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秋老虎總感覺來勢洶洶,這都已經是9月上旬了,絲毫沒有衰退下去的跡象,早晚清涼。


    中午時分,炙熱的高溫烘烤下的空氣都變得扭曲了,結束了簡短的調研後,湯皖和仲浦先生,就立刻滿頭大汗的趕回來。


    院裏涼棚下麵,大牛端來了一盆涼水,倆人拿著毛巾洗了把臉,靜坐了許久,才散去了內心的燥熱,剛好院裏又起了一絲風,連著吹散了最後的一絲疲勞。


    “下午還有事情麽?”湯皖問道,手裏提著一壺酒,準備給斟上一杯。


    “想要知道的,都已經了解了七七八八,趁著機會,便飲幾杯吧。”仲浦先生看著酒杯,說道。


    一人一杯酒下肚,連吃了幾大口菜,這才暫時歇一歇,仲浦先生回憶著上午的一路點滴,腦中思緒翻湧,不由得想起若是《新年輕》來了首都,會如何?


    曆史沉澱的首都,文人騷客之多,都想在這裏大展拳腳,名揚四方。


    而且首都的文化氛圍濃厚,遠不是滬市能比的,《新年輕》要是放眼於全國,必須得先過首都這個關卡。


    一想到這裏,仲浦先生就豪氣衝天,說道:“皖之兄,滬市可是涼爽的多,遠沒有首都燥熱。這就出去轉上一轉,就被擠得渾身大汗。即便是這樣,也是要在人堆裏,就算擠,也要擠出一條路來。”


    “哼哼,”湯皖笑道。心裏想,這條路,可不是簡單的路,於是放下手裏的筷子,說道:“人多才會燥熱嘛,人少自然涼快,立足首都,便可放眼全國,削尖了腦袋往這裏鑽的人,比比皆是,不足為奇。”


    “所以,《新年輕》一定要來首都闖上一闖,隻要這一步走好了,下一步就是大展拳腳的時候。”仲浦先生不畏艱險的說道。


    此時,仲浦先生的心中,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提前占據有利地勢,接過湯皖的接力棒,再掀起一股白話文運動的風潮,趁機提高“民主與科學”的知名度。


    “確定了?”湯皖若有所思的問道。


    “嗯!!”仲浦先生沒有回答,但是堅毅的眼神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


    眼下孑民先生任職北大校長,似乎成了板上釘釘的事實,北大改革近在眼前;


    首常先生也從曰本回來,擔任《晨鍾報》的主編;如果在加上《新年輕》從滬市搬來首都。


    “豁!”好家夥,湯皖心裏不禁感言,華山論劍的帷幕正在拉開,真是馬上就要走上曆史的快車道了,未來可期呢!


    然而,新文化運動經過前麵的白話文運動的鋪墊,此番必定事半功倍,難度肯定比原有曆史軌跡裏的小,這也算自己做出的小貢獻了吧,湯皖如是的想到,內心竟是有些小歡喜。


    “來,仲浦兄,滿飲此杯!”湯皖舉杯,內心也是波濤洶湧,有著迅哥兒和錢玄,這倆大護法,自己定要上前幫幫場子。


    “飲!”仲浦先生看向湯皖,豪氣的說道。


    下午的時候,倆人都沒有再出門,湯皖久違的又提起了筆,練起了字,心思就忽然飄到了初識太炎先生的那一天。


    那個時候,湯皖還剛來這裏,畏手畏腳,一心隻想保全自己,第一次見到太炎先生,還比較戰戰兢兢,說話如履薄冰。


    一轉眼,袁老大已經駕鶴西去,湯皖也成了全國家喻戶曉的人物,迅哥兒和錢玄也已經初露鋒芒。


    而太炎先生卻是再不肯回頭看上一眼,連離開首都也不讓湯皖等幾人相送,隻一人背著包袱,嘴裏念叨著:一條大河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


    枯槁的頭發,薄弱的身影,在6月的一個清晨,踏上了通縣的碼頭,隨著大運河一路南下,要從水路回浙省餘杭老家。


    大概,這個世界上,每個人的心底,都有一條大河的存在吧!!


