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憶蓀心中暗暗想到,“難道,陛下的病是因為貴妃而起?”


    臨泗郡主看諸葛憶蓀麵色不對,便關切地問道,“皇後娘娘,您怎麽了?”


    “哦,沒……沒什麽。”


    “沒事便好,小女看您麵色不好,還以為出了什麽事呢。”


    “怎麽會?”諸葛憶蓀說道,“對了,禮部已經擇定了你與易將軍的婚期,定下了明年二月,嘉杭是五月,出閣前,你們姑侄兩個也在宮裏做個伴,沒事兒的時候,和你的侄兒、侄女們一處完,去杜婕妤宮中做些學問,或是去長楊宮放放馬、射射箭、跟著女營的人學些武藝,過段日子,宮中的內學就要重新操辦起來了,會有許多傅姆、女夫子在內學授課,教授宮中的女官、宮女詩書、禮儀、辭賦、舞藝、弦樂,還有耕種、養花、造景、針黹、品茶、馴馬、養貓、訓犬、放鷹、養生、醫術、藥學、算術、經商等應有盡有的百項學問,你若是喜歡,跟著他們一同去學一些也是好的,”諸葛憶蓀說道。


    “別的我在王府之中也學過一些皮毛,隻是放馬、射獵、武藝、放鷹、馴馬這些,不是隻有男兒家才能學的嗎?女兒難道也能學?”


    “為何不能?你瞧羅將軍十二女營中的那些女子,論起這些,哪一個不及男兒呢?既然她們能學的這樣好,你們不缺胳膊不缺腿的,自然也能習學,學好了,將來說不定大有用處呢。隻是也莫要學雜了,隻挑選幾個你中意的便好。”


    “是,小女明白了,別的不說,這射藝我是一定要學的,從前我母親也教過我,也上山去打過獵的,可是入王府以後,王妃告誡小女,說這樣的東西不是我一個女孩兒家該學的,從那時候便斷了。”


    “不必理會這樣的話,你想學什麽,隻管去學便是,有本宮在,沒人敢說什麽。”諸葛憶蓀說道,


    “誰說女兒家不能學這些,本宮自小便學,本宮的父親和哥哥還親自教我射獵,當日哥哥一邊教我、還一邊跟我說,等將來我若是受了委屈,周圍人冷眼旁觀、也不助你,起碼你還有手中的弓、背上的箭,隻要有這兩樣在,將來就沒有人敢欺負了你,若是你婆家誠心作踐你,就用這弓箭像射殺獵物一樣射穿了他們的喉嚨,讓他們見識見識我妹妹的厲害,即便是有一日,哥哥與父母都不在了,我一個人流落山野,有手中這幅弓箭,還能靠著打獵養活自己。哥哥的話也果真應驗了,後來我的父親、母親、我的哥哥都死於非命,在艱難的時刻,我正是靠著這樣的本領不必依附別人就活到了現在,這樣安身立命的好本領,男人能學的,我們女兒為何學不得呢?”


    “是,小女受教,一定跟著淩霜營的姐妹們好好學射藝,不求多了,隻求將來能學到纖芝將軍一半的武藝便好了。”


    “你性子機敏聰慧,是個學習的好苗子,雙臂孔武有力,隻要潛下心來跟著纖芝她們學,就一定能學好的,”


    “那便承娘娘吉言了。”臨泗郡主笑著,又搛了一塊梅醬釀茶糕給諸葛憶蓀,


    “你若是不嫌繁瑣,過些日子內學重開之時,也請你將這以鳥鳴識別百鳥的本領,交給宮中的小皇子、小公主和宮女、太監們吧,”


    “這樣的東西也能教嗎?我還擔心娘娘覺得小女會一些旁門左道,覺得小女古怪,會這樣的近妖之術呢。”


    “怎麽會?這樣好的本領怎麽會是左道?多少人想學還學不來呢!”


    “從前在王府中,她們就常說我是個怪人,跟著自己羌人出身的蠻夷生母,學了些不倫不類的妖法,怪不得一直嫁不出去,留在家裏也早晚是個禍害,若不是父親眷顧,隻怕我早就不能在王府立足了。”臨泗郡主說道。


    “她們是誰?”


    “娘娘不必擔心,這都是過去的事了,這些愚人說什麽又有什麽要緊,終究是妨礙不到我什麽,我這麽大人了,想做什麽難道還要看這幾個人的鼻子眼睛不成?不過是當個笑話聽罷了,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仍舊是我行我素的,才不管她們呢!”臨泗郡主越說越盡興。


    “說的是,理會他們做什麽,就要這樣才好。”


    “說起來,我母親小時候告訴我,羌人死後,心無掛礙的人靈魂便會被鳥兒銜走,去往天界,超脫塵俗,心中有牽掛的,靈魂便便變成高山之巔的鳥兒,留在世間守護自己心中放心不下的人。我母親離世的時候,我才十二歲,她的靈魂應該也會飛躍木雅神山,變成一隻自由翱翔的鳥兒吧,因此從那以後,我每次聽見悅耳的鳥鳴,我也會學著母親教給我的鳥鳴之聲回應,就像是與母親說話一般,仿佛母親從未離去,一直陪伴在我的身邊,所以王府中的那些人無論怎麽敗壞糟踐我,我都不會有絲毫變改,她們的母親尚在人世,哪裏能體會到我的心呢?那是我們母女二人之間的悄悄話,我怎麽舍得放下呢?”


    “好丫頭,聽你這樣說,我心裏也受用得很,我的母親,此刻應該也化作了神山之巔一隻美麗的鳥兒吧,若是你遇到了她,請用那動聽的鳥鳴之情告訴她,我很想念她,日日都在想念她,她一直都住在我的心間,一時一刻都不曾離開。”諸葛憶蓀說著,眼眶中泛起了淚珠兒。


    “娘娘若是得空,等將來我也可以教您一些辨識百鳥、模仿鳥鳴的雕蟲小技啊!”臨泗郡主說道。


    “也好,隻怕瑣事太多、難以抽身。”


    “不妨事,等我教會了佺兒與攸兒,讓他們兩個再教您也是一樣的。”


    “今日多虧了你,否則我還不知道這戴勝鳥竟然還是有毒的。”


    “娘娘不知,在我母親的故鄉,之所以人們會學習辨識鳥性,正是因為那裏有毒的鳥兒實在太多,不光是以毒蛇為食的鴆鳥,有許多鳥兒都以有毒的蟲兒、有毒的草木花蕊、果實為食,毒性絲毫不亞於鴆鳥,有許多獵人上山打獵之時,不慎捕捉到了這些毒鳥,早些年不知道多少人死在這上頭,可怖極了,因此在西羌之地,才有了辨識鳥性、甚至用鳥兒卜算吉凶的習俗。”


    “原來如此,隻是這京城之中,難道也……也多有這樣的毒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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