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鈺翎不緊不慢地介紹起來:“此人集精湛醫術和深厚內功於一身,在武林中更是德高望重,倘若他親自出手,興許有可能讓這位姑娘蘇醒。”


    諸葛長空頓時明白了司馬鈺翎所說的人是誰,他沉默片刻,隨後緩緩開口道:“兄長的意思是,讓我帶這位姑娘去武當找衍虛道長。”


    司馬鈺翎對諸葛長空微微點了點頭:“正是。”


    諸葛長空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神色,一時間沉默不語。


    司馬鈺翎繼續說道:“放眼整個江湖,能救這位姑娘的隻有他了。”


    “可是,從這裏去武當需要許多時日。”諸葛長空微皺眉頭,言語中盡是擔憂之情。


    掌櫃則對諸葛長空說:“諸葛大俠放心,在下可以先保住這位姑娘的性命,等到了武當以後,再請衍虛道長為她醫治。”


    諸葛長空看了看昏迷的袁淑琴,在沉思片刻後,他又將目光投向司馬鈺翎:“勞煩兄長安排一位婢女服侍這位姑娘,我帶她們去武當。”


    司馬鈺翎麵色平靜道:“好,我再為賢弟安排一位仆人,一路上就讓他們照顧你和這位姑娘。”


    少頃,司馬鈺翎又對諸葛長空說:“另外,我將自家藥號的信牌給賢弟,不管賢弟走到任何一處司馬家的藥號,藥號中人見信牌如見我本人,賢弟如若需要什麽幫助,便盡管向他們開口。”


    諸葛長空用感激的眼神看著司馬鈺翎,旋即抱拳致謝:“多謝兄長。”


    空蕩蕩的民窯鎮內,許多衙役穿行於其中,並仔細搜尋著什麽。


    民窯鎮外,李言聞一邊望著忙碌的眾衙役,一邊對身旁的柳君翔說道:“公子,官府已在此搜查了近一個月,但卻似乎沒有任何進展。”


    柳君翔隻是靜靜地望著民窯鎮內的情形,卻良久沒有說一句話。


    李言聞於是又對柳君翔說道:“另外,這段時間我也四處托人打聽你家人的下落和那群歹人的行蹤,不過至今暫時還沒有消息。”


    柳君翔又沉默了片刻,最後終於發出一聲感歎:“莫非天意如此?”


    李言聞則勸慰柳君翔:“公子不必心灰,再過一段時間就有消息了。”


    柳君翔緩緩搖了搖頭:“李兄不必安慰我,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李言聞一本正經道:“我並非安慰公子,畢竟沒有發現他們的屍身,那就說明他們還沒有死。我們再等一等,相信很快就會有好消息了。”


    柳君翔將目光投向李言聞,隨後輕輕說道:“李兄,我們回去吧。”


    李言聞微微頷首,然後麵色平靜地說道:“好。”


    於是柳君翔和李言聞轉身邁步,之後緩緩離開了民窯鎮。


    剛沒走多遠,柳君翔便感覺體內氣血翻湧,同時腦袋天旋地轉。


    忽然,柳君翔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繼而昏厥摔倒了在地上。


    看著眼前的這番情景,李言聞頓時大驚失色:“公子!”


    緊接著李言聞連忙跑上前去扶起了柳君翔,而後立即為他把脈診斷。


    在為柳君翔仔細把過脈後,李言聞不由得眉頭一皺,因為柳君翔的脈象十分紊亂,而醫術尚淺的他一時間無法診斷出是何症狀。


    在經過一番思索後,李言聞將柳君翔背在身上,並慢慢移步離去。


    好不容易把柳君翔背到蘄州城外,李言聞才雇了一輛馬車回家。


    坐上馬車後,李言聞繼續為柳君翔把脈,而此時脈象卻更亂了。


    李言聞又摸了摸柳君翔的手、額頭和臉,卻感覺到異常地冰冷。


    李言聞於是對前方趕馬車的師傅說道:“師傅,麻煩再快一點。”


