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陛下一直高熱不退,還請夫人拿個主意才好啊。”褚太醫來回稟盧憶蓀。


    “主意?本宮又不通醫理,能拿什麽主意?”


    “老臣想,陛下的病,還需對症下藥,若是能找到這疫病的源處,再加上細查宮人們發病之狀,或許能開出解疫之方,陛下的病來的凶險,還望夫人早做決斷。”


    “這疫病的源處……可不就是掖庭宮嗎?隻是這掖庭宮是宮人雜居之所,宮室千間,宮人上萬,其中也多有染疫之人,一時如何能查得出啊?”盧憶蓀說。


    “陛下,陛下……”寢殿中的太監們喊道。“夫人,陛下……”


    “陛下怎麽了?你好好說,驚慌什麽。”盧憶蓀對那太監嗬斥道。


    一個醫博士來報,“回稟夫人,陛下又暈厥過去了,嘴唇發白,沒有一點血色,且高熱不退,若再持續下去,陛下龍體虛耗,元氣盡損,隻怕回天乏術啊。”


    盧憶蓀咬咬牙,對湯哲庸吩咐道,“傳內侍監。”


    內侍監是宮廷內侍省的掌管,掌管著宮中所有的宮女太監。


    “是,”湯哲庸馬上著人去傳。


    接著又對伍靖川吩咐道,


    “伍將軍,”


    “末將在。”


    “一會兒帶人和內侍監、褚太醫、醫工、醫女一同往掖庭宮去,給掖庭宮的宮人們診脈望病,若是身體無恙的宮人,將她們移出掖庭宮,讓內侍監遣送到別宮安置,若有宮人身體有恙者,一律由禁軍將士看送著,遷往金鏞城,將這個掖庭宮給我空出來。”


    “是,末將遵命。”


    “禁軍的將士們也許佩戴好太醫院分發的麵巾、麵罩,不得與掖庭宮染疫的宮人有親近的接觸,不得仗勢欺壓虐待宮婢,違令者以軍法論處。”盧憶蓀正色說道。


    “是,末將明白。”


    內侍省就在含章殿的不遠處,內侍監也很快就來了。


    “老奴參見夫人。”內侍監請安道。


    “內侍監大人,”


    “老奴在,但聽夫人吩咐。”


    “內侍監一會兒與伍將軍、褚太醫一同去掖庭宮,帶上掖庭宮的名錄簿子,對掖庭宮的宮人一一清點,本宮知道,掖庭宮常有宮婢失蹤、逃竄之事,想必此次瘟疫,就是從這些失蹤、逃竄的宮婢中而起,太醫院就從這些人先查起。”


    “是,老奴遵命,這就去辦。”


    “陛下安危,不宜耽擱太久,請各位從速才好,若是能平息此次宮中瘟疫、陛下龍體康複,本宮必有重賞,來日加官進爵、福蔭子孫,都指日可待。”


    “是,臣等謹遵夫人吩咐。”


    盧憶蓀對金吾衛大將軍齊靈虎吩咐道,


    “齊老將軍,”


    “末將在,”


    “如今宮中正值多事之秋,隻怕宮外也不太平,如秦王這般揣測者,應該不在少數,”盧憶蓀說,“本宮想讓齊老將軍去做兩件事。”


    “陛下聖旨與虎符在上,末將但聽夫人調遣。”齊靈虎說道,


    “這第一件事,便是請齊將軍從金吾衛中調派人手,支援皇宮外城布防,”


    盧憶蓀說,“仁壽宮是太皇太後與太妃的居所,獻嬪攜六皇子去了洛園行宮,一老一幼,身體都虛弱,經不得疫病之苦,如今這兩處都有禁軍將士看護防守,這樣一來,禁軍人手不足,此次瘟疫起於宮中,若是因禁軍人手不足、看守疏漏,便讓瘟疫傳到了民間,那京城豈不是要大亂了?民間百姓日子本就困苦,哪裏經得起疫病的折騰,本次調派,為的是加緊宮城的駐防,阻止瘟疫向宮外蔓延。”


