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這副即將離去的姿態,心中不禁暗自焦急。他知曉的秘密似乎比我想象中還要多,我又怎能輕易放他離開?於是,我三步並作兩步,迅速上前,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姿態攔在了他的麵前:“且慢!你到底是誰?能否告知一二?”


    少年麵龐平靜如水,手指輕輕撫平衣襟上的褶皺,頭也不抬,聲音裏帶著幾分超然與淡然:“即便我坦露身份,於你而言,我仍舊隻是個擦肩而過的過客。世人總是這般奇特,渴望探索他人的心靈深淵,卻往往忽視了自我內心的海洋。可曾想過,這世上眾生百態,而每個人內心又何嚐不是千變萬化?了解自己方為明智,洞察他人不失為一種修養。”


    他的話語如同夜空中飄渺的霧,既顯得虛幻又蘊含深意,讓我一時之間竟有些恍惚。這家夥的思維方式如此獨特,難道真是那個傳說中的童帆?但轉念一想,童帆作為鯨落的同學,顯然不可能是盲人。畢竟,盲人雖也能接受教育,但與普通人同堂學習實屬罕見。那麽,這位少年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什麽?為何他年紀輕輕,卻仿佛閱盡人間冷暖?


    見我沉默不語,他繼續徐徐道來:“就算你能洞悉世間所有人的秘密,若對自己的內心世界一片茫然,又有何意義?那些急於揭開他人麵紗之人,其動機無非愛恨兩端,愛而不得,恨則不明智。你我不過是一場偶然的相遇,又何必過於執著於彼此的身份呢?”


    “嘿,你這家夥,囉嗦半天等於啥也沒說!”我心中的煩躁逐漸累積,終於忍不住爆發,一把將他扛起,語氣強硬:“我最後問你一次,說還是不說?再不說,信不信我這就把你丟進魚塘裏涼快涼快!”


    少年非但不驚慌,反而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那笑聲中似乎包含了對我的無奈與一絲玩味。


    “你笑什麽?”我怒目圓睜,質問道。


    “我笑你,其實並不了解自己。你不會真的這麽做,你的威脅,不過是口頭上的發泄罷了。”他的話語中帶著篤定,仿佛早已看透了我的心思。


    “你……”我被他的從容激起了好勝心,本隻想用恐嚇的方式逼他就範,沒想到反被他一語道破。何時我成了被看穿的那個?尤其看到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我心中的不滿與惱火愈發強烈。誰說我做不到?大不了扔了之後再撈回來!


    正當我準備付諸行動,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扔進魚塘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切的呼喊:“海哥,快來啊!找到啦,落他媽在這裏!”


    我動作一頓,循聲望去,隻見魚塘的西北角聚集了幾位村民,旁邊停放著幾輛電動車,莫非是薑木樓的人?他們口中的“落他媽”,應該是指鯨落的母親無疑。


    我一心想著秀雲的事,竟忘了肩上還扛著個人。少年趁機掙紮,我一時失手,兩人一同摔倒在地,隻聽得“撲通”一聲。所幸高度不高,應無大礙,我來不及理會他,立刻起身向魚塘西北角奔去。


    遠遠地,我就能望見一群老鄉圍成一圈,交頭接耳,議論聲此起彼伏。在這些上了年紀的鄉親中,鮮少見到年輕人的身影,他們都外出務工了。隨著我逐漸靠近,那些議論聲也變得清晰可聞。


    一位留著山羊胡須的老者,眉頭緊鎖,憂慮地詢問:“海哥,落他媽這是怎麽了?為何在這裏不停地徘徊?哎呀,你看這地麵,都快被她的腳步踏出坑來了!”


    “是不是夢遊啦?”旁邊一位中年漢子插嘴問道,聲音裏夾雜著幾分好奇與擔憂。


    “那咋辦?把她喊醒?” 山羊胡老漢不確定地反問,眉宇間透露出一絲猶豫,仿佛這個問題超出了他的生活經驗範疇。


    抽著旱煙的老頭聞言,連忙推開圍聚的人群,神色緊張地叮囑:“哎呀,可不能隨便喊哦!我聽老一輩的人講,夢遊的人要是中途被喚醒,可能會受到驚嚇,嚴重的話還可能心智受損呢。”


    眾人議論紛紛之際,我已悄然接近,借著人群間的縫隙窺視內部情況。秀雲的身影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突兀,她如同被無形的咒語牽引,一圈接一圈地旋轉,眼神空洞,全然不顧周遭的一切。幾位同村人焦急地撥打電話求助,而那位抽煙的老者發現了我,連忙堆起滿臉褶皺的笑容,熱情地打招呼:


    “喲,這不是顧家莊的顧小先生嘛!啥風把您吹來了?正好,顧先生,您學問大,給咱們瞧瞧,秀雲這是中了啥邪?咋就這麽不停地轉悠呢?”


    我心中疑雲密布,緩緩蹲下身,仔細審視著秀雲腳下那一串串交錯重疊的足跡,企圖從中尋找答案。良久,我的視線不由自主地移向了魚塘中央,心底的直覺愈發強烈——這一切異狀,恐怕都與那片幽深的水域脫不了幹係。考慮到天色已晚,加之手頭並無合適的工具,我決定待到次日白晝再行探查。


    我伸展著因長時間蹲坐而略感僵硬的身體,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站起身來。不經意間,我朝那隻蹲坐在不遠處石階上的黑貓努了努嘴:“小家夥,走吧,家裏還給你留著魚呢!”


    黑貓仿佛能聽懂人言,興奮地一躍而上,穩穩落在我的肩頭,用它那柔軟的毛發輕柔地摩擦著我的耳畔。正當此時,我腦海中閃過昨晚那神秘少年的影像,下意識地向他消失的方向望去,卻隻見一片空蕩,連個影子也無。


    這家夥,真是神秘莫測,來去無蹤,究竟是人是鬼?算了,我可沒那份閑情逸致去探究這些。


    歸家時,夜已深沉,指針悄然滑過了十點。我簡單喂食了黑貓,為了不打擾家中二老休息,便隨意披了件外套,在客廳的沙發上將就了一夜,黑貓蜷縮在我身旁,呼嚕聲此起彼伏。


    晨光破曉,我從沉睡中醒來,發現自己身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條溫暖的棉被,黑貓則舒適地窩在被褥之中,發出輕微的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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