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邛崍”山境,水中萍不禁又感興趣!


    穀家麒萍水相逢,傾心結交,同赴“三絕大宴”等前塵往事,自然而然,一幕幕地電映心頭!


    尤其路過“邛崍幽穀”之時,水中萍想起穀家麒若非遇嶽悲雲,如今定與自己情投意合,形影不離,可能業已成為佳偶!


    自己平素自負容光,一身武學,也頗得恩師“冷香仙子”聶冰魂真傳,在一般紅粉之中,足可稱得是翹楚人物!偏偏那位嶽悲雲姑娘,不僅風神姿色,超過自己,竟連武功也似高出一二成以上。


    事事相形之下,自己業已遜人一籌,再加上北天山之行,正好使穀家麒與嶽悲雲趁機相處,終於把一位英俊挺拔,文武兼資的意中人,平白失去!


    水中萍越想越恨,柳眉雙剔,駐足不行,目光凝注“邛崍幽穀”穀口,臉上浮起一片殺氣!


    “鐵嘴君平”辛子哲見水中萍這等神情,不禁深感詫異地,發話問道:“水姑娘怎的不走?我們再翻過兩座山頭,便可到達‘天狼秀士’羅三恨所住的‘百丈峽’了!”


    水中萍目光凝滯,竟似對於辛子哲的這幾句話兒,未曾聽見!


    辛子哲訝然問道:“水姑娘,你在想些什麽?”


    水中萍毫未考慮地,衝口答道:“我想放把火兒,把這‘邛崍幽穀’,燒它一個幹幹淨淨!”


    這種答話,大出辛子哲意外,不禁為之怔住!


    但他也是絕頂聰明人物,立時由“邛崍幽穀”,聯想到嶽悲雲,再聯想到穀家麒近來輒與嶽悲雲雙雙出現,遂“哦”了一聲,對於水中萍要想放火燒掉“邛崍幽穀”之故,恍然大悟!


    水中萍聽辛子哲“哦”了一聲,也發覺自己口不擇言,說得太以露骨,不禁耳根一熱紅雲滿頭!


    辛子哲微歎說道:“精衛有心填恨海,女媧無石補情天!一縷情絲,慧劍難斷,真不知會纏死多少英雄豪傑?並把大千世界,攪起無窮煩惱!”


    水中萍聽了辛子哲這幾句感歎之語,越發難以為情,螓首微垂,訕訕地向前緩步走去。


    辛子哲見她這等神情,欲加勸慰,遂含笑叫道:“水姑娘……”


    水中萍仍未抬頭,隻是腳步更慢地,低聲答道:“辛朋友有何見教?”


    辛子哲笑道:“我偶然想起兩句成語,但卻忘了下句!”


    水中萍問道:“什麽成語?”


    辛子哲笑道:“上句是‘欲除煩敢須無我’,水姑娘可知……”


    水中萍接口答道:“下句是:‘各有因緣莫羨人’!”


    話音才了,忽然悟出這是辛子哲借題勸慰自己,不禁越發羞紅滿頰,柳腰一擰,施展出上乘輕功,疾馳而去!


    辛子哲搖頭一歎,高聲叫道:“水姑娘,莫往正北,隻要略略偏西,翻過那座奇尖山峰,便到‘百丈峽’了!”


    水中萍照著“鐵嘴君平”辛子哲所說方向,翻上那座奇尖山峰,獨立崖邊,讓那勁急山風,吹得鬢發飛舞,衣角飄飄,方覺心中所鬱結的煩悶,略為舒泄!


    辛子哲隨後趕到,手指峰後的百丈深峽說道:“‘天狼秀士’羅三恨就住在這深峽以下!”


    水中萍抬手微掠鬢腳,點頭說道:“既到地頭,我們且去瞻仰瞻仰這位‘恨僧,恨道,恨好人’的‘天狼秀士’!”


    說完,突挺真氣,覷準峽中絕壁上的一株小鬆,便自飛縱而落!


