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空夢襄搖了搖頭,正色說道:“珊妹太以低估那“玉麵鬼穀”上官明了,此人確有實學,並非徒負虛名,他在嶽陽樓已和我作較量,但係一觸即收,雙方末分軒輊,故而珊妹若欲問製勝把握,不單“七成”之數太多,連有沒有“六成贏麵”,我都不敢斷定!”


    這番話兒,顯然出自肺腑,並非謙遜,故而聽得歐陽珊立時芳心怦怦,愁眉雙結!雲夢襄反應何等敏捷,他從歐陽珊的神色變化之上,猜出她心中憂慮原因,遂握著歐陽珊柔荑玉手,柔聲笑道:“珊妹不必擔憂,我即令敗在“玉麵鬼穀”上官明的手下,也不會當場自絕,最多來個永世埋名,與你素心相守,不也是人生一樂麽?”


    歐陽珊聽他這樣一說,到真有點希望雲夢襄敗給“玉麵鬼穀”上官明……她的思念未畢,雲夢襄又苦笑道:“我和上官明互相拚鬥的製勝局麵,本是五五之數,即令是我稍高,也距離不遠,最多高出一線,但如今情況改變,我的優勢無存,恐怕是他六我四之局!”


    歐陽珊聽得有所不解地,訝然問道:“雲兄,甚麽叫做“情況改變”,請你說來給我聽聽!”


    雲夢襄道:“所謂“情況改變”,隻有兩點原因,第一點是我此次身中奇毒,放縱荒唐,未免-喪真元,在內力充沛方麵,難免打點折扣……”


    歐陽珊雙頰之上,滿-紅霞地,嬌羞不勝地接口說道:“這……這都是小妹害……害了雲兄……”


    雲夢襄向她表示安慰地。搖手笑道:“珊妹切莫自責,你我一番繾綣,隻是男女好合,並不傷人,我是指我本身中了邪毒與司馬青萍在“玄陰穀”外,幕天席地的那場極度荒唐,才有點大傷元氣!”


    歐陽珊知道雲夢襄話雖如此其實不然,因為雲夢襄於司馬青萍極度顛狂,-傷元氣之後,又為自己-解邪毒,再夢巫山,自然是元氣更虧,真力更弱……方念至此,雲夢襄又複說道:“第二點原因,則是我既遲到,為了彌補這項心中負疚,隻好設法給“玉麵鬼穀”上官明-點便宜,這樣一來,自然而然地,又會把那原本情況,改變一些!”


    歐腸珊歉然叫道:“雲兄,你這遲到之故,又是我害你的|”


    雲夢襄笑道:“珊妹與我,如今是甚麽關孫,怎還用得上一個“害”字?”


    語音略頓,又微笑道:“我們足下加急,趕得快些,莫要讓上官明苦等太久!”


    說完,這男女兩位武林奇俠,全都足下加急,快得宛如風馳電掣!雲夢襄以馳出不久之後,手指前麵山峰,道:“珊妹,你看見前方那座高矗入雲的山峰麽?峰下有片適於打鬥的平坦石地,便是我與上官明約會之處。”


    歐陽珊突然伸手拉住雲夢襄,低聲說道:“雲兄,你先靜坐片刻,調氣歸元……”


    雲夢襄不等她再住下說,便自搖頭笑道:“不行,我已遲到,怎可耽擱?……”


    歐陽珊道:“既已遲到,又何爭這片刻時光?……”


    說至此處,把語音放得格外低柔甜媚地,緩緩續道:“依我私心而論,真恨不得雲兄敗在上官明手下,從此遁世隱居“白頭相守”,但雲兄蓋代英名,得來不易,付諸流水,也太可惜,你還是先行調氣歸元,等心神鎮定以後,再和上官明作場公平搏鬥,把勝負之數,委諸天命便了!”