    或許湯皖沒有注意到,自己寄情於筆,寫出來的字,也帶有濃烈的情感寄托,竟是比昨天的字又上了一個台階。


    仲浦先生正在桌上把自己的見聞寫下來,看到書桌前的湯皖默默無語,執筆的手堅若磐石,便放下工作,輕輕來至身後。


    看到湯皖寫下的赫然是那一句歌詞後,不禁暗生感慨,既為湯皖的進步感到高興,又聯想到自己的老家。


    仲浦先生和湯皖倆人是老鄉,都是徽州人,一個老家在鳩茲,一個在宜城。


    而最出名的桐城派文學便是源於宜城,仲浦先生自小便生長於文學之鄉,17歲中秀才,後五次東渡,為國求計。


    “皖之,你的這首歌,許多人會唱,我在滬市就聽碼頭工人唱過,他們最常唱的便是這一句,但是你可知道我最喜哪一句?”仲浦先生問道。


    “是哪一句?”湯皖轉過身來,問道。


    “若是那豺狼來了,迎接它的有獵槍。”仲浦先生沒有說,竟是直接用宜城戲腔唱了出來,雖沒有鏗鏘有力,但卻有無限的堅強與決心。


    “仲浦兄,多才多藝,黃梅戲也唱上了?”湯皖自是明白仲浦先生的心跡,因此對這兩句歌詞青睞有加,可以理解。但是唯獨對這宜城戲腔起了興趣。


    仲浦先生拿起了桌上的另一隻筆,蘸著墨水,寫下了一行戲文:“樹上的鳥兒成雙對,綠水青山綻笑顏。”


    這是黃梅戲《天仙配》的選段,最早是民間小調,通過口口相傳的方式流傳至宜城一帶,後來漸漸成了固定曲目,頗受歡迎。


    仲浦先生小的時候,就經常聽家鄉左右鄰居,街坊四鄰唱起過,因此印象深刻,此時也依著兒時的記憶,唱了起來。


    “啪啪啪....”湯皖在仲浦先生唱完這句後,送上了掌聲。


    “誒....可惜,我就會這一句,出來這麽些年,走南闖北,也沒回過家,不過我老家的人唱的可好了。”仲浦先生有些遺憾的說道。


    “想你程仲浦如今的大名,天下誰人不知,何不抽個時間回老家一趟,也算是光你程氏門楣,衣錦還鄉。”湯皖說道。


    “是啊,空了是要回去一趟,也不知道老家變化大不大,路還認不認得?”仲浦先生說的這條路,自然是通向墳堆的路。


    袁老大走了之後,自然就失去了對仲浦先生的約束,回去一趟,也是人之常情,舊墳堆上拘一把黃土,也可了心中遺憾。


    仲浦先生對此事可是一直自責,連帶著遐延、遐喬也是對仲浦先生怨氣橫生,可是這個世道便是要仲浦先生如此行事,總是要有人犧牲的。


    “那你呢?皖之兄大名,怕是響徹寰宇,什麽時候,榮歸故裏?”仲浦先生適時抬舉的說道。


    “我倒是認得路,不過家卻是不在了!”湯皖有些心酸的說起。


    那個地方,長江邊上,隻有一片茫茫的蘆葦蕩,沒有一絲嫋嫋炊煙。


    隨後又補充道:“我生在南洋,老家早就沒了人,找不到了!”


    湯皖曾經依著記憶,去尋過,不過入眼的是茫茫蘆葦蕩,吹了一夜的江風,隻得了個“江楓漁火對愁眠”的感慨,其他全是徒惹煩勞,反倒不如保留心底的一絲期願!


    “那倒是遺憾了!”仲浦先生道。


    ........