    “鐵嘴君平”辛子哲見水中萍一縱就是四丈上下,慌忙跟蹤飄落,半空中含笑發話說道:“水姑娘小心一點,這崖壁奇陡,不太好走!”


    水中萍腳沾小鬆,身形又飄,也自笑聲答道:“辛朋友放心,水中萍雖然因事傷懷,但尚不願把一條性命交代在這‘邛崍山百丈峽’內!”


    辛子哲一麵搖頭暗歎,一麵大展輕功,亦步亦趨地,隨定水中萍,防範她在心緒不佳之下,或有失足之慮!


    這條峽穀,果然極深,兩人那等身手,又是由上而下.竟費了好大一會工夫,才到峽底!


    峽底形勢,險惡異常,到處都是嵯峨怪石,黝黑洞穴,也不知那位天狼秀士羅三恨,住在哪個洞內?


    辛子哲還欲細細尋找,水中萍卻比較來得聰明,施展“傳音入密”神功,提氣高聲叫道:“辛子哲、水中萍,奉‘哀牢山穀’穀主‘魔外之魔’公孫大壽之命,來此投書,敬請‘天狼秀士’羅三恨現身相見!”


    話落不久,一陣狼嚎似的怪笑,突起當空。


    就在辛子哲、水中萍二人身後的山洞之中,走出了那位“天狼秀士”羅三恨!


    慢說水中萍,連“鐵嘴君平”辛子哲如此江湖經驗.也從未見過有人形貌生得如此奇異!


    缺耳,眇目,以及麵長如狼,均在意料之中,但“天狼秀士”羅三恨突出唇外的四枚森厲狼牙,卻看得水中萍及辛子哲毛發悚然,心神一懾!


    “天狼秀士”羅三恨如此形貌,卻偏偏穿了一件粉色儒衫,越發顯得醜怪已極!


    他那銳利得仿佛能洞人肺腑的目光,在辛子哲、水中萍身上,來回一掃,獠牙微啟,看看辛子哲,陰森森地問道:“你就是‘文武卜賭’四大中的‘卜魔’,外號‘鐵嘴君平’的辛子哲?”


    辛子哲微一點頭。


    “天狼秀士”羅三恨又複手指水中萍,發話問道:“這個年輕女娃,也是你們‘哀牢山穀’中的人物嗎?”


    水中萍正待說明自己身份,“鐵嘴君平”辛子哲便自搶先答道:“這位小姑娘,新近加入‘穀’,但公孫穀主卻對她極為看重!”


    水中萍知道“鐵嘴君平”辛子哲是因“天狼秀士”羅三恨太以難纏,並厭見生人,才這等說法,遂也隻好默然不語!


    “天狼秀士”羅三恨聞言,又向水中萍看了幾眼,點頭怪笑說道:“這女娃資質極佳,著實應該看重!但可惜名字起得太壞.‘水中萍’豈非注定逐浪浮沉,飄零一世?”


    水中萍聽他批評自己,兩道秀眉,方自蘊怒雙剔,卻見“鐵嘴君平”辛子哲.向自己連施眼色,隻得盡量忍耐!


    “天狼秀士”羅三恨問道:“你們既稱奉命投書,書信何在?”


    “鐵嘴君平”辛子哲遂自懷中取出“魔外之魔”公孫大壽的那封書信,雙手遞過。


    “天狼秀士”羅三恨拆開書信,略一過目,臉上閃現一種詭譎神情,目注辛子哲,怪笑問道:“你既稱‘卜魔’,卦兒算得可準?”


    辛子哲正待答言,但這回卻被水中萍搶先說道:“辛朋友的‘金錢神課’,靈驗絕倫,‘鐵嘴君平’之號,的確名符其實,可稱舉世無雙!”


    “天狼秀士”羅三恨搖頭笑道:“我不信你的‘金錢神課’竟有如此靈驗?我們是否打個賭兒。”


    辛子哲對於占卜之術,素極自傲,聞言不禁勾起興趣,雙目一張,含笑問道:“羅朋友打算怎麽打賭?”


    “天狼秀士”羅三恨走進洞內,取出一隻葫蘆,兩隻玉杯,斟滿兩杯色如琥珀的濃香美酒,放在石上!