    趕馬車的師傅朝李言聞應答了一聲,隨後便加快了趕車的速度。


    李言聞背著柳君翔走進家中的房間內,然後將他慢慢放在床上。


    看著柳君翔冰冷僵硬、如同死屍一般的身體,李言聞深感著急,他連忙為柳君翔蓋好被子,隨後準備炭盆和木炭為柳君翔生火取暖。


    可即便經過了許久的烤火取暖,柳君翔的身體卻依然十分冰冷。


    眼見柳君翔似乎沒有任何好轉,李言聞心中不禁更加焦慮了。


    忽然,李言聞想到最近跟父親學習的針灸之術可以活血氣通經絡,於是他連忙又在家中翻箱倒櫃,最後取出了銀針。


    可就在即將為柳君翔紮針之際,李言聞忽然又變得猶豫不決了。


    因為李言聞想到自己醫術尚淺,而針灸之法更是剛學習不久,且從來不曾使用過,所以他對自己的治療沒有信心。


    但是,如果自己不為柳君翔治療的話,那他很有可能會真的死去。


    一番躊躇與思索之後,李言聞還是掀開了蓋在柳君翔身上的被子。


    隻見李言聞將柳君翔上身的衣服脫掉,繼而將他扶起坐在了床上,最後再把銀針一一紮入其腹部和背部的一些穴位。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柳君翔全身上下似乎依然沒有任何變化。


    李言聞於是讓紮著銀針的柳君翔繼續取暖,自己則準備去煎藥。


    而就在這時,柳君翔的身體忽然開始抽搐,並呈現出惡心的反應。


    李言聞連忙取來一個盥盆接住柳君翔的嘴巴,很快,柳君翔便從口中吐出了許多異物,而異物中還夾雜著一些淤血。


    在清除掉異物之後,李言聞又立即回來給柳君翔把了把脈,此刻柳君翔的脈象已經平穩了不少,而他的身體也有了一些溫度。


    李言聞心中不由得大喜,他知道剛才的治療已經起了作用,於是他仍舊讓柳君翔繼續烤火取暖,自己則趕緊去房間外煎藥。


    過了一段時間,李言聞端藥走進房間,之後喂柳君翔喝下了藥。


    又過了許久,算好時間的李言聞拔掉了紮在柳君翔身上的銀針,隨後李言聞又幫柳君翔穿好了衣服,並扶他躺下休息。


    看著安然睡在床上的柳君翔,李言聞知道,此刻的他已無大礙。


    李言聞的心裏終於鬆了一口氣,他的臉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諸葛長空背著昏迷的袁淑琴走進了武當派的宮觀,一個道士立刻上前迎接並對他說道:“諸葛大俠,您來了。”


    在道士的引領下,諸葛長空將袁淑琴背到了宮觀後院的一處房間。


    安頓好袁淑琴後,諸葛長空連忙詢問道士:“請問衍虛道長現在何處?”


    道士不緊不慢地回答:“在下已派人通稟師父,他稍後便會過來。”


    就在諸葛長空與那道士交談之際,一個道長慢慢走進了房間。


    隻見那道長銀須白發、慈眉善目、手持拂塵,雖然穿著一身十分樸素的道袍,但卻絲毫無法掩蓋其仙風道骨的氣質。


    來者正是在當今武林中享譽盛名的武當派掌門——衍虛道長。


    諸葛長空連忙恭敬地向衍虛道長行了一禮:“長空拜見衍虛道長。”


    衍虛道長隨即對諸葛長空伸手示意道:“諸葛大俠不必多禮。”


    少頃,衍虛道長又問諸葛長空:“諸葛大俠來到武當,不知有何貴幹?”


    諸葛長空再度躬身行禮:“長空今日前來拜見道長,是有一事相求。”


    衍虛道長看了一旁昏迷在床的袁淑琴一眼,隨後麵色平靜地反問諸葛長空:“莫非諸葛大俠是想讓貧道為這位姑娘醫治?”


    諸葛長空連連點頭:“正是,還望道長能施以援手,長空感激不盡。”


    衍虛道長又問諸葛長空:“敢問這位姑娘與諸葛大俠是何關係?”