    仲浦先生來首都辦完了兩件事,便急急忙忙的要回去滬市去。


    次日,清晨,湯皖送到了火車站,這時候的車站人少。


    倆人在車站裏說了幾句後,仲浦先生便入了候車室,湯皖抬頭看著車站的時鍾,大概離火車開動還有十幾分鍾。


    尋思著,仲浦先生這一路還得坐上兩天的火車,便想著買點東西路上墊墊肚子,在車站的商店裏,醒目的位置擺放著“湯達人”方便麵。


    湯皖會心一笑,花了幾角錢,買了一大包各類口味的方便麵,給仲浦先生送了過去。


    “怕你路上餓,買了這些,開水一衝,就能吃,方便的很。”湯皖把方便麵放到邊上空閑的椅子上,囑咐道。


    “火車上有的賣,我來的時候就吃了,還別說,味道真不錯。”仲浦先生沒有拒絕,欣然接受。又說道:“趕緊回去吧,秋老虎厲害的很,馬上就熱了。”


    “仲浦兄,保重!”湯皖微微笑,抱拳道。


    “皖之兄,勿擔心,我這回去就找孟鄒合計,想來不久之後,你就又能見到我了。那時候,你這個地頭蛇可得多加關照!”仲浦先生此時已經想好了全盤規劃,便是要把《新年輕》搬來首都。


    “大架恭候!”湯皖再次說道。


    十幾分鍾一眨眼就過去了,檢票口的工作人員拿著個小喇叭賣力的呼喊著:“檢票!檢票!”


    原本人數稀疏的車站,從四周角落裏猛地竄出了不少人,不一會兒就把檢票口圍的水泄不通,仲浦先生背著包袱,被人群推著往檢票口走。


    一邊拿著票,一邊張頭往回望,看到湯皖站在外麵,定眼看著自己,連連揮手,並大喊道:


    “皖之兄,你回去吧,我這都上車了!”


    大概是因為人太多,喧鬧聲太大,湯皖隻看到仲浦先生在朝自己看來,嘴裏喊著什麽,卻是聽的不清楚。


    於是,也朝著人群揮揮手,大聲喊道:“仲浦兄,一路保重!”


    直到舊式樣的火車頭開始冒起了濃濃黑煙,湯皖才從車站走出來,看著火車吃力的朝著平津方向駛去,過了老大一會兒,才看不到火車的影子。


    平津的方向隻留下了,火車駛過冒出的濃濃黑煙,在日光的照射下,分外的耀眼,久久沒能散去。


    下一次仲浦先生再來,應該就不是一個人了吧,湯皖想到。


    湯皖隨手招來一輛黃包車,還沒說話,就聽見車夫說道:“皖之先生可是要回東交民巷?”


    “是啊!你認識我?”皖好奇道。


    “嘿嘿.....我們拉車的,基本都認識您!”車夫邊說著,邊停下車,給湯皖拉起了車棚頂子。


    “今年的秋老虎真是厲害,曬一會兒就吃不消。”


    “大家都是人,你們這每天拉車,不知道要曬多久,我這一下會兒,有什麽關係的。”湯皖隨口搭著話。


    “不一樣,你們是文化人,拿筆杆子的,身體金貴著呢。我們大老粗,就靠曬太陽吃飯的,早就習慣了!”車夫拉著車,熟練的掉個頭,朝著東交民巷跑去。


    “文化人也是人,都是一樣要吃飯,要喝水!”湯皖道。


    “那還是文化人好,我們拉車的,都是大老粗,大字不識一個,這輩子就這樣了。不過卻也還想著孩子以後當個文化人,還得感謝先生你呢!”車夫說的起勁,拉的也起勁,不消一會兒,就看不到了火車站的影子。