    水中萍笑道:“羅朋友,你打算和我們比賽喝酒?”


    “天狼秀士”羅三恨眯著他那隻眇目,搖頭一笑說道:“這兩杯美酒,不是賭題,隻是賭注!”


    辛子哲問道:“請教羅朋友,打算以何作為賭題?”


    “天狼秀士”羅三恨笑道:“我以一樁極為簡單之事,請你施展‘金錢神課’卜算,算得不準,便是我贏,算得準時,便是我輸!”


    水中萍笑道:“我們若是輸了,大概便要每人一杯,罰幹美酒!”


    “天狼秀土”羅三恨點頭示意。


    水中萍又複笑道:“萬一‘鐵嘴君平’的神課有準,羅朋友輸了東道.又便如何?”


    “天狼秀土”羅三恨怪笑說道:“我若輸了,便答應你們一件要求,無論多難之事,也必代為辦到!”


    水中萍聞言,偏頭向辛子哲笑道:“辛朋友,這場賭約,我看可以訂的!”


    辛子哲笑道:“水姑娘既然認為可以訂得,辛子哲也願勉為其難!”


    “天狼秀士”羅三恨笑道:“我們一言為定,我如今宣布賭題,便是請辛朋友施展‘金錢神課’,卜算卜算‘魔外之魔’公孫大壽派你們遠道所投的書信以上,寫的何事?”


    水中萍靜靜聽完,向“天狼秀士”羅三恨大笑說道:“這點小事.辛朋友一定算得出來,羅朋友的東道,大概業已輸定了呢!”


    “天狼秀士”羅三恨神色曬然,搖頭說道:“隻怕未必。”


    辛子哲見他輕視自己,不禁雙眉連軒,自袖中摸出三枚金錢,恭恭敬敬地,向天三搖,向地上一擲!


    水中萍認為辛子哲必勝,遂笑吟吟地,看他審視卦象以後,怎樣判斷?


    誰知辛子哲低頭看了好久,竟拾起金錢,滿麵通紅地,走到石邊,端起一杯美酒,一傾而盡!


    水中萍大出意外地駭然問道:“辛朋友!你難道算不出來,承認輸了這場東道?”


    辛子哲苦笑搖頭答道:“我不知怎的,竟會靈機蔽滯,算不出來,連累得水姑娘也陪輸一場東道!”


    水中萍秀眉一挑,岸然說道:“這種東道,縱然輸上十場八場,又複可疑?水中萍雖是女流,自信尚可鬥酒不醉!”


    說完,也自走到石畔,把另外一杯美酒,慢慢飲盡!


    “天狼秀士”羅三恨站在一旁,片語不發,隻是麵帶詭譎神秘笑容,向辛子哲、水中萍注目凝視!


    辛子哲突向“天狼秀士”羅三恨,一抱雙拳,意欲發話。


    “天狼秀士”羅三恨向他搖手笑道:“辛朋友,你不要說話,我猜得到你要說何話?”


    辛子哲意似不信,方一揚眉,“天狼秀士”羅三恨便自微笑說道:“你可能因占卜不出公孫大壽書信中所說之事,有些不服,可是想請我讓你一看究竟嗎?”


    辛子哲好生敬佩這位“天狼秀士”羅三恨的心思敏捷,連連點頭說道:“羅朋友猜得不差,辛子哲正是此意.但我決不強人所難,能否見賜一觀?全由羅朋友自行衡斷!”


    “天狼秀士”羅三恨陰側側地,笑了一笑,點頭說道:“你既然想看,我便讓你看上一看,也無妨礙!”


    說完.便把“魔外之魔”公孫大壽所寫的那封書信打開,遞給“鐵嘴君平”辛子哲及水中萍一同觀看。


    辛子哲目光一觸信上字跡,不禁大吃一驚,隻見“魔外之魔”公孫大壽出人意料地寫著:“字奉三恨賢弟,請設法使投書人,服食‘天狼變心丸’一粒為要!”