    雲夢襄卻不過愛侶深情,隻得聽從歐陽珊的話兒,盤膝靜坐,調氣歸元,由歐陽珊站在身傍護法。


    雲夢襄俟靜息調元,心神平靜以後,方與歐陽珊舉步向那山峰走去。他們走到距離高峰大約有半裏之處,已可對峰下石坪情況,一目了然。


    歐陽珊四周望了一遍,口中“咦”了一聲,道:“雲兄,那石坪之上,空蕩蕩地毫無人影,難道“玉麵鬼穀”上官明也同樣遲到,或根本失約,未曾來麽?”


    雲夢襄搖頭道:“不會,上官明平素為人雖甚刁鑽,但卻極重然諾;尤其這樁約會,是他主動所約,那有失約不來,或是比我到得更遲之理?”


    說完,立即微凝真氣,遙向峰上石坪,傳聲吼道:“上官兄,雲夢襄途中耽擱,略為來遲,決非有所怯陣,我願意接受上官兄的任何處罰……”


    他的語音落後,石坪上仍是靜悄悄地。既無人影,也無人應聲答話。


    歐陽珊笑道:“雲兄,我方才猜得如此,那“玉麵鬼穀”上官明不曾來吧,大概他在嶽陽樓頭略作較量之下,已知非你之敵,遂知機而退,冥冥鴻飛,不來赴這賭命之約……”


    歐陽珊說至此處,他們兩人已行到石坪之上。


    雲夢襄嘯立凝神,默然不語.連一雙俊目也慢慢垂闔起來,並未向四周掃視搜索。


    歐陽珊也是一流高手,大大行家,知道雲夢襄正自默運神功,加強耳力,以“天耳通”的神功,聽察這石坪左近,究竟有無人縱?片刻之後,雲夢襄突然雙目一睜,神光如電地,凝注向石坪右側的一片樹林,並冷然高聲叫道:“上官明,你躲在林中則甚?雲夢襄已來赴約你還是這等躲躲藏藏,不敢出來,算的甚麽好漢?”


    這時,連歐陽珊也凝功默察,聽出林中果有呼吸聲息。


    雲夢襄語音一畢,鬆林中果然緩緩走出了一個人來。


    但這人不是那相當瀟灑的“玉麵鬼穀”上官明,卻是個手執-杖,身穿土黃色葛衣,鶴發童顏的清瘦老者。


    雲夢襄方自一怔,那葛衣老者,已向他含笑說道:“雲大俠,你來遲了……”


    雲夢喪接口說道:“我承認來遲,但因途中有事。無法分身……”


    葛衣老者不等雲夢襄再加解釋,便自點頭說道:“我知曉雲大俠決非怯陣,有意遲到,但你是僅僅來遲半日,卻永遠無法再與邪“玉麵鬼穀”上官明,一決勝負的了!”


    雲夢襄聽得不解,訝然問道:“老人家此話怎講?即令上官明等得不耐,業已走去,但-夢襄天涯海角,仍可追尋……”


    葛衣老者搖頭一歎,緩緩接口說道:“雲大俠對上官明是既追不著,也尋不到的了,因為“滄海巫山”與“玉麵鬼穀”兩者,已非一世之人!”


    這“已非一世之人”一語,著實使雲夢襄瞠目皺眉,莫明其妙?歐陽珊也動好奇之心,抱拳一笑道:“老人家莫弄玄機,請說得明白一點好麽?”


    葛衣老者歎息一聲,苦笑說道:“事情是這樣的,“玉麵鬼穀”上官明在此久候雲大俠不至,以為受人愚弄,一氣之下,竟掌拍天靈,自盡而死……”


    雲夢襄幾乎不敢相信地,失聲訝叫道:“會有這等事麽?上官明如此自盡,卻有甚麽意義?”


    葛衣老者道:“雲大俠覺得沒有意義。上官明卻覺得有意義,他認得這是對你失約遲到之舉的一種嚴厲報複!”


