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徑通幽處,雙峰夾小溪,洞中泉滴滴,穀外草萋萋……不像話了……


    不,沒有甚麽不像話,因為這不是“大家都是過來人”的女性神秘器官,而是寫實詩句,用來形容一座神-山穀。


    “絕難有人到”與“絕對沒人來”不同,如今,在距離這神秘山穀約莫三四十丈以外,便有人在對那“泉滴滴、草萋萋”,若隱若現的神秘洞口,矚目注視。


    那是一位長眉入鬢,目若朗星,鼻如懸膽,大約二十三四,生得唇紅齒白,極為英挺俊美的白衣少年。


    他站在一道淙淙作響的掛壁飛泉之側,目注數十丈外,為紅色怪草所掩的神秘洞口,搖了搖頭,喃喃自語道:“天地之大,真是無所不有,造物之靈,也委實奇巧絕倫,這雙峰夾穀,亂草萋迷之間,居然隱藏著一個神秘洞口,洞上山右微突,洞口泉水泛濫。豈不與絕代嬌娃的腰間……”


    自語剛剛至此,突然聽得背後有嬌脆女子語音,接口說道:“尊駕莫要口出穢言,褻瀆了這滇中武林聖地……”


    這兩句話兒,把那白衣少年聽得俊臉一紅,耳根發熱!


    他知道雖然一來因自己全神注視那有點令人矚目消魂的神秘洞穴,二來泉水淙淙,容易擾亂聽覺,但憑自己的江湖聲譽,與武學修為,居然被一個女孩子,悄悄接近,毫無所知,委實是件令人臉紅的事……


    慚念未-,身後嬌音又起,朗聲說道:“尊駕怎不答話?莫非是個尚未見過世麵的鄉巴佬對這種神秘洞口,業已看花了眼,想昏了頭……”


    白衣少年聽至此處,微定心神,緩緩轉身看去。


    就在距離身後約莫三丈左右的山崖轉角之處,站著一位大慨隻有二八年華的絕美青衣少女。


    白衣少年是當世武林中的頂尖人物,不單武功極高,更是一向風流倜儻。


    他略一注目,便看出了這絕美青衣少女的兩項特點。


    第一、此女雖然年齡約莫隻有十六七歲,但額上眉間,胸前股間,顯然早已破瓜,並非處子之身,尤其從一雙足以勾魂攝魄,水汪汪的桃花眼中,更可看出是位欲海嬌娃,風流健將!


    第二、由於對方身上那一襲青衣,以及嬌而不貴,美而不華的氣質看來,多半身份不高,是人婢妾之屬。


    這白衣少年為人介乎正邪之間,生平立身處世,講究“遇文王,談禮遇,逢桀紂,動幹戈”,他既發現身後青衣美女,不是甚麽正經人物,遂“哈哈”一笑,同她點頭說道:“姑娘說對了一半,在下雖然不是未曾見過世麵的鄉巴佬,但也著實看花了眼,想昏了頭。”


    青衣美女自白衣少年轉身麵向之後,似為對方的俊美豐神所奪,語氣變得和善好多地,含笑問道:“是為甚麽想昏了頭,你在想些甚麽?”


    白衣少年側過身形,伸手遙指極具象形之妙的神秘洞口,含笑答道:“姑娘請看這神秘洞穴形相,是不是恰巧符合了”曲徑通幽處,雙峰夾小溪,洞中泉滴滴,穀外草萋萋“。”


    青衣美女聽他朗吟至此,不禁輕啐一口,兩朵紅霞,飛上雙頰。


    白衣少年瞟了她一眼,繼續吟道:“……”有水魚難養,無林馬可棲,可憐方寸地,多小世人迷“姑娘請想,在下也是”世人“之一,對此”方寸妙地“,怎得不”迷“即令當匱有點想昏了頭,看花了眼,正是孔老夫子所謂”食色性也“,似乎未足厚非的了。”


    青衣美女白他一眼道:“尊駕除了有點流氣之外,居然還有點酸氣,看來似乎文武不儻,風流自賞……”


    她的話方至此,白衣少年便微笑接口道:“姑娘這次便說得完全對了,江湖人物便因我文武不儻,性愛風流,才送了我一個外號,列名為”風流三劍“之一!…


    …“


    末後的“風流三劍”一語,把青衣薑女聽得大為吃驚地,目注白衣少年問道:“尊駕是”風流三劍“中的”玉潘安“蕭淩,抑或”滄海巫山“雲夢襄呢?”


