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淑儀在鳴鸞閣略坐了片刻,便去了棲鳳閣探望周淑媛。


    鳴鸞閣之中,隻剩下諸葛憶蓀與裕妃,諸葛憶蓀看裕妃深思倦怠,於是問道,“你我姐妹多日不見,再見姐姐,怎的會消瘦成這般?妹妹看著,好生心疼。”


    “夫人不必憂心,”裕妃說道,“臣妾不過是昨夜沒有歇息好,才略顯疲倦罷了,回去讓太醫調理調理便好。”


    “你還要瞞我?”諸葛憶蓀說道,“我雖然在鳴鸞閣安胎,甚少出去,可外頭的事也聽了一耳朵,拾在心裏,聽說常儀夢魘越發厲害,到了午夜便囈語不斷,還時常喊叫,這可是真的?”


    “夫人是聽何人所言?常儀前些日子的確夢魘過,可是喝了秦太醫的幾貼藥,已經好多了,常儀小孩子家,有個三病兩痛的都是尋常事,夫人不必牽掛他,孕中忌憂思,莫要因為我們母子傷神了。”裕妃說道。


    諸葛憶蓀看裕妃雖然笑著,可是笑意之中露著苦色,於是走到裕妃的身邊,和她貼身坐下,裕妃看諸葛憶蓀過來了,眼神一個勁地閃躲。


    諸葛憶蓀一摸裕妃的胳膊,枯瘦如竹,連衣衫都快要撐不起來了,於是說道,“姐姐如此清減,快皮包骨頭了,還要瞞著我,隻一個人扛著。”


    裕妃一聽這話,將臉扭到一邊去,抹了抹眼角的淚,可是這些日子,裕妃一個人照看常儀,實在辛苦,元淮也甚少踏足館娃宮看望,再者因為常儀入夜之後便會嚎叫,宮裏頭都傳起了閑話,竟然有人說常儀瘋魔了,所以才會這般鬼叫。


    可裕妃身旁,沒有一人與她分擔,隻有自己承受著這許多,家人遠在江南,諸葛憶蓀這樣猛地說了句掏心窩子的話,讓她心中的委屈再也承受不住了,淚如泉湧,擦拭不疊,須臾之間便哭成了一個淚人。


    而諸葛憶蓀也走上前去,輕輕抱住裕妃,讓裕妃靠在她的懷裏哭,隻怕還舒心一些,諸葛憶蓀一邊抱著裕妃一邊輕輕拍著裕妃的肩膀輕聲說道,“哭吧,哭出來心裏舒坦些,沒事,有我呢,有我呢。”


    過後諸葛憶蓀又支開了宮人們,隻帶著月嬌還有裕妃走到後殿的暖榻上貼身坐著。諸葛憶蓀又問裕妃常儀的病情,隻聽裕妃搖頭說道,“哎,不瞞妹妹,自從去了長楊宮,在宮宴上被那浣熊嚇著,又遇著火災,常儀的病便沒有好過,到了夜裏,便噩夢連連,一個勁兒地說胡話。”


    諸葛憶蓀聽著,握住裕妃的手,想以此給她力量。


    裕妃也拍了拍諸葛憶蓀的手背,“到了白天,這孩子的確像著了魔一般,將自己鎖在房間裏,拉上窗子,不許任何人接近,若是有人進去,他便抄起身邊的瓶罐猛地擲過去,隻有我與嘉杭進去還好些,夫人隻說我瘦的厲害,是沒有見常儀那樣子,實在是不忍多看,臣妾看他這般,心都要碎了,哪還有心思顧別的,隻日夜禱告神佛,保佑他能早日如常罷了。”


    “我去看看。”諸葛憶蓀說道。


    “夫人不可,”裕妃連忙阻攔,“夫人如今懷有身孕,若是常儀這孩子衝撞到你,臣妾怎麽擔待得起?又怎麽對得起陛下與夫人?”


    “是啊姐姐,你有著身孕,出入也不方便,不如我去吧。”月嬌說道。


    “你?”


    月嬌點點頭,附在諸葛憶蓀的耳邊說了幾句,諸葛憶蓀也點點頭說道,“這樣也好,你的手藝我信得過,連大人都甚少能經得住,何況孩子。”


    諸葛憶蓀又對裕妃說道,“裕妃姐姐,不如讓嬌兒去看看吧,她手巧,也懂些醫理,前些日子淑媛臉上起了好些的紅斑,太醫都沒有法子,還是多虧淑媛吃了嬌兒的藥膳才好。”


    “如此,便有勞姑娘了。”裕妃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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