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再一次證明了,夢中所見與現實中發生過的,未必完全吻合,尤其是觸及到有關“我”的部分。


    “怎麽了?無月,你在想啥呢?”


    “沒什麽......真的......”


    “......是嗎......”


    完了,把天聊死了......


    “那個...無月,你見過......精靈嗎?”


    “見過啊,怎麽了嗎?”


    “唔...我就是想問問,他們和我長得......像嗎?”


    說著,諾拉不好意思地撫摸起自己的耳朵。


    脫離了與世隔絕的商會四年之久,菈菈諾雅終於也開始在旁人的眼光中,變得在意起自己異於常人的外貌了嗎......


    “......有幾分像,不過還是略有不同。”


    我如實相告。


    “果然......我早該猜到了......”


    “爺爺讓我每天裹上頭巾出門,原來如此......”


    “難怪爸爸不要我了......”


    諾拉自言自語著,兩滴淚水馬上就要擠出眼角。


    “其實沙利文先生他......”


    一心想要安慰諾拉,卻沒發現自己說漏了嘴。


    一瞬間,諾拉難以置信地看向了我。


    “無月......你剛剛...說什麽?”


    “不,不是......”


    “為什麽,你會知道爸爸的名字,你認識他?你認識他對不對?”


    諾拉一把拉住我的肩膀,雙手都在顫抖。


    這下麻煩了......


    ......


    晨風中,花海紛揚依舊。


    可心卻是淩亂無比。


    “那個,諾拉,你聽我解釋,你一定是聽錯了,我們才認識不到兩天......我怎麽會認識,你的父親呢?”


    “無月......我不會聽錯的......還有我們剛見麵的時候......我也聽見了,你叫我‘菈菈’,兩次全是巧合嗎,我不信。”


    諾拉直視著我的雙眼,我的目光卻不敢與她相對。


    我真的......不會說謊啊......


    “總之,無月你必須要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的話......我......我就......”


    本來壓迫感十足的諾拉,說到這裏卻像是泄了氣。


    我知道,今天,在這裏,如果不能給出解釋,她一定會“哭給我看”的......


    “唉......”


    “諾拉......不,菈菈諾雅,我接下來要說的,也許有些難以置信,還有可能涉及一些......你難以接受的事實......但這卻是我現在唯一能給出的解釋,即便如此,你還是要聽嗎?”


    聽到我說出“菈菈諾雅”這個名字,菈菈諾雅身軀再次一震,這下她更加確信了我所知道的一切。


    當我真的打算告訴她真相時,她反而有些膽怯了......


    菈菈諾雅抬頭望望天,又低頭摘了一朵花,放在手中輕輕把玩,似乎是想以此放鬆緊張的情緒。


    沉默良久,菈菈諾雅終於將手中花瓣落盡的花莖扔在地上,轉頭認真對我說道:


    “這是我必須要知道的,請你告訴我吧,無月,無論真相究竟是什麽,我......我準備好了。”


    ......


    我從頭開始講起,講一個名叫無月的小女孩,不幸淪為奴隸的故事。


    故事裏,她遇見了年齡稍長,名叫卡芮芙的女孩,一同從多羅克王國境內輾轉千裏,抵達大陸南方的坎皮諾城,進入了亞茲拉爾商會,成為那裏的女仆,又偶然間邂逅了一個洋娃娃般精致的半精靈女孩,菈菈諾雅。


    三人成為了好朋友,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時光。


    半精靈菈菈諾雅有一個人類父親,名叫沙利文,他正是將無月和卡芮芙二人擄來的那個人販子,因為某些原因,沙利文先生與卡芮芙很不對付,他曾對菈菈諾雅說——


    「菈菈諾雅就是菈菈諾雅,是爸爸媽媽的女兒,其他什麽也不是」


    卡芮芙指責男人給自己的女兒灌輸消極觀念,菈菈諾雅卻極力維護父親。


    「爸爸很辛苦,每晚都會一個人偷偷躲在屋外哭」


    有一天晚上,當無月和卡芮芙約定與菈菈諾雅碰麵時,卻碰巧撞見了綁架現場,綁匪就是菈菈諾雅的父親,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他想保護女兒不受迫害,將自己唯一的軟肋送出虎穴,他便可以放手一搏,為女兒搏一個未來。


    那是一場宴會,原本是沙利文先生為兄弟準備的奪權儀式,卻最終成為了鑄就他失敗的血色盛宴。


    他將女兒的情況告訴了無月和卡芮芙,女兒最信任的朋友,


    「......如果再見麵......告訴她,再也別靠近坎皮諾城,不,再也別來南方,我在多羅克有住處,讓那家人帶她去,他們知道在哪......」


    扔下這句話,男人重新回到早已收尾的宴會上,迎接屬於自己的命運。


    ......


    “爸爸......”


    菈菈諾雅再也抑製不住湧出的淚水。


    “在夢裏,我和卡芮芙向你告別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場景,也是在一片花海。”


    “當時卡芮芙為沙利文先生說了一句話......”


    「所以,沙利文先生不是不要你了......他隻是希望你能...過得更好......」


    我和菈菈諾雅,幾乎同時說出了一樣的話。


    “對......卡芮芙當時就是這麽說的......嗚......爸爸......”


    時間並沒有將菈菈諾雅對父親的四年磨損分毫,她還是如夢中那日一般,哭的梨花帶雨。


    於是,我試著像夢中的卡芮芙那樣,將菈菈諾雅摟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希望能起到同樣的效果。


    “她還說要來看我......卡芮芙這個騙子.....大騙子......”


    “說好要記她一輩子的......”


    相似的場景,再一次將夢境與現實聯係在一起,作為兩邊的親曆者,這種感覺很奇妙。


    也讓人很惆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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