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x的眼睛輕輕一顫,那雙眯眯眼將情緒隱藏得很好,但依舊看得出他十分震驚。


    洛奇似乎對這件事早有疑惑,但他完全沒想到,提出這個問題的人會是陸淺。


    洛奇看著陸淺那雙黑珍珠般的眼睛,思緒猛地閃回這幾十年的光景。


    ——“洛奇先生,我穿粉色的裙子好看,還是藍色的裙子好看?”


    ——“洛奇先生,為什麽家族裏隻有安格的眼珠是黑色的?”


    ——“洛奇先生,我為什麽不能跟我喜歡的人在一起?”


    ——“洛奇先生,對不起,安格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


    陸淺乘勝追擊,繼續發問:“程翊的母親當年……真的是病逝的嗎?”


    陸淺的話一問出口,洛奇的身軀就跟著猛地顫動了下。


    眾人也跟著竊竊私語起來。


    道上年紀大一些的人們都知道,當年l家族的家主,也就是程翊的母親,得了一種怪病,本來強壯的身體在兩三年內垮得一塌糊塗。


    也有流傳說那是關於l家族的詛咒。


    眼前這個年輕的女孩……為什麽會問出這個問題?


    “你少在這挑撥離間!”rex怒吼一聲,打破了這片刻的騷動。


    他明顯著急了。


    陸淺勾唇輕笑,她要的就是他著急,她想看的也是他著急。


    這個男人確實手段很高明,也很毒辣,可以說是無出其右,論心狠手辣,他們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


    但是他的所作所為,也決定了他身邊根本就不會有一個忠心的人。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寡助之至,親戚畔之。


    “路易斯~這件事你清楚嗎?”陸淺沒有理會rex,輕佻開口。


    她朝著路易斯笑了笑,就像他們兩個在大教堂閑聊的光景那樣。


    路易斯在閑聊之中曾與陸淺提及過,他的母親也死於一種受詛咒的怪病。


    她死的時候,口體潰爛、渾身生瘡。


    但這個世界上哪裏有那麽多的詛咒?一切的一切,不過有人刻意為之。


    “小甜心你真聰明!”路易斯立馬跳出來,好像是終於等到鏡頭了一般。


    “那就講講吧。”陸淺笑著挑挑下巴。


    路易斯那副恨不得所有人趕緊死的模樣,肯定是熱衷於把水攪混的,雖然陸淺不知道他為何如此,但當下可以借用。


    要跟瘋子形成同一戰線,就必須對上他的腦電波。


    “我可以先說結果,”路易斯直起身來,高挑的身形風度翩翩,“安格夫人當年是被毒死的。那是一種絕對查不出的慢性毒藥,我的生母就是死於這種毒。”


    “至於我為什麽會知道……”


    他仰起臉,攤開手,朝著看台之上紳士而優雅地鞠上一躬。


    “因為我生母的毒,是我親自下的。”


    場內眾人似乎是被這條訊息驚得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無論是l家族的人還是塔維亞的人,或者是更多不相幹的人,連竊竊私語的想法都沒有了,隻是沉默。


    路易斯繞著賭桌輕佻地走著圈,語調歡脫。


    “我的生母將我當做不詳之物,在我的身上用各種各樣的刑具、降下古老的詛咒。”


    “我當時就決定了,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讓她死,而且是永不超生的死。


    就在我十歲那年,機遇來臨了。


    我誤打誤撞鑽進l家族的藥物實驗室,裏麵有個瘋子,他告訴我,他有一瓶帶著詛咒的毒藥,它的研發團隊都死光了,現在隻剩下他一個人。”


    路易斯說得咬牙切齒,朝著眾人猛地一揮手,“我才不管什麽詛咒!”


    “我需要這種毒藥,我要她死。


    那個瘋子沒有辜負我的期望,那個毒藥真的很好用!


