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和楊旭林在一起後,她鮮少回老家。


    因為當時楊旭林說以後這才是她的家,而老家沒有什麽值得留念的,不回也罷。


    再後來,她備孕,懷孕,帶孩子,更是分身乏術。


    “這麽多年沒來,是女兒不孝。”


    何曼琪雙手撐地,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又給小歡琪墊了個墊子,讓她也磕了三個響頭。


    “爸,媽,這是我女兒,你們放心,我現在過得很好,有房,有車,有錢,有工作,也有新生活。


    小歡歡說你們在這太孤單了,我之前怎麽就沒想到呢,是我這個做閨女的太不懂事了。


    所以我打算找人算算,把你們遷出去,以後,女兒常來看你們。”


    何曼琪對著空氣,聊了許多許多心裏話。


    她對父母的記憶其實已經變得很模糊了,但她卻深知父母是愛她的。


    如果不是意外去世,她也會是被父母寵入心坎的小公主。


    何曼琪端起酒杯,哽咽道:“爸,媽,我敬你們一杯。”


    酒灑落泥土,紙錢燃燒,熱辣的火烘幹了臉上的淚。


    “媽媽,不哭。”


    小歡琪抽出紙巾,笨拙地往她臉上懟。


    “媽媽,擦擦。”


    何曼琪順手把她撈入懷裏:“嗯,擦擦,來,再給外公外婆磕個頭,我們就回去啦。”


    小家夥乖乖照做。


    從山裏離開,何曼琪又在鎮上住了一晚,第二天才開車回市裏。


    這一來一回折騰下來,假期沒了,人也累極了。


    好在她多請了一天假,休息好了才上班。


    遷墳是大事,不但要算黃道吉日,還得先把墓地買好。


    這些何曼琪都一竅不通,很容易被坑。


    好在方琳的外婆張彩芬女士就是做這行的,認識許多人。


    張彩芬今年快80了,很瘦小,但精神卻十分矍鑠。


    這事兒交給她,何曼琪那是一萬個放心。


    為了表達謝意,何曼琪特地請她們吃了個午飯,然後才將老人家送回去。


    “辛苦你了琳琳,懷孕了還陪我東奔西走。”


    兩人並肩走了好一會,何曼琪才開口:“你臉色不太好,是太累了嗎?”


    方琳撐著腰,苦笑道:“心累。”


    “還沒和向飛傑聊通?”


    “聊不通。”


    “那你打算怎麽辦,未來有規劃嗎?”


    方琳又搖頭,她仍舊很迷茫。


    當局者迷這句話,用在她身上簡直不要太應景。


    她自己不清醒,何曼琪想幫她也無從下手。


    隻能作為朋友,再三提醒她多為自己著想。


    方琳道:“我現在把店裏的收入都攥手裏了,他花點什麽錢,都得經過我的同意。


    因此他現在意見很大,脾氣也很暴躁,我看他那樣,我就想到二姑姐借的錢,我心裏也有氣。


    吵得最凶的那一次,他差點動手打我了。


    當時我就在想,他倒是打啊,最好把孩子打流產,那我心死了,我就能義無反顧地離婚了。


    可他沒打我,而是狠抽自己耳光……”


    說到這,方琳又忍不住想哭。


    孕婦總是多愁善感,她控製不住。


    向飛傑雖然有點愚孝,愛占小便宜,但他其實本性不壞,前幾年方爸生病住院,他忙前忙後地伺候,比她弟還殷勤。


    方爸出院後也要一直吃藥,藥錢也是她倆出的,向飛傑雖然偶爾叨叨幾句,但也很少不讓她給。


    而這,也是她猶豫不決的原因。


    何曼琪從包裏拿出紙巾給她:“琳琳,你發沒發現你現在的狀態,特別像2年前我的狀態?”


