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妃去仁壽宮看過常儀,在仁壽宮侍奉太皇太後湯藥、陪伴常儀整整住了三日才回宮來,因為掛念女兒,趕緊往天璿宮來了。


    此事獻妃、禎嬪、敦嬪都在,五皇子常儀、六公主嘉梨都在庭院中玩耍,三公主嘉杭也蹲在池塘邊,悶悶不樂的,突然聽到背後有裕妃的聲音傳來,“杭兒。”


    “母親?”嘉杭轉過身去,一看是母親平安回來了,忍不住撲到了裕妃的懷裏,“母親。”


    “姐姐可算是回來了,”禎嬪走到庭院中說道,“這幾日姐姐不在,三公主也不大用膳,才幾日的工夫啊,好好一個人就清減了一圈,她這是擔心姐姐才會如此啊,姐姐也是,即便是要去仁壽宮,也該先回來與嘉杭說一聲才是啊,昨夜聽珪如說,三公主夜裏直哭,珪如跟她說,姐姐已經平安無事了,可是她沒有見到姐姐,仍舊是不放心,隻當我們哄她呢,如今倒好了,姐姐平安回來了,她這顆懸著的心也可以放下了。”


    “姐姐不在的這些日子,多謝妹妹對嘉杭多加照拂。”裕妃也對著禎嬪行禮。


    禎嬪連忙攙扶起裕妃,說道,“姐姐這是哪裏話?咱們姐妹一場,這都是妹妹應該做的。”


    禎嬪又看著珪如說道,“姐姐宮裏的人收了委屈,尤其是梅裳,自從回宮來,就一直高熱不止,幸好昨日,珪如用從前黃太醫留下來的丸藥和方子,給她吃了丸藥,又去太醫院拿藥煎服,給梅裳服下,如今已經好多了,隻是身上的傷一時不能好全,還要靜靜養著。”


    “有勞楊姑姑。”裕妃對著珪如頷首說道,“姑姑身上的傷才好,又勞動姑姑做這些。”


    “娘娘哪裏話?”楊珪如說道,“宣政夫人離宮之前,就吩咐奴婢照看好六公主之餘,若有餘力,也要看顧著娘娘與三公主,奴婢不敢忘記夫人囑托。”


    裕妃聽著,紅了眼眶,登時就落下淚來,獻妃和敦嬪也從廊廈走了下來。


    “母親。”三公主嘉杭看母親落淚,也心中難過,從旁勸著。


    “母親沒事,”裕妃說著,又看著獻妃,對獻妃行大禮,“此次我能脫險,多虧了獻妃妹妹相助,還請妹妹受我一拜。”


    “姐姐這是做什麽?快些起來,”獻妃說道,“我不過是不忍看著姐姐受委屈、被那些奸人陷害罷了,快些起來,荼蘼,快將你們娘娘攙扶起來。”


    “是。”荼蘼和嘉杭也將裕妃攙扶了起來。


    “快,進屋去吧,咱們姐妹裏頭說話。”禎嬪說著,吩咐一旁的蓮汀去設座。


    四人落座後,隻聽獻妃說道,“姐姐別急著謝我,如今奸小未除,還不是言謝的時候,如今太皇太後和陛下讓我來協理此事,我讓人上下四處翻查了幾日,竟然無一點頭緒,可見這陷害姐姐、謀害小皇子之人心思高明,手段熟稔,要拿住她,並非易事。”


    敦嬪聽了,若有所思,飲茶之時,忘了茶水滾燙,險些失手,將茶盅撒打翻,撒在裙子上。


    蓮汀連忙用手帕給敦嬪擦拭。


    “姐姐沒事吧。”禎嬪也問道。


    “無事,”敦嬪這才回過神來,“隻是方才聽到謀害小皇子一事,我倒是想起來,小皇子薨逝那一日,我因為幫著禕妃,給小皇子做過幾日的觀音兜,心中掛念,於是到鳴鸞閣去看看裏頭的情勢,誰知道剛走到鳴鸞閣門口,就聽到裏頭哭聲動天,便知道小皇子不好,隻在宮門口站了片刻,也不曾進去,要走的時候,正好,天上下起了小雨,我讓屏雲回去取雨具,我立在金鴛閣宮門口避雨,誰知道在鳴鸞閣的後角門,看到一個宮女鬼鬼祟祟的,不知道與鳴鸞閣的小太監在說些什麽,往回走時,嘴角還帶著笑。”


