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軍開到陽曲,沿行西山,拓跋珪登上山峰,向向晉陽觀望,當年劉琨曾在晉陽城孤守十年,現在還有他的傳說,拓跋珪用手一指道:“晉陽囊中之物,並州是我的了!”


    於是下令兵近晉陽。


    此時城中慕輿嵩突然反叛,暗中聯絡北魏軍,欲裏應外合做掉慕容農,於是北魏軍用了一招虛張聲勢,派騎兵圍繞晉陽城,大聲喧嘩,鼓噪一陣,又退了回來。


    後燕遼西王慕容農不知是計,領兵出戰,部下軍心渙散,戰鬥力不足,被打得大敗,慕容農欲奔逃回晉陽。


    萬沒想到,後燕司馬慕輿緊閉城門,拒絕慕容農一行人進城。


    慕容農萬般無奈,帶著妻兒、統領幾千騎兵向東逃去。


    北魏長孫肥率軍追擊,在潞川將人困馬乏的慕容農追上,慕容農妻子兒女全部陷落,幾千燕軍也全部被消滅,慕容農苦戰得脫,身受重傷,隻和三名騎兵,一起逃回了中山。


    魏王拓跋珪遂取並州。


    拓跋珪早年在母親的教導之下,拜授明師,漢化教育做得很徹底,他悉用儒生,初建台省,置刺史、太守、尚書郎等官職,安排的有模有樣。


    有的士大夫看到拓跋鮮卑崛起,於是自詣軍門,以求重用。


    拓跋珪無論年長還是年幼,都禮讓進門,以禮相待,使人人盡言,哪怕少有才用,也都加任用撫慰。


    拓跋珪得了並州,安撫寬慰新投降的士兵,對於在參合陂那次大批屠殺舉動,他一直深感後悔。


    聽聞他的手下拓跋素延,討伐叛變的人殺戮太多,拓跋珪也免去了他的官職。


    又任命輔國將軍奚牧為並州刺史,率軍攻取汾川,每到王朝末期,基本一打一個準,這也成了慣例,汾川丹楊王慕容買德和離石護軍高秀和被生擒活捉,其餘皆降。


    拓跋珪以中書侍郎張恂等漢學高才做諸郡太守,招撫離散,安慰黎民,勸課農桑。


    屬於鮮卑慕容的英雄時代已經過去,剩下的就是困獸猶鬥。


    基本就是三部曲,


    內部爭權奪利,


    部下反叛作亂,


    外部討伐剿滅。


    後燕也沒走出這個死循環。


    次年春正月,拓跋珪進攻信都,後燕冀州刺史慕容鳳棄逃而逃,直奔到燕都中山,部下張驤[xiāng]、徐超等將領苦戰數月,見主帥逃亡,那還扯啥啊,隨後爺向拓跋珪獻城投降。


    春三月,慕容寶見北魏氣勢壓人,向拓跋珪派出使者,請求和解,並說要將他的弟弟拓跋觚護送回去,同時承諾割讓常山以西的土地給北魏。


    拓跋珪反複思量,覺得很劃算,於是答應了。


    不久以後,慕容寶覺得這樣做太窩囊,對不起列祖列宗,也讓臣子軍民癡笑,自己剛當皇帝沒到兩年,就搞得割地賠情,於是又反悔了。


    拓跋珪也不含糊,不同意算了,我自己來取,本來給的太小,我還不滿意呢。


    於是大舉進攻中山。


    中山城內現在什麽景象呢?


