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珪如,”諸葛憶蓀吩咐道,“你帶上沅姑、靈笳、妙箜,再叫上甘繆,一同往金鴛閣走一趟,悄悄地與盧昭儀說一聲,莫要大張旗鼓,驚動了小公主養病。”


    “是,奴婢明白。”珪如說道。


    “黃大夫,也勞煩你跟著珪如走一趟,正好也去瞧一瞧小公主的病如何了。”


    “是,老朽遵命。”


    “有勞。”


    於是,楊珪如帶著眾人往金鴛閣走來,與盧昭儀說明了她們的來意。經過上次的事,盧昭儀對諸葛憶蓀也是一百個放心,不管諸葛憶蓀說什麽她都會聽從,更何況還是對自己的女兒有益的事。


    盧昭儀還吩咐檀奴、啟朱領著珪如等人一同到幾個乳母的房間裏去。黃庭桂黃大夫看小公主正睡著,呼吸勻稱,麵色紅潤,已經接近痊愈了,因此放心,留下太醫院的幾個醫員、醫女,自己帶著小廝往一旁的乳母耳房來。


    珪如做事沉穩,而沅姑謹慎,靈笳聰明伶俐,妙箜心思活絡靈巧,又通藥理,因此諸葛憶蓀指派了她們幾個人過來,甘繆因為對女子之物不甚熟悉,隻能搜一搜幾個乳母的箱籠包袱。


    過了一會兒,黃大夫也走了過來,誰知道珪如幾個做事麻利,已經把幾盒古怪胭脂水粉搜了出來,妙箜將一盒脂粉呈給黃大夫看。


    黃大夫打開嗅了嗅,又取了一個小木條,抿了一單,擦在袖子上輕輕碾開,仔細甄別著。


    “正是此物。”黃大夫點點頭,喃喃自語道。


    珪如一看黃大夫的反應,於是問檀奴,“這是何人的房間?”


    “是小公主的乳母,名叫雪茹的。”


    “可是掖庭宮分派過來的?”珪如問道。


    “並非掖庭宮指派,而是……”檀奴說道。


    “是什麽?”


    “是蒼梧王府給娘娘送來的。”


    “南虞來的。”珪如說道,“你們再仔細搜檢搜檢,趁黃大夫在這裏,還有什麽不妥當的東西,濟著黃大夫的空,讓他老人家一並查驗了才好。”


    “是,”幾人紛紛應道。


    甘繆在箱子裏又發現了兩錠如意金錁子,底下還印著一行小字,甘繆仔細辨認著,誰知道上麵竟然有雍王府的字樣與徽記。


    “如何?”沅姑走了過來,問甘繆,“有何不妥?”


    “沒,沒什麽。”甘繆機靈,知道這事如果宣揚出去,隻怕又會牽扯到許多人,於是先自己按下,等回宮去單獨交予諸葛憶蓀再做打算。


    珪如帶著幾人又在房中搜了一遍,還發現有一件未曾繡完的男人網巾,於是讓靈笳與甘繆先同黃大夫回去複命,自己又在金鴛閣詢問與這名叫雪茹的乳母相識之人。


    靈笳與妙箜將搜檢之物呈到諸葛憶蓀的桌上,黃大夫上前說道,“回稟夫人,老朽思量,小公主腹中之毒,正是源於此物。”


    “這脂粉看著比尋常脂粉要滑膩一些,倒也清香,是有何不妥?”諸葛憶蓀問道。


    “這脂粉中因為混入了羊脂,又用月孫的草木香料調和,秋冬季節,月孫婦人倒是常用此脂粉抹麵,可使姿容水潤,隻是這脂粉之中,除了羊脂與外邦香料,還有些許的水銀與硫石。水銀混在羊脂之中,可使女子的膚色雪白,硫石熒光,可使膚色透亮豔麗,雖然這脂粉之中水銀與硫石的量不多,可是日積月累,也可傷人性命。”


    “果真處在這乳母身上,將那人給我提來,本宮要細細審問她。”諸葛憶蓀說道。


    “回稟夫人,”靈笳說道,“這乳母名叫雪茹,並非宮裏人,而是蒼梧王妃派進宮來服侍小公主的,隻是聽檀奴說,這乳母昨夜便不見了蹤影,金鴛閣的宮人們四處尋找,也未能找見。”


    “隻怕是畏罪潛逃了,可她一個從大虞來的外人,剛入宮不久,對宮中地形尚不熟悉,若是沒有旁人幫忙,如何能逃得出門禁森嚴的九重宮闈去?”諸葛憶蓀說道,“其中一定尚有什麽貓膩,是咱們不知道的。”


    “是,楊姑姑也如此想,因此讓奴婢先行回宮來稟告夫人,姑姑還在金鴛閣中查問與這乳母相識之人,說不定能查出什麽線索來。”


    “難為她想得周全。”諸葛憶蓀看著那脂粉盒子問道,“敢問黃大夫,這樣的脂粉,在宮中,乃至京城之中,可易得嗎?”


    黃大夫搖搖頭,“中原女子與月孫女子不同,並不喜用這羊脂做的膏體抹麵,因此京中倒不易得,往來的胡商多是男子,也不喜用此物,京城樂坊青樓的菩薩蠻或許會用此物,多是從往來於京城與姑臧,或是月孫等地的商人手中重金求得,不過寥寥之數,多不了的。”


    “姑臧……”諸葛憶蓀想著,如今也有一個人在姑臧呢,不會與他有幹係吧。


    “有勞黃大夫,甘繆,送黃大夫下去歇息吧。”諸葛憶蓀說道。


    “是,”甘繆對一旁的甘維說道,“好生送黃大夫。”


    “是。”甘維走到黃大夫一旁,“黃先生請。”


    等黃大夫走後,諸葛憶蓀看一旁的甘繆也不相送黃大夫,癡癡地立在她身邊,仿佛有話說,於是說道,“沅姑,你也去金鴛閣,幫襯著珪如。”


    “是,”沅姑說著,走了下去,靈笳與妙箜也跟著退了出去,再去查問此事。殿中隻留下甘繆與甘綏在側。


    “你可有話要說與我聽?”諸葛憶蓀問一旁的甘繆。


    “夫人請看。”甘繆將從雪茹房中搜出來的如意金錁子呈給諸葛憶蓀。


    “這是何物?倒是眼熟。”諸葛憶蓀說道。


    “回稟夫人,這是奴才在雪茹的箱籠裏搜出來的,覺得有些古怪,未曾驚動旁人,隻拿來給夫人,請夫人的示下。”


    “何處古怪?”諸葛憶蓀打量著那幾錠小小的金錁子,雖不如金元寶大,倒也做工精細,如意紋一看便是宮中上造的,金黃足赤,造型飽滿,要比尋常的金錁子略大一些。


    諸葛憶蓀想起中秋節元淮給諸皇子、公主預備的節禮,說道,“這金錁子,倒像是今歲中秋,陛下賞賜給諸王、皇子與公主的。”


    “夫人且看背麵。”甘繆說道。


    諸葛憶蓀看著金錁子背麵的字樣與徽記,尤其是徽記,上頭寫著,“上賜雍府”,便是皇帝元淮賜予雍王府之物的意思,又想起方才黃大夫所說,這脂粉是姑臧與月孫婦人常用,而如今的雍王常佑就在姑臧。


    “難道又是他?”諸葛憶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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