    雲夢襄聽不懂這“嚴厲報複”四字,正待詢問,那葛衣老者又複合笑說道:“上官明認為他自盡一死,可以使雲大俠成為失約背信之人,鎮日內疚,被江湖人物訕笑,從此抬不起頭,直不起腰,永遠無法洗刷掉這樁聲譽上的汙點!”


    雲夢襄想不到上官明施出了這樣一個使自己無法還手的毒著,不禁一身冷汗,忙向葛衣老者問道:“老人家此話可真?”


    葛衣老者道:“怎麽不真?那位“玉麵鬼穀”上官明自拍天靈死後,還是我替他收-,遺-便草草掩埋在鬆林之內。”


    雲夢襄雙眉一挑,目閃神光說道:“好,想請老人家作涸見證,我如今入林驗-,隻要上官明當真自絕,雲夢襄決不會如他之願,在聲譽中留下汙點,我也立時自拍天靈就是。”


    葛衣老者向他看了一眼,搖頭微笑的說道:“驗不驗-,在於雲大俠,洗不洗刷聲譽汙點,還是在你自己,但老朽卻拒絕擔任見證。因為我已把上官明親手掩埋,委實不願再參加雲大俠的葬禮!”


    這位葛衣若老說完以後,-杖舉處,葛衣一飄,竟向山腳走去。


    雲夢襄叫道:“老人家請留名號!”


    葛衣若老並不停步,一麵前行,一麵笑聲答道:“彼此風來水上,雲度寒塘,萍遇留名,豈非多事?好在老朽年起八十,也是即將成為棺材瓤子之人,我們陽世為別,陰世仍可相逢,幾時再與雲大俠交個鬼朋友吧!”


    這一番譏諷言語,說得異常佻皮,把位倜儻風流,一向辯才無礙的雲夢襄,氣得直翻白眼,作聲不得。


    歐陽珊目送著那葛衣老者遠去之後,便向雲夢襄低聲問道:“雲兄,你當真要去林中驗-?”


    雲夢襄毫不遲疑地,毅然笑道:“我不單要去林中驗-,倘若驗出上官明果已死去,我立即自絕!”


    歐陽珊心中最怕雲夢襄這樣作法,如今聽他偏偏下了決心,不禁眼眶一紅,泫然飲泣道:“雲兄,你……你若自……自絕,就忍心不管我了?”


    雲夢襄道:“我與珊妹初結同心,怎忍心把你拋撇,但珊妹你有何法兒,解決此事?你難道就忍心讓你終身仰慕之人,在聲譽上留下汙點?”


    歐陽珊對於雲夢襄之言,無法駁倒,心中一酸,珠淚便泉流而出。


    女人尤其是風姿美好美人的眼淚,分外惹人憐愛!雲夢襄見歐陽珊嚶嚶啜泣得宛若梨花帶雨一般,心中微生不忍,猿臂輕伸,摟住了她的嬌軀,加以安慰地,含笑說道:“珊妹何必悲痛,我並沒有死定,或許方才那位老人家,與“玉麵鬼穀”上官明,互相作好圈套,故意騙我,林內隻是空墳也說不定?你應該知道,上官明便因一向詭計多端,才得號“玉麵鬼穀”的呢!”


    歐陽珊止住啜泣,帶淚一笑說道:“但願如此,反正雲兄若以身殉名,小妹便以身殉情,追隨地下!”


    雲夢裘知曉歐陽珊語出至誠,自己無法改變她這種念頭,遂點頭笑道:“好,但願我看得準確,林內隻是空墳,否則,我們就在此處,作一對並命鴛鴦便了。”


    話完,攜著歐陽珊的玉手便向林內走去。


    入林不遠,果見赫然堆起一座三尺多高的新墳。


    墳前並削木為碑,插入土內:上麵潦潦草草地寫著:“不輕然諾的當代大俠“玉麵鬼穀”上官明之墓。”


    那“不輕然諾”四字,看得雲夢襄臉上發燒,心中生疚地,肅立於新墳之前,劍眉挑處,一抱雙拳,朗聲說道:“上官明,你不要在泉下不忿,隻要此事當真,雲夢襄也立刻自絕,我們在黃泉地府之中,再好好的來場公平搏鬥!”


