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十一月,後趙王石勒終於統一了思想,下令率兵救援洛陽。


    這可是一場對賭國運的大戰,他還是得慎之又慎,每到這個時候,他就會思念右侯張賓,他若在,談笑之間,很多難題迎刃而解。


    突然他想起一個人來,便是徐光,因為酒後頂撞自己,被自己扔進了大獄,如今該放出來,和自己同行了。


    徐光耿直,但是聰慧之氣不亞於張賓,雖然常常惡心石勒,卻尺度把握的很好,在死與不死的邊緣瘋狂試探。


    徐光帶到,低著頭,一言不發,一副學乖了的樣子。石勒禁不住冷笑了一聲,問道:“徐公怎麽看我親自出征這件事啊?”


    徐光剛吃了一陣牢飯,短時間內確實不想回去了,於是馬上說:“據臣拙見,劉曜憑借一仗的勝利,功打洛陽,按照那些庸人的想法,他這是銳不可擋。但是微臣卻覺得,劉曜帶領十萬甲士,攻打一座洛陽城,一百天了,還未能完全取勝,肯定軍隊疲憊、士卒懈怠。若是大王禦駕親征,用我方精銳的主力去攻擊,定可一戰而勝,擒獲於他。”


    石勒聽完,哈哈大笑,頓時豪氣幹雲,心裏話,這徐光關鍵時候,還挺會說話的,這話說得極其入耳。


    徐光歎了口氣,又道:“臣以為,如果洛陽失守,劉曜必定會乘勝進攻冀州,從黃河之北邊席卷而來,那才叫銳不可當,我們就真完了。”


    這話也說到了石勒心坎裏去了,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也不可能禦駕親征,他不是劉曜,稱王以後,這還是第一次親自出師,但是沒辦法,他不出來,劉曜就會殺過來,到時候一樣得去麵對,他也隻能先下手為強。


    石勒隨後問道:“程遐等人怕孤有閃失,不想讓我去,您以為怎麽樣?”


    徐光回答說:“我倒是不這麽覺得,別看劉曜戰勝了石虎,威風不可一世,但是我覺得他是非常失誤的,他應該攜此大好形勢,乘勢攻擊上黨,然後直插襄國,同時聯合東晉,在徐州發動攻勢,這樣的話,我們的形勢就十分危急了。他反而據守金墉,去攻打洛陽,可見他是怯戰大王,沒什麽作為。


    大王憑著您的威風,和超人膽略去攻打他,他必定是望風而逃。


    平定天下,剿滅劉曜,在此一戰,時機絕對不能錯過。”


    石勒拍案而起,道:“牢飯果然沒白吃,腦子清醒了,你說的對。”


    於是詔令,有敢於勸諫,阻止出征,擾亂軍心者斬!


    隨即命令石堪、石聰和豫州刺史桃豹等大將,各自統兵會師滎陽。


    此時中山公石虎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他一生敗績不多,在河南打不過祖逖,與段氏甘拜下風,然後就是這次了,要不然大將石瞻舍命相救,他可能都命喪劉曜之手了。


    雖然自己逃得性命,但是養子石瞻為了救自己,卻死於亂軍之中,他有如失去了左膀右臂,想起來未免痛惜不已,好在石瞻之子石敏,自己的養孫,勇猛更勝其父,石虎立刻將石瞻原班兵馬,通通交給石敏,命他接替父職,領兵先鋒率先進軍,占據石門。


    石勒則自己率步、騎兵四萬人,果斷渡過黃河,趕赴金墉。


    石勒把對徐光帶在身邊,任參軍,他雖然前者日子因為言語冒犯,整治徐光,但是也知他有才學。不過是漢人的那股酸腐之氣,令他鬧心罷了,用還是要用的,而且大事必須得用。


    他對徐光說:“我認為劉曜有三策可行,上策:屯軍於成皋關,其次:當在洛水設阻。下策才是坐守洛陽。”


    徐光當然知道石勒之意,大家都是將帥之才,其中的貓膩誰不懂,這三策其實無所謂優劣,都可行,石勒這樣說無非是鼓舞軍心罷了。畢竟普通兵士是不懂排兵布陣的。


    徐光立刻大聲附和道:“大王所言極是,他若石是坐守洛陽,那等於束手就擒。”


    十二月,石勒先頭部隊趕到成皋關,果然前趙無兵把守,石勒大為喜悅,看了一眼自己後麵的部眾,用手指天,歎了口氣,隨後又拍著額頭說:“果然無人保守,劉曜這個蠢才,這是天意!”


    兵士也覺得劉曜肯定不行,這裏怎麽能沒兵把手呢?這可是有名的虎牢關啊,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於是信心更足。


    石勒隨即下令士卒脫下重甲,放棄輜重,馬匹銜枚噤聲,都悄咪咪的,從隱秘的小道日夜兼行,快速行軍,由鞏縣和訾縣之間穿出。


    前趙劉曜萬沒想到石勒會親自出征,在他的印象裏,他肯定懼怕自己,不會前來,隻顧與寵愛的嬖臣飲酒博戲,士兵疲憊,也不去巡營撫慰,身邊直臣勸諫,怕石勒果真前來,提前防備才好,要知道石勒雖然遭遇慘敗,但是他可不是吃素的,那可是有名的拚命三郎啊!


    劉曜反倒怒了,你了解石大胡,還是我了解他?認為這是妖言惑眾,擾亂軍心,把直諫者給斬首了。


    直到探馬飛報,石勒大軍已經渡過洛水,劉曜頓時麵色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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