    白衣少年笑而不答,劍眉一軒,朗聲吟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僅僅吟了兩句詩兒,便等於告訴青衣美女,他便是在當代武林中,以一套“滄海百行神拳”,和十二式“巫山絕劍”,威震八荒,瀟灑不羈的“滄海巫山”雲夢襄。


    青衣美女想不到這豐神如玉的白衣少年,竟是如此極負盛名人物;急忙一抱拳,嫣然陪笑說道:“雲相公俠駕寵降,六詔生輝,適才婢子不知,多有放肆,尚祈雲相公海量相涵,莫加怪罪!”


    雲夢襄笑道:“姑娘上姓芳名?”


    青衣美女含笑答道:“賤姓司馬,小字青萍。”


    雲夢襄再度手指那神秘洞口,揚眉答道:“適才司馬姑娘會叫我不得褻瀆這滇中武林聖地……”


    司馬青萍嫣然一笑,接口說道:“雲相公莫加怪責,如今,婢子歡迎雲相公小駐俠蹤,一賞洞中奇景。”


    雲夢襄看她一眼,含笑說道:“司馬姑娘恕我唐突,我認為你不是此洞主人。”


    司馬青萍聞言一愕,目注雲夢襄道:“雲相公怎知婢子並非此洞主人,莫非你除了聲名震世,武學通玄之外,還精於占算……”


    雲夢襄搖頭笑道:“我不是精於占算,但卻覺得此穀此洞,若係女主人,則她頭上發澤,定非司馬姑娘這等烏黑,至少,也會帶點紅色……”


    司馬青萍“咦”了一聲,說道:“此洞女主人的發色,確實微紅,但不知雲相公是怎會知曉?”


    雲夢襄手指那神秘洞口的紅色亂草,臉上現出神秘笑容道:“洞邊草若此,頭上發亦然,司馬姑娘如今大概懂我並非精於占算,隻是巫山滄海,閱人多矣……”


    司馬青萍早被雲夢襄看出,並非黃花處子,已是欲海嬌娃,自然領會出雲夢襄的語中含意。不禁雙頰之上,再泛桃紅,並向對方佯作嬌嗔地,輕輕啐了一口。


    雲夢襄微笑道:“請教司馬姑娘,此穀何穀?此洞何洞?以及洞中紅發女主人的芳名上姓?”


    司馬青萍應聲答道:“穀是”玄陰穀“,洞是”銷魂洞“,女主人則是……”


    她正待說出這“玄陰穀銷魂洞”的女主人名姓之際,突從西南方遠遠傳來一聲厲嘯。


    司馬青萍的臉色微變,同雲夢襄抱拳說道:“有敵來擾,可否請雲相公稍待一下,等婢子處理一樁瑣務之後,再奉侍雲相公,前住”玄陰穀銷魂洞“中,會見洞主?”


    雲夢襄覺得這司馬青萍,雖是侍婢之流,已具相當身手,遂想看看對方的功力造諳,與武學路數,到底如何?遂在聞言以下,點頭笑道:“好,我暫作壁上觀;司馬姑娘請盡管放手對敵。“


    話音落處,未見晃肩,擰腰,振臂等任何作勢,人已輕飄飄地,宛如平步躡虛,升空四丈,隱身峭壁間的大堆-蔓之後。


    就這一手毫無火氣,瀟灑絕倫的罕世輕功表現,已使司馬青萍春得不禁神住,知道“風流三劍”名不虛傳,這位“-海巫山”雲夢襄,看來雖年輕貌美,俊逸風流,但武學造詣之深,業已爐火純青,是常世武林第一流中第一流的超卓人物!正當司馬青萍這小妮子心中暗佩雲夢襄,想得有點神思飄蕩之際,一條人影,已如電掣風馳,掠空而至。


    距離十丈以外,司馬青萍便有了驚覺,趕緊收-遐思,轉過嬌軀,注目看去。


    來人身形一現,是個三十一二,手執摺扇的青衫文士。


    這青衫文士的貌相,本也頗稱俊美,但因司馬青萍剛剛見雲夢襄,有了那位“-海巫山”的珠玉當前,便比較這位後來的青衣文士,略顯庸俗地不大起眼。


    司馬青萍才一轉過身來,那背衫丈士便在約莫丈許之外,止步卓立,含笑說道:“請教姑娘,此處是”六詔山玄陰穀“嗎?”