    水中萍也頗感意外地,“咦”了一聲,向“鐵嘴君平”辛子哲問道:“辛朋友,“魔外之魔”公孫大壽這樣對你,卻是何意?”


    辛子哲苦笑幾聲,搖頭說道:“我也不知公孫穀主此舉,究屬何意?怪不得適才金錢三擲,靈機蔽滯,參詳不出絲毫卦象,原來這封書信,竟與辛子哲本身有關,是要我千裏投書,自入網羅!”


    說到此處,忽然轉向“天狼秀士”羅三恨問道:“羅朋友,你與‘魔外之魔’公孫大壽既屬知交,怎不照他信內所說,設法使辛子哲服食‘天狼變心丸’.卻反而公開這封書信的內容則甚?”


    “天狼秀士”羅三恨又是陰側側地一笑說道:“你們兩人,看去都不太笨,何不動動腦筋,猜測猜測其中緣故?”


    “鐵嘴君平”辛子哲聞言,方自蹙眉思索,水中萍心思較好,已先微吃一驚瞿然說道:“莫非你已把‘天狼變心丸’,暗暗放在我們方才所飲的兩杯美酒以內?”


    “天狼秀士”羅三恨眇目微翻,向水中萍盯了幾眼,突然發出一陣難聽已板,宛若狼嗥的縱聲大笑!


    水中萍芳心之中,忐忑不已,頓足問道:“你不要笑得這般難聽,我到底猜得對是不對?”


    “天狼秀士”羅三恨得意已極地點頭笑道:“對,對,對,女娃兒姿質太好,果然聰明,我要把你收為義女!”


    水中萍“哼”了一聲,頗為不屑地“哂”然說道:“你不要一廂情願,誰要你這長得像隻野狼般的醜鬼作我義父!”


    “天狼秀士”羅三恨,仿佛對水中萍頗為喜愛,毫不為忤地怪笑說道:“我那‘天狼變心丸’的藥力,要到一對周時以後,才能完全發揮功效!如今且讓你們在這‘邛崍山百丈峽’內,長睡一天,等到明日此時,彼此氣味相投,再作細談便了。”


    水中萍叱道:“誰和你氣味相投,我們精神爽奕,不想睡覺!”


    “天狼秀士”羅三恨得意地笑道:“不想睡覺也得睡覺,不和我氣味相投,也得和我氣味相投!普天下能有幾人在我‘天狼秀士’羅三恨麵前,可以長期靈明,不聽號令?”


    說完,舉袖一揮,一陣氤氳香味拂處,水中萍與“鐵嘴君平”辛子哲二人,便即天旋地轉般失去知覺!


    等到“鐵嘴君平”辛子哲,與水中萍雙雙昏睡一日一夜,恢複知覺以後,發現業已分臥一座石室中的床榻之上!


    那位“天狼秀士”羅三恨,則滿臉得意神情,在榻旁石幾以上,獨自飲酒!


    水中萍一揉雙目,首先坐起,向這間陌生石室,茫然打量。


    “天狼秀士”羅三恨微笑說道:“水姑娘不要打量,這間石室,就是我長年隱居,擁有三十六條出入道路的‘天狼窟’!”


    那“天狼變心丸”的藥力,當真靈效無比,水中萍初見“天狼秀士”羅三恨時,覺得此人醜怪獰惡,對他印象壞透!但如今不知怎的竟感覺對方極為和靄可親,秋波一轉,含笑說道:“你怎麽叫我水姑娘?”


    “天狼秀土”羅三恨笑道:“我不叫你水姑娘,叫你什麽?”


    水中萍笑道:“老人家不是想收我作幹女兒嗎?”


    “天狼秀士”羅三恨聞言,怪笑一聲,目注水中萍問道:“你願意有我這樣一位醜怪義父?”


    水中萍嫣然笑道:“以貌取人,實不可取,老人家神功絕藝,名震江湖,水中萍幸蒙見愛,哪有不願之理?”


