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白和張虎當即跳下船去撈劉異。


    可風浪實在太大,半炷香的時間過去了,卻隻有張虎一個人浮了上來。


    “二當家?”


    “了然師弟。”


    春風渡上一夥人焦急呼喊劉異的名字,以孫豔豔和少林武僧為主的另一夥人則呼喊江小白。


    李安平、毛台、林九蓉攀上圍欄就要往下跳,被眾人及時拉住。


    張熊大吼:“現在風浪太大,江和尚下去已經不見了蹤影,你們這樣沒有準備跳下去,隻是多搭人命而已。再說要救人,還輪不到你們。”


    “那怎麽辦?”李安平大吼問道。


    “讓船再靠近些。”


    春風渡逐漸向官船逼近,剛剛占領官船上的蒙麵海盜們頓感不妙。


    他們好像此刻才發現這艘巨船跟他們攻下這艘是一夥的。


    蒙麵海盜又紛紛順著繩索逃回各自的小船上,九條小船往不同的方向四散逃去。


    “快,快追上他們,我要殺了這些壞人”密羯大叫。


    張熊嗬斥:“救人要緊,咱們得先找到小六一。”


    春風渡終於來到剛才劉異和江小白落水的海域,拋下千斤巨錨。


    幸好此處是近海,船錨可以沉到底。


    張虎、張熊、張鼠率領上百水手腰係長繩,撲通撲通跟下餃子一樣跳進大海。


    這時天空突然烏雲密布,沒一會大雨傾盆而下,密集的雨點如同一把把利劍,狠狠地刺向海麵。雨滴在海水中濺起了高高的水花,形成了一片白茫茫的水霧,將整個海麵籠罩其中。


    狂風呼嘯,在海麵掀起了滔天巨浪,仿佛大海也在痛苦地顫抖。


    春風渡在一波一波海浪中不停搖晃。


    船上的小夥伴緊緊抓住圍欄,讓身體努力保持著平衡。


    他們臉上充滿恐懼和無助,卻抵死不肯進船艙,大家都在等待劉異和江小白歸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下海的男人們一次又一次浮出水麵,彼此對望,又各自搖頭,然後再一次下潛。


    ……


    大明宮,紫宸殿。


    李瀍剛換上道袍,正要去麟德殿道場。


    內給事仇從廣進來稟報李太尉殿外求見。


    李瀍錯愕,朕今天不是上過早朝了嗎,李德裕又跑來作甚?


    “召見。”


    不一會李德裕急匆匆走進紫宸殿,施禮後直接表明來意。


    “陛下,臣剛接到蘇州送過來的快馬傳驛,蘇州刺史楊漢公、鑄幣巡查團成員蕭鄴、鄭薰、高敏分別上書說,六月初三那日,巡查團官船在蘇州華亭縣外海遭遇海盜襲擊,巡察團主使劉異與海盜殊死搏鬥時,不幸中箭落海,至今沒有找到人。”


    李瀍表情微微錯愕,在李德裕麵前走了個來回,才消化完消息。


    “六月初三,那就是半個月前的事了?”李瀍問。


    “正是,蘇州到長安的快馬驛傳其實用不了十天,事發後巡查團以為可以找回劉異,所以便沒有即刻上奏。”


    李瀍麵無表情說道:


    “這麽多天了,要能撈到早撈到了,應該是死了。劉異算因公殞命,多給他家一些撫恤,在長安給他選塊墓地,立衣冠塚,由禮部操持葬禮。”


    李德裕麵色為難回道:


    “楊漢公信中說,安平公主固執不願意相信駙馬身死,現在劉異的家人和朋友仍在華亭縣外海不停搜尋。臣過來前聽說,劉異在京中的兄嫂聽聞噩耗,已經趕去蘇州了。”


    李瀍嘴邊露出一絲譏誚問:


    “那他家酒樓生意不做了?”


    李德裕驚訝,天子連這個都知道?


    “應該是歇業了。”


    李瀍沒多做評價,責令李德裕召鑄幣巡察團其餘人等速速回京。


    待李德裕退出去後,李瀍臉色漸漸凝重起來。


    劉異就這樣死了?


    他過去曾無數次想宰了劉異,可他又不得不承認,這小子確實很有才幹。


    李瀍心裏有些失落。


    他默默歎口氣,這個結局真不圓滿。


    劉異為何不是死在我手裏呢?


    這時內給事仇從廣再次走進來,手裏端一碗酥山(冰淇淋)。


    “陛下,這是王才人剛才送過來的,當時陛下正與李太尉在殿中談事,王才人便留下酥山回宮了。”


    王才人每天都會給他準備下午茶,李瀍對此已經習慣了。


    此刻他正感覺心中煩悶,接過酥山便一勺一勺挖著吃。


    吃東西的間隙,他忽然問:


    “內給事。”


    “奴婢在。”


    “這兩日有蘇州送過來的密報嗎?”


    仇從廣恭敬回道:


    “七日前曾送來一封密報,想必下一份也快到了。”


    李瀍想起暗莊七日前的密報內容,忍不住將裝酥山的小碗“當”地一聲重重放到桌子上。


    “也不知道劉異給蕭鄴、鄭薰、高敏灌了什麽迷幻湯,他們居然將李紳私自鑄幣的事瞞著不上報,”李瀍冷哼一聲,繼續道,“幸好朕派了暗莊假扮水手跟著。”


    “陛下向來算無遺策,不過奴婢倒覺得監察禦史他們未必是想替劉異隱瞞。”


    “那是為何?”


    “奴婢覺得他們大概不敢得罪李司徒吧。”


    李瀍微微蹙眉,感覺仇從廣說的也不無道理。


    李紳是李黨李德裕的骨幹,蕭鄴他們若想通過奏疏參李紳,奏疏勢必先經過李德裕那一關。


    即便參了,奏疏可能也到不了自己手上。


    李瀍忽然意識到少了牛黨的掣肘,李德裕現在權勢實在太大了。


    他又想到手握部分軍隊的京兆尹柳仲郢好像也是李德裕的人。


    李瀍忽然不安起來。


    三天後李瀍終於接到暗莊史華的密報。


    史華證實他親眼見到劉異咽喉中箭,跌落大海,被巨浪卷走。


    李瀍忍不住搖頭惋惜:


    “咽喉中箭那決計是活不成了,唉!與其被遊魚海獸啃噬,還不如死在朕手裏呢,我本來都決定大發慈悲給你留個全屍了,是你自己命賤。”


    李瀍又將仇從廣叫進來,命令:


    “你去轉告羽林郎,劉異的死訊務必對延生觀保密。”


    大日子還沒到,他可不想鄭宸在這時候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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