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秦廣等人的心中頓時捏了一把汗,因為他們必須要用蕭寰的人頭和活著的袁淑琴才能夠拿到賞金,倘若蕭寰等人跳崖落江,別說是粉身碎骨的蕭寰和死了的袁淑琴,隻怕他們連屍身都找不到。


    秦廣隨即看了“十殿閻君”其餘人一眼,而他們似乎都心照不宣。


    這時蕭寰對秦廣等人冷笑道:“你們不是想要許多賞金嗎?隨我們去陰曹地府拿吧,正好那裏是你們‘十殿閻君’的家。”


    說罷蕭寰便與柳君翔還有護衛一起準備帶袁淑琴跳崖投江。


    就在蕭寰話音落下的一刹那,秦廣等人忽然迅疾出手,受了輕傷的都市、泰山、平等三人一同朝袁淑琴扔出繩索,秦廣、楚江、宋帝、閻羅四人則徑直向蕭寰、柳君翔和護衛衝了過去。


    隻見繩索將袁淑琴的雙腿套住,柳君翔正欲揮劍斬斷繩索,閻羅卻快速衝上來並一腳踢向他,柳君翔來不及防禦,被閻羅踢落了懸崖,之前被他抱在懷中的袁淑琴則摔在了地上。


    麵對秦廣等人的突然襲擊,蕭寰本能地想要再度奮起殺敵,奈何身受重傷出手緩慢,被飛身而來的楚江用長劍割傷了手臂。


    護衛不忍蕭寰被秦廣等人殺死,於是便拉著蕭寰縱身跳下了懸崖。


    柳君翔、護衛和蕭寰先後掉入懸崖,唯有袁淑琴一人留在了原地。


    秦廣等人紛紛上前來到了懸崖邊,他們放眼往下看去,但見高聳的峭壁直插入茫茫長江,而蕭寰、柳君翔和護衛早已不見了身影。


    天空微微泛白,柳君翔獨自一人泛舟於煙波浩渺的洞庭湖上,但見他舉目四望,眼神中充滿了焦慮和不寧,似乎在尋找著什麽。


    就在這時,一條小船穿過朦朧的晨霧,並向柳君翔緩緩駛來。


    柳君翔定睛一看,站在小船上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母親楊氏。


    麵對此情此景,柳君翔頓時露出欣喜的表情,他隨即朝楊氏大喊道:“母親。”


    楊氏來到了柳君翔麵前,然後對他點頭並微笑道:“君翔。”


    柳君翔連忙對楊氏說道:“母親,我就知道,你不會離開我的。”


    楊氏用十分溫柔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兒子:“君翔,你應該知道,母親不能陪伴你一輩子,所以很多事情你要學會獨自去麵對和承受。”


    柳君翔用堅毅的目光看著楊氏:“母親,我已經學會了獨自麵對和承受一切。”


    楊氏麵露欣慰之色,同時對柳君翔輕輕頷首:“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過了片刻,柳君翔的眼神忽然變得依依不舍,隻見他黯然神傷地對楊氏說道:“可是,我希望我能一直陪在母親身邊。”


    楊氏微笑著對柳君翔緩緩搖了搖頭,一時間沒有開口說話。


    就在母子二人相顧無言之際,太陽也漸漸從湖麵升起來了。


    楊氏於是對柳君翔說道:“天亮了,太陽出來了,我也該走了。”


    聽了楊氏的話,柳君翔急忙問詢她道:“母親,你要去哪裏?”


    楊氏沒有回答柳君翔的問題,少頃,她將目光投向柳君翔身旁的方向,然後麵色平靜地說道:“淑琴,我們走吧。”


    柳君翔連忙轉身一看,卻發現袁淑琴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身邊。


    柳君翔不禁高興地對袁淑琴說道:“淑琴,原來你也在這裏。”


    袁淑琴對柳君翔莞爾一笑,繼而輕輕說道:“君翔,我也要走了。”


    柳君翔頓時麵露詫異之色:“連你也要走,你不是說會一直陪著我嗎?”