    “宮女?是哪個宮的宮女?姐姐可曾看清楚?”獻妃問道。


    “是榮妃宮裏的錦芍。”


    “錦芍?”獻妃問道,“那個時候,她在那裏做什麽?還有一個鳴鸞閣小太監。”


    “我也正納悶兒呢,”敦嬪說道。


    獻妃思量著,心中暗暗想到,看來要查清此事,一則要派人巡查雷氏幾個兒女的行蹤,知道雷氏家中到底發生了何事,二則,要從這個錦芍的身上查起。


    而裴皇後這裏,一心也希望讓裕妃應下此事,如此一來,即便是唐簡卉想利用小皇子的死,來陷害於她也無濟於事,誰知道半路殺出來一個獻妃,幾句話就將裕妃的嫌疑撇了個幹幹淨淨,此事又要重新查起,萬一她也像裕妃那邊被人陷害,可就遭了,因此坐立難安。


    正當裴皇後苦悶之時,看見香扇進來說道,“皇後娘娘,賢妃來了。”


    “什麽?獻妃?獻妃追查到咱們這裏來了?”


    “不,不是獻妃,是高賢妃來了。”


    “她?她來作甚?”裴皇後說道,“傳她進來吧。”


    “是,”香扇應著,引著高賢妃走了進來。


    “臣妾參見皇後娘娘。”高賢妃請安道。


    “起來吧。”裴皇後淡淡地說道,“怎麽賢妃不在炙手可熱的鳴鸞閣趨奉著,竟然有功夫到本宮這裏來了。”


    “臣妾擔心娘娘心中不安,於是特意帶了北地雪參,獻與娘娘。”賢妃說著,吩咐一旁的修業,修業走到了裴皇後的麵前,將雪參盒子打開,跪著舉到裴皇後的麵前恭敬地呈上。


    “賢妃有心,”裴皇後說道,“隻是本宮如今鳳體安康,何來心神不安之說呢?自然也用不到這北地雪參,不如就送給鳴鸞閣那位吧,聽說她自從失了孩兒,日夜啼哭,夜不成眠,自然是她那裏更用得著一些。”


    高賢妃一看裴皇後因為前些日子往禕妃身邊走的勤些,裴皇後仍舊心存芥蒂,於是吩咐一旁的侍女太監,“你們都下去吧。”


    眾人走後,高賢妃走到皇後的身邊,立在一側,好生說道,“娘娘何苦來要拒臣妾於千裏之外呢?臣妾如今奉娘娘之命,掌管六宮之事,那禕妃有孕,臣妾自然該多看顧她一些,並不為了她,一心隻為了成全娘娘您的體麵罷了。若是臣妾不如此,陛下覺得臣妾職責有失,不讓臣妾打理宮事了,您想想,這後宮的瑣事能落在誰身上?榮妃也好,獻妃也罷,或者是禕妃,她們哪裏是好相處的?到時候豈不是與咱們為難嗎?”


    裴皇後聽著,也有些道理,想想如今她能相信的後宮嬪妃也沒有幾個,若是再得罪了高賢妃,將高賢妃推到了禕妃那邊,她這個皇後就更是孤掌難鳴了, 因此也心軟了一些,和氣地說道,


    “這話也是,隻是,那禕妃如何會領你我的情呢?不過是肉包子打勾,白白浪費東西罷了,”裴皇後說道,“她是存心與我過不去,在宮裏,借著陛下對她的寵愛,屢屢給本宮難看,如今還讓本宮遷到這衍慶宮來,堂堂皇後,越發連說句話都擔心被旁人聽了去,傳到她的耳朵裏,在陛下麵前詆毀本宮。”


    “皇後娘娘多慮了,有臣妾在,她又豈敢如此明目張膽?”高賢妃故意說道。


    “如何不敢?!”裴皇後說道,“如今的內侍省都是她的人馬,本宮身邊新來的幾個太監,一看就伶俐得很,難道不是她委派來監視本宮的?”


    “您如今仍舊是皇後,若是嫌這些侍奉的人不好,隻把內侍省的人叫來,讓他們另換一批就是了,”高賢妃說道,“隻是依臣妾看,禕妃不會在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上動手腳的。”


    “如何不會?如今她的孩子沒了,依我看,巴不得將此事賴到本宮頭上,苦於沒有證據,因為派了這幾個伶俐的太監來本宮這裏伺機找茬,就如同裕妃那般。”裴皇後說道。


    “您實在多慮了,”高賢妃說道,“說起裕妃,臣妾今日來,也想問問,這陷害裕妃一事,可是您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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