    “是。”齊靈虎也心想,這想到這高高在上、不食人間煙火的深宮婦人還有這般仁心。


    “本宮知道,平日裏,有不少的嬪妃、太監、女官會私自派人出宮,即日起一概不準,內宮所需物資,皆由內府局統一采辦,宮人嬪妃無事不可出宮,皇宮、仁壽宮,連帶長楊宮、金鏞城、洛園行宮、太極宮、甘泉宮這幾處離宮,全部戒嚴,沒有本宮的手令,任何宮人不得隨意外出。”


    “是,末將遵命。”齊靈虎回道。


    “再者,方才秦王闖宮一事,想必也不是孤例,皇後母子在朝中根基頗深,若此時那些不安分之人接著陛下抱恙在身、東宮國本未立,借機逼宮鬧事,那就不好了。”盧憶蓀說,“請齊老將軍也加緊城中的布防,派三千精兵,列於布政、輔興、修德、崇仁、勝業五坊。”


    “可是夫人,這五坊乃朝中忠臣所居之地,若貿然派兵駐防,隻怕朝野非議,眾臣議論啊。”


    “無妨,再者說,不必將兵士們列於眾臣府邸門前,隻需在各街市口巡邏駐防,不過是震懾眾臣之意,別無其他,”


    “是。”


    “金吾衛向來軍紀嚴明,此次布防,隻為安定京城,警示朝臣,眾將士不得擾民,若是金吾衛有誰敢趁機侵擾百姓,本宮知道了,可是不依的,一定追究到底。”盧憶蓀又語氣溫和地說,


    “不過本宮與陛下都信任齊老將軍,齊老將軍當日與陛下同上戰場,立下過赫赫戰功,與陛下在外雖說是君臣,可也有出生入死的同袍之誼,本宮也敬齊老將軍為兄長,本宮相信齊老將軍調兵遣將、行兵布陣乃我大黎不二之人選,也請齊老將軍莫辜負陛下與本宮的囑托才好。”


    齊靈虎是武人,沒有這許多的心思,聽盧憶蓀這樣說,也甚為動容,於是說:“夫人放心,行兵布陣之事便交給末將,末將一定不負夫人和陛下所托,夫人隻管處理內宮瘟疫之事,不必有後顧之憂。”


    “聽老將軍這樣說,本宮便可安心了。”


    “末將告退。”


    看眾人皆退去,盧憶蓀來到寢殿,守著元淮。


    原本宮人們還阻攔她,結果她們看盧憶蓀這幾日操勞內外諸事,竟然安排得井井有條,而且麵色紅潤,一看便是康泰之色,知道盧憶蓀也是身體強健之人,便不再阻攔。


    盧憶蓀摸著元淮的手,那般的冰涼,於是將元淮的手依次放在自己的心口,給他暖著。


    一開始宮人們看盧憶蓀露著雪白的膀子,甚是不雅,因此不敢多看。


    後來看盧憶蓀不顧自身安危,一心陪伴在元淮近側,用自己的身子給元淮暖身,無不被她的真摯之情所動容。


    “陛下的身子這樣滾燙,可是四肢冰涼,嘴唇微微顫抖,便可知陛下此刻被疫病折磨之痛楚,你們也要想個法子,給陛下減輕些苦楚才好,”盧憶蓀對太醫院侍奉的人說。


    “夫人莫慌,微臣方才給陛下施了針,”太醫院的針博士說,“陛下雖說高熱未退,不過額頭微微發汗,乃龍體排毒之狀,再過片刻,微臣會再給陛下施針,可緩陛下之苦。”


    “有勞。”


    “夫人客氣。”


    到了第二日,霜娥來報,“夫人,褚太醫請您往掖庭宮去,太醫有事稟告。”


    “掖庭宮的宮人可都疏散好了?”


    “是,”霜娥說,“昨日午後便已經將兩千名染疫的宮人送往金鏞城了,其餘人也都暫時住到了別宮。褚太醫在掖庭宮中發現了一件怪事,還請夫人去瞧瞧。”


    “怪事?什麽怪事?”


    “掖庭宮發現了不少失蹤宮婢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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