    袁淑琴也對柳君翔點了點頭,忽然,她從柳君翔的扁舟上飄然而起,之後如同飛燕一般落在了楊氏所在的小船上。


    柳君翔還想說些什麽,但楊氏和袁淑琴卻駕著小船漸漸離他遠去。


    看到這番情景,柳君翔立刻朝她們大喊道:“母親,淑琴!” ……


    “母親,淑琴!”伴隨著一聲大喊,柳君翔忽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原來,剛才柳君翔所“經曆”的一切,都不過是他的一場夢而已。


    柳君翔環視了一下周圍,卻發現自己置身於一間茅屋之中,但見屋內陳設較為簡單,似乎還堆積擺放著一些草藥。


    這時一個少年走過來並對柳君翔說道:“公子,你終於醒了。”


    柳君翔將眼前的少年仔細打量了一番,隻見他與自己年紀相仿,一身穿著樸素,身上還彌漫著一股沁人心脾的草藥味。


    柳君翔於是開口詢問少年:“請問閣下是誰?我又身在何處?”


    少年不緊不慢地回答:“我叫李言聞,乃居住於此間的村民,公子如今是在父親和我於山間采藥所休息的茅屋之中。”


    聽了李言聞的話,柳君翔連忙又問他:“我為何會在這裏?”


    李言聞將其中原委細細道來:“前幾日我隨父親到長江去捕魚,不料卻發現你昏躺在江邊,見你身受重傷,所以父親與我便將你帶回這茅屋裏進行治療。”


    柳君翔沉思片刻,隨後對李言聞緩緩開口道:“看來我是被滔滔江水衝到了岸邊,之後又幸得令尊與李兄相救,將我帶到了這裏。”


    李言聞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眼神,繼而對柳君翔說道:“想來應該如此。”


    柳君翔麵露思索之色:“聽李兄剛才的一番話,想來令尊和你都是郎中。”


    李言聞對柳君翔點了點頭:“公子幾乎說對了,父親是走方郎中,而我從小跟在他身邊耳濡目染,也略懂一些醫術。”


    柳君翔於是對李言聞抱拳行禮:“多謝令尊與李兄的救命之恩。”


    李言聞也麵帶微笑地對柳君翔回禮致意:“公子不必客氣。”


    少頃,李言聞又對柳君翔開口道:“對了,還未請教公子尊姓大名。”


    柳君翔沉默片刻,然後對李言聞輕輕說道:“在下柳君翔。”


    李言聞隨即繼續對柳君翔抱拳道:“原來是柳公子。”


    見李言聞父親不在屋中,柳君翔不禁問道:“不知令尊現在何處?”


    李言聞說道:“父親去山中采摘為你治傷的草藥,稍後就會回來。”


    柳君翔微微點了點頭,少頃,他忽然想到了什麽,於是便又開口問李言聞道:“對了,李兄在救我時可曾另外發現兩男一女。”


    李言聞微微搖了搖頭:“除了公子以外,我們並未在江邊發現其他人。”


    柳君翔眼中露出既關心又擔憂的神色,而後喃喃自語道:“也不知寰叔、忠叔還有淑琴他們現在到底情況如何,是否脫離險境?”


    李言聞發出一聲感慨:“在為公子治傷的這幾天,公子一直昏迷不醒且夢話不斷,期間還不時地叫著母親和一個叫淑琴的人。”


    柳君翔若有所思道:“之前我似乎總是能夢見她們二人。”


    見柳君翔略顯惆悵,李言聞於是問他:“敢問公子,淑琴是誰?”


    柳君翔沉默片刻,然後緩緩回答:“淑琴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李言聞不由得說道:“原來,公子一直在喊自己的母親和夫人。”


    柳君翔說道:“寰叔和忠叔也是我的家人,之前我們四人還在一起,如今我與他們走散了,而他們的行蹤和生死我也全然不明。”


    聽了柳君翔的話,李言聞隨即又問他:“那公子的母親呢?”


    柳君翔露出哀傷的表情:“母親已經在一個月前去世了。”


    李言聞連忙對柳君翔行禮道:“在下出言不遜,還請公子勿怪。”


    柳君翔連連搖頭:“李兄救了我,我感謝還來不及,又豈會怪你?”


    李言聞也想到了什麽,他猶豫半晌,最後緩緩開口對柳君翔說道:“柳公子,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你,但卻又不知該不該問。”


    柳君翔將目光投向李言聞,繼而對他說道:“李兄但問無妨。”


    李言聞又沉默了片刻,然後才開口詢問柳君翔:“公子究竟經曆了何事,以致於身受重傷掉入長江,繼而與家人失散?”


