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忙?忙什麽?忙著在鳴鸞閣與弋安宮兩處來回遊走嗎?”盧玉薑接過那碗花膠雪耳說道,“到底是她有福氣,一舉得兒,即便如今不能侍奉陛下,可那小皇子聽說甚是討人喜歡,大的本來就有本事,如今又添了個小的,母子倆便更能拴住陛下的心了。”


    “娘娘不必自苦,遠得不說,您看三公主便知道了,若是公主得了陛下的寵愛,說不準比還皇子還更好呢,看鄧婕妤便知道了,即便身邊有個七皇子,可陛下對她們母子的寵愛,可比三公主少多了,如今三公主還有了封號——瀛安公主,陛下還賞賜了三公主一個郡的封邑,宮中莫說公主,皇子也沒有這樣的殊寵啊?咱們的小公主一看便知道是個聰慧伶俐的,若長大了,再有了您的美貌,一定能得了陛下的寵愛,連您這個生母也後福無窮啊。”檀奴說道。


    “偏你這丫頭生了一張巧嘴,慣會挑一個討我喜歡的話說,但願也能真如你所說,公主能被陛下眷顧便好了。”盧玉薑聽檀奴這樣說,心中才開懷許多,因著檀奴的話,也想起自己的女兒了,於是問道,“公主呢?說起來我還未曾好好看過,到底是自己的孩子,當娘的,不該這樣狠心的,她又有什麽不是呢?都是這宮裏的人、天下的人輕視女兒家、冰冷無情罷了。”


    “奴婢看公主被乳母抱下去哺乳了,因為公主入夜啼哭,怕吵著娘娘安養,於是去了西配殿暫住,乳母也在那裏照料,娘娘既然這樣說,奴婢這就讓人吩咐乳母把公主抱來。”檀奴說著,吩咐馥青,去外頭傳乳母。


    盧玉薑又問,“你是個伶俐人,看這乳母可還妥當嗎?”


    “是,您母家蒼梧王府送來的,王妃親自挑選,自然是個萬分妥當的。”檀奴說道。


    “叫什麽名字?”盧玉薑問道。


    “回稟娘娘,那乳母名叫綴紅。”檀奴說道。


    盧玉薑聽說近日來韋婕妤十分喜愛穿絳紅色的衣裙,又跟著宮中舞姬學了綠腰舞,元淮看了,也多有稱讚,盧玉薑記恨在心裏,一聽乳母叫這個名字,頓時臉上一陣烏雲,將那碗花膠雪耳摔在食盤中,“什麽妖妖翹翹的名字,花紅柳綠的,不像樣子,等她來了我跟她說,將這名字改了,便叫雪茹吧,盧雪茹,倒也個上口的名字。”


    “是,她叫什麽名兒,還不是娘娘一句話的事?”檀奴也應道。


    那綴紅聽盧玉薑傳她,滿臉堆笑地走了進去,結果盧玉薑對她冷冷的,檀奴也對她不甚客氣,又讓她改了名兒,心中也十分不快,從裏頭出來的時候便鐵青著一張臉,等著用膳的時辰,從宮門裏走出來,一張臉上仍舊是麵帶慍色。


    結果雪茹正往膳房走,結果與甘縛撞了一個滿懷。


    “小的失禮,不小心衝撞了姑姑,還望姑姑恕罪。”甘縛畢恭畢敬地說道。


    “無妨,怨不得公公,原是我未看清路,才這般唐突。”雪茹說道。


    甘縛看雪茹臉上似有不快,淡淡的微笑也遮不住深厚凝重的陰霾,想必是與人有了過節,可甘縛轉念說,“小的知道姑姑哺育公主,實在辛苦,陛下賞賜的禦膳,小的特意給姑姑留了許多肉膳,讓宮娥們給姑姑送去,不知姑姑吃了可好?”


    “有勞公公費心,”雪茹往後退了一步,隔著一丈遠,倚在門裏說道,“那鹿肉我倒是第一次吃,燉得軟嫩,吃著甚好,那兩塊鵝肉與兔肉雖然不是家鄉風味,可別有一番風味,可見是公公用心擇選過的,吃著才這般適口。”


    “姑姑吃著適口便好,”甘縛說道,“小的還擔心姑姑吃不慣北國風味,若是飲食不周,耽誤了姑姑哺育公主,讓姑姑受委屈可就不好了。”


    二人又說了幾句話,擔心旁人看見不好,就連忙分開了,分開之前,二人的眼中還互相遞送著款款的秋波,早就已經有了苟且之事。


    原來甘縛自從雪茹一進金鴛閣之時,便有心要拉攏雪茹,雪茹剛從蒼梧王府入宮,人生地不熟,又沒有親人在側,一同入宮侍奉的幾個王府之人與她非親非故,孤獨苦悶之時,看甘縛對她十分熱絡,這甘縛雖然是太監, 還有些男兒的英氣,也生得眉目清俊,身材挺拔,行為舉止頗為風流,雪茹與甘縛多番四目相對,彼此也逐漸生了情意。


    入夜之後,雪茹與另外的乳母換班之際,便會到含章殿那麵殿中省的幾間空屋子裏私會,因為是殿中省太監們的住處,禁軍也不敢涉足,倒是給了雪茹與甘縛機會。


    雪茹年近三十,比甘縛整整大了一旬,況且從前死過丈夫,對男女之事早就心冷,於是一心一意在蒼梧王府為奴,不曾有過異心,直到奉王妃之命,入宮侍奉盧玉薑,遇見了甘縛,年輕俊朗,待她又熱切貼心,她心中的情愫再也抑製不住,又猛的重新燃起,隻以為自己在異鄉又遇見了有情郎,殊不知正一步步落入一個圈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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