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朝,元淮因韋氏子弟牽涉進鹿苑盜殺一案,責令刑部對韋奉貞、韋惜貞二人從嚴治罪,雖然在朝堂上未曾對尚書左仆射韋成嶽有所處置,也未曾當眾深責韋成嶽,可韋成嶽終究是惴惴不安。


    韋成嶽知道,如今能幫自己一把的隻有元淮身邊的內宮之人,可因為諸葛憶蓀撤換了開陽宮的一幹宮人,讓寶篆、寶簟二人看住了韋婕妤的一舉一動,如此一來也切斷了韋成嶽與女兒的聯係,不能將手伸到元淮的近側。


    於是,韋成嶽又去陳王府求陳王,借著陳王讓宮中的榮妃想想主意,陳王倒是不曾閉門謝客,也讓左右熱切招待了韋成嶽。


    陳王常偱知道,韋成嶽是他在朝中的最有力支持者,如今韋成嶽為著陳王登上儲君之位的事,前前後後也出了不少的力,保全韋成嶽也是保全自己,於是陳王知曉此事之後,立刻入宮去找榮妃。


    可是還沒有走到雲瀾宮,陳王常偱就看到諸葛憶蓀身邊的太監在迎候著陳王,諸葛憶蓀派來的太監是甘綏,


    隻聽甘綏說道,“陳王殿下,榮妃娘娘不在宮中,往鳴鸞閣去了。”


    “原是這樣,既然母妃不在宮中,那本王在雲瀾宮等候便是。”


    “是,殿下請便。”甘綏說著,正要往鳴鸞閣走,又轉身對陳王說道。“殿下可曾去含章殿請安?”


    “本王不曾去。”


    “可曾去長楊宮看望皇後娘娘?”


    陳王常偱臉上有了怒色,心想這個太監怎麽這般多嘴多舌,隻因為是鳴鸞閣諸葛憶蓀身邊的人,未曾動怒,隻是隱忍著一股怒氣說道,“皇後娘娘的病需要靜養,本王不曾去攪擾,隻是本王府上的良媛不日前曾去看望過,說是皇後娘娘鳳體無恙,本王便安心了。”


    “這便是了。”甘綏說道,“殿下休要惱怒,奴才說句實在為殿下好的話,殿下可知道今日下朝,陛下因為動了怒,又犯了頭昏的舊疾,君父有疾,殿下身為人子,入宮不先去君父宿處問候,不親侍湯藥,隻往來於母妃宮中,若是讓陛下知道了,豈不寒心?”


    陳王一聽,也不敢多說什麽,心想甘綏說的也對,若是被宮中的一幹小人們知道了,未免又大做文章,於是說道,“多謝公公提點,本王不知父皇有恙,既如此,本王這就去含章殿請安問候。”


    說著,陳王常偱就往含章殿來,看元淮麵色的確有些不好,隻與元淮說了幾句話,元淮對常偱一向淡淡的,如今大了,父子二人之間更是生疏,隻說了一些家常起居的話。


    元淮用過湯劑,因為想起今日在朝堂之上發落韋氏子弟的話,於是對常偱說道,“想不到韋氏子弟背地裏這般不堪,京兆韋氏雖然不比往年,可到底是京中舊族,如今子弟仗著韋成嶽的威勢,做了不少敗壞祖宗名聲的事,你常在京中行走,王府又與宗室們的府邸相鄰而居,若是宗室子弟也有這般的,你要拿出皇子與親王的威儀來,或是當麵製止,或是來稟告朕,由朕來處置,萬萬不能讓這些不肖子孫玷汙了祖宗的門楣,給皇族宗室抹黑,惹得世家抱怨、百姓離心。”


    “是,兒臣明白。”陳王常偱口中應著,心中也明白,元淮對此事甚是介懷,他該如何向韋成嶽求情呢?


    常偱從含章殿出來,又去了雲瀾宮找榮妃商議此事,榮妃對常偱說道,“出了這樣的事,沒有別的法子,即便是為娘托人在陛下麵前進言,隻怕也無濟於事,今日在鳴鸞閣,聽宣政夫人說起,陛下因為此事動了大氣,盜殺禦苑之鹿非同小可,追究起來,可是足以株連全族的大罪啊,他韋成嶽連自家子弟都約束不好,咱們又能做什麽?”


    “兒臣又何嚐不是?”常偱說道,“隻是若韋成嶽倒了,咱們豈不是失了左膀右臂,好不容易借著韋成嶽籠絡起來的朝中勢力,看韋成嶽失勢,也就作鳥散狀,咱們這些日子以來的心血豈不是又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你思慮的是。”榮妃說道,“依我看,倒是還有一個法子,或許可以讓韋成嶽脫險,不過需要他下點狠心,才可保住自己與韋氏一族。”


    “母妃說的是?”


    “大義滅親。”榮妃說道。“這事兒陛下交給了刑部發落,韋成嶽如今還是尚書左仆射,六部之事他都說得上話,甚至做得了主,如今的刑部尚書杜育杜大人,別號鍍金木頭,甚是不通情理,陛下說要從嚴治罪,他也一定不會輕判。韋成嶽一家若想脫罪,就要他做的比這個杜育更不通情理十倍,給朝中眾臣做個表率,以此來挽回陛下對他的信任,甚至連那起不明就裏的百姓,看他如此也會對他心生敬意,博得一個賢良的名聲,今後在朝中做事便更順當了。”


    “可是那韋奉貞,畢竟是他的親生兒子啊。”陳王在旁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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