    她死的時候滿身生瘡、皮膚慘白、皮下滲血、從開始的吃不下飯,到最後連水都喝不下一口。”


    “但是我沒想到,直到後來的有一天,我聽到花園的侍女說起,安格夫人死時的性狀……”路易斯說到這,興奮地一拍手,“居然和我母親死的時候一模一樣!”


    洛奇聽到這,眉眼緊擰了下。


    安格當年死的時候……確實是這樣的。


    “我當然是求知欲很強的。”他繞著賭桌的腳步緩緩停止,直到停在rex身後。


    “我就在想,哪裏有那麽多的巧合呢?於是我便開始了偵查。”


    他抬手拿起那把左輪手槍,對準rex的腦袋,一臉興奮地看著眾人,“我最後查到,那毒藥居然是rex下令研發的!”


    他低下頭,看著rex的臉,笑得燦爛,“rex,我真的要謝謝你,你的毒藥,是我夢寐以求的東西~”


    在場的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那也就是說,當年安格夫人的死,是rex刻意為之。


    那可是他的生母。


    洛奇聽到此處,瘦高的身形狠狠地頓了一下,臉上仍舊是那副平靜的表情,但雙眼之中的東西,突然變得深沉而複雜。


    rex抬頭,擰著眉,冷冷地看了路易斯一眼,“我居然漏掉了你這個雜種。”


    當年研發毒藥的團隊都死掉了,自然是rex的作為,但他居然不知道,還有路易斯這麽個遺漏。


    “rex,別這麽看我,”路易斯一臉無辜地抬起手來,作投降狀,“你知道,我們的聯盟很脆弱的。”


    “能賣你的時候,我會毫不猶豫~”


    陸淺走到rex身邊,歪頭看向他,“rex,你還有什麽想補充的嗎?”


    rex緩緩睜開雙眼,仰頭望向陸淺,這是他第一次將雙眸完全暴露在眾人麵前。


    他的眼瞳是灰藍色的,暗藍的光澤像一顆蒙塵的藍寶石。


    “你的眼睛很漂亮,”陸淺輕輕地笑起來,“是安格夫人留給你的嗎?”


    “你發掘了真相又如何?”rex又緩緩閉起眼,表情十分從容,一點都沒有被戳穿的逼仄。


    他是毋庸置疑的家主,過了這麽多年,當年的真相早就沒有意義了。


    誰坐在這個位子上,誰才是最後的贏家。


    “當然不能如何,”陸淺聳聳肩,“你是l家的家主,你是這場遊戲最大的莊家。”


    “但是……”


    “洛奇先生,”陸淺看著rex的眼睛,輕輕笑著,呼喊了一聲洛奇的名字,“你很愛你的教女吧。”


    洛奇聽到陸淺這句話,深邃的眼窩中,碧藍色的眼瞳輕輕顫動了下。


    “什麽……?”


    rex明顯被這句問話震驚到了,他扭過臉,錯愕地看向洛奇。


    “據我所知,她已經去世十五年,”陸淺抬手點了點自己的手腕,“而你,到現在還帶著繡有她名字縮寫的袖扣。”


    她在洛奇發牌的時候就發現,他渾身上下的衣物都是嶄新且一絲不苟的,唯獨這一對銅製袖扣,舊得已經開始脫漆。


    雖然這隻是個不起眼的小細節,並不會影響洛奇先生整個人的整潔。


    但陸淺還發現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ang.”


    袖扣上刻著的三個已經快消失的字母,正巧是程翊母親的名字縮寫。


    當她發現這個細節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讓洛奇當荷官是賭對了。


    他是忠於家主的管家沒錯,但他同時也是一名深愛教女的父親。


    陸淺看到洛奇動搖的眼神,轉而不加掩飾地將審問的目光打向rex,“你到底為什麽要下這麽狠的手?對程翊、還有安格夫人。”


    這句話似是戳到了rex的痛處一般。


    他拍桌而起,眼中灼燒著滾滾怒火,咬牙切齒地吼道:“那個女人,讓我蒙羞,讓家族蒙羞,她必須死,她隻能死!”


    陸淺一擰眉毛,“僅此而已?”


