:“賽兄有所不知,毛病便出在這動念擒人之上。”


    賽伯溫不解問道:“動念擒人有何毛病?莫非這兩人甚為厲害,難以擒獲?”


    魏老婆婆搖頭答道:“他們略談數語,其中一人,便自下穀,隻剩下一人在穀口往來走動,似是有所等待。”


    聞人俊笑道:“僅剩一人,應該更易下手。”


    魏老婆婆說道;“曹夢德老弟也認為良機不再,遂悄悄閃身而出,向那人一指點去。”


    賽伯溫歎息一聲,問道:“莫非曹兄便在這等情況之下,中了算計?”


    魏老婆婆搖頭答道:“不曾中甚暗算,曹老弟的身手極為敏捷,那廝被他用快速的手法,一指便自點倒。”


    聞人俊皺眉問道:“此人安在?如今為何不見?”


    魏老婆婆苦笑道;“聞人老弟不要著急,聽我慢慢說出經過,便知對方相當厲害,我們這‘玄冰凹’中,或許尚潛伏得有奸細呢。”


    語音至此微頓,端起幾上香茗呷了一口,繼續說道:“曹老弟既把此人點倒,遵挾在肋下,高高興興地與我一同回轉;但剛剛走到聞人老弟及賽老弟與我們相會之處,忽然聽得一小片峭壁之後,有人說話,談話中並仿佛有什麽‘青幡仙客’、‘紅葉令主’字樣。”


    賽伯溫笑道:“老婆婆就該過去看看。”


    魏老婆婆咬牙說道:“一點不錯,但我們剛剛縱上那片小小峭壁,曹夢德老弟便慘呼-聲,中了暗算倒地。”


    聞人俊頗覺驚奇地,蹙眉問道:“曹兄是中了誰的暗算?難道對方另外還有埋伏麽?”


    魏老婆婆冷笑說道:“倘若另有埋伏,倒不足奇……”


    賽伯溫“峨”了一聲,接口道:“我明白了;被曹兄挾在肋之人,可能早有安排,佯道裝擒,其實根本就未被曹兄製住血脈。”


    魏老婆婆看了賽伯溫一眼,以一種讚佩神情道:“賽老弟心思敏捷,確實高明,等我聞聲回頭,那人業已揚長麵去,曹夢德反被他先行點了穴道,然後拍了毒針。”


    聞人俊一旁問道:“老婆婆追他沒有?”


    魏老婆婆笑道:“我本來想迫,但那人縱聲狂笑說道:“魏老婆婆,你與我衛涵秋,在‘玄冰大會’之上,有的是動手機會,如今還是先看看那位‘哈哈秀士’去吧!”


    賽伯溫咬牙叫道:“又是衛涵秋,總有那一天,我非要與這‘青幡仙客’,惡狠狠地鬥上一場不可。”


    魏老婆婆說道:“我因懸念曹老弟安危,隻好如他之言,止步欲加探看,但遠遠卻出現了幾個黑衣人,好似怕我‘玉杖泥丸’厲害,不敢向前,僅僅在遠處發話譏諷,並不時發-兩件惡毒暗器;以後情形,便是兩位老弟所親眼目睹的了。”


    賽伯溫眼珠-轉,向聞人俊沉聲說道:“聞人兄,此事極為厲害,對方所作安排,分明確知魏老婆婆與曹夢德兄要來,足見‘玄冰凹’內,甚至你的貼身左右,業已潛伏奸細。”


    聞人俊也自悚然說道:“賽兄說得有理,從明日開始,我等應該先把‘玄冰凹’內,好好整頓整頓。”。


    賽伯溫點了點頭,又向魏老婆婆說道:“魏老婆婆,曹夢德兄所受傷勢,業經服我靈藥,管保無虐,倒是虞令主失去蹤跡,不知下落之事,如何是好?”


    魏老婆婆目閃凶芒,厲聲說道:“虞心影之事,隻好暫時不去管它,反正一切恩怨,均會在‘玄冰大會’之上,互相結算,故而,我要向聞人老弟,討上幾日假期,把我久所未用的幾樁獨門功力,重行複習一番演練演練。”


    聞人俊忙自抱拳恭身,含笑說道:“老婆婆盡管靜修,小弟囑咐侍應諸人,非有重大情事,不得妄加驚動。”


    魏老婆婆滿麵怒氣,起身回歸她所居靜室。


    聞人俊見這“白發殺人王”走後,便向賽伯溫雙仲拇指讚道:“賽兄,你真不愧賽過伯溫之才,我百裏姊姊,有了你這樣一位‘千麵劉基’參與帷幄,確能在武林霸海之中,獨居雄長了。”


    賽伯溫笑道:“聞人兄,你怎麽又對我如此揄揚起來?”


    聞人俊微笑說道:“你把那粒‘騰蛟丸’,用得委實天衣無縫,巧妙萬分,令小弟由衷欽佩。”


    賽伯溫失笑說道:“僅僅見機行事,喂曹夢德服了一粒,能算什麽稀奇,其餘兩料‘騰蛟丸’,我還不知道怎樣送進魏老婆婆及虞心影的口內呢?”


    聞人俊哈哈大笑說道:“以賽兄之才智聰明,加上隨時注意機會,何愁此願不達?……”


    話猶未了,忽然想起一事,向賽伯溫揚眉笑道:“賽兄,你不提起虞心影,我倒幾乎忘了,如今曹夢德靜室養傷,魏老婆婆潛心研藝,誰也不會再來打擾,豈不是你去到冰洞之內,與那位‘紅葉令主’溫柔繾綣的大好良機麽?”


    賽怕溫聞言,不禁微覺赧然。聞人俊又複笑道:“賽兄先前那等情急,如今怎又忸怩作態起來?”