    除了適才遙遠嘯聲,有點獰厲之外,這青衫文士的話氣甚為平和,神情也並不惹厭。


    但司馬青萍卻似懶得答理他,隻把頭兒點了一點。


    青衫文士又發問道:“有位”六詔仙子“歐陽霏,是否現在穀內?”


    司馬青萍神色冷然地,同這青衫文士看了一哏,答非所問地,淡然說道:“尊駕是誰?要見歐陽仙子做甚?”


    青衫文士這才覺察司馬青萍的神色冷漠,不禁把雙眉略皺,應聲答道:“在下姓龍名祥,日前在”高黎貢山“之中,曾與歐陽仙子有一麵之緣,姑娘若與歐陽仙子相識,敬煩通告一聲,就說”野人山純陽穀“的”氤氳使者“求見。”


    末後一語,使司馬青萍略為動容,向他又注目問道:“龍朋友是來自”野人山純陽穀“?”


    龍祥頷首道:“在下是奉命來邀請歐陽仙子前往野人山參與一場生麵別開的陰陽大會。”


    司馬青萍詫異道:“生麵別開的”陰陽大會“……”


    龍祥從臉上現出一絲神-微笑,搶著點頭說道:“絕對生麵別開,有趣得緊,因為這不僅是一場集合高手群豪的武林盛會,也是一場有無數俊男美女參與,彼此可盡情歡樂的風流大會。”


    司馬青萍靜靜聽完,把俏臉一沉,冷然說道:“龍朋友可以回報你家”純陽穀主“,就說我家”玄陰穀主“,不擬參與此會。”


    蘢祥聞言愕然,目注司馬青萍,皺眉問道:“姑娘何出此言?你怎能代表”玄陰穀主“歐陽仙子,作此決定?”


    司馬青萍答道:“歐陽仙子是我主人,我當然知道她不願見你,自然也就不願接受你家”純陽穀主“之邀。”


    龍祥苦笑道:“姑娘怎知歐陽仙子不願見我?我方才不是業已聲明,在”高黎貢山“之中,曾與歐陽仙子有一麵之識麽。”


    司馬青萍冷笑道:“就是這一麵之識,識得壞了,我家仙子於倦遊”高黎貢山“歸來之後,說是曾在山中,遇一惹厭之人,可能日後還會來此騷擾,命我到時將他趕走,不必再讓仙子生氣。”


    龍祥聽得司馬青萍這樣說法,先是臉上神色異常難堪,然後便雙眉一挑,自我解嘲地,哈哈笑道:“歐陽仙子遊賞”高黎貢山“,所遇定多,未必龍某便是她所謂的”惹厭之人“如今敬煩姑娘通稟一聲,至於是否接受我家穀主邀請,參與”陰陽大會“,由歐陽仙子自行決定便了。”


    司馬青萍搖了搖頭說道:“不必白碰釘子,我家仙子曾對我說過那惹厭之人形相,有九成九的準是尊駕。”


    龍祥想自我解嘲,偏偏遇著司馬青萍毫不客氣地,又給他來了個當麵難堪,不禁怒火上升,從鼻中冷哼一聲道:“姑娘不肯通稟,龍某隻好自行入穀,去見歐陽仙子。”


    說完,青衫一飄,便自舉步。


    司馬青萍嬌叱一聲道:“站住!”


    龍祥道:“怎麽?姑娘不單不肯通報,還要相攔?”


    司馬青萍嘴角微披,揚眉說道:“我家仙子叫我趕你,我已對你相當客氣,未加驅逐,你就自己走吧。”


    龍祥雙目之中,精芒微閃問道:“常言道:”風月無今古,林泉孰主賓“?倘若龍某定欲進入”玄陰穀“,觀賞奇景,並拜見主人,姑娘又如何呢?”