    說到此處,“鐵嘴君平”辛子哲也由榻上翻身坐起,哈哈大笑說道:“妙極,妙極,這是一樁天大喜事!水姑娘怎的還不向前拜見義父,我要看你獲得什麽見麵禮兒?”


    水中萍果然飄身下榻,走到“天狼秀土”羅三恨麵前,叫了一聲“義父”,便自盈盈拜倒!


    “天狼秀士”羅三恨樂得微啟獠牙,嗬嗬大笑,一麵伸手相攙,一麵看著辛子哲,蹙眉說道:“你這句話,弄得羅三恨好不難堪!我收了這等姿質的一位幹女兒,怎好意思以尋常俗物,充作見麵之禮?但手邊一時又無……”


    話猶未了,水中萍便已秀眉微挑,接口笑道:“義父,我能不能自己指定一樣見麵禮呢?”


    “天狼秀士”羅三恨一生孤獨,故對水中萍頗為喜愛,聞言點頭笑道:“可以可以,隻要是我身上所有之物,羅三恨決不吝惜。”


    水中萍笑道:“我不要義父所有之物,我隻想請義父陪我去辦件事兒。”


    “天狼秀士”羅三恨猜不透水中萍要辦何事,不禁訝然問道:“萍兒想辦什麽事兒?”


    水中萍粉麵凝霜,蛾眉帶煞地,一咬銀牙,恨聲說道;“我要放把火兒,把‘邛崍幽穀’中的那座大寨,燒得幹幹淨淨!”


    “天狼秀土”羅三恨不解其故,向水中萍問道:“萍兒,你與‘邛崍幽穀’中何人有仇?”


    水中萍臉上一紅,低頭不語。“鐵嘴君平”辛子哲遂將其中原由,對“天狼秀士”羅三恨,細說一遍。


    “天狼秀士”羅三恨聽完辛子哲所說,方自恍然,輕拍水中萍香肩,微笑說道:“萍兒你既然喜歡穀家麒,我決心設法使他為你永侍妝台……”


    話猶未了,水中萍便自接口說道:“對付穀家麒是日後之事,眼前我定要火焚‘邛崍幽穀’,才能發泄得了胸中怨氣!”


    “天狼秀士”羅三恨眉頭微蹙,緩緩說道:“想燒‘邛崍幽穀’,本甚容易,但我隱居這‘百丈峽’時,曾經對天立誓,決不在‘邛崍山’內,出手殺人……”


    水中萍聞言笑道:“義父放心,我們此去隻是放火燒寨,又不動手殺人,怎會與誓言有悖?”


    “天狼秀士”羅三恨聽水中萍這樣說法,方一點頭.水中萍忽然靈機又動,笑向“鐵嘴君平”辛子哲說道:“辛朋友,你不妨三擲金錢,卜算卜算我們這場‘邛崍幽穀’之行,去得有無妨礙?”


    “鐵嘴君平”辛子哲如言三擲金錢,細參卦象以後,點頭笑道:“這卦象甚好,極利陰人,不但前去無妨,水姑娘可能還會有意外收獲。”


    “天狼秀士”羅三恨深知“鐵嘴君平”辛子哲神卜無虛,遂點頭笑道:“辛兄神卜,當世無雙,既然卦象極佳,我們便等晚間前去‘邛崍幽穀’,放火燒寨好了!”


    計議既定,三人遂開懷暢飲,相互談笑!


    水中萍在酒興半酣之際,想起一事,向“天狼秀士”羅三恨問道:“義父,你老人家與輔佐‘幽冥主宰’鄺無畏,在‘黑地獄’中,圖謀武林霸業的‘黑心張良’司馬庸,是否師兄師弟?”


    “天狼秀士”羅三恨點頭答道:“黑心張良司馬庸是小師弟,我是二師兄,但我們早己反目,從不來往!”


    水中萍又複問道:“義父,你們師兄弟共有幾人?”


    “天狼秀士”羅三恨應聲答道:“我們師兄弟共有三人,除了我與‘黑心張良’司馬庸外,還有一位大師兄,名字……”


    “鐵嘴君平”辛子哲接口問道:“請教羅兄,你與‘黑心張良’司馬庸的大師兄,怎樣稱呼?她如今是否尚在江湖浪跡?”