    賽伯溫想起冰洞中的氣候,委實大冷,果然放心不下的向聞人俊苦笑說道:“聞人兄既然這樣說法,小弟就暫且告別,前去看看。”


    聞人俊哈哈大笑說道:“了卻相思無限債,洞中今夕小登科。


    賽兄盡管前去,小弟命人準備一些精美酒菜,等你得意回來,作為致賀。”


    賽伯溫赧然一笑,抱拳為禮,辭別聞人俊,向“玄冰凹”口趕去。


    到了凹口,上了峭壁,進了冰洞,賽伯溫的心中,便有些忐忑不安起來。


    他心中好生奇怪,暗想自己闖苗江湖以來,也不知見識過多少大風大浪,一向鎮定如恒,怎的今日竟有些心慌意亂。


    略-尋思,知道這就是“事不關心,關心則亂”之理,自己若非對“紅葉令主”虞心影過分的關懷,又怎會有這種現象?


    賽伯溫一麵尋思,一麵走進內室,把石床上的機括按動。


    壁上果然又現門戶,虞心影果然仍在這擊室之中,睡得好不香酣沉穩。


    賽伯溫確實擔憂她會被洞中的嚴寒天氣凍壞,如今見這“紅葉令主”,宛如春睡海棠,遂麵含安慰笑容,緩步向床邊走去。


    誰知剛剛走到床邊,後腰眼上,倏地一麻,竟被人用“隔空彈指”神功,點了啞麻二穴。


    賽伯溫毫無警覺,如何能夠幸免?“啞麻”二穴,既已被製,便告身不能動,口不能盲,隻有心中尚自明明白白。


    他心中暗想巍老婆婆與曹夢德此時均不會來,卻是何人藏在暗處,對自己下手?


    賽伯溫方自疑懷難釋,身後一聲“無量壽佛”起處,走出了一位仙風道骨的灰袍老道。


    這位灰袍老道,目注賽伯溫,微笑說道;“賽伯溫,我們這是第二次見麵,但上次在‘蝕骨消魂小洞天’外,初度相逢之際,你大概還不知道我這老道,就是‘紅葉七人盟’中的老大秋月真人。”


    賽伯溫聞言,心中不禁暗暗叫苦。


    秋月真人向昏睡床上的“紅葉令主”虞心影,看了一眼,忽然勃然震怒,厲聲道:“賽伯溫,關於你投效‘玄冰凹’,聽命於‘蛇發妖婆,百裏夫人之事,我倒不會計較,雙方可在‘玄冰大會’以上,一分強存弱死。但關於企圖汙辱我虞心影三妹一節,卻決不能輕易饒你!”


    語音至此一頓,揚掌啪啪連聲地打了賽伯溫四記耳光。


    這四記耳光,記記不輕,直把賽伯溫打得頭昏眼花,順嘴流血。


    秋月真人怪笑說道:“這四記耳光,隻是暫時懲罰,等我把虞心影三妹,救醒以後,再由她對你親自發落。”


    話完,便從懷中取出一粒丹藥,喂人虞心影的口中,又對賽伯溫冷笑說道:“我虞三妹一向辣手冰心;嫉惡最甚,等她知道你的無恥企圖之後,管叫你吃不消兜著走呢!”


    賽伯溫苦於有口難言,但知秋月真人所說,確是實情,不禁心中愁急得騰騰亂跳。‘秋月真人的藥力,極具靈效,不消頓飯光陰,虞心影便在床上有了轉動。


    賽伯溫驀然心中一動地,暗想自己還有一線僥幸希望,就是虞心影醒來以後,或許會不幫秋月真人,反來幫助自己。


    因為自己如今尚是“千麵劉基”賽伯溫模樣,未曾易容為“青幡仙客”衛涵秋,虞心影既服魏老婆婆獨門秘藥,改變情性,豈非將以敵為友,以友為敵。


    剛剛想到此處,秋月真人便已向床上含笑叫道:“虞三妹,你醒了麽?”


    虞心影緩緩睜開雙目,坐起身形,向秋月真人,愕然凝視。


    賽伯溫見了她這種神情,暗自又是一喜。


    秋月真人則略感驚奇地,蹙眉問道:“三妹,你怎麽了?難道不認識我……”


    虞心影不等秋月真人話完,便自接口說;“我怎麽不認識你,你是:紅葉七盟人’中的老大秋月真人。”


    秋月真人苦笑一聲叫道:“三妹,你為什麽……”


    虞心影不耐炳地手指賽伯溫,截斷了秋月真人的話頭,沉聲說道:“這是我的好朋友‘千麵劉基’賽伯溫,是誰把他製住?並打得這般模樣。”


    秋月真人答道:“是我把他製住,因他想對三妹有所不利,我才打了他四記耳光,以示薄懲!”


    虞心影柳眉微剔,冷笑說道:“你怎麽知道他對我有所不利?”


    這一問,倒把秋月真人問得張口結舌起來,不知道應該怎樣答對?


    虞心影見狀,“哼”了一聲說道:“你既然說不出理由,足見是冤枉了我這位好朋友,還不趕快替他解了穴道,你的‘太清點穴手’,別人解不了呢。”


    秋月真人皺眉問道:“三妹,你怎麽敵我不分……”


    一語未了,虞心影便勃然不悅地接口說道:“你怎麽不照我的話做?就算他要對我有所不利,也不關你什麽事呢!”


    秋月真人知道虞心影突然變性之故,必有重大原因,遂隻好暗運神功,替賽伯溫解除了獨門點穴手法。


    但就在他替賽伯溫解除了“太清點穴手”時,虞心影卻暗中凝勁彈指,把秋月真人,點了穴道。


    賽伯溫氣血一和,不得不向虞心影故意問道:“多謝虞令主相救之德,但不知你是怎會被困在這冰洞之內?”