    麵對李言聞的提問,柳君翔的眼中頓時閃過了一絲回憶的神色。


    過了良久,柳君翔將目光投向李言聞:“此事說來話長,隻因歹人想要加害我們一家人,所以我才會有這般遭遇。如今母親已經被歹人害死,而我與寰叔、忠叔、淑琴都身負重傷並且失散。”


    李言聞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後緩緩說道:“原來如此。”


    柳君翔對李言聞說道:“此事還請李兄替我保密,倘若消息傳出去為歹人所知,隻怕日後我們都有危險。”


    李言聞隨即對柳君翔說道:“公子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麽做。”


    柳君翔說道:“無論如何,我都要找到寰叔、忠叔和淑琴的下落。”


    李言聞問柳君翔道:“公子可記得你是在何處與他們失散的嗎?”


    柳君翔回答:“當然記得,是在蘄州城外長江之畔的一個小鎮。”


    說罷柳君翔將那個小鎮的情況向李言聞介紹了一番。


    聽完柳君翔的敘述,李言聞不禁陷入思索之中,過了片刻,他對柳君翔說道:“若照公子所說,那裏應該便是民窯鎮。”


    柳君翔連忙反問李言聞:“哦,莫非李兄知道那個地方?”


    李言聞說道:“當然知道,不瞞公子,其實我家就在蘄州城中。”


    柳君翔於是又反問道:“這樣說來,如今我豈不還在蘄州境內?”


    李言聞點了點頭:“如今我們確實還在蘄州境內,隻是我隨父親來到了偏遠的山林中采藥,這裏地處民窯鎮的下遊,且相距有十餘裏之遙。”


    柳君翔不禁感慨道:“想不到我竟被江水衝到了十餘裏外的地方。”


    李言聞微微一笑:“公子吉人天相,此番大難不死,將來必有後福。”


    就在柳君翔和李言聞二人交談之際,一個中年男子走進了茅屋。


    當看見蘇醒的柳君翔後,中年男子頓時開口說道:“公子,你醒了。”


    李言聞連忙向柳君翔介紹起了中年男子:“公子,這位便是家父。”


    原來中年男子正是李言聞的父親、當地有名的走方郎中李小五。


    柳君翔隨即對李小五拱手行禮:“晚輩柳君翔,多謝叔父救命之恩。”


    李小五則對柳君翔回禮道:“一切皆是有緣,柳公子不必客氣。”


    李言聞也對柳君翔說道:“是啊,公子被長江水衝到了岸邊,前去捕魚的我們則正好遇見了昏迷的你,而家父正好精通醫術,因此便將公子帶回來加以醫治,不得不說,一切皆是有緣。”


    聽了李小五和李言聞父子的話,柳君翔不由得點頭道:“若非有這般緣分並承蒙二位相救,隻怕如今我早已不在人世。”


    這時李小五問柳君翔:“不知公子究竟經曆了何事,以致於身上多處受傷,還掉入長江並被江水衝到了岸邊?”


    李言聞於是將柳君翔剛才自述的簡單經曆對李小五說了一遍。


    聽完李言聞的敘述,李小五一臉深思且喃喃自語:“民窯鎮。”


    李言聞對父親說:“柳公子正是在民窯鎮被歹人襲擊並與家人失散的。”


    李小五將目光投向柳君翔,然後緩緩開口道:“民窯鎮就在長江之畔、蘄州城郊,我們家就住在蘄州城,之前也經常到那裏去,隻不過如今離家來這偏遠山林已有許久,因此無法探聽到那邊的消息。”


    柳君翔用急切的眼神看著李小五:“不瞞叔父,我想盡快找到家人的下落。”


    李小五則麵色平靜道:“公子尋親心切,對此我非常理解,隻是眼下你傷情未愈,不宜到處走動,請公子先在此休養幾日,讓我全力為你治傷。”


    麵對李小五的勸言,柳君翔本想開口說些什麽,但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感覺自己的傷口隱隱作痛,繼而麵露痛苦之色。


    李小五連忙上前為柳君翔把脈,過了片刻,他對柳君翔輕聲說道:“如今公子剛剛蘇醒,還需多加休息,不可過度憂心操勞。”


    一旁的李言聞也勸柳君翔:“是啊,公子且先好好休息,待你傷勢痊愈之後,我再陪公子去民窯鎮查探你家人的下落。”


    柳君翔猶豫片刻,然後對李小五父子行禮道:“多謝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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