    司馬青萍麵罩寒霜,冷然答道:“那你就自取其辱,變做”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龍祥“嘿嘿”一笑,點頭說道:“好,龍某天生有點賤脾氣,我偏要吃上一杯罰酒,看看滋味如何?”


    他一麵說話,一麵便不理會司馬青萍的橫身擋路之舉,向前緩步而行。


    司馬青萍見他不把自己放在眼裏這副高傲之態,不由氣得柳眉雙挑,羅袖微翻一掌拍出。


    龍祥一來仗恃自己練有極好護身氣功,二來發現司馬青萍出掌雖快,勁力卻弱,輕視對方是個女流,遂不避不架地,哂然一笑說道:“姑娘何必動怒?龍某便承受一掌,——”玄陰穀“武學威力,以及這杯罰酒,究竟是何滋味?”


    語音方了,司馬青萍的那隻纖纖玉掌,業已拍上了龍祥左肩。


    龍祥陡覺對方在指尖才沾自己青衫之際,掌心倏然一登,彷-有片奇寒勁氣,從掌心中電射而出,不禁暗叫不妙!


    此刻縱生警覺,也告為時太晚,龍祥“不妙”之念方起,左半身已如墜冰河,奇寒澈骨地,被司馬青萍這輕輕一掌,震得足上踉蹌,連退了三四大步。


    司馬青萍意似不屑地,收掌哂然問道:“龍朋友,我這杯罰酒的滋味如何?”


    龍祥瞼上先是一紅,繼是一青,目閃凶芒地,獰笑答道:“滋味不錯,但龍某量宏如海,到還禁受得起!姑娘……”


    他叫聲“姑娘”,語音略頓,把雙目凶芒,盯在司馬青萍臉上,冷然說道:“龍某如今要還你一杯敬酒,姑娘多小心了!”


    話完,“刷”地一聲,把手中摺扇抖開。


    他這柄摺扇,除了扇肯特長特巨之外,扇麵從墨黑中微閃金光,顯然絕非紙質,似是用什麽品質奇異的金屬細絲織成?


    司馬青萍雖然不識此扇來曆,卻也看出品質特殊,定有不俗威力!


    龍祥持扇在手,向司馬青萍冷然叫道:“姑娘,取兵刃吧,龍某這柄”追魂扇“下,從來不傷徒手之輩!”


    司馬青萍意似不屑地,雙眉一挑,哂然說道:“本姑娘對刀槍劍戟等正宗兵刃,以及各種特出心裁的外門兵刃,見得太多,區區一柄”追魂扇“……”


    “追魂扇”三字方出,突然有陣清朗豪放的“哈哈”大笑之聲,從空而降。


    龍祥突然聽得有第三者在旁發笑,不禁為之一怔?


    司馬青萍自然知道發笑人不是別個,定是名列“風流三劍”,人在正邪之間的“滄海巫山”雲夢襄。


    但雲夢襄適才明明隱身於右麵壁上的大堆藤蔓之中,此刻的笑聲,似是從左麵壁間一株枝葉茂密的橫生古鬆以上發出。


    司馬青萍是名姬之婢,相當有點見識,知道這種奇異情況,並非雲夢襄淩空飛渡,由右麵壁上,神不知鬼不覺地,到了左麵壁上,隻是顯示出這位“滄海巫山”


    ,確已功力通玄,擅於“六合傳音”之術。


    龍祥不知內情,聞得笑聲,略為一怔之後,使目注左而壁上那株橫生古鬆,揚眉喝道:“鬆上何人,不必鬼鬼祟祟地,發甚麽笑聲,下來與龍某一會。”


    語音方落,身後兩三丈遠處,突然有人發話說道:“閣下耳力太差,我在此處,並非在那壁間鬆上。”


    龍祥回身注目,心中不由大驚!


    他這“心中大驚”,是有三種原因組成:第一種使他吃驚的,是分明聽得笑聲來自麵前峭壁的橫生古鬆之上,發笑人怎會在身後出現?


    第二種使他吃驚的,是適才身後無人,對方卻自何來,使自己毫無所覺,難道輕功已到了登峰造極的爐火純青地步?