    “天狼秀士”羅三恨麵含詭譎神情,看了辛子哲幾眼.大笑說道:“辛兄神卜,何不再行卜算卜算?”


    辛子哲一挑雙眉,金錢再擲,但看清卦象以後,卻眉頭深聚地,口中喃喃說道:“天下竟有這等巧事,怎麽又是‘黃巢造反,賊在帥位’?”


    水中萍莫明其妙地問道:“辛朋友,什麽叫‘黃巢造反,賊在帥位’?”


    “鐵嘴君平”辛子哲遂把“魔外之魔”公孫大壽在“哀牢魔穀”,舉行“端陽五毒宴”時,曾中“黑地獄”奇毒,由自己以“金錢神課”占卜,占得“黃巢造反,賊在帥位”卦象,才猜出暗下毒手的“黑地獄”奸細是曾任南七北六十三省綠林道總瓢把子“陰風叟”濮陽赫之事,向水中萍細說一遍。


    “天狼秀士”羅三恨靜靜聽完,發出狼嗥似的縱聲怪笑!


    說也奇怪,水中萍在未服“天狼變心丸”前.頗為嫌惡“天狼秀士”羅三恨狼嗥似的笑聲,覺得太以難聽,如今卻覺得頗為悅耳!


    柳眉微揚,目注“天狼秀士”羅三恨,嫣然笑道:“義父,你老人家為何這樣大笑?”


    “天狼秀士”羅三恨手指“鐵嘴君”辛子哲,怪笑說道:“我是笑他這‘鐵嘴君平’四字,果然名符其實,毫不虛傳!五五端陽及今天的兩次卦兒,算得好準!”


    辛子哲搖頭說道:“五五端陽的那次卜卦,確實算出‘陰風叟’濮陽赫就是‘黑地獄’奸細!但今日卦象又顯‘黃巢造反,賊在帥位’,卻把我弄得糊裏糊塗,羅朋友怎的還誇靈驗?”


    “天狼秀士”羅三恨搖頭笑道:“你五五端陽的那次卦兒,算得雖準,但卻判斷錯了!”


    辛子哲愕然問道:“怎樣錯了?‘陰風叟’濮陽赫事後並曾來書,承認他是‘黑地獄’所派,潛伏‘哀牢魔穀’的奸細份子!”


    “天狼秀士”羅三恨笑道:“陰風叟濮陽赫雖係‘黑地獄’分子,但隻是搖旗呐喊人物,其中另有主帥!”


    辛子哲大吃一驚,接口問道:“主帥是誰?”


    “天狼秀士”羅三恨怪笑幾聲說道:“辛兄可算聰明一世,懵懂一時,你卦象中既然呈現‘黃巢造反,賊在帥位’,則‘黑地獄’派駐‘哀牢魔穀’的主腦人物,自然是身為穀主的‘魔外之魔’公孫大壽了!”


    辛子哲聽得跳將起來叫道:“公孫穀主會與‘黑地獄’互通聲氣?他為何要自己下毒,害他自己?”


    “天狼秀士”羅三恨笑道:“因為他既想害人,又想不占嫌疑,故而最好的辦法.便是先害自己!並再把‘陰風叟’濮陽赫虛指為下毒人物!”


    語言微頓,又複笑道:“我當時雖不在場,卻可猜出凡屬參與這場‘端陽五毒宴’之人,必然一齊中毒!但不致立告發作而已!”


    辛子哲想起自己“文武卜賭”四大,以及“西風醉客幻影”甫宮漱石、穀家麒、嶽悲雲、東方剛等,事後發現一齊中毒之事,不禁恍然歎道:


    “羅兄一語,使辛子哲頓開茅塞!但不知‘魔外之魔’公孫大壽為何甘與‘黑地獄’人物互通聲氣?”


    “天狼秀士”羅三恨笑道:“這樁疑問的答案,與辛兄今日所占‘黃巢造反,賊在帥位’的卦象有關!”