    “你家孩子開春也要來新式學堂上學?”湯皖一聽就明白了,問道。


    “是啊,我家倆個,大的10歲,小的8歲,本來給大的都找了一份跑堂的活計,小的明年也托人找了。”車夫道。


    “都找了活計了,怎麽又想著要來學堂學習?”湯皖道。


    “前些天晚上,拉車老劉和我們說的,想著又不花什麽錢,孩子也還小,能讀書自然是最好的。最起碼將來能識個字,多一份活路。”


    車夫怕湯皖不知道拉車老劉是誰,又解釋道:“我們拉車的都住永定門那一片,吃喝便宜,有時候晚上沒事幹就搭著話。”


    “哦哦!那你們家家戶戶都要送孩子去讀書嗎?”湯皖來了興趣,繼續問道。


    “像我這樣拉車的,都想把孩子送去讀書,見多了達官貴人,當然想自己的孩子將來也能過上好日子。”車夫越說越起勁,仿佛孩子隻要能進去讀書,未來就一定會變得光明一樣。


    “能讀書最好,多識字,看報也不需要人讀不是麽?”湯皖竟開起了玩笑話。


    “那是,哦,對了,永定門那一片,不光我們拉車的住,有殺豬的,敲棺材的,打鐵的.....他們估計也要送孩子去。”車夫又些擔憂的說道,生怕因為人數多,輪不上自家孩子。


    “那好啊!都送來讀書!”湯皖心裏的心思越發的活躍,看來新式學堂要被老百姓接受了。


    “這麽多孩子,能收的過來麽?”車夫越發的擔心了。


    “收的過來的,放心,明年開春,要開十所新式學堂,你就是再多些孩子,也能收下!”湯皖霸氣的說道。


    “誒呀!!那可是太好了,回去我就給他們說說!”車夫憂愁的心思一甩而空,腳下生風般的拉著車,就往東交民巷奔去。


    湯皖一路上有的沒的和車夫搭著話,時間過得飛快,沒注意,一個彎子過後,就到了東交民巷的巷子口。


    湯皖下了車,正要給車夫車錢,哪成想車夫硬是不收,身上全是汗,滑的像泥鰍,湯皖想拉也拉不住。


    車夫拉著車就往大街上跑去,嘴裏說道:“先生能為我們窮人辦學校,這點車錢算什麽。”然後動作飛快,就一溜煙的沒了人影。


    等車夫跑遠了,湯皖才送身上掏出幾枚銅板來,看向遠處的大街上,耳邊回想起車夫的話,心裏像是三伏天裏喝冰鎮雪碧——透心涼,心飛揚。


    “呼!!!”


    湯皖深呼一口氣,臉上掛著笑容,就朝著巷子裏走去,邊走嘴裏還哼著小調:“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砰砰砰.....大牛,開門,我回來了!!”


    湯皖心裏開心,連敲門都敲出了菊長的幾分氣勢,然而來開門的卻不是大牛,而是一個青年人,在湯皖送仲浦先生,前腳剛走,後腳就來了,已然等了許久。


    湯皖見門打開了,正要抬腿跨進門檻,眼角餘光看到,開門的竟然不是大牛。


    隨後立即抬頭,便看到一個剃著平頭,戴著眼鏡,一瞥八字胡須的青年人正盯著自己笑。


    “首常先生,你怎麽來了?”湯皖著實被驚訝住了,然後立馬懊惱的拍起了大腿,說道:“仲浦兄真是不湊巧,我剛給他送到車站。”


    “我前天剛到,昨天辦了點事,耽誤了沒來,今天就想著來拜訪拜訪皖之先生。”首常先生聽到仲浦先生剛走,也是有些遺憾,沒能暢聊一番。


    “不過,沒事,仲浦兄不久就要來首都,到時候機會多的是。”湯皖想起來,又說道:“趕緊進去,喝點茶,別怠慢了首常先生。”


    首常先生跟在湯皖身後,心裏也是汗顏,自己才剛從曰本回來,年紀也不比皖之先生大,名聲就更沒皖之先生響亮了。


    湯皖一口一個首常先生的喊,著實讓這個名聲不顯青年人,受寵若驚,更是心裏感到尷尬,連說道:


    “皖之先生,您能別叫我首常先生了麽,就叫我首常就行,我在您麵前,實在承受不起。”


    湯皖一時愣住了,想了片刻,才明白過來,原來是自己的思維還沒轉換過來,頓時哈哈大笑,指著首常先生說道:


    “好,那我以後就叫你首常兄好了!”