    僅僅是“蒙羞”,就能讓他用這麽歹毒的手法殺掉自己的親生母親?


    rex看著陸淺,又將眼光打到程翊身上,冷笑一聲,“至於那個野種,那個怪物,那是他應得的。”


    聽到這句話,陸淺笑著的眼睛一下子冷了下去,勾翹的嘴角也逐漸抿起。


    野種?怪物?他憑什麽這麽說程翊?


    rex瞪著眼,怒吼一聲:“一個家族不承認的野種,一個令家族蒙羞的怪物,憑什麽擁有高貴的血統?他不配!”


    “我要折磨他,我要摧殘他,我要讓他痛不欲生、讓他靈魂破碎……”


    未等rex說完自己慷慨激昂的陳詞。


    “你嫉妒他?”


    陸淺看著rex的眼睛,輕輕地問了這麽句話。


    這句話一脫口,眾人一齊訝異,接著又陷入沉默。


    “……”


    rex明顯也跟著愣了一下。


    陸淺不依不饒,盯著rex的眼睛,“你嫉妒他,能得到母親的偏愛和古老的血統?”


    安格當年與情夫叛逃,半點沒有在乎rex,他心底裏是不是非常介意母親的行為呢?


    明明他才是l家族最正統的大少爺,但卻什麽都得不到。


    原來這一切風雲變幻的源頭,不過是rex的嫉妒?


    rex冷笑一聲,將眼睛移開,拒絕回答陸淺的話。


    “嗬,你別忘了,”他將手槍遞到陸淺手中,“我們的遊戲還沒結束。”


    他依舊是占據製高點的贏家,他依舊能贏。


    陸淺從容一笑,“哦對,讓我先完成遊戲。”


    她接過槍,稍稍撥弄過後,將槍口抬起,毫不猶豫地對準自己的太陽穴。


    “陸淺!”


    “小淺!”


    ……


    賭局之外的所有人看到這一幕,什麽都顧不得了,呼喊著就要往台上衝去。


    “啪!”


    “啪!”


    連著兩聲決然的槍響,沒有半分猶豫。


    在場的所有人動作都愣在了原地。


    場內一時間變得極其安靜,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陸淺將手中的槍慢慢放下,好奇地對著槍口看了看。


    “看來,我比較好運。”她柔聲說著,神色平靜。


    全場的人都不約而同地跟著鬆下一大口氣。


    就連坐在“人質席”上,已經快要全然失去意識的程翊,眼睛都不由得震顫了兩下。


    坐的離看台最近的江欒更是激動得臉色煞白,狂撫著胸口,險些要暈過去一般。


    “陸淺……陸淺她……”


    那可是六分之五的死亡率啊!


    陸淺怎麽敢這麽決然的?


    rex看到這個場麵的刹那,眼睛也瞬地睜開,碧藍色的瞳孔猛地一縮。


    陸淺看著rex的臉,眨眨眼,將槍從太陽穴上拿下,掛在手指上悠悠地晃著。


    “你好奇?我為什麽這麽敢?”


    不隻是rex好奇,所有人都好奇。


    陸淺輕輕抵住下頜,笑著回道:“我相信,有洛奇先生在,我們的賭局是絕對公平的。”


    “所以我真的很想知道,”陸淺拿著手中的“boom”牌,在桌上一下下敲擊著,“在賭局絕對中立的情況下,你的自信從何而來呢?”


    “你是一個占據絕對優勢的莊家,為什麽要跟我們進行這場賭局?”


    “你絕不是個會把玩樂放在所有東西之前的人,至少你的地位、權利,那些東西是在你心目中是無可匹敵的。”


    “那你為什麽會承受這麽大的風險,來跟我們進行這場遊戲呢?”