    他是麵向墳頭,抱拳發話,等到話音了處。便把雙掌一翻,當胸推出。


    新墳是士黃土堆起,尚未凝合堅固,況雲夢襄所發內力掌,一卷一撞,黃土自然立即漫空飛揚,一下便去了好大一片。


    雲夢襄再加兩掌,墳頭便平,從土中露出了一些木質。


    歐陽珊失聲叫道:“哎呀,有棺材呀!”


    雲夢襄畢竟胸襟如海,比歐陽珊來得-定,目光注處,冷笑一聲說道:“上官明來此,隻是赴約,不是蓄意尋死,在這荒山野嶺,那裹會立即找得著葬身棺木?珊妹盡管放心,如今我幾乎已可斷定其中必有蹊蹺?”


    歐陽珊覺得雲夢襄所說有理,遂舉步上前,伸手輕輕撥開泥土。


    果然,士中木質不是棺材,隻是一隻顯然臨時製成的尺許見方木匣。


    歐陽珊心中一寬,雙現梨渦地,嫣然笑道:“雲兄,你的看法對了,那葛衣老者總不會大費手腳地。先把上官明遺-,撓成一堆骨灰,然後再裝入匣中,埋進土內!”


    她邊自說話,邊自俯腰伸手,想把那木匣打開,雲夢襄叫道:“珊妹小心,上官明詭計多端,這木匣之中,未必不藏有花樣?”


    歐陽珊秋波轉處,臻首微頷,同雲夢襄送過相當嫵媚的一瞥甜笑。


    她遵照勸告,不用手直接丟開木匣,而是隔空,同時並暗凝內象氣勁,護佐當胸,以防變生不測!“克察”一聲,木匣應手而裂,匣中也毫無異狀發生。


    歐陽珊折根樹枝,挑開木匣,口中不由“咦”了一聲,側顧雲夢襄道:“雲兄,匣中不是骨灰,是張紙兒,上麵還寫著不少字呢!”


    雲夢襄站在一旁,也已看見,玄功展處,伸手一招,那張字條便淩空飛入手內。


    歐陽珊湊過頭來,目視注處,隻見紙上寫著:“夢襄兄:我猜著你在聞得我死訊以後,一定不肯相信,而要開墳驗-,甚至於為了保持你“滄海巫山”聲名,可能會聲明我果真自絕,便也相住地下!”


    在嶽陽樓,你猜著我的心思,如今我猜著你的心思,那麽,在智慧方麵我們已是平局武功呢?嶽陽印證,秋色平分,恐怕非鬥上三兩千招,到了雙方均筋疲力竭之際,方能在誰的耐力稍強之上,分出勝負!那樣打鬥,似乎是村夫打鬥,意境太低,我們一個是“滄海巫山”,一個是“玉麵鬼穀”,彼此爭勝無妨,但卻應該把爭勝方式,處理得新鮮一點……”


    看到此處,歐陽珊透了一口長氣,螓首微偏,同雲夢襄嫣然笑道:“雲兄,這位“玉麵鬼穀”上官明,雖然極為刁鑽,但也刁鑽得頗有趣呢|”


    雲夢襄歎道:“此人是我生平所遇的第一強敵,武功智計,兩皆上乘,委實極為難纏,珊妹且再看下去,到看他想出了爭勝的甚-新鮮花樣?”


    歐陽珊乾脆從-夢襄手中,接了紙條,高聲朗誦地,念給他聽道:“我如今把我們之間的爭勝方法,列成三事,誰若三勝其二,誰獲-先,就也不必再以性命相搏,無妨改為敗者對勝者永遠以兄視之,唯命是從,不許違約……”


    念至此處,歐陽珊眉峰更展地,透了一口長氣,嫣然笑道:“賭這樣一個彩頭,到還有點道理,像雲兄與上官明根木既無一天二地之仇,又乏三江四海之恨,若是無端端地,互相賭起命來,未免太重,成了發神經了!”