    虞心影銀牙微咬,恨聲答道:“賽兄不必問了,我是中了那‘青幡仙客’衛涵秋的無恥暗算,才被……’語音至此微頓,伸手指著秋月真人,向賽伯溫又複揚眉笑道:“賽兄,你冤裏冤枉地被他打了四記耳光,如今可以還打八下,作為報複!”秋月真人如今正和賽伯溫方才一樣,身不能動,口不能言,但耳卻能聞”心中也卻明明白白。


    他聽得同盟三妹虞心影,竟命“千麵劉基”賽伯溫,還打自己八記耳光,不禁真有些哭笑不得,暗暗叫苦。


    賽伯溫聽完虞心影的話後,向秋月真人看了一眼,似因內疚於心之故,竟搖頭含笑道:“算了,我不必把方才四記耳光放在心上,麵對這位秋月真人加以報複。”


    虞心影詫然問道:“賽兄,你臉上還紅腫未消,怎麽竟有不加報複的如此寬宏大量?”


    賽伯溫摸著自己又紅又腫雙頰,皺眉苦笑說道:“並不是我度量特別寬宏,隻因這位秋月真人,畢竟曾是虞令主的同盟兄長,不得不對他表示客氣一些。”


    秋月真人聽得好不難過,心中暗想世間事有時真不可思議,誰能料到虞心影對自己毫無同盟兄妹之情,反是這被自己打得頗慘的“千麵劉基”賽伯溫,說出了幾句合於情理之語。


    虞心影見賽伯溫這樣說法,揚眉嬌笑說道:“依賽兄之見,卻把這位曾經做過我大哥秋月真人,怎麽辦呢?”


    賽伯溫想了一想,揚眉說道:“我們均自命為英雄,不必作甚有失英雄體麵之事!反正‘玄冰大會’,即在目前,似應把秋月真人放走,等到大會上,再光明正大地互相一搏。”


    秋月真人越聽越覺驚奇,暗忖真想不到這“千麵劉基”賽伯溫,居然頗有些英雄氣味。


    虞心影嬌笑說道:“賽兄,你這種想法,固然正大光明,但這位老道,曾從‘太清寶錄’中,參悟出絕頂神功,你恐怕鬥他不過的呢?”


    秋月真人見虞心影竟把自己底細泄漏,並勸賽伯溫不要放過自己,不禁幾乎氣煞。心想適才那四記耳光,摑錯了人,應該打在這喪心病狂的“紅葉令主”臉上才對。


    蛟伯溫聽完虞心影所說,揚眉笑道:“虞令主不必擔心,賽伯溫雖然技藝淺薄,不是這位秋月真人敵手,但我適才參謁百裏夫人,見她在七條‘雪發靈蛇’中,摻雜了一條威力比活蛇高出許多的假蛇。加強‘藍梟針羽’毒力,並添了回旋妙用。尤其教會那條‘血色蜈蚣’,幾種武功身法,使它便於襲人。‘白發殺人王’魏老婆婆更在閉關練功,有了她們兩位,還怕什麽秋月真人的‘太清寶錄’麽?”


    這一番話兒,聽在秋月真人耳內,使他感歎殊深,覺得冥冥上蒼,多少總還有點威靈。竟在虞心影剛把自己的底細,泄露給賽伯溫知曉之後,賽伯溫也無意把“蛇發妖婆”百裏夫人的練功秘密,完全說出。


    虞心影靜等賽伯溫話完之後,微笑說道:“賽兄既有把握,我就把這秋月真人放走便了。”


    她一麵說話,一麵欲替秋月真人,拍開穴道。


    賽伯溫伸手相攔,含笑說道:“虞令主,我有句話兒,要想問你。”


    虞心影嫣然笑道:“賽兄,盡管請講。”


    賽伯溫手指秋月真人,微笑說道:“據在下所知,虞令主與這位秋月真人,曾經同屬‘紅葉七人盟’中人物,你為何與盟兄妹互相反目,而與那‘白發殺人王’魏老婆婆交好的呢?”


    秋月真人聽得精神一振,因為虞心影對於這項問題的如何答複,正是自己所急欲知曉之事。


    虞心影柳眉微揚,含笑答道:“賽兄這項問題,問得有些奇怪了,難道我就不許對舊朋友發出厭倦,而去交些新朋友麽?”


    賽伯溫含笑說道:“虞令主喜歡與那些人物結交,自然有你充分自由,我隻是聽得魏老婆婆除了‘玉杖泥丸’之外,並煉有一種專門使人改變情性,忘卻本來的迷神秘藥,生恐虞令主是受了魏老婆婆的藥力控製,才會如此。”


    虞心影搖頭笑道:“哪裏會有這種事兒,賽兄今後也千萬別提,萬-傳人魏老婆婆耳中,你會吃不消麵兜著走呢!”


    話完,纖手一揚,便向秋月真人身上,接連拍了三掌。


    賽伯溫知道秋月真人厲害,生恐他氣血一開,再度向自己襲擊,遵滑退兩步,雙掌護胸,凝神防備。


    虞心影嬌笑叫道:“賽兄,你這是作甚?我哪裏肯讓他立即能夠開始行動,要等我們走後的半個時辰左右,才會恢複原狀。”


    賽伯溫赫然笑道:“虞令主確實高明,我們如今要去哪裏?”


    虞心影笑道:“自然是回‘玄冰凹’了,我失蹤了這麽長時間,豈不讓魏老婆婆等人,懸念頗甚麽?”


    賽伯溫知道虞心影已清醒,自己的滿盤計劃,便告幻滅,也暫難再度進行,隻好點頭笑道:“虞令主說得極是,魏老婆婆對你失蹤之事,幾乎急煞,與聞人俊兄,曹夢德兄,幾度出外搜尋,曹夢德並還誤中對方暗算,受了傷呢。”


    虞心影柳眉微剔,向秋月真人冷然叫道:“秋月老道,我今日雖不殺你,但也從此斷絕同盟兄妹之情,下次再若相逢,你盡管拿我當做對頭仇敵便了。”


    話完,便與賽伯溫雙雙走去。


    但尚未走出密室,又複止步回身,銀牙微咬地向秋月真人恨恨說道;“我此次便是被衛涵秋所害,你替我帶句話給他,‘北令’與‘南幡’之間,彼此誓不兩立,就在‘玄冰大會’以上,一決生死便了。”


    秋月真人雖因氣血尚未行開,不能答話,但聽得也極為驚奇,暗忖根據自己所料,“青幡仙客”衛涵秋對於虞心影,鍾情頗甚,已到“春蠶至死絲方盡”的地步。怎麽會以卑鄙無恥的手段害她?


