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開折疊的紙張,上麵布滿密密麻麻的字跡,信的開頭明白地寫著未原的名字。


    真是父親留給未原的一封信。


    ……


    可還安好?


    不用為我擔心,我沒有遭遇意外,我隻是在用我的方式處理這場災難。


    我相信不會太久這個世界就會恢複成它原本的樣子,到時候我就會出來和你見上一麵(這行被用力劃去了)……不不,到那時我們就能像從前一樣繼續生活。


    無論是你想見我還是我想見你,隻需要打一輛車的時間我們就能見麵。


    現在父親我還在為實現這個目標繼續努力,我知道,你也在為此努力。


    小心別墅裏的陌生人,千萬不要衝動上了幕後黑手的當,偽神隻是他推到台前的擋箭牌,不要和偽神起衝突。


    ……


    內容已經到了末尾,未南程的字跡也變得潦草。未南程要提醒未原某些事,隻是時間因為不為外人知的緣故變得緊迫。


    ……


    幕後黑手是周國玉,他身邊有一個女孩是你的姐姐,不要傷害她。


    ……


    “……”


    姐姐?


    未原抬起茫然的臉,二十年裏他從未聽說過自己有一個姐姐。


    “大人,大人?您還好嗎?”


    “呼……沒事。”


    未原把信揣進上衣兜裏,和黑且靈離開了書房。未原想到父親信上說偽神也在這裏,他的狀態頓時繃緊,和偽神有關的各種想法紛至遝來,最後被他甩出腦袋。


    未原查看了書房隔壁的房間,穿過二樓客廳來到對麵右側的主臥室,由於距離已經很近,一股陌生的氣息襲上未原的心,他敏銳地感知到偽神就在門後。


    未原打手勢示意黑且靈稍稍退後。


    黑且靈撓撓頭照做,有點意外死神大人竟然不是找自己來打前鋒(當炮灰)。


    “……”


    “……”


    門後的家夥也同時屏住呼吸,一時間誰也沒先動第一步。


    十餘秒後貓腰躲在門後偷聽的偽神不耐煩了,幹脆不裝了,直起腰板嚷嚷:“喂喂,外麵的人,你們是趴在門板上偷窺嗎?既然都來了怎麽一句話都不願說?”


    他通過一股同源的力量察覺到有訪客造訪這裏,於是乎從美夢中驚醒,早早地蹲守在門後。偽神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後退兩步後迅速拉開了門,和門外的來客之間沒有了阻隔。


    “果然是你。”偽神準備發表點評似的上下打量著未原。


    未原第一反應是擔心偽神先動手,讓幕後主使把桃子摘走,於是跳過沒必要的見麵語出言製止偽神:“咱們有話要好好說,至少現在絕對不是動手的好時候。”


    偽神歪頭:“怎麽,動手打架難道也要看黃曆嗎?不是良辰吉日就禁止鬥毆?”


    “暗處有人想拿你當炮灰。”


    “炮灰?哈哈哈……”聲音卻不由自主地小了點,“誰敢拿我當炮灰?還能是未南程嗎?我在他床上睡了一整晚也沒見他氣憤地來取我小命……暗處的人是誰?”


    未原卻環起雙臂。


    偽神這才回想起來,他和未原還是對立的兩麵。


    立場對立的話,未原的話也就不能盡信。


    見偽神神色變得警惕,未原在心裏暗暗歎息,他隻有先一步向偽神暴露點籌碼才能打消他的懷疑,於是未原把得知的東西說了出來:“你聽說過一個叫周國玉的人嗎?”


    “他是誰?就是你說的‘暗處的人’?”


    “對啊,就是他,聽說他在暗處操縱一切,搞不好連你毀滅地球一事,暗處也有他的痕跡。”


    “他是男是女?能力是什麽?毀滅這裏是我憑借本心……哼,憑借我自己的能力去做的,我很清楚背地裏有沒有人在推波助瀾。”


    偽神顯然是嘴硬,聲音都愈發微弱了。


    “不如你證明一下‘暗處之人’的存在吧?”


    偽神讓步,向後退了幾步,示意未原和黑且靈別杵在門口,未原卻沒有抬起步子走進去,反倒是在一閃而過的思緒中抓住一個不錯的辦法——


    “我想到一個證明他存在的法子。”


    偽神狐疑地看著未原:“哦?”