    雲夢襄笑道:““終身兄弟,唯命是從”的彩頭也不輕啊,珊妹請再念下去,我倒要聽聽這刁鑽古怪的上官明,想出三件甚麽事兒,與我爭勝?”


    歐陽珊念道:“第一,你既號“滄海巫山”又是“風流劍客”,我也有“玉麵鬼穀”之稱,兩人都相當英俊瀟灑,足以拓煞潘安,氣煞衛-……”


    雲夢襄聽至此處,“咦”了一聲問道:“奇怪,上官明提起英俊瀟灑則甚,難道他要和我比漂亮麽?”


    歐陽珊的玉頰上雙現梨渦地,搖頭笑道:“不是比漂亮,上官明所訂第一個與雲兄爭勝的方法,委實非常新鮮。”


    雲夢襄方對歐陽珊看了一眼,歐陽珊已繼續念道:“故而,在兩個相當英俊瀟灑的漂亮男人之間,以“女人”來作為爭勝方法;必然既頗適合,又頗有趣!”


    雲夢襄奇怪得忍不住地問道:““女人”?上官明所提出的是甚麽女人?以及怎樣爭勝法?”


    歐陽珊麵含微笑地,目注紙條,朗聲念道:“在“野人山”中,有個“白骨岩”,在“白骨岩”中,有個“白骨魔女”陰素華,據說此女武功另-蹊徑,甚為高明,姿容之美,更屬絕代,芳齡雙耳,但卻憎厭男子,立誓永不嫁入,我們便以這“白骨魔女”陰素華,作為第一個爭勝方法,誰能先和她有之肌膚之親,誰就三勝其一……”


    歐陽珊把上官明所定的第一項爭勝方法,目光側顧雲夢襄,不禁吃吃一笑道:“雲兄,你是舉世聞名的“風流三劍”之一。上官明怎能和你比賽追女人呢?在這第一樁上,他就輸定……”


    雲夢襄搖了搖頭,接口說道:“珊妹的判斷錯了,上官明決不會輸,這一樁比賽,是我輸定!”


    歐陽珊詫道:“雲兄怎麽會輸?莫非上官明所言不實,那“白骨魔女”陰素華,竟和他早有往來,是他的老情人麽?”


    雲夢襄笑道:“上官明大概還不會如此下流,但珊-怎麽忘了我生平所信守的“三不歡”原則,那“白骨魔女”陰素華,既厭惡男人表示終身不嫁,則定是黃花處子,我怎肯違背原則,去和她發生甚麽肌膚之親?”


    歐陽珊想了一想,含笑說道:“雲兄不必認輸,或許那陰素華曾遭始亂終棄,才表示厭惡男人,並非雲英未嫁的黃花處女。”


    雲夢襄以兩道流露深情的目光,看著歐陽珊道:“珊妹,即令“白骨魔女”陰素華如你所猜,紅丸早失,已非黃花處子,我為了對你尊重,也寧願放棄比試,讓上官明去單獨追求,贏得第一樁勝利。”


    這番話兒,以及雲夢襄的真誠臉色,深情目光,自然使歐陽珊看得愛煞-郎,聽得甜到心底!但她一麵甜到心底一麵卻又愁上眉梢地,同雲夢襄說道:“雲兄,多謝你一片真情,對我尊重,但上官明所定爭勝方法,隻有三樁,你若放棄了第一樁,隻怕要敗麵居多,大不利了!”


    雲夢襄笑道:“不要緊,他的規矩是三勝其二,才算贏定,我雖放棄一樁,仍有機會,珊妹念念上官明第二樁方法,看看又是甚麽新奇古怪?”