    第三種使他吃驚的,是轉身對麵後,發現這位白衣少年,豐神絕世,那份俊美高華,竟使一向頗以瀟灑風流自負的自己,為之暗漸形穢!


    由於心中吃驚,這來自“野人山純陽穀”的“氤氳使者”龍祥,遂不敢輕視對方,收斂了幾分凶狂之氣,同雲夢襄微抱雙拳,發話問道:“尊駕何人?發笑則甚?”


    雲夢襄未曾告以身份,隻報以一種輕蔑神情,淡然答道:“我是笑你無恥!”


    換在平時,龍祥一聞此語,定必暴怒如雷,此刻因被雲夢襄的風華氣宇,以及出現時的奇異身法所懾,雖被當麵侮辱,仍盡量加以忍耐,隻把雙眉略皺,注目問道:“請教,龍某無恥之處何在?”


    雲夢襄向司馬青萍看了一眼,含笑說道:“你一個大男人,-著”野人山純陽穀“的使者旗號,卻挨不起司馬姑娘輕輕一記”玄陰掌山“就該自知慚愧,趕緊退去才是……”


    龍祥聽得臉上發燒地,接口強辯道:“武功藝業,各有專長,這位……司馬姑娘的”玄陰掌“力,雖然高明,但龍某卻不服輸還想在兵刃上與司馬姑娘比較比較。”


    雲夢襄道:“辯得有理,比較兵刃原無不可,在你所用的,卻是甚麽兵刃?”


    龍祥“刷”的一聲。收起摺扇,持在右手,用扇骨敲左掌,傲然答道:“這是一柄用”風磨銅“加雜”寒鐵“,煉成細絲,織為扇麵的外門獨有兵刃”追魂扇“……“


    雲夢襄嘴角微披,截斷他的話頭說道:“差一點點。”


    龍祥愕然不解,皺眉問道:“尊駕這”差一點點“之語,作何解釋?”


    雲夢襄從鼻中冷哼一聲,麵色突冷說道:“你隻解釋扇麵的構成質料,卻不提扇骨中所藏花樣,是不是差一點點……”


    龍祥悚然一驚,雲夢襄繼續說道:“還有你杜撰名稱”追魂扇“,與真原名”銷魂扇“僅有一字之別,是否也算差一點點?”


    說到此處,對司馬青萍道:“司馬姑娘,你有不知,這種”銷魂扇“的十三根扇骨之中,七根藏有絕毒暗器,六根藏有強烈迷魂媚藥,無論男女,隻一中毒,必將恣情狂蕩,-喪過度,使真陰真陽虧竭而死,故名”銷魂扇“,此物是昔年”銷魂太歲“戒通獨出心裁所鑄,共有三柄,除自用外,分傳門下兩名弟子,因過份陰毒,被武林長者列為江湖大忌……”


    語音至此,略略一頓,轉過臉去,以雙目神光,盯著那滿麵驚容的龍祥,沉聲問道:“我說得錯是不錯,你已持此扇,定係”銷魂太歲“戒通的門下孽徒之一!”


    龍祥不便抵賴,挑眉道:“是又怎樣?”


    雲夢襄道:“你師傅”銷魂太歲“戒通,也在”純陽穀“麽?”


    龍祥起初似想否認,但一轉念間,揚眉點頭答道:“不錯,我師傅是”純陽穀“中的四大供奉之一。”


    雲夢襄微覺好奇地,隨口問道:“其餘三個供奉,又是何人?”


    龍祥道:“是”霹靂“……”


    “霹靂”兩字才出,便頓住話頭,冷笑說:“尊駕如此探問則甚?我有必要告訴你?”


    雲夢襄見他不肯說出。“純陽穀”中其餘三個供奉的姓名,也不追問,把手一伸,道:“拿來!”


    龍祥不解問道:“你問我要甚麽?”


    雲夢襄道:“我要你手中所持那柄歹毒異常,毀過不少蓋代英雄與婦女貞節的”銷魂扇“。”


    龍祥冷笑道:“你在作夢,這柄扇兒乃我師傅至寶,隨身兵刃,怎能輕易給你?”