    尤其衛涵秋自從在“蝕骨消魂小洞天”中,神秘失蹤以後,迄今尚未出現,再怎會……


    他心中能想,口中難盲,隻好納著一肚皮的悶氣,目送“紅葉令主”虞心影與“千麵劉基”賽伯溫,揚長走去。


    賽伯溫雖然刁惡凶狠,但對虞心影卻著實愛好有情,即便不是秋月真人驀然出現,他也不會把那種服了足以致命的“騰蛟丸”,喂她服下。


    回抵“玄冰凹”後,首先喜到極處的便是“哈哈秀士”曹夢德,估聽說虞心影無恙歸來,不禁從病榻之上-躍麵起。


    連業已閉關練功,不許旁人驚擾的“白發殺人王”魏老婆婆,也命人請虞心影及曹夢德到她靜室之中一敘。


    聞人俊眉頭深蹙,向賽伯溫低聲問道:“賽兄,這是怎麽回事?你去的時間不久,難道業已完成夙願了麽?”


    賽伯溫搖頭苦笑說譴:“其中有變,不僅夙願未諧,小弟並挨了幾記好響的耳光呢!”


    聞人俊失笑問道:“賽兄,你所謂的‘其中有變’一語,不知變從何起?”


    賽伯溫意興闌珊,滿麵懊喪神色,有氣無力答道:“也不知天下哪裏來的這多巧事,小弟這次進入冰洞秘室,滿以為定可一遂銷魂之願。誰知尚未走到榻前,便被人從背後下手,用極高明的‘隔空點穴’手法,製了穴道。”


    聞人俊雙眉一挑,愕然問道:“那冰洞秘室之內,怎地又有外人進入?”


    賽伯溫苦笑答道;“小弟先前也是這樣猜疑,後來想出對方不是先人秘室,麵是尾隨小弟進入,隻不過功力大高,再加上我有點色令智昏,才未曾發覺而已。”


    聞人俊問道:“這人是誰?”


    賽伯溫應聲答道:“是‘紅葉七人盟’中的老大,秋月真人!”


    聞人俊大吃一驚,失聲叫道:“原來是他,怪不得賽兄受製。


    這個老牛鼻子,著實厲害得緊。”


    賽伯溫歎道:“這老牛鼻子把我製住以後,便立即重重打了我四記耳光,說是先行略加懲戒,等虞心影蘇醒過來,再由‘紅葉令主’,親自發落。”


    聞人俊向賽伯溫那紅腫未消的雙頰上,看了兩眼,皺眉問道:“賽兄這次真是屹足苦頭,但你又怎會僥幸脫險,並把虞心影帶回來呢。”


    賽伯溫伸手取起香茗,喝了一口,苦笑答道:“我在秋月真人解救虞心影之際,心想今日委實難逃劫敷,除非魏老婆婆的迷神變性藥物,靈效特強,使虞心影不助秋月真人,反而助我,才有一線生路。”


    聞人俊“哦”了一聲說道:“賽兄,莫非你此時尚未改扮衛涵秋,仍是‘千麵劉基’的本來麵目出現?”


    賽伯溫長歎一聲說道:“我因虞心影中了‘迷仙七巧棱’,人在昏睡之中,故麵未曾改扮,倘若扮成‘青幡仙喜’衛涵秋的模樣,那秋月真人也就不會對我下手的了。”


    聞人俊劍眉徽蹙,又複問道:“照賽兄如此說法,莫非虞心影蘇醒以後,當真幫你,不是幫那秋月真人麽?”


    賽伯溫點頭笑道:“虞心影醒後立即責罵秋月真人,不該對我暗算,命他立即把我被製的穴道解開。”


    聞人梭笑道:“賽兄真是鴻運高照……”


    話方至此賽伯溫業已得意狂笑地接口說道:“不僅如此,虞心影並乘秋月真人為我解穴之時,反而電疾出手,把她同盟大哥的穴道製住。”


    聞人俊心中一凜,失驚叫道:“賽兄,虞心影居然這等做法,可見魏老婆婆的獨門秘藥,著實威力強,太以可怕的東西。”


    賽伯溫向聞人俊看了一眼,冷冷說道:“聞人兄,我認為‘玄冰凹’中,藏有比魏老婆婆獨門秘藥更可怕的東西!”


    聞人俊大驚問道:“這是什麽東西,賽兄怎不見告?”


    賽伯溫神色凝重地,緩緩說道:“是奸細!我總覺得我們有些秘密的舉措,往往會被對方先行知曉。”


    聞人俊點頭說道:“賽兄說得極對,我也略有此疑。從今日起,你幫我先行整頓內部,把可疑子找出。”


    賽伯溫微笑說道:“好,小弟願為效力,欲爭霸業,先清本源,這才是當務之急!”


    聞人俊命侍者準備精美酒菜,並向賽伯溫含笑說道:“賽兄夙願未諧,反而涉險,小弟且以幾杯水酒,替你壓驚。”


    賽伯溫狂笑說道:“聞人兄莫耍笑我,小弟此行雖未如願,卻也並不是-事無成呢。”


    聞人俊笑道:“難道賽兄與虞令主聯手施為,把那秋月真人,除去了麽?”