    歐陽珊向手中紙條,略一注目,不禁笑逐顏開地,同雲夢襄叫道:“雲兄,天下妙事真多,你放棄了第一樁,第二樁卻又贏定,你與上官明之間的爭勝機會,果然極為公平地。仍是彼此均等。”


    雲夢襄不解問道:“第二樁我已羸定了麽?珊妹是有何根據,下了結論?”


    歐陽珊嬌笑道:“雲兄你聽,上官明所訂第二樁爭勝方法是說據聞有冊武林秘笈“陰陽和合真經”藏於雲南“六詔”,誰能覓得此經,誰就是算獲得第二樁勝利……”


    歐陽珊頓住話頭,流波一芙,目注雲夢襄道:“雲兄,如今那枚上鑄“陰陽和合,人之大法,得法者仙,不得者絕”的鐵鑄“法”字,已然在我身旁,你對第二樁比賽,豈非贏定,並與上官明平分秋色,彼比隻消於第三樁此賽以上,決定勝負了麽?”


    雲夢襄搖頭笑道:“不是平分秋色,而是我-了便宜……”


    歐陽珊方自一怔,雲夢襄又複笑道:“這道理顯而易見,因為那枚必與“陰陽和合真經”有關的鐵鑄“法”字,已在珊妹囊中,而上官明對於“白骨魔女”陰素華,卻尚待追求獵取,上官明豈非吃虧不小。”


    歐陽珊笑道:“活該,即令上官明真正有所吃虧,也是他活該倒黴,誰叫這位“玉麵鬼穀”,想得出這些稀奇古怪的爭勝花樣?”


    雲夢襄搖了搖頭,俊目之中,神光一朗說道:“不,我生平向不願作-人便宜之事,故而必須設法不令上官明吃虧,把第一二樁的局麵拉平以後,再作第三樁爭勝決鬥。”


    歐陽珊聞言,暗佩雲夢襄胸襟如海,正待向他詢問,怎樣方可以拉平局麵之際,雲夢襄又已微一笑接口說道:“上官明的第三樁方法,是什麽呢?我希望能夠實際一點,彼此才容易決定勝負!”


    歐陽珊手持紙條,注目念道:““野人山”中,除了“白骨魔女”陰素華所居的“白骨岩”外,還有一涸相當凶險的所在:名叫“純陽穀”……”


    雲夢襄笑道:“妙極,上官明也提到“純陽穀”了,他知不知道所謂“純陽穀主”的真實身份?”


    歐陽珊點頭說了聲“知道”,繼續住下念道:“這“純陽穀”中,嘯聚凶邪,聲勢不小,主持者便是會被江湖人物列為“風流三魔”之一的“氤氳神君”喬大化,此人窮凶極惡,死有餘辜,如今因羽翼甚豐,更欲霸視整個武林,定於七月初七,在“野人山純陽穀”中,舉行一場“陰陽大會”,一來藉作荒淫.二來也可-戮異己……”


    雲夢襄笑道:“上官明這樣說法,定是邀我同去參加,破壞“氤氳神君”喬大化的這場“陰陽大會”了?”


    歐陽珊此時因已把字條完全看完,明白內情,遂含笑說道:“上官明不僅邀約雲兄共赴“陰陽大會”,大破凶邪,並且要以“氤氳神君”喬大化的項上人頭,作為你們第三樁爭勝目標!”


    雲夢襄頷首說道:“好,我讚成以喬大化項上人頭,作為爭勝標的,但不知上官明有沒有規定必須單人赴會,或是可以攜侶?……”


    歐陽珊搖頭道:“沒有規定……”


    四字才出,忽向雲夢襄拋回一瞥嫵媚白眼,佯嗔叫道:“雲兄,你休想找甚藉口,把我撇開,上官明也有同伴,剛才在林外幫他騙你的白發葛衣老者,不就極為顯明地,和他是一路人麽?”


    雲夢襄失笑道:“珊妹,怎麽忽然多起心來,喬大化的“純陽穀”中,凶邪甚眾,聲勢不小,我找人來幫手,還來不及,怎會把你撇開,我們這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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