    他不管未原倆了,自己走到床邊坐著休息,同時等未原繼續往下說。


    未原先提出問題:“我得先確定一件事,你是偶然來這裏的,還是在其它外力的作用下來這裏的?你來我父親的別墅裏睡一覺是不是你本來就計劃好的打算?”


    “當然——不全是,有一個死奴和我推薦這裏……”


    當偽神試圖回憶死奴的長相的時候,竟然發現自己怎麽都想不起對方的臉,甚至身高衣著都變得模糊不清——這下子完全不需要未原進一步引導,偽神自己就猛然發現事情的不對之處!


    “果然啊……”


    未原了然地微微頷首,繼續往下說:“我們按照周國玉的計劃打一場,不過是假打,偽造出我們之間爆發劇烈衝突的假象,目前還不清楚這個叫周國玉的人是準備借我的手除掉你,還是說準備攪渾目前的局麵。不過不管他的目的是哪一種我們都必須要假裝打一場。”


    地球已經度過災難爆發後的混亂期,幸存的人類正在嚐試和平相處,每個據點的人類都在為重建生活拚勁努力。


    “好啊,如果我背後真的還有一個反派,告訴我這個消息的你就是幫了我大忙了。等後麵遇到用得上我的地方盡管提要求,隻要不是要我小命,我都不會拒絕。”


    偽神一躍而起,擺出準備打一場的姿勢:“來吧!”


    未原對身邊的黑且靈說:“你負責多製造點動靜,可以破壞家具或者櫃子,不要動牆,尤其是承重牆,這裏畢竟是我家。”


    “領命!”


    三秒鍾後。


    黑且靈掄起椅子砸向窗戶,玻璃應聲而碎,巨大的動靜讓正在附近長椅上休息的未清抬起頭,望向傳來響動的方向。


    計劃的第一步進展順利。正在和她通話聯絡的周國玉笑了:“就該是這樣,繼續打起來吧。”


    ……


    未原和偽神在房間裏你來我往幾回合,沒誰試圖趁機真下死手,動靜被他們整到最大,乒乒乓乓的聲音能傳出別墅外幾十米遠,不遠處從電話裏麵聽響的周國玉臉上都笑開了花。


    房間裏能整出動靜的東西被摔的稀碎,未原猛掀起厚重的床墊,本試圖從床上拆卸下來一塊木板當做趁手武器,卻維持著掀起床墊的動作愣住了。


    未原愣住,偽神抓著缺了一條腿的椅子走到他身旁,“幹什麽呢?怎麽突然愣住了,戲還演不演?”


    結果他將視線挪到床底,也愣住了。


    床底是中空的,空隙剛好夠塞下一個幹癟的成年人。


    未南程的屍身已經幹癟到肉眼辨別不出風幹過多久,此時雙臂張開被綁在身後的十字刑架上。未南程的臉即使幹化仍能和記憶裏的神秘男人對上號,偽神一眼便認出他。


    緩了幾秒,偽神才結結巴巴地說:“未、未南程?我躺在一個死人身上睡了一個晚上?他的死可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媽的,這是未原他爹啊!


    他老爹死了那自己……


    偽神正在為自己命運考量,未原麵上看不出變化地扭頭看向他:“別亂想,我父親還沒死。幫我一起把床墊掀起來,向周國玉表示我們已經發現屍體了。”


    兩人把床墊隨便往一旁一扔。


    偽神嘀咕:“你可真有夠淡定的。”


    實際上是如果沒有未南程提前寫的那一封信,未原發現父親的屍體後一定會讓有最大嫌疑的偽神償命。


    未原拾起地上已經破碎不堪的掛鍾,扔向窗外,衝著偽神說:“繼續。”


    兩人之間又互相對打幾回合,等未原覺得時機合適的時候,他壓低聲音:“時候到了,裝作勉力脫身的樣子從窗戶離開吧。”


    偽神聽完後抓著手裏的椅子腿扔到未原腳邊,猛一聲吼:“你最好慶幸別讓我找到挽回顏麵的機會!!否則死的一定會是你!未原!!”


    尖銳的聲音震得未原腦瓜子嗡嗡的。


    偽神抓住機會化作黑霧猛鑽出破裂的窗戶,未原順手抄起椅子腿朝著偽神扔過去,在黑霧後方劃過一條弧線無力地墜落,隨後未原化作灰霧直追向偽神。


    在空中時未原掃視周圍,卻沒有發現有外人在,但有未南程留給他的信做擔保,讓未原清楚知道此時別墅區附近並非一潭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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