    賽伯溫搖頭答道:“虞令主並未殺死秋月真人,隻把他羞辱一頓趕走,但卻對其聲明,冰洞遭厄事,是被衛涵秋所害,彼此‘北令南幡’,勢難兩立,要在‘玄冰大會’之上,一決生死!”


    聞人俊撫掌笑道:“賽兄的這一著反間之計,用得著實高明……”


    賽伯溫不等他話完,便自含笑說道:“聞人兄奠加謬讚,小弟所謂的‘並非一事無成’,不是指這反問之計。”


    聞人俊含笑問道:“賽兄,你還建了什麽奇功?”


    賽伯溫答道:“我已把那粒‘騰蛟丸’,給虞令主服下。”


    聞人俊眉頭方蹙,賽伯溫已自繼續說道:“秋月真人走後,我假意替虞心影一診脈息,說她適才所中,‘迷仙七巧梭’的餘毒猶存,必須服藥祛淨。跟著便把那粒‘騰蛟丸’取出,命拙服下!”


    聞人俊歎道:“騰蛟丸,隻一入腹,虞心影便定將在‘玄冰大會’之上,玉殞香消。我真佩服賽兄既對這位‘紅葉令主’有情,卻又下得了這般毒手,”


    賽伯溫獰笑說道:“小弟深受百裏夫人的知遇深情,焉敢不如此以報。”


    聞人俊聽他這樣說法,不禁好生感動,握住賽伯溫的手兒說道:“賽兄既對小弟如此情重,我們何不換個帖兒,結為蘭盟兄弟?”


    賽伯溫哈哈大笑說道:“這真叫英雄之見略同,小弟也早有攀龍附鳳之意,但我卻覺得此時不宜定盟。”,聞人俊含笑問道:“賽兄此話怎講?此時為何不宜定盟,要到何時才是良辰吉日呢?”


    賽伯溫笑道:“聞人兄此時應該以全副精神,放在肅清對方奸細之上,務使‘玄冰凹’內,決無敵諜潛存,等‘玄冰大會’戰敗群雄,完成霸業以後,再蘭譜定盟,結為兄弟。”


    聞人俊撫掌大笑說道:“好,好,小弟全依賽兄,自即日起,我們對‘玄冰凹’中,所有人物,一齊暗加注意,總有破綻發現。小弟並授權賽兄,可以把握時機,作任何權宜處置。”


    賽伯溫含笑點頭,兩人遵在暗中展開極嚴密的察看奸細工作。


    他們查諜之舉,究竟有無結果,暫且不提。且先將故事回述到那“玄冰凹”口的冰洞以內。


    虞心影與賽伯溫走後甚久,那位秋月真人方活開血脈,可以行動。


    他想起適才遭遇,不禁苦笑搖頭,意興頹然地出褥冰洞,轉回“閻羅別府”。


    剛到“閻羅穀”口,便遇見在“紅葉七人盟”中,排行老二的元朗真人。


    元朗真人忽見秋月真人的這副神情,不禁失驚叫道:“大哥,你怎麽了?你似乎眉鎖深憂,莫非發生了什麽重大變故?”


    秋月真人坐在一塊巨石之上,苦笑說道:“我方才意欲暗探:玄冰凹’卻發現那位‘千麵劉基,賽伯溫,神情鬼祟祟地掩進一個冰洞以內,遂悄悄跟去一看,原來這廝竟用迷藥把虞三妹迷昏,有所無恥圖謀。”


    元朗直人勃然怒道:“這還了得?但他的無恥圖謀,既被大哥擅破,這賽伯溫必大倒其黴的了。”


    秋月真人苦笑搖頭說道:“二弟猜得不對,他隻倒了小黴,我卻幾乎倒了大黴。”


    元朗真人“咦’了一聲;失驚問道:“這‘千麵劉基’賽伯溫,最多不過足智多謀,難道他還有什麽了不起的驚人藝業?”


    秋月真人歎道:“我發現他的無恥圖謀以後,立用‘大清截脈手法’,把他製住,並重重打了他四記耳光。”


    元朗真人笑道:“大哥打得好,但僅僅四記耳光,似乎還懲戒太輕……”


    秋月真人接口說道:“我是先打他四記耳光解恨,然後再救醒虞三妹,隨她怎樣處置。”


    元朗真人笑道:“虞三妹對這等輕薄無恥之徒,一向冰心辣手,大哥把三妹救醒以後,這個‘千麵劉基’賽伯溫,便將吃不消而兜著走了。”


    秋月真人現出一種尷尬神色說道:“二弟,你又猜惜了,這幾乎吃不消麵兜著走的人,不是賽伯溫,卻是我呢!”


    元朗真人大驚問道:“大哥此話怎講?”


    秋月真人說道:“虞心影被我服以靈藥,解除迷香,醒轉起身之後,竟怪我不應該把她的好友製住。”


    元朗真人愕然說道:“三妹怎會如此不分輕重,不荊親疏,她和我們是紅葉同盟,情如手足……”


    秋月真人搖手歎道:“二弟,你不要再提什麽‘紅葉同盟’,那位‘紅葉令主’虞心影,竟當著賽伯溫直稱不認我這牛鼻子老大。”


    元朗真人好不震驚地皺眉問道:“虞三妹……竟會背盟負義,她……她有什麽理由?”


    秋月真人苦笑說道:“她說和我們這些老朋友,交得膩了,要換換新鮮,與賽伯溫、聞人俊、曹夢德、百裏夫人及‘白發殺人王’魏老婆婆等沆瀣一氣。”


    元朗真人瞠目說道:“三妹怎會如此反常?”