    雲夢襄冷冷說道:“我告訴你,你若乖乖呈上這柄”銷魂扇“,我便放你好好回去,替我帶句話兒給你那萬惡師傅,否則,即令饒你不死,也必須加上一條持扇右臂……。”


    話猶未畢,龍祥突然欺身探臂,將手中“銷魂扇”當作判官筆使用,一式“魁星點元”,帶著“刷”煞勁虱,疾點雲夢襄麵前的“將台”大穴,口中並厲聲喝道:“狂妄匹夫,龍某的”銷魂“在此,你拿得去麽?”


    他這式“魁星點元”,去勢雖疾,隻是虛招,準備等待對方閃躲,方將扇麵抖開,以扇骨中所藏的歹毒暗器,算計雲夢襄,同時並以強烈迷魂媚藥,算計司馬青萍,豈不一舉便可將對方二人全製住!


    龍祥的這種打算,雖極惡毒,但不知所遇對方,乃“風流三劍”之一,名震天下的“滄海巫山”雲夢襄,以致一場心思,完全白費!


    靜立如山,動都不動!


    龍祥見了這種情況,隻得改變初衷,化虛為實,右臂貫注真力,以摺扇前端,點向雲夢襄的“將台”大穴,心中並自忖道:“我這”銷魂“約兩根主骨之上,另有機關,隻消在點中對方時,略一發動,便有兩枚”銷魂刺“,突然挺出,專破十三太保橫練,與一切內家護身氣勁,看你這-,究有多高功力,竟敢不閉不架地如此狂妄……”


    心念未畢,手中一震,那柄“銷魂扇”,已被雲夢襄以快得不可思議的動作,用左手拇食中三指,撮了個結結實實。


    這三指一撮,宛如在“銷魂扇”之處,加了一道鋼箍,使龍祥不單無法把扇麵張開,連那令人難防特別殺手“銷魂刺”,也告失了作用─蘢祥用力一奪,“銷魂扇”紋風未動,他知道不妙,隻得忍痛撤手,指尖點處,陡煞倒縱出兩丈三四,準備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人在半空,聽得雲夢襄哈哈大笑道:“你想溜麽?不要忘了我已經說過還要加上一隻持扇右手!”笑語之聲,挾著“颼颼”破空之聲,同時而到。


    龍祥足未落地,右臂近肘之處,已然挨了一下重的─雲夢襄用來飛襲龍祥之物,就是適才奪自龍祥手中的那柄“銷魂扇”。“克察”一聲,肘骨立成碎粉─這種痛苦,自然極為強烈,但龍祥也是個一等一的凶人,能尚能忍受得住,隻從喉中慘哼一聲,便毫不停留地,於雙足落地後,轉身疾奔而去。


    他連那柄“銷魂扇”都不去檢拾之故,是為了一來猜出對方絕不容許自己取走此扇,二來生恐再若遲延,可能性命難保?


    雲夢襄見了他那狼狽情形,哂然叫道:“站住,你右肘以下已廢,我不再殺你,但有話兒要問!”發話時,他距離龍祥足有十二三丈,但到話落之際,不僅業已追到龍祥身後丈餘遠處,並還已經將那柄“銷魂扇”,就便檢在手中。


    蘢祥明知要逃也跑不過人家,隻得止住腳步,乖乖轉身,左手握緊右肘骨碎之處,強忍劇痛,咬牙說道:“尊駕最好給我一個痛快,否則,光棍打光棍,一頓還一頓……”


    雲夢襄不等他再往下講,哂然接道:“憑你也罷,我來問你”野人山純陽穀“的“陰陽大會”會期,是在幾時?“


    龍祥答道:“是在天上織女會牛郎的”七月初七“,莫非你也敢去?”


    雲夢襄點頭道:“我正是想去看看你們這些牛鬼蛇神,能鬧成甚麽樣烏煙瘴氣?……”


    語音頓處,目中神光一閃,注視龍祥叫道:“龍祥,替我帶個口信,給你師傅,就說我在金風玉露一相逢的”七巧佳節“,會去”野人山純陽穀“中找他,為我”——舊友“,同他索還”三朵花“的舊債!”


    龍祥向這位年輕貌美,但功力高得足令自己心悸的白衣少年,盯了兩眼,囁嚅問道:“尊……尊駕怎樣稱呼?”