    “還是叫我首常吧!”首常先生再堅持說道。


    實際上首常先生今天是帶著崇拜的心思,來拜訪自己的偶像的。


    首常先生這人,說白了和錢玄的性格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愛國熱血青年,尤其是民族大義麵前,更是首當其衝,在曰本聽了湯皖的事跡後,頓生崇拜之情。


    “聽我的,日後就叫你首常兄了,你擔的起這個名號!”湯皖沒有顧忌首常先生的堅持,一錘定音的說道。


    見此,首常先生也就不在堅持了,隨著湯皖進了院子,連快步上前,提起桌上的兩壇酒,弱弱的說道:


    “我這剛回國,工資還沒發,也不怎麽富裕,倒是聽說先生好酒,便買了兩壇花雕,還望先生收下。”


    首常先生初次拜訪,按照禮節,不能空手,《晨鍾報》裏和同事打聽了一圈後,都說皖之先生好酒,於是便特意買了兩瓶花雕酒。


    湯皖二話不說,欣然接下,抬手示意首常先生坐下,然後朝著廚房喊道:“大牛去買些菜來,中午多加幾個菜。”


    “首常兄,中午就在這院裏吃個便飯,我再給你介紹個人,他啊,和你一個樣,你見著了,保準喜歡!”湯皖湊過去,一邊給首常先生倒茶,一邊給自己倒上一杯。


    “哦??是誰,我看看,可認識?”首常先生好奇道。


    “錢玄,字德潛,現在首都女子師範高等院校當教授,首常兄,可聽過?”湯皖說道,然後又朝著大牛喊道:“大牛,你先去德潛先生家裏,看看在不在,要是德潛先生在家,就說我有重要事情找他來一趟。”


    “好嘞!”大牛跨著個籃子,蹭蹭的幾下就跑到大門口,朝著錢玄家裏跑去。


    現今,但凡是對湯皖有了解的,就都知道湯皖有兩個至交好友,一個是豫才先生,另一個就是德潛先生。


    並且,外界對湯皖等三人,還有一個概述,便是:湯皖善說;錢玄擅字;豫才擅文。


    所以首常先生一聽是錢玄,立刻就知道了是誰。


    隨後,八字胡須往上一翹,齜著嘴說道:“德潛先生大名,誰人不知,年初的白話文運動,德潛先生可是驚為天人,我們在曰本的留學生可是全程關注的呢!”


    錢玄年初那會兒,一邊和自家同門師哥互爆黑料,你來我往;一邊還能抽空懟上二十來個文言派人士,並且還不落下風,戰鬥力直逼天際。


    就那一陣子,除了偶有露頭的湯皖外,錢玄毫無疑問,就是整條街上最亮的仔!


    “他和你,肯定能說上話,嘿嘿,待會來了,你就知道了。”湯皖心裏暗自樂道。


    “對了,你可以找他約稿子,隻要你們《晨鍾報》敢刊登,他就能給你把天上的月亮摘下來,寫到文章裏去。”湯皖不忘補充,又說道。


    “那我可得厚著臉皮,好好找德潛先生討幾篇火力充足的稿子。”首常先生心裏一喜,沒想到第一次拜訪,就能喜提噴子一枚,頓時笑出花來。


    本來首常先生回國,就是想要朝封建腐朽的思想開炮的,手上正缺紙彈藥,湯皖立馬就送來了錢玄。


    倆人正說著,就聽到了門口傳來了動靜,人還未進來,聲音就先奔過來了。


    “皖之,你有什麽事,這麽急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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