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憶蓀被那人用鐵鏈緊緊勒著脖子,仿佛已經透不過氣來了。


    正當月嬌和甘繹都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程如海從側麵衝到那人的近處,盡管有鎖鏈鎖著雙腿,不過那鐵鏈長得很,仍然給他留出了動武的餘地。


    程如海使盡全身力氣,一腳踢在那人的腰上,那人當場便被踢到了一旁,癱在地上,好一會兒才掙紮著起來。


    程如海畢竟是在陳叢隱府上受過多年訓練的殺手,對於如何在短時間內置人於死地最拿手。


    隻見程如海一腳踢在那人的頜骨上,又用腳扭斷了那人的脖子。


    那人當場口吐鮮血,甚至都沒有掙紮,便口吐鮮血而死了。


    “姐姐,你沒事吧。”月嬌連忙上去攙扶盧憶蓀。


    “咳咳咳,”盧憶蓀咳嗽了幾聲,說道,“我沒事。”


    程如海也在一旁問道,“你沒事吧。”


    “我還好,”盧憶蓀示意月嬌和甘繹守在門外。


    “方才,你是在試探我嗎?”程如海問。


    “此話怎講?”


    “這麽多年, 在陳叢隱的府上,我沒有學會別的,如何殺人、如何在危急時刻保全自身性命的方法我倒是學了很多。”程如海說,“我方才看得真切,這死囚雖然力氣大,不過也隻是蠻力,當他用鐵鏈勒住你的脖子的時候,你很快便用雙手僅僅抓住鎖鏈往外掙,身體微曲向後,手肘抵在那人的胸前,若你的手肘稍微用力,打在他的肋骨上,他一定會瞬間感受到巨大的疼痛而將你鬆開。”


    “而你卻沒有這樣做。”程如海說,“因為你在試探我,是否會出手救你。”


    “沒想到你觀察的竟然這樣仔細,”盧憶蓀說,“你說的不錯,不過我此舉並非試探,而是在證實我的判斷,證實我的判斷是否有誤,這樣看來,我沒有看錯人,你並非天生便是一個嗜血如麻的殺手, 因此今日我來到了這裏。”


    “可惜啊。”程如海說,“因為你的到來,我的手上又多了一條人命,身上的血債又多了一重,到陰曹地府閻王老爺麵前,一同算總賬吧。”


    盧憶蓀看到程如海的腳踝流血了,大概是因為方才程如海隻顧著救她,忘了自己的腳上還有鎖鏈鎖著,情急之下才受了傷,於是盧憶蓀從頭上摘下金釵,劃破了自己的袖子,蹲下身體,輕輕給程如海包紮傷口。


    “誒,你這是做什麽?”程如海看盧憶蓀將他的褲管撩起,於是推卻道。


    “這血都將衣衫染透了,這牢房裏又潮濕陰冷,若是不止血,隻怕會染上惡疾。”盧憶蓀說著, 將自己懷中的藥粉塗在程如海的傷口上, 再用自己的袖口上的碎布給程如海包紮了起來。


    “我這樣肮髒的人,哪裏用的起這樣昂貴的錦緞給我包紮。”程如海說。


    “再珍貴的布料,也沒有人的生命尊貴,即使身在泥淖之中,心中有救人的善念,也是世間最高潔之人。”盧憶蓀說著,


    程如海看著盧憶蓀的脖子,眼神中有一種說不清的感情在往外流淌著。


    “好了。”盧憶蓀說著,站了起來,略帶笑意地看著他。


    程如海連忙將臉扭到一旁,故意說道,“你這樣高貴之人,又不是醫女,怎麽隨身還帶著止血的藥粉?”


    “從前的老習慣了,父親和兄長,還有家鄉的男兒都因為保衛家國而上陣殺敵,我也在營帳之中和醫員一同救治傷兵,因此常常將這種藥粉放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程如海仍然不敢直接看盧憶蓀,眼神躲閃,臉上微微泛紅,仿佛著了魔一樣。


    “如今……”


    程如海剛要說話,盧憶蓀輕輕踮起腳,吻在了程如海的雙唇上。


    程如海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可是那個吻又是那樣的溫柔,仿佛他所處的不是肮髒潮濕的死牢,而是九霄雲外的神仙之所。


    程如海又清醒了過來,連忙退後,“你這是做什麽?你可是皇帝的嬪妃,為何敢?”


    “有何不敢?”盧憶蓀說,“我本就是被人非議的南疆妖女,又不是大黎民間的貞潔烈女,再者說,連皇帝都能三妻四妾, 我為何不能,而一輩子隻守著一個人?”


    “你……”


    “我本來就是越人,我們越人沒有黎人那麽迂腐。”盧憶蓀說著,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屍體。


    “從現在起,你已經是個死人了。”盧憶蓀說道。


    程如海一開始還不明白她的意思,但是看到地上的死囚屍體,便明白了盧憶蓀的意思。


    “既然我已經死了,已然是個死人,又何必再費將功折罪的心思?”程如海說。


    “需要你折的,不是對皇帝的罪,而是對你良心的罪,也是對你家人的罪。”


    “我的家人?”程如海問道,


    “不錯,”盧憶蓀說,“盡管現在他們的確安全無虞,不過這世上的一切都是過眼雲煙,誰又能保證,這種安然會持續一生呢?”


    “陳叢隱雖然已經入獄,也早晚免不了一死,隻是崔友槐和崔友植還在,若他們不倒,為了撇清和陳叢隱關係,一定會對與陳叢隱有瓜葛之人斬盡殺絕,到時候也不會有人能保證你家人的安全了,這也是你當時為陳叢隱效命時,給你的家人埋下的禍根。”


    “我需要你幫我,也是幫你自己,”盧憶蓀說,“幫你的家人將這個禍根斬斷。”


    “你打算讓我怎麽做?”


    “崔友植的府上有一對姚氏兄弟,還有一個叫楊迢的人你可熟悉?”盧憶蓀問。


    程如海點點頭。


    “以你所見,他們之中,可曾有人對崔氏兄弟的忠誠有所動搖?”盧憶蓀問。


    “這些人名義上是崔友植府上的門客,實際上是崔氏秘密培養的殺手,背地裏為崔氏兄弟的晉升之路做成過不少的事。”程如海說,“這些人雖然沒有一官半職,不過從陳叢隱的口中得知,崔友植對他們不薄,常常賞賜他們重金和歌姬。”


    “那依你所言,想挑動他們與崔氏離心,便沒有可能嗎?”


    “不是一件易事, 尤其是姚氏兄弟,對崔家忠心耿耿,若想從他們入手,怕是難得很,”程如海說,“但是這楊迢……早年因為一位歌姬的事,對崔友槐倒是有過芥蒂。”


    “歌姬?楊迢是好色之人嗎?”


    “倒也不像,隻是那歌姬與楊迢相識多年,有青梅竹馬之情誼,後來崔友植看楊迢做事得力,便準備將那買來的歌姬賜給他做妻子,誰知崔慎眄看中了那歌姬,央告他父親再三,崔友植賞了楊迢千金,將那歌姬賞賜給了崔慎眄做侍妾,那歌姬幾年後便病死了,我想……楊迢的心中對崔氏父子也有些許不滿。”


    “如此,便先從這個楊迢下手吧。”盧憶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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