    “那麽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你有百分之百能贏的手段。”


    陸淺抬頭,對上rex的眼睛,將手中的“boom”牌往桌上狠狠一拍。


    “而我們,在遊戲開始的那一刻,就是輸家。”


    聽到這句話,一直悶不吭聲的陸敖抬眼,默默地看向rex。


    陸淺手中把玩著槍,反複撥弄著一個不起眼的開關。


    “你和那個男人說,槍有問題,他居然深信不疑,但我不覺得那是他對你的忠誠和信任。


    所以隻有一個可能,槍真的有問題。


    但是你為了消除我們心中的這個疑慮,不惜讓那個男人去死,而去掩蓋槍有問題的事實。”


    “rex,你真的很可怕。”陸淺認可地點點頭,“這麽複雜的遊戲規則,這麽多的前置條件,讓我忽略了,最容易做手腳的地方,無非就是最後決定生死的這把槍。”


    “這把槍開了兩次,估計任誰也不會覺得它有問題,所以你才敢這麽明目張膽地出double,你才敢一直加碼。


    你想逼迫我投降。”


    俄羅斯輪盤不僅僅是一個生死抉擇的遊戲,還是一個利用心理壓力和精神壓迫手段逼迫對手投降的遊戲。


    誰能把恐懼踩在腳下,誰就是贏家。


    生死麵前,沒有人會不動搖,沒有人會一直保持平靜,這是不爭的事實。


    在死亡麵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一塊肉,它們朝著深淵蠕動著向前,他們渴望存活、渴望希望。


    人性,終究如此。


    “你想利用人性,”陸淺抬起手來,將槍口對準rex的腦袋,“但是你忽略了,首先,你也是個人。你也逃脫不掉人性。”


    “你猜到了又如何?”rex依舊平淡。


    他輕笑一聲,“既然如此,我就不跟你們玩這些了。本來我是想讓你們輕鬆愉快地死的。”


    既然沒能在賭局上玩死他們,那就隻能動用最後的殺招。


    他已經在軍艦上安排了大批火藥和汽油,他要這些人死,要這些人絕望地死。


    他的妒火、他的恥辱,這些人一個都跑不掉。


    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間,為了那一絲生的希望自相殘殺後,仍舊不可避免地走向死亡。


    陸淺說得沒錯,這是他的主場,這是他的遊戲,他想什麽時候結束,才能什麽時候結束。


    他想讓誰死,誰就必須死。


    rex抬起手,做了一個拍手的手勢,臉上的表情不屑極了。


    這女人有點腦子,但明顯不夠。


    一聲令下,周圍的機槍警備呼呼啦啦衝上前來,將在場之內的所有人都包圍起來。


    每個人的身邊,都圍著至少兩個槍口。


    黑壓壓的槍支與人群,無疑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嚨。


    腐朽的海草味和火藥味繼續彌漫著,越發地濃鬱。


    rex悠哉地坐在椅子上,鎮定地看著所有人,他拿起桌子上的解毒藥劑,懶懶地把玩著。


    “你太自作聰明了,絕對的武力麵前,你的小聰明又算的了什麽呢?”


    “你們在這慢慢玩吧,”他隨手將藥劑朝地上一丟,歪過身去看了程翊一眼,笑著揮揮手,“永別了,我親愛的弟弟。”


    l家族以後、永遠,隻會有他唯一一個家主。


    陸淺眨巴眨巴眼,似是想到了什麽事一般,小呼一聲,歪了歪頭。


    “哦對……”


    她睜開那雙水汪汪的眼睛,一臉人畜無害的模樣看著rex。


    “我忘記告訴你一件事。”


    rex起身的動作明顯愣了一下,輕輕一挑眉,“什麽……?”


    “老大!”


    突然,一聲激動的呼喚從遠處傳來。


    眾人循聲看去,雷雅和青狸雙雙出現在看台邊緣。


    雷雅雙指並攏,朝陸淺做了個手勢,笑得滿麵燦爛,“報告老大!彈藥全部拆除完畢。”


    青狸雙手環胸,“機油也都處理掉了。”


    青狸學著江欒閉上眼睛、捂住耳朵,果然在空氣中聞到了一絲異樣的味道。


    雖說這麽大型的遊輪,機油的存儲量不會低,但是為什麽空氣中會同時存在機油味和火藥味?