    秋月真人伸手搔搔頭皮,苦笑一聲說道:“反常的還是在後麵,她要我替賽伯溫解開‘太清截脈手法’,並就機猝然下手,把我製住。”


    元朗真人雙眉緊蹙問道;“她製住大哥,又便如何。”


    秋月真人歎道:“她對賽伯溫說是適才被我打了四記耳光,如今可以加倍打還,作為報複。”


    元朗真人聞言,兩道眼神;不禁便向秋月真人的雙頰之上注去。


    秋月真人撫摸臉頰,怪笑說道:“二弟不要看了,我運氣還好,並未挨打,那‘千麵劉基’賽伯量說是看在我到底臂與虞心影‘紅葉同盟’,位居老大分上,不好意思下手,竟自願放棄報複。”


    元朗真人“哦’了一聲說道:“這人倒也有一點意思。”


    秋月真人說道:“我此行雖然落得灰頭土臉,丟了大人,但卻也探得兩樁重大秘密。”


    元朗真人精神一振,揚眉問道:“什麽重大秘密?”


    秋月真人答道:“第一樁是‘蛇發妖婆’百裏夫人不僅閉關苦參在‘白骨溝’中所得的‘九絕真經’,頗有成就。並把她所擅‘三絕藝’,均加強了不少威力。”


    元朗真人皺眉說道:“這百裏妖婆苦參‘九絕真經’一事,早在我們意料之中,但她又把:三絕藝’加強威力,倒甚頗出意外。”


    秋月真人遂把從賽伯溫與虞心影對話以內,所聽來的有關百裏妖婆的“雪發靈蛇”中加了一條比真蛇更厲害的假蛇,在“藍鳥針羽”中加強毒力及回旋妙用,並教會那條“血色蜈蚣”一些武功身法之事,向元朗真人細說一道。


    元朗真人聽得憂形於色,想了一想說道:“這是對方無心泄漏的背後之言,自然均屬實情。但不知另一樁重大秘密,又是什麽?”


    秋月真人說道:“另一樁重大之事,是虞三妹為何突然變性?”


    元朗真人瞿然說道:“這樁秘密的價值,更為重大,因為我們隻要知道情由,便容易設法補救。”


    秋月真人冷笑說道:“隻怕未必,虞三妹是受了‘白發殺人王’魏老婆婆暗算,服食那怪物所煉專使人變易情性的獨門秘藥。”


    元朗真人“呀”了一聲說道:“這就難怪了,否則三妹在‘紅葉七人盟’中,一向最敬佩大哥,怎會把你弄得那等啼笑皆非、灰頭土臉。”


    秋月真人驀然想起一事,遂向元朗真人說道:“二弟,還有一樁怪事。”


    元朗真人心想這場糾葛之內,委實怪事太多,遂目注秋月真人,靜聽究竟。


    秋月真人說道:“虞三妹臨別去時,對我說她昏睡冰洞之事,是被‘青幡仙客’衛捅秋所害,要我轉告衛涵秋,‘北令涵幡’從此誓不兩立,要在‘玄冰大會’之上,雙方一決生死。”


    元朗真人訝道:“轉告衛涵秋?我們怎知道‘青幡仙客’現在何處?倘若根據姚夢樓所得訊息,衛涵秋不是業已死在‘銷魂之魂’平素玉的‘銷魂古墓’中了麽?”


    秋月真人點頭道:“我們所知那些,但聽虞三妹與那‘千麵劉基’賽伯溫說來,他們像是以為‘青幡仙客’衛涵秋與我們同在一處。虞三妹並與衛涵秋見過麵交過手呢。”


    元朗真人歎道:“這倒真是怪事……”


    話鋒至此忽頓,秋月真人揚眉問道:“大哥,你可曾探出那位經常把有關‘玄冰凹’中重大秘密,通知我們之人,他是誰麽?”


    秋月真人搖頭答道:“這倒未有所悉。”


    元朗真人沉思有頃,驀然狂笑說道:“大哥,我倒想起一個人來了。”


    秋月真人“哦”了一聲說道:“二弟想起誰來了?”


    元朗真人不答反問,反向秋月真人問道:“大哥這人真難猜,因為我們隻要從應該出現,而未出現的人兒之中,加以推想,便躍然欲出了。”


    秋月真人怪笑說道:“二弟居然和我談起玄機,我倒要來參詳參詳你所指的應該出現而未出現之人,卻是那個?”


    話完,微一尋思,目注元朗真人瞿然叫道:“二弟,群雄莽莽,齊聚‘祁連’,除了有些遠道之人,尚未趕到以外,合於你所說應該出現,而未出現之人,卻屬獨一無二。”


    元朗真人笑道:“大哥意中的獨一無二之人是誰?”


    秋月真人應聲答道:“自然是那‘青幡仙客’衛涵秋了。”


    元朗真人點頭笑道:“自從姚夢樓兄與柳無塵,在‘銷魂穀’下,跟見‘衛涵秋之墓’歸報以後,我倒真認為這位‘青幡仙客’,業已厄於陰人,遭了劫數。但如今既知虞心影最近曾與衛涵秋相見,則衛涵秋豈非……”


    秋月真人聽到此處,忽然截斷元朗真人的話頭,搖手說道:“二弟,這種想法,雖有相當道理,但也有相當矛盾。”


    元朗真人愕然說道:“大哥請講,矛盾何在?”


    秋月真人皺眉說道:“虞三妹服食了‘白發殺人王’魏老婆婆的迷神變性藥物,業已成為與‘玄冰凹’群邪一路之人,倘若衛涵秋也變易容貌,混在‘玄冰凹’中,則他們之間,隻有和諧,怎會起了爭鬥?”元朗真人怔了一怔說道:“大哥慮得有理,但那衛涵秋倘若並非變易容貌,混入群邪之中,隻是隱身匿跡,從旁探察,便沒有矛盾的了。”


    秋月真人搖頭笑道:“那樣仍有矛盾,因為我們所獲得幾樁秘訊,絕有不參與群邪機密之人所能知曉。”


    元朗真人惑然說道:“既然左也矛盾右也矛盾,關於其中疑雲,卻應如何解釋?”


