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榮用足了全身的力氣,朝著元淮的一側推去,將元淮推到一旁,原本直射在元淮眉心上的毒鏢,因元淮一閃,隻射在了元淮後頭的屏風上。


    這回元淮與易嶢全看得真切,那暗器正是耿才人手中發出的,


    看著女兒嘉榮剛才為了保護自己,不顧自身的衝撞了過來,不小心跌在地上,磕傷了手臂,於是元淮對身後的禎妃吩咐道,“清嵐,快帶著嘉榮和嘉梨回宮去,此地不宜久留。”


    “是,”禎妃也讓蓮汀和韓氏去將嘉榮扶起,幾個太監正好上來用軟榻抬敦妃的屍身,嘉榮看著慘死的養母,連手臂上的疼都淡忘了,隻用手拉著這敦妃的手,隨著禎妃離開了禦河,往成篁館去了。


    元淮恨恨地看著耿才人說道,“果然是你!拿下她!”


    “是!”易嶢全便吩咐禁軍將士們將耿才人團團圍了起來,一眾舞姬也在驚慌之中落水的落水,逃竄的逃竄,


    隻聽站在那曇花之中的耿才人猙獰地大笑著,輕蔑地用手指著元淮,口中還嘲諷地喊一邊笑一邊恨恨喊道,“狗皇帝,狗皇帝。我呸!


    “大膽!”易嶢全對其喊道。


    “朕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刺殺於朕?說出來,朕興許能網開一麵,給你留個全屍。”元淮恨恨地說道。


    “呸!到了這一步,你還要裝模作樣、假仁假義的, ”耿才人笑著說道,“若不是你這狗皇帝,我們澎夷怎麽會這般一敗塗地?若不是你,我的父皇又如何會慘死?母親和弟弟又怎麽會一屍兩命?都是你,還有你麾下的那兩條狗害得,我不過是讓你血債血償罷了,可惜不能得手。”


    “澎夷?”元淮問道,看著被耿才人刺殺的兩個將軍尉遲朋、河燧也都是當初討伐澎夷、攻滅澎夷王宮的將領,這才恍然大悟,“難道你是澎夷的王女?”


    “不錯,”耿才人說道,“早知當日,當日我趁你熟睡之時,就應該下手了斷你的,隻是讓你那般死去,實在是太便宜了你,不如讓你當著列國的使節,當著滿宮的嬪妃、當著你的兒女,當著這群混賬宗親臣子的麵,讓你血濺當場、顏麵掃地,那才痛快呢,如此才能一解我的心頭之恨!”


    “你這歹毒的女人,”元淮罵道,“當真是那陰險狡詐、不仁不義的澎夷王的孽種。你們澎夷襲擾我大黎東海,劫掠往來船隻,虐殺我大黎子民,先皇在位之時,你們澎夷人更是攻陷了珠墟城,大開殺戒,屠戮了數萬無辜百姓,這都是你們澎夷人當年種下的孽因,幾年前我大黎明明與澎夷簽下盟約,澎夷王親口答允,不再襲擾東海的過往船隻,可是沒過幾年,劣性難改,又再次洗劫商船,殺我臣民,澎夷多行不義,如今不過是自取滅亡而已。”


    “哼,憑你怎麽說。”耿茹央笑著說道,“隻是今日,你堂堂大黎皇帝,還不是在君威赫赫的禦河上,親自祭奠我們澎夷亡故的族人與士兵嗎?”


    “你這話何意?”


    “你這昏君,如今竟然是這般昏聵,你還不知道吧,我之所以慫恿你在禦河之上舉辦宮宴,是因為我們澎夷人死後,都會舉行水葬,而這用絹布做的曇花造像與曇花河燈,便是指引我們澎夷人的魂靈去往天界的航燈,而我早早命人在這四十九曇花與曇花底下,寫下了我死去的親人、族人和將軍們的年庚八字,昨夜我早已將母親與弟弟的骨灰撒入了禦河之中,今日這宮宴,不正是你這狗皇帝為我們澎夷所操辦的最盛大的告罪的往生儀式嗎?當真是大黎皇朝的英明天子,竟然會這般被我一個亡國女子耍的團團轉,當真是可笑啊。”


    剛說完,耿才人便放聲大笑了起來,又有一陣陰風吹過,更助長了這笑聲,讓台上的列國使臣和宗室重臣聽了,沒有不心裏發毛的。


    而耿才人的計劃雖然沒有達成,隻殺了一個倒黴的敦妃、兩個也算是罪有應得的將軍,真正害得她國破家亡、流離失所的元淮還好好地站在那裏,可是這一席話,也足夠讓元淮這個至尊天子,在眾人麵前的威嚴蕩然無存。


    “你這妖女,”元淮吩咐道,“給朕拿下她,朕要將她碎屍萬段!”


    “是!”禁軍侍衛聽命,就要跳上曇花台去捉拿耿茹央。


    隻見耿茹央從腰間拿出一把淬著毒藥的匕首,朝著就要衝上來的禁軍揮舞著,禁軍侍衛們一時也不敢上前,


    耿茹央又對著元淮冷笑道,“哼,你這狗皇帝,如此昏聵無能,也配當天子?我的性命,又豈能交給你這樣不堪之人處置?”


    說著,耿茹央便將匕首插入胸口之中,一股鮮血噴薄而出,揮灑在河麵之上,而耿茹央麵上沒有一點苦色,仍舊帶著笑意,一躍調到了禦河之中,她的鮮血沒一會兒的工夫就將臨近的河水染成了淡紅色,在幾盞曇花鮫人燈的映襯下,隨著一層層的漣漪,那淡紅色也漸漸消融在河水之中。


    “簡直可惡至極!”元淮恨恨地說道,原本想下旨將耿茹央梟首示眾,可是又一回想,耿茹央畢竟曾經是他的嬪妃,在座的列國使臣與宗室公卿也盡皆知曉,若是將她梟首示眾,隻怕民間會議論紛紛,皇室的秘事不免流傳到民間,到時候隻怕皇室僅剩的一點顏麵都會蕩然無存。


    元淮思量了一會兒,吩咐一個禁軍將士,“將耿氏的屍身抬下去,處以醢刑,丟棄在路旁投喂野狗。”


    “是,”禁軍將士知道這處置太過殘忍,隻好勉強應道。


    元淮仍舊覺得不解恨,又吩咐下去,澎夷人心懷不臣之心良久,不可輕縱,於是派人到珠墟去殺兩百個澎夷來的官奴婢,梟首示眾,若是再有不臣之人,這些官奴婢的首級就是個例。


    這一夜經過耿茹央這樣一鬧,元淮與宗室之人都覺得萬分屈辱,元淮佯裝鎮定地對列國使臣和世家公卿們說,今日之事讓眾人受到驚嚇了,時日不早,讓眾人早些回去安置,又派人將兩個將軍的屍身好生抬下去,擇日再追封厚葬。


    在回宮之時,元淮惡狠狠地瞪了裴皇後一眼,他知道這耿茹央是裴皇後刻意獻給他的,今日之事,也認定了與裴皇後脫不了幹係。


    裴皇後看元淮這般,知道元淮怒火中燒,自己此時不好分辯,便低頭不語。


    而這一幕被不遠處的韋婕妤看在了眼裏,韋婕妤知道,這或許是個扳倒裴氏的好時機,於是看了侍女新蓼一眼,心中又生了一條計謀,隻等改日,吩咐個妥當人去說給遠在宮中的唐簡卉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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