    方琳擦眼淚的動作一愣,何曼琪繼續說:“人都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你的事情我沒法插手,但若你想通了,我們都在你身後。


    就像當初你拉我一把一般,我們都會竭盡全力幫你。”


    何曼琪拍了拍她的肩,按了下車鎖。


    回去的路上,方琳閉著眼睛,也不知是睡了,還是在想事情,一路寂靜。


    送方琳到店裏,何曼琪又將提前買好的燕窩給她。


    “對自己好點,有事給我打電話。”


    方琳提著燕窩,心裏很不是滋味。


    這東西,向飛傑都沒給她買過。


    她走進店裏,向飛傑坐在櫃台翹著二郎腿刷視頻,時不時還笑幾聲。


    見她回來,向飛傑還不舍得扔下手機,仍舊邊看視頻邊說:“回來了,事情辦妥了嗎?”


    “辦妥了。”


    “你買的什麽?”


    他終於放下手機,走過去拿起那盒燕窩。


    “你幫了她這麽大的忙,她就給你買盒燕窩?”


    “嗯,我有點累,上去休息一會。”


    她起身往樓梯走,向飛傑拉住她。


    “誒誒,琳琳,不是我說你,你總幫她,但她真沒幫過你一絲一毫,朋友做到你們這份上,我覺得多少有點悲哀。”


    向飛傑其實想表達的是何曼琪有錢,她們現在是真的難了,道謝為啥不給錢呢,給燕窩有啥用,華而不實的。


    也不知是哪個詞觸動了方琳的淚腺,她狠狠甩開向飛傑,咬著嘴唇崩潰哭道:“悲哀,是,我很悲哀。


    我為有你這麽個隻會耍小心眼占便宜的老公而悲哀,我為你沒錢卻要刷信用卡借錢裝大款而悲哀!


    向飛傑,你除了給我帶來滿目瘡痍,你還給我帶來了什麽?


    我孕期這麽難受,你給我買過燕窩補品嗎?沒有!


    你隻會讓我別矯情,讓我省錢,咱欠很多債。


    但那些債又不是我欠的,我憑什麽和你還!


    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讓向飛鳳這個月內還20萬回來,不然的話,我就和你離婚!”


    何曼琪說得對,她若是不崛起,誰也幫不了她。


    她若不逼向飛傑一把,仍舊得過且過,那麽她和孩子以後的生活都得不到保障!


    向飛傑還以為方琳是說笑,又像以往一樣哄她,讓她別說傻話。


    現在錢都被她管著了,就先給他二姐點時間緩緩唄。


    方琳沒和他吵,他還以為自己又把她哄好了,拍拍屁股說去接兒子放學。


    殊不知他一出門,方琳就把衣服打包好,直接回了娘家。


    方爸方媽見此,十分吃驚。


    “你挺著個大肚子回娘家住,也不怕別人笑話?”


    “笑話就笑話,總比自己難受強。”


    方琳有個弟弟,娶了個獨生女,妻子陪嫁一套房,所以平時都住在城南,周末放假才會帶著老婆女兒回家。


    也是因此,娘家一直留著一個客房,方琳回來就住客房。


    而弟弟方輝和弟媳喬曉曼也比較開明,她們平時關係很不錯,不會說她回家住,喬曉曼就不開心。


    相反的,喬曉曼其實也私下和她說過男人不能慣著,該狠時就得狠。


    不然的話,就會被拿捏得死死的。


    所以她此次回來,也是想向娘家人坦白的。


    她相信娘家人知道向飛傑的所作所為後,會幫她一把的。


    果不其然,晚上方輝一聽向飛傑的過分行徑,就氣得不行。


    “姐,這麽大的事你為什麽不早點說?你早說了爸媽肯定就不會勸你生下二胎了啊。


    你現在才說,孩子這麽大了也不可能打掉,你這就算離婚都有得扯了。”


    方媽滿臉憂愁:“飛傑看起來又孝順又懂事,他怎麽會做出這麽糊塗的事來?


    那你們現在還有錢沒有,他那個二姐會還錢吧?”


    方琳說:“他二姐就沒想著還,他也覺得他二姐慘,一直裝大款讓他二姐不用著急還錢。


    可我過得真的好艱難,媽,我要是離婚了,你會怪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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