    秋月真人怪笑說道:“我倒有條不太應該施為的妙計。”


    元朗真人苦笑說道:“大哥也對小弟打起玄機來了,既是條妙計,怎又加上‘不大應該施為’六字。”


    秋月真人笑道:“根據過去,加以判斷,‘玄冰凹’群邪方麵,隻要增強實力,或是有甚重大舉措,那位隱形奇客,必向我們報訊。如今我們不妨製造樁對群邪有重大助益訊息,傳人‘玄冰凹’,那隱形奇客,聞悉以下,定將又來‘閻羅別府’,我們隻需張網以待,豈不便可揭破他的廬山麵目了麽?’元朗真人點頭笑道:“大哥此計真妙,隻是稍嫌促狹一些。”


    秋月真人怪笑說道:“正因這份促狹,我才替它加上‘不太應該施為’之語。”


    元朗真人一麵傾聽,一麵從購上浮現了一種首鼠兩端,猶疑不定的奇特神色。


    秋月真人有所發現以後,不禁訝異問道:“二弟,你在想些什麽,臉上神色為何這樣難看?”


    元朗真人長歎一聲,苦笑搖頭說道:“大哥你說錯了,小弟不是臉上難看,而是心中難過。”


    秋月真人詫然問道:“你好端端地,難過什麽?”


    元朗真人答道:“我想做一樁極端促狹之事卻又有些不忍下手。”


    秋月真人方一皺眉,元朗真人又自苦笑道:“大哥,‘玄冰大會’為期不遠,我們在大會之前,除了設法探悉那屢屢障形暗助的奇客身份以外,還有什麽重大事兒要做?”


    秋月真人答道:“還有-樁大事,就是設法替虞三妹解除她所中魏老婆婆迷神變性的獨門秘藥藥力。”


    元朗真人點頭說道:“大哥說得不錯,但當世中有投有技超華佗,術邁扁鵲的蓋世神醫?”


    秋月真人雙眉深蹙地想了一想,搖頭歎道;“你慢說想不起來,就算真有技能生死人而肉白骨的回春國手,一時之間,也無法尋得。”


    元朗真人笑道:“常言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大哥總應該知道遠在天邊,近在跟前之喻。”


    秋月真人狂喜叫道:“二弟,聽你這樣說法,莫非這‘祁連山’中,便住有什麽神醫國手?”


    元朗真人臉上神色又轉黯然地,點頭說道:“神醫國手雖無,卻有足能使虞三妹恢複神智的罕世靈物。”


    秋月真人恍然醒悟地,目注元朗真人問道:“二弟,你是不是想動那匹‘雪白芝馬’的腦筋?”


    ’元朗真人歎道:“動它腦筋,委實於心不忍。但若不動它的腦筋,卻又怎樣的挽救虞三妹呢?”


    秋月真人雙睛微閩地沉思片刻說道:“不行,不能動它腦筋。”


    元朗真人向他看了一眼。秋月真人臉色深沉,緩緩說道:“這匹,雪白芝馬’,極為通靈可愛,更與虞三妹交成要好朋友,倘若動了它的腦筋,即使虞三妹神智恢複,她也將痛心自咎的終身抱恨無已。”


    元朗真人慨然歎道:“三妹性情,確實如此,小弟若非與大哥事先商議商議,真將-意孤行地鑄成大錯。”


    秋月真人笑道:“這等迷神變性藥物,總有克製方法,我們即令目前無術可治,將來總會參研出如何解救之道,最多不過在‘玄冰大會’上,多忍受一些痛苦艱難而已。又何必傷害那隻可愛的芝馬,使虞三妹難免終身悔咎呢?”


    他們師兄弟二人,在“閻羅穀”之上,相互談心之際,“玄冰凹”內,卻已風波大作。


    “玄冰凹”中,雖無江翻河海,但無限風波,卻起於群邪相互傾軋之間。


    傾軋的遠因,是群邪妒忌“千麵劉基”賽伯溫與“屠龍手”聞人俊,情如兄弟,太以親密,事事淩駕眾上。


    傾軋的近因,則是賽伯溫要想幫脅聞人俊,整頓“玄冰凹”,清查出誰是一再泄漏機密的奸細人物。


    賽伯溫對於此事,經過深思以後,向聞人俊笑道:“聞人兄,清查奸細之道,共有兩種方法,小弟且說將出來,但請聞人兄加以選擇。”


    聞人俊笑道:“賽兄請講,其實不必由我選擇,你替我做主,不也一樣麽?”


    賽伯溫搖手笑道:“情分歸情分,身份歸身份,慢說我隻是一位‘千麵劉基’賽伯溫,就算是護國軍師劉伯沮,也隻能作為獻策參謀,不能作為決策主帥。”


    聞人饅失笑說道:“賽兄不要謙虛,你既叫賽伯溫,便應該賽過伯溫,強於劉基先生,可以獻策決策一把抓,參謀主帥一腳踢呢。”


    賽伯溫微笑說道:“我認為清查奸細之法,不外兩點,一點是先選定可疑之人,對其詳查。一是把所有‘玄冰凹’人物,統統列為可疑對象,全加查察。”


    聞人俊聽完,含笑說道:“賽兄,不知你的高見如何?若依小弟看來,似乎應該寧枉勿縱,全體加以詳查,方較穩妥。”


    賽伯溫點頭笑道:“這種做法,好處是比較穩妥,使奸細人物,無所遁形。但壞處卻恐將引起不少誤會。”


    聞人俊冷笑說道:“賽兄不必如此顧忌,常言道得好:‘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不吃驚。’又道是:‘真金不怕火煉!’他們隻要是問心無愧,為了洗刷嫌疑,也就應該有這種接受查訊的胸襟氣量。”


    賽伯溫笑道:“聞人兄既然如此說法,小弟便勉為其難地,協助你進行這件關係重大之事。我們每人每日,負責查訊三人,或用明盤,或用暗察,杖此見機行事,權宜處置便了。”