    諸葛長空猶豫半晌,之後對衍虛道長說道:“長空與這位姑娘隻是萍水相逢。”


    於是諸葛長空將他遇見袁淑琴的經過對衍虛道長仔細說了一遍。


    聽了諸葛長空的敘述後,衍虛道長麵露欣慰之色:“想不到諸葛大俠已經把為禍江湖的‘十殿閻君’鏟除殆盡,如此實在大快人心。”


    諸葛長空一本正經地看著衍虛道長:“長空正是從‘十殿閻君’手中救出了這位姑娘,如今她身中‘十殿閻君’的奇毒,即將性命之憂,長空不忍無辜之人慘死,因此才帶她來到武當,而今放眼天下,也隻有道長能救她了。”


    衍虛道長不由得對諸葛長空說道:“諸葛大俠義薄雲天,願為萍水相逢的路人不辭辛勞、千裏奔波,貧道對此佩服不已。”


    諸葛長空連忙抱拳以示謙虛:“道長過獎了,長空愧不敢當。”


    衍虛道長麵帶微笑地看著諸葛長空:“諸葛大俠為江湖除害是為理,親自來到武當找貧道求助是為情,於情於理,貧道都應該答應幫你救治這位姑娘。”


    聽了衍虛道長的話,諸葛長空連忙又向他行禮道:“多謝道長。”


    經過好幾日的精心治療後,柳君翔的狀態看起來已經恢複了許多,雖然依舊沉睡不醒,但他的脈象平穩、體溫也正常。


    看著即將康複的柳君翔,李言聞心中有一種莫名且巨大的成就感,因為自己這樣一個醫術淺薄的初學者,如今卻治好了這樣的疑難雜症。


    李言聞正在暗自欣喜之際,忽然他看到柳君翔輕輕睜開了雙眼。


    李言聞於是對柳君翔笑道:“公子,你終於又一次醒來了。”


    柳君翔則對李言聞說:“看來,李兄是又一次救了我的性命。”


    李言聞閃過一絲複雜的眼神:“隻要公子沒事就好。”


    柳君翔緩緩舒了一口氣,然後對李言聞說道:“李兄兩次救我性命於危難之間,如此大恩大德,君翔永世不忘,且難以為報。”


    李言聞徐徐搖頭:“公子言重了,我隻是盡了一個醫者的本分而已。”


    少頃,李言聞繼續說道:“眼下公子須加以靜養,以期盡快康複。”


    柳君翔對李言聞抱拳致意:“多謝李兄,這些日子便又要勞煩你了。”


    李言聞微微一笑:“無妨。”說罷他便去房間外準備為柳君翔煎藥。


    不知不覺又過去了一段時日,在李言聞的悉心照料之下,柳君翔最終得以痊愈,並且能正常下床行動了。


    而在休養身體的同時,柳君翔還會練習蕭寰傳授給自己的劍法。


    經過這次“大病初愈”後,柳君翔發現自己的劍法似乎練得更加得心應手,也比之前更加精進了,以前自己在練劍過程中一直都無法越過的難關,此刻竟已是駕輕就熟、遊刃有餘。


    蕭寰的武功絕學“千劍萬變”劍法,是將精準、速度和力量完全巧妙地融於一體,之前的柳君翔一直無法理解其精髓並達到此境界。


    然而,現在的柳君翔已經感覺到,自己離這個境界越來越近了。


    這時李言聞對正在練劍的柳君翔說道:“公子,且先休息一下吧。”


    柳君翔於是停止揮動長劍,然後轉頭看向李言聞:“李兄。”


    李言聞則勸柳君翔:“眼下公子剛剛康複,不宜過度練功。”


    柳君翔對李言聞微笑道:“多謝李兄關心,我自己能把握好限度。”


    李言聞輕輕頷首:“雖然我不會武功,但我看得出來,公子的武學天賦極高,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練武奇才。”


    柳君翔慢條斯理地說道:“若論醫學天賦,隻怕沒人能比得過李兄,李兄初學醫術,便治好了我身上嚴重的內傷,假以時日,李兄必成國醫聖手。”


    李言聞露出愉悅的表情,而後對柳君翔抱拳致意:“公子過獎了。”


    停頓了片刻,柳君翔又對李言聞說道:“李兄,如今我的身體已無大礙,也是時候該去繼續尋找家人的下落了。”


    李言聞似乎早就料到了柳君翔會有這樣的打算:“公子不必擔心,在你休養身體的這段時間,我已經再度托人到處打聽和尋找你家人的下落了。”


    柳君翔沉默了半晌,隨後對李言聞說道:“多謝李兄。”


    李言聞明白柳君翔心中在想什麽,於是他緩緩開口道:“公子,倘若這次還是一樣沒有結果,在下也希望公子能繼續好好生活。”


    柳君翔輕輕點了點頭:“李兄兩次救我性命,我又豈能辜負你的一番苦心和恩德?放心吧,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好好活下去的。”


    李言聞用欣慰的眼神看著柳君翔:“公子能夠坦然麵對人生,在下心中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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