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平京。


    東九區,七月十七日,時間19:30。


    高空中的風呼嘯淩冽。


    轟隆轟隆的直升機轟鳴就這樣隱匿在扶桑的上空。


    “當!家!”


    祁煌拉開直升機艙門,為了對抗這呼嘯的風聲,隻能回頭用盡全力的呐喊。


    程翊擺擺手,沒有作聲。


    祁煌打開對講機,“爍,go。”


    接著將對講機結實卡在腰間,戴上護目鏡,捋了捋他被吹亂的紅發,縱身一躍,消失在夜空中。


    隋唐順手拉上直升機的門,重新點燃剛剛被吹滅的香煙。


    “在白青會的地盤上,這麽做會不會有些冒險?”


    白青會,橫跨亞洲最大的黑幫組織,其曆史可以追溯到1905戰爭之前。


    在逾百年的曆史發展下,白青會幾乎吸納吞並了東亞地區入得了眼的所有勢力,與東南亞方也合作密切。


    隸屬白青會的re集團,自然成為東亞地區當之無愧的龍頭。


    而且新任當家白曜更是上任的三年內,就將組織的手伸到了歐洲。


    所謂的幫派集會,不過是白曜給程翊的下馬威。


    程翊捏了捏眉心,語氣輕鬆地調侃:“我要是不幹票大的,安安穩穩做你的私人飛機來好不好?”


    隋唐饒有趣味地看了程翊一眼,他的眼睛還是那麽深不見底。


    如果不是知道他要去救女人,這氣勢磅礴得像去屠城。


    “雙狸,最遲宴會開始時,就會到達平京。”


    隋唐頓了頓,“真不知道你大張旗鼓把他們兩個瘋子喊來幹什麽?”


    “到時候你把白曜惹毛了,你拍拍屁股回意大利,老隋家的根還在東亞呢。”


    雖然救陸淺這個事吧,確實迫在眉睫,但也不至於出動塔維亞的全部核心要員,有洛川遠程協助,隻派祁煌一個人去就能辦妥。


    程翊這明顯是在泄私憤。


    隋唐現在就是非常後悔,早知道他就不應該搞這個事情,派人保護著陸淺就好了。


    程翊漠然垂眸,冷峻的嘴角扯起一個邪魅的弧度,向上睨的眼睛看得隋唐有些發毛。


    隋唐兩手攀上胳膊,不住地打了個寒戰,“大哥,求你別嚇唬我了。”


    程翊轉出手中的短刀,劃破他粗長的指。


    嘀嗒嘀嗒。


    血液盡數滴落在酒杯中,將透明的伏特加染成血紅。


    程翊拿起杯,一飲而盡。


    “我要讓白曜知道知道,動我的東西是什麽下場。”


    隋唐撇著八字眉、癟了癟嘴,“我瞬間覺得陸淺真是倒了八輩子黴,碰上你這麽個變態。”


    *


    平京港口。


    東九區,七月十七日,時間19:40。


    “煌,你那邊有情況嗎?”


    祁煌從停靠的船隻甲板下鑽出來,“完全沒有。”


    祁煌和淩爍已經以最快的速度,按照洛川給的訊息排查了每艘船,恨不得把船底都鑿開看看,可惜都空空如也。


    淩爍皺皺眉,“難道陸小姐不在船上?”


    祁煌無奈歎口氣,“誰知道。”


    就像他不知道為什麽身為塔維亞組織絕命雙煞的兄弟倆,要在這港口翻天覆地地找個女人。


    如果是在威尼斯,他早把這港口炸個稀巴爛。


    但是在這不行。


    如果祁煌敢把陸淺炸死或者炸傷,程翊會先把他手腳筋都挑斷,再挖個腎,渾身塗滿蜂蜜、傷口也不縫地扔到亞馬遜雨林裏。


    想到這,祁煌渾身打了個寒戰。


    程翊,死也不要招惹。


    “嗚——”


    又有船隻入港。


    祁煌捋起濕漉漉的紅發,甩了個淡然的眼神給淩爍,“走吧,來活了。”


    *


    地點不明。


    無時區,無時間。


    陸淺從昏迷中逐漸蘇醒。


    眼前一片昏暗,完全辨別不了方向和位置,隻知道這是一個極其幽閉的房間。


    陸淺晃了晃腦袋,隻覺得自己的頭疼得快炸開。


    陸淺最後的記憶還停留在瘦小的小賣部老板問她,這是不是她的箱子。


    接著好像被人捂住了口鼻,瞬間暈死過去,再醒來就已經出現在這裏。


    陸淺輕動了一下身體,發現她的四肢並沒有被綁住。


    她硬撐著不適站起身來,抬手觸上身旁這牢籠的牆壁。


    “嘶——”


    牆壁冰涼刺骨,涼到似乎往外滲著水。


    刺激得陸淺瞬間收回手,倒吸一口涼氣。


    這到底是哪啊……


    陸淺的心口狂跳不止,無措恐懼一齊湧上心頭。


    她不斷地深呼吸著,想獲取一些安定。


    四周寂靜無聲,屋內隻有一盞昏暗的燈,似乎因電力不足已經開始閃爍變暗。


    雖說心情有些許平複,但陸淺現在還是怕得要命。


    她蹲下身來,抱住膝蓋,將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眼眶不住地濕熱起來。


    從被王婉趕出來開始,她就接二連三地遇上怪事。


    陸淺的心底泛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還不如讓她直接死了算了,非要這樣折磨她。


    認真思考片刻,她要是死在這,用不用寫個遺書?


    反正人是固有一死的,現在死了還能混個英年早逝的名聲,讓人聽了去惋惜一番。


    但是好像也沒有任何人可以留。


    她腦袋一熱想到了程翊。


    “嗐呀……”


    陸淺長歎一聲,似乎把初吻送出去了也算不枉此生。


    提起程翊,陸淺似乎喚醒了一些昏迷時半夢半醒的記憶,綁架她的人似乎提到了一個人名。


    leo。


    程翊也提過,他今天要和leo談判。


    這些人不會是把她當成程翊的什麽重要的人了吧?


    陸淺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給人添了麻煩。


    陸淺猛然回神,自嘲笑笑。


    她這小半輩子都寄人籬下,活得小心翼翼,臨死了還要考慮有沒有給人添麻煩。


    老舊又散發著黴味的地板似乎有些許翹起,陸淺連蹲都蹲不穩。


    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呦。”


    屁股上被狠狠硌了一下。


    陸淺摸索著伸進屁股兜,掏出一塊圓圓的東西,她摸了摸,是臨走時曲樂扔給她的那塊糖。


    陸淺頓時喜笑顏開,臨死了還有塊糖能吃。


    她三下五除二扒開糖紙,剛要丟到嘴裏。


    “心情不好的時候,記得看看我給你的糖。”


    腦海裏閃過曲樂最後跟她說的話。


    陸淺鬼使神差地拿開了快入口的糖,放在昏黃的燈光下,迎著光仔細看了看。


    她疑惑地皺了皺眉,這糖……有夾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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