    先說壞小子慕容麟,勾結尚書郎慕輿皓,暗中陰謀刺殺國主慕容寶,擁立自己稱帝,結果陰謀敗露,慕輿皓便砍開城門,衝出去直接叛變,逃奔北魏。


    事情雖然沒有牽涉出慕容麟,但是他也從此萬分不安,覺得行動必須得馬上開始了,遲則生變。


    他太想當皇帝了,除段玉就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做掉慕容寶,第三步自己登基坐殿。


    於是即使中山被圍日久,城中將士皆思出戰,他還是不停的打破頭楔子,說出戰就是死,搞得慕容寶憂心忡忡,民心盡失。


    慕容隆見慕容寶軟弱膽小如此,言於慕容寶曰:“北魏雖然屢獲小利,但是他們出兵已經快一年了,人馬疲憊,皆有歸心,正是諸部離解,可破之時。


    陛下這時應該舉城思奮,借著我們的銳猛,對方的衰弱,無往不克。


    如果再拖延下去,將卒氣喪,事久生變生,以後再想打,不可得也!”


    慕容寶一時被說動了,準備舉全城之兵出擊,這時慕容麟又走出來,說了一百個不能出戰的理由,慕容寶耳軟心活,居然聽了,放棄了出城決戰的計劃。


    如此反複折騰,慕容隆隊伍都列好了,又被慕容寶叫停的情況,通共發生了四次。最後慕容隆實在受不了了,堂堂慕容大英雄站在轅門之外,放聲大哭。


    慕容麟看慕容隆傷心落淚的樣子,不覺得好笑,“愚忠”他在心裏暗暗嗤笑道。


    是夜,慕容麟終於動手了,帶兵劫持了禁軍統領北地王慕容精,強迫他率禁兵弑殺慕容寶。


    意思很明顯,不是他死就是你亡,我來做皇上!


    慕容精大義凜然,嚴詞拒絕,事已至此,慕容麟勃然大怒,殺了慕容精,隨後出逃中山,歸依了慕容的死敵丁零餘眾。


    城中人突聞趙王叛逃,禁軍首領被殺,都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故,更加人情震駭。


    慕容寶這才知道慕容麟狼子野心,居然是想弑君篡位,他又怕慕容麟走奪龍城,那可是自己的根基,於是馬上要回軍龍城。


    慕容農和慕容隆苦勸不已,聲淚俱下,祖宗基業,不到兩年失了一城又一城,而且也沒到不能堅守的程度,不能舍棄都城啊!


    慕容寶剛愎自用,死活不聽。


    兩兄弟被逼無奈,隻好安排跟隨慕容寶一起逃奔龍城。


    此時慕容隆的手下一看,這慕容寶實在是太熊了,哪有一點慕容垂的樣子?就找來遼東高撫,用卜筮之事,勸慕容隆道:“殿下,北行龍城,不能善終,不如讓主上獨往,殿下留在中山,必有大功。”


    慕容隆哭道:“你們所言我有何不知?大丈夫形事,有所為有所不為,國有大難,主上蒙塵,我隻能盡心竭力跟隨保護,即使因此死了,猶無所恨,你們不要勸我了,這就是我的命啊!”


    慕容隆遍召僚佐,問其去留,願意走的跟著他走,不願意的可以留下,慕容隆也不強求,結果隻有司馬魯恭、參軍成岌願生死相隨,餘皆欲留,慕容隆一並聽之任之。


    慕容農那邊遇到的情況基本一樣,慕容農和弟弟慕容隆一個態度,這條命就交給慕容寶了,他願意怎麽折騰怎麽折騰吧,誰讓他是主上,我們是臣子。


    就這樣兄弟三人倉皇出逃中山,行到半路,慕容隆突然發現,三個弟弟河間王慕容熙、博陵王慕容鑒、勃海王慕容朗、都沒跟出來,一問左右,道:“皆幼,不能出城。”


    慕容隆大怒,又飛馬跑回中山,將三個弟弟塞進馬車,親自駕駛,把三個孩子接了出來。


    慕容熙十二歲光景,看到哥哥慕容隆來接,哭得兩淚漣漣,道:“兄長,出了什麽事?父母親剛去世不到兩年,國家怎喪敗如此,我好害怕啊!”


    慕容隆也淚光點點,將弟弟抱在懷中,道:“沒事,相信兄長,我們弟兄生死要在一處,我不會扔下你們,不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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