    辛子哲哦了一聲,接口問道:“我倒忘了請教羅兄.你為何誇我今日之卦,極為靈驗?”


    “天狼秀士”羅三恨獠牙微啟,笑了一笑,反向辛子哲發話問道:“辛兄今日為何而卜?”


    辛子哲道:“為了猜測羅兄與‘黑心張良’司馬庸的大師兄,是何人物?”


    “天狼秀士”羅三恨笑道:“前後兩卦象,既然相同,所指自屬一人!我與‘黑心張良’司馬庸的大師兄,便是‘哀牢山穀’穀主,‘魔外之魔’公孫大壽!”


    這幾句話兒,聽得那位號有“卜魔”之稱的“鐵嘴君平”辛子哲,大出意外,目瞪口呆地,作聲不得!


    “天狼秀士”羅三恨又複笑道:“我們師兄弟三人之間的關係,極為微妙,我與‘黑心張良’司馬庸,失和反目,冰炭不容,但大師兄‘魔外之魔’公孫大壽卻與我們均有深厚情誼!”


    水中萍叫了一聲“義父”說道:“你老人家何必定要住在這‘天狼窟’內,有多悶氣?不如出窟與天下群雄,角逐一番,我看‘黑心張良’司馬庸威風雖大,氣焰雖高,但若論起才智,卻不見得能勝過你呢!”


    “天狼秀士”羅三恨微笑說道:“昔日我們同在師門之時.師兄弟三人曾經三度出題比較才智!”


    水中萍頗感興趣地含笑問道:“義父快說下去,你與‘魔外之魔’公孫大壽,及‘黑心張良’司馬庸三人,究竟是誰比較高明?”


    “天狼秀士”羅三恨笑道:“第一次是我占先,第二次是‘黑心張良’司馬庸獲勝,第三次則由我與司馬庸平分秋色,始終都是大師兄‘魔外之魔’公孫大壽敬陪末莊!”


    “鐵嘴君平”辛子哲聽到此處,點頭歎道:“雙雄不能並立,拙者反易周全,如今我才知道為何羅兄與‘黑心張良’司馬庸失和反目,而‘魔外之魔’公孫大壽卻又能與你們雙方交好之故!”


    “天狼秀士”羅三恨點頭說道:“辛兄說得不錯,我雖與‘黑心張良’司馬庸誓不相見.但若有機緣,仍願與他鬥鬥心機,一分上下!”


    水中萍心對端木淑化身的嶽悲雲,始終介介,服食“天狼變心丸”後,更是靈明障蔽,妒火高燃!


    長談既久,等得已自不耐,又向“天狼秀士”羅三恨問道:“義父,如今天光到了什麽時分?”


    “天狼秀士”羅三恨笑道:“萍兒不要心急,天已入夜,我們這就前去火燒‘邛崍幽穀’,替你略泄胸頭積憤!”


    說完,取了一隻黑色皮囊,便與“鐵嘴君平”辛子哲、水中萍,一同走出天狼窟,登上百丈峽,向邛崍幽穀趕去。


    到了邛崍幽穀,“天狼秀士”羅三恨竟不入穀口,勁自施展輕功,援登峭壁!


    “鐵嘴君平”辛子哲與水中萍,雖然不知“天狼秀士”羅三恨用意,也隻好隨他一齊行動!


    到了壁頂,“天狼秀士”羅三恨從那黑色皮囊之中,取出二十枚大如鴨卵的黑色圓球,分給辛子哲、水中萍,每人十枚。


    水中萍接球在手,訝然問道:“義父,這是什麽物件?”


    “天狼秀士”羅三恨笑道:“這叫‘天狼烈火球’,一球之力,能燒一丈方圓,我們三人,分頭把這三十枚‘天狼烈火球’,向‘邛崍幽穀’投下,穀中紛紛火起。刹那之間,便成燎原之勢,定然不可收拾!”


    水中萍聞言大喜,一股無明孽火,突起心頭.銀牙咬處,脫手便是三枚“天狼烈火球”,擲下“邛崍幽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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