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黎皇宮,棲鳳閣。


    周淑媛的宮女蓮汀急慌慌地快步走了進來,是周淑媛吩咐她往含章殿去,打聽著裏頭的消息的。


    “姑娘且慢一些,”棲鳳閣侍奉的女官姓鍾名寶篆的,位居侍從女官從七品參事的,對蓮汀說道。“娘娘如今懷著龍胎,姑娘是貼心侍奉的,若是衝撞到了腹中龍胎可如何是好?”


    “無妨。”周淑媛知道寶篆也是好心,隻是她心中急切,也顧不得許多,“我知道姑姑是一片好心,隻是蓮汀也是自小侍奉在我身邊的,行事有分寸的,這裏也沒有旁的事,姑姑且先下去歇息吧,這裏有蓮汀、雁浦侍奉便可。”


    “是,”寶篆帶著幾個棲鳳閣侍奉的小丫頭退了下去。


    “含章殿裏的情勢如何?”周淑媛連忙問著蓮汀。


    “回稟娘娘,如今陛下與各宮娘娘都在裏頭,還將大內天牢的幾個看守的獄丞與獄卒提了來,說是宣政夫人勾結獄丞,私放大內天牢的犯人,現下陛下還在訊問呢。”蓮汀說道。


    “什麽?私放大內天牢的犯人?”周淑媛驚異地說道。


    “是,聽說私放的那人,是從前侍奉在盧婕妤身邊的廚子,因為對宣政夫人有恩,前些日子宮中鬧瘟疫之時,那廚子也不幸染上了瘟疫,夫人不忍看他病死在天牢之中,於是買通了獄丞與獄卒,偷偷將他運送出宮去養病,等他病愈之後,夫人又讓人給了他銀兩,將那人送回南虞去了。”


    “竟然有這樣的事,”周淑媛說道。“夫人到底是知恩圖報的寬厚之人,隻是私放天牢的犯人,罪名可不小啊。”


    “是啊。”蓮汀說道,“奴婢回來的時候,聽見裏頭說,要治夫人死罪、想死便成全你一類的話。”


    “是何人說的?”周淑媛問道。


    “自然是陛下對宣政夫人說的。”


    周淑媛一聽,仿佛整個人垮了下來,身子骨瞬間軟了,精神也散了,臉色變得煞白,若是後頭有軟墊靠著,恨不得一下子跌在後頭。


    “夫人,”雁浦看周淑媛臉色有異,連忙上前去攙扶,“您沒事吧。”


    周淑媛沒有力氣地對雁浦擺擺手。


    雁浦又嗔怪蓮汀,“姐姐說話也該有個輕重,娘娘如今有著身子,平日裏與夫人親如姐妹,哪裏聽得了這樣的話?即便是陛下真這樣說了,也該和緩一些慢慢說才好。”


    “莫怪蓮汀,”周淑媛一臉憂戚地說道,“倒是她耿直,否則旁人哪裏會告知我這樣的事?隻哄著我罷了。”


    蓮汀知道自己有些莽撞,方才的話說的有些急了,知道雁浦也是為她著想,於是並不放在心上。


    周淑媛又站了起來,對蓮汀、雁浦吩咐道,“快,安排軟轎,我要去含章殿麵見陛下。”


    “娘娘糊塗了,”雁浦說道,“如今陛下盛怒之際,那裏頭隻怕是要喊打喊殺起來,旁人躲著還來不及,您隻往前去湊做什麽?即便是不為了您自己,也要為腹中的龍胎思量啊。”


    “正是因為旁人如今都避著,夫人一個人孤立無援,如今遇上了這樣的事,若是沒有個人在陛下麵前求情,若陛下真動怒降罪給夫人可如何是好。”


    “若是如此,娘娘便更不能去了,”雁浦說道,“人人都知道娘娘與夫人平日裏親厚交好,旁人都懼怕天威不敢冒頭,隻有娘娘去為夫人求情,陛下萬一認為娘娘與夫人有所勾結,認為此事您也有參與,誤會了娘娘便遭了。”


    “是啊,”蓮汀也說道。“娘娘萬萬不能去,況且如今奴婢聽著,夫人的罪名已經落實了,人證皆在,娘娘再去求情也是無用,況且,您應當也知道,私放天牢重犯可是忤逆大罪,若是夫人都牽扯了進去,隻怕株連起來,連老爺、臨淄王府都要跟著作禍啊。”


    “可是夫人平日裏對我不薄,”周淑媛說道。“若是沒有她,咱們還在那個破冰窟窿裏當活死人呢?哪裏會有今日?如今夫人有難,我如何能隻顧著自身安危,坐視不理呢?”


    周淑媛看蓮汀與雁浦攔在前頭,於是吩咐立在遠處的宮女彤魚說道。“彤魚,吩咐下去,準備軟轎,本宮要去含章殿麵見陛下。”


    “彤魚不可。”蓮汀走上前阻止道,“娘娘可曾忘了那檀香麒麟之事嗎?又忘了您臨來棲鳳閣之前,劉淑儀娘娘對您的囑托了嗎?”


    “我不曾忘。”周淑媛說道。“隻是做人不可忘恩負義,否則便不配為人。”


    “奴婢也知道,”雁浦說道,“奴婢和蓮汀姐姐從小侍奉在小姐身邊,是知道小姐的熾熱性情的,這般阻撓小姐實屬不義之舉,隻是小姐也該知道,即便是報答夫人之恩,也要先活下去,才有命去報恩啊,小姐這樣直接去了,無異於落入她們的火坑啊。”


    “是啊,小姐,”蓮汀也說道,“那檀香麒麟之事,奴婢如今想來還後怕得很,宮中那些人向來是殺人不見血的,就如同今日之事,也一定是那些人給夫人設下的圈套,與假借明嬪之手、給娘娘送來檀香麒麟的人一夥的,若是娘娘貿然去了,隻怕她們對付完夫人,下一個要對付的便是娘娘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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