    兩人計議既定,便分頭進行,賽伯溫第一個查察對象,便是那位與他有同名之雅的“屠龍島主”王伯醜。


    他選擇了一個別無他人在側的機會,把王伯沮請到自己的靜室之中,笑釁吟地道:“王島主,在下有句失禮之盲,要想動問。”


    王溫以“屠龍島主”之尊,又名列“海嶽四凶”之內,滿以為在“玄冰凹”,必受相當禮遇。誰知“蛇發妖婆”百裏夫人,坐關練功,一切事務,均交“屠龍手”聞人俊主持,而這位少年人物,卻崖岸自高,除了對“白發殺人王”魏老婆婆,尚謙蕃有禮以外,似未曾把其餘群豪看在眼內。


    尤其是這“千麵劉基’賽伯溫,整日脅肩諂笑,與聞人俊鬼鬼祟祟混在一起的情狀,更使王伯沮看不順眼。而他在聽完賽伯沮的話後,便即神色不悅,眼皮微翻,冷冷說道:“賽兄有話盡管請講,你在這‘玄冰凹’內,是第一號護國軍師,智囊首領,還有甚事兒,要我這野人獻醜麽。”


    賽伯溫微笑說道:“王島主說哪裏話來,你的神功絕藝,蓋代無雙……”


    王伯沮播了搖手,截斷賽伯溫的話頭,冷笑說道:“賽兄何必對我諷刺,誰不知道王伯溫在‘閻羅穀’中,慘遭剪羽,是‘紅葉令主,虞心影的手下敗將。”


    賽伯溫笑道:“虞令主如今業已是我們同路人了,王島主對於這段小小過節,似可淡然忘卻,不必再記在心上。”


    王伯沮雙眉一挑,沉聲說道:“賽兄把我找來,是否就是要我聽取你這教訓之語?”


    賽伯溫向他看了一眼,緩緩說道:“王島主無須動怒,這些隻是閑話,你若不愛聽時,小弟便不再提起就是。”


    王伯沮“哼”了一聲說道:“這樣說來,你除了‘閑話’以外,莫非還有什麽正經話兒?”


    賽伯溫笑道:“我想向王島主請教一聲;你昨日何往?”


    王伯溫揚眉答道:“這‘玄冰凹’寂寞無事,我進出外閑遊。’賽伯量眼珠微轉,繼續笑道:“王島主的遊蹤所及,是去了那些地方?”


    王伯沮哈哈一笑,目注賽伯溫,精芒懾人地冷然問道:“賽大軍師,王伯沮是犯了什麽天條國律麽,或江湖大忌,你怎麽竟私設法庭,對我審問起來。”


    賽伯溫失笑道:“王島主為何火氣這麽大,小弟早已聲明,隻是有事請教,憑我這‘千麵劉基’怎配審問你這‘屠龍島主’?”


    王伯沮嘿囑怪笑說道:“你雖與那‘屠龍手’聞人俊,結為心腹之交,使他事事問計於你,但要想查問我王伯沮,卻真還有些不配!有什麽話兒趕快說出,若是我願意答時,或許會答應幾句!”


    賽伯溫見王伯沮聲色俱厲,遂也沉著臉兒說道:“王島主,你昨日卯初走出‘玄冰凹’,直到酉末方歸,其中共六個時辰,究竟是去了些什麽所在?”


    王伯沮勃然大怒說道:“你這樣注意我的行動作甚?”


    賽伯溫軒眉答道:“慢說是你,整個‘玄冰凹’中,誰的行動不在我耳目所及之下。”


    王伯沮氣得站起身形,戟指賽伯溫,厲聲叫道:“賽伯溫,你趕快說出為何要注意我行動,你若不還我一個公道,我就叫你……”


    賽伯溫知道這位“屠龍島主”功力極高,也不敢將他過分激怒,遂連搖雙手,賠笑說道:“王島主不要動怒,我若沒有相當理由,卻妄自注章‘玄冰凹,內群雄的行動作甚?”


    王伯沮道:“有理由就快說,倘若信口胡言,加以搪塞,我就讓你嚐嚐我獨門暗器‘毒龍須’或‘龍盤快劍’滋味。’賽伯溫無可奈何,隻得說道:“近些,‘玄冰凹’內,走漏了不少重要秘訊,譬如前日魏老婆婆中途遇伏,曹夢德兄受重傷之事,便是對方早知我們行動所致,故而不得不對‘玄冰凹’群雄,一一暗加注意。”


    王伯溫雙眉一閃,獰笑問道:“這樣說來,你竟是把我當做奸細。”


    賽伯溫見他目中凶芒電閃,似乎想對自己隨時下手模樣,隻好低聲下氣地再複賠笑說道:“王島主高瞻遠矚,應該看得分明,我不是專對王島主一人注意,是對整個‘玄冰凹’中的所有人物,完全懷疑。”


    王伯溫獰笑說道:“既然對所有人物,均生懷疑,卻為何單單問我?”


    賽伯溫苦笑說道:“因為王島主曾經單獨離開了六個時辰不知去往何處。”


    王伯溫雙眼一翻,冷笑說道:“你既然問我,我就告你何妨。


    我是去往‘閻羅別府’與秋月真人等棄嫌修好,並泄露‘玄冰凹’的一切機密。”


    語音方落,臉色忽沉,當胸一掌,便向賽伯溫猛擊而出。


    賽伯溫姓名雖叫“賽伯溫”,但武技上卻賽不過王伯沮,哪裏敢承受這位“屠龍島主”的猛力一擊。


    既不敢硬接其鋒,便隻好施展小巧功夫,一式“金蟬脫殼”掠身從掌風之下,右飄數尺。


    王伯溫盛怒難遏,那肯罷休?跟蹤追擊,又複回環不絕地攻出三掌。


    賽伯溫的一身輕功,著實不弱,左翻右閃,僥幸未被打中,但“呼呼”勁嘯掌風的餘威所及,已把室中各物,打得一片淩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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