    這種低級的錯誤,怎麽可能會出現?


    原因隻有一個,有人刻意為之。


    在他和雷雅的排查之下,發現rex果然在這艘船上各處安裝了炸藥,還有機油。


    陸淺收回眼神,緩緩掃過麵前的一眾黑衣保鏢,“你們的家主,想讓你們跟我們一塊死。”


    周圍的黑衣保鏢們聽到陸淺的話,無不麵麵相覷。


    “不敢相信嗎?你看看他是怎麽對那個男人的?你們覺得他會對你們手軟嗎?”


    陸淺揚揚脖子,指向剛剛索羅死掉的地方。


    眾人不禁咽了下口水,那可是l家族的次席,他們這些人和他比起來,連螻蟻都不算。


    陸淺笑著起身,扒開離她最近的那個槍口,問道:“所以你們現在,還打算為他賣命嗎?”


    rex四周巡視一圈,在場的所有人,他現在已經沒一個指望得上了。


    他當機立斷,試圖從凳子上竄起,卻發現自己的左手被死死禁錮住。


    他低頭一看,他的左手不知何時,被一條銀白色手銬死死地拴在桌腿上。


    他死命地朝外拉著,他得跑,他必須要跑。


    “莊家,遊戲沒有結束,不能擅自離席。”


    肩膀傳來一陣強有力的按壓,rex整個人重新跌坐回去,同時洛奇蒼老但儒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洛奇……”


    rex睜大一雙眼,驚恐萬狀地看向洛奇。


    洛奇先生眼睛裏的,幽藍的顏色中翻滾著火苗,他的表情仍舊平靜,隻是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


    他不能違背家主,但此刻,他不是管家,是安格的教父。


    陸淺笑著看向rex,手中悠哉地晃著手銬的鑰匙,“你以為,我跟你拉扯這麽久,是在陪你過家家嗎?”


    rex的喉頭不由得一梗,連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腎上腺素飆升帶動著心髒劇烈跳動,腥氣都跟著從喉嚨裏翻出。


    “你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他的槍有問題、他安排了炸藥、還有哪些塵封已久早就瀕臨潰爛的往事。


    陸淺朝他甜甜一笑,指了指自己的頭,輕輕的兩個字:“猜的。”


    rex倏地睜開眼,“猜的?!你僅憑猜想就押上自己的命?”


    如果槍上的開關不是啞膛的關鍵呢?


    如果船上沒有炸藥,她又要用什麽去策反這些人呢?


    如果當年安格的死跟他沒有關係呢?如果路易斯和rex的聯盟堅不可摧呢?


    如果……有一個環節出了差錯呢?


    每一步都是險招,她每一步都在賭命。


    他瘋狂搖著頭,看著陸淺這張甜美的臉,眼底懼色濃重,“瘋子……你是個瘋子……”


    “不,我不是瘋子。”


    陸淺站起身來,看著rex漸漸布滿驚恐的臉,嘴角微微一勾,溫柔地微笑起來。


    “隻不過有人告訴過我,如果想打敗敵人,就必須先讓他懼怕、讓他動搖。


    恐懼之上的人,才是贏家。”


    “哢噠”一聲,槍再次上膛了。


    她笑得一如既往的甜美。


    “多說多錯,rex,你對自己太自信了。


    你連命都不敢豁出去,怎麽配跟我鬥?”


    陸淺撥弄開左輪手槍上的旋鈕,朝著rex逐漸貼近。


    rex臉上的神色越發難看,他奮力地掙紮著,但左手被手銬扣緊,右手被洛奇桎梏。


    “不,不!”


    他瘋狂搖頭,卻隻能眼睜睜地望著麵前這個一臉笑意的魔女離他越來越近。


    “我的兩槍……已經完成了。”


    “輪到你了。”


    陸淺慢悠悠抬手,將槍口準確無誤地對上rex的太陽穴。


    “莊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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