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太懂東方的雷電是什麽概念……」


    奧利娜的話再次浮現於腦海。


    拉瑟因現在懂了。


    這壓根就不是什麽雷電吧!


    而且整個過程他沒有聽到任何咒語,也未見對方有掏出施法材料,僅僅隻是手掌一抬一送,就將金筆變成了足以致命的武器。


    如果這一擊落在他身上的話……


    拉瑟因感到背後有些泛涼。


    “這樣可以證明嗎?”夏凡的聲音讓他回過神來。


    “勉強……還行。”防務官盡量裝出放鬆的模樣回道,“東方術法都像你這樣嗎?”


    “這算是震術——雷電之術最基本的應用了,在此之上當然還有更複雜、更不可思議的方術。”夏凡點頭道。比如說洛輕輕的龍鱗、天樞使的天下棋局,從原理上來說已經超出他所知曉的理論範圍了。


    最基本的應用?


    這真是他所了解的那個東方方術麽。


    為什麽有去過那邊的海商從未提過這點,反倒把他們那邊的術法體係和巫術相提並論?


    拉瑟因心裏忽然升起了一股怒意。


    該死的商人,嘴裏就沒有一句能相信的話。下次有誰再這麽說,他絕對要給對方點顏色看看!


    “行吧,既然你們執意如此,我也就不多加阻攔了。”拉瑟因咳嗽兩聲,“不過記住,若是找到了什麽線索,一定要告知於我。”


    他在“我”字上加重了語氣。


    夏凡心中恍然,看來哪怕都是裂牙家族成員,對這份功績也是要分個明白的。


    “這是自然。那麽來說說案件本身吧。”


    一小時後,夏凡和奧利娜告辭離開。


    等到房門關上,拉瑟因才長出一口氣,他回身來到牆邊,仔細打量著磚石洞口。近一掌厚的石牆被完全貫通,洞口大小剛好能塞進一根手指。


    最近各地軍隊都已經在換裝新式火槍,蔚藍堡也訂購了百來支,樣品他還親自試射過。但若是把靶子換成這樣的石牆,子彈最多也就在上麵崩個豁口而已。


    火器威力當然比不過術法,但把兩者放在一塊無疑能給人一個最直觀的感受。


    這一擊的威力至少在火槍的百倍之上!


    夏凡麽……


    拉瑟因默念了一遍這個東方人的名字。


    說不定在他們眼中一籌莫展的案件,有了此人的介入後,還真能迎來點不一樣的變化。


    他坐回書桌,打算將這件事記下來,手在桌上摸了兩下後忽然一僵。


    穿洞牆壁的,好像就是他的金筆!


    “吼——————”


    霎時間,門外的守衛仿佛聽到了一聲壓抑的龍嘯。


    ……


    蔚藍堡,西城門郊外。


    這兒離龍涎河不遠,因此可以看到遠處一片黑壓壓的廠房此起彼伏——聖翼群島群島的生產規模比夏凡預想的還要大一點,這些工棚雖然簡陋,卻已是密集勞動的象征。


    於此對應的,則是他腳下一片片荒廢的農田。從長滿雜草的田埂就可以看出,蔚藍堡曾經也有過不差的農業,但現在已經不複存在了。


    “案發地點就是這兒?”黎左右打量了下,“聖靈之子跑這種地方來幹什麽?”


    便如狐妖所說的那樣,這裏除了有條鄉間小路和一道用於灌溉農田的水渠外,和荒僻的郊野山林也沒多大區別。北麵數十步外是一片茂密樹林,十分適合隱蔽,對於途經此地的車隊來說,天然處於劣勢。


    而蔚藍堡是有官道的。


    它們不止連通著周邊城堡,而且還是硬化路麵,怎麽看都比鄉間小道要適合通行。


    “他們的巡遊路線是環繞聖翼群島,隻不過沒有落足蔚藍堡的打算。”奧利娜解釋道,“按照海港防衛官的說法,這支車隊當時正從東北邊的黑峰城趕來,打算在前麵的渡口登船,再一路西行回到王都。郊野小道雖然坑窪,卻不必入城,路程上也要近個一天左右。”


    從拉瑟因那裏得到案件情報後,夏凡當即回到下榻處,將自己的打算告知了黎和千言。


    黎自不必說,她除了讚同夏凡的決定外,自己也對這期案件頗有興趣。千言盡管興致缺缺,可聖子的下落畢竟跟寧婉君的性命息息相關,因此一個金霞偵探團很快組建起來。


    問題在於,拉瑟因確實將此案的詳細情況講述了一遍,但他們的調查還真就停留在時間與地點上,有效信息少得可憐。


    唯一清楚的事情僅僅是案件在此發生,而且現場沒有留下活口。


    “聖子在教會內到底是什麽樣的地位?”黎不解的問龍女,“車隊遭遇襲擊,連警報都沒發出來,同行的防衛力量隻怕不怎麽樣吧?”


    奧利娜歎氣道,“說高也高,說不高也沒什麽問題。聖靈之子是苗,若能不出差錯的活到二十歲,基本都能成為教會中堅。但要是半途夭折了,對教會而言亦不算什麽嚴重損失。反正是全境選拔,苗子總不會缺。多的時候,教會曾同時出現過三對聖靈之子。”


    “但教會的反應似乎不是這樣……”夏凡沉吟道,“聽伯爵的意思,王都那邊還挺惱怒的。”


    “這兩者並不衝突。從名義上來說,聖子是教會傳播福音的代表,是赫拉的地上行走。敢對他們動手,相當於在扇教會的耳光。這對於赫拉的威信來說,絕對是一種嚴重打擊。”奧利娜直言道,“教會可以不重視,但不代表誰都能來踹上一腳。冒犯赫拉者,必須遭到嚴懲。”


    “好家夥,要是給他們逮到凶手嚴懲一番,還能進一步強化教會不可招惹的印象,至於聖子的安危反而無所謂了。”


    “話雖不好聽,但你說得也不算錯。”


    “等等……我記得你以前對赫拉挺狂熱的啊,還說神的威名遲早降臨東方。”


    奧利娜不禁臉上一熱,“我、我對太陽神赫拉的忠誠之心從未變過!隻是神明是神明,教會是教會,兩者不能同等對待,這有什麽問題嗎?”


    “不,沒有。”夏凡忽然又回到了一本正經的表情,“這是辯證思考,你學得不錯。”


    “你——”奧利娜狠狠的瞪了夏凡一眼,懶得再搭理他。


    但她心底裏卻掀起了陣陣暗流。


    對啊,好像自己已經很久沒向赫拉禱告過了。


    這變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赫拉沒有在她身陷囹圄時將下救贖,帶她離開監牢的是眼前這名男子。而居住在金霞城的人們壓根不知道赫拉為何物,生活卻絲毫不比群島過得差。甚至拿機造局的工人與這邊相比,說是天淵之別也不為過。


    餘霜雪在為歆桃講課時,她也順帶聽進了耳中。


    那時候並沒有覺得什麽異樣,但被夏凡這麽一提,腦海忽然浮現出了一句話。


    「創造世間一切的,既非皇帝也非神明。」


    「——普通人民才是世界的締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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