    雲夢襄搖頭道:“不必說,說了會嚇破你的狗膽,連”野人山“都回不去,你隻把我剛才的幾句話兒帶到,你師傅戒通老賊,便可從那”——舊友“和三朵花的舊債等二話之中,猜出我是誰了!”


    龍祥心膽已裂,不敢——,隻得惡狠狠地,獰視了雲夢襄幾眼,扶臂轉身馳去。


    司馬青萍靜止一旁,見龍祥逸去以後,方上前幾步,同雲夢襄笑道:“多謝雲相公仗義救助之德,若非雲相公法眼高明,加以提醒,婢子把龍祥那-手中的歹毒凶器,當作尋常外門兵刃”追魂扇“,真難免吃大虧呢!”


    雲夢襄笑道:“這是恰巧我與”銷魂太歲“戒通老賊,有段間接過節,才對有關這老賊的各種事兒,曾加調查之故,否則,也難於在一瞥之下,便看得出中扇中所藏的那些惡毒花樣!”


    他邊自說話,邊自將那柄“銷魂扇”,揣進懷內。


    司馬青萍訝然問道:“雲相公收起此扇則甚?這等歹毒之物,怎不將它毀掉?”


    雲夢襄道:“我雖不是惡人,但也不是那些自命清高的名門正派人物,故而生平行事,最愛從權,適才由龍祥口中聽出,”野人山純腸穀“之內,蓋代凶邪頗多,遂想即以其人之道還製其人之身,這柄”銷魂扇“或許能在我參與”七七陰陽大會“之際,發生不少作用了!”


    司馬青萍向雲夢襄恭敬地,施了一禮。


    雲夢襄詫道:“司馬姑娘好端端地又同我行禮則甚?是不是想找甚麽麻煩?”


    司馬青萍嫣然說道:“婢子想前往”野人山純陽穀“,參觀參觀於七月七日舉行的那場”陰陽大會“……”


    雲夢襄聽至此處,失笑說道:“你要想去”野人山“,應該求你主人”玄陰穀主“歐陽仙子擄帶才是,怎會反到求起我來?”


    司馬青萍笑道:“隻要雲相公在我主人麵前,美言幾句,我主人便會帶我前去”野人山“了!”


    雲夢襄含笑說道:“我與歐陽仙子,素未謀麵,你當真要我進入”玄陰穀“作個不速客麽?”


    話方至此,突然抬頭目注前方一大堆嵯峨怪石,揚眉問道:“石後何人?該不是與龍祥那-的一丘之貉吧!”


    雲夢襄語音一了,那大堆怪石以後,響起銀鈴般的嬌脆笑聲道:“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何人不識君?以雲兄的”風流三劍“盛名,以及如此風華氣宇,作我”玄陰穀“中嘉賓,歐陽珊真是請都不到呢!”


    隨若笑語之聲,杏風拂處,黃影一飄,一位身穿鵝黃衫子杏黃裙,年約二十二三的絕代嶠娃,業已麵含微笑地,站在雲夢襄的身前五尺。


    司馬青萍見主人歐陽珊業已現身,急忙恭身叫聲“仙子”,便垂手侍立歐陽珊的身側。


    雲夢襄喑驚這位“玄陰穀主”的姿容之豔,並看出歐陽珊的發色,果然泛暗紅,不禁從俊臉上浮起一絲會心微笑,抱拳說道:“能夠結識歐陽仙子,並瞻仰”玄陰穀“中奇景,自屬殊榮,但雲夢襄有命在身,最多隻能在此多留半日……”


    “玄陰穀主”歐陽珊蘊盆一笑,截斷雲夢襄的話頭說道:“半日之聚,足慰生平,雲兄,請!”


    她一麵含笑發話,一麵已自仲手肅客,不容雲夢襄再作推托。


    雲夢襄緩步前行,同歐陽珊笑道:“適才龍祥與司馬姑娘發生爭執之際,歐陽仙子大概已出穀?”


    歐陽珊微笑道:“雲兄遠眺”玄陰穀“與青萍發話時,我已出了穀外,因為有你這位大行家在,小妹且得偷懶兒,不必親自打發龍祥,並藉機大開眼界,一賭雲兄驚人絕藝!”


    雲夢襄道:“歐陽仙子既已知曉全部經過,到時是否走趟”純陽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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