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空,一艘飛舟跳出虛空回到外界,繼續向北禦風飛行。


    船頭的甲板上站著一名少年人。


    還躺著個滿頭卷發,臉上髒兮兮的老者,一隻手撐著頭,另一手舉著個酒葫蘆揚著下巴一頓猛灌。


    少年人偏過頭,滿臉無奈的歎了口氣,“唉,驢老爺子,我說您先別喝了,能不能先給我出個主意啊……”


    老人戀戀不舍的將酒葫蘆從嘴邊拿來,看向少年人,“哎,我說小周遊,你可不能這麽沒良心啊。”


    “難道我老頭子出不了主意,你就不讓喝酒了?”


    說罷又是仰頭一頓猛灌,“咕嚕咕嚕咕嚕……”


    像是刻意做出的回應一般。


    周遊苦笑著搖了搖頭,對於這麽一位脾氣古怪,渾身反骨,且又輩分高的離譜的老爺子,他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自從在龍域與鳳無雙一別,他便再沒得到過任何一點關於這位鳳族天驕的消息。


    周遊曾差人去駐留龍域的白鳳族修士那打探消息,可依舊一無所獲。


    隻知道鳳無雙是孤身返回雲霞山了,從此杳無音信。


    同樣,春風得意樓在雲霞山那邊的分部也沒有得到任何有價值的情報。


    鳳無雙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


    畢竟是周遊提出讓鳳無雙協助調查的請求的。


    真要出了事,春風得意樓的這位小樓主恐怕一輩子都不會安心。


    “無雙兄,你可千萬不能出事啊……”周遊凝望著遠方,麵色複雜。


    髒兮兮的喝酒老人緩緩起身,拍了拍周遊的肩膀,“行了小周遊,你也不用太擔心,那隻小白鳳我老頭子見過,不像是短命的樣。”


    說罷就晃晃悠悠的朝著艙室走去,邊走邊哼著什麽聽不清楚的小調。


    過了好一會兒,周遊才收回目光,小聲呢喃道:“但願吧,唉……”


    ……


    天霜城外。


    距離南城門不算遠的一間簡陋的小酒棚。


    年輕的店掌櫃以手撐著頭,似是正閉目小憩。


    年小的店小二伏在桌上,下巴抵著一隻倒扣的酒杯,百無聊賴,望著遠處出神。


    隻有年長些的那名小二時刻在忙碌著,來來往往,打酒上菜,滿足著客人的一切合理需求。


    所幸後半天的經營還算平靜。


    倒也非是先前離去的那批客人以及沈方說了什麽,做了什麽。


    而是能來此的修士大多身份微末,言行舉止都足夠的小心翼翼,待人謙和。


    “小二哥,麻煩再來壺酒!”某桌的客人出聲道。


    已漸漸融入角色的城主大人聞訊起身,默默的來到酒缸前,打一壺酒,而後送上桌。


    客人接過滿酒的酒壺,道一聲,“有勞了。”


    落天霜轉身離去。


    全程緘口不語。


    可孫小空卻能看出,落天霜臉上的臉色已經緩和太多了,能明顯看出變化。


    伏在桌上的少年人笑著調侃道:“落老哥呀,我看你還真挺適合這份工作的,要不,以後就這麽幹下去吧……”


    “閉嘴!”落天霜給嬉皮笑臉的少年人投射過去一個警告的眼神。


    少年人也不生氣,依舊笑望著回歸平凡的城主大人。


    年輕掌櫃抬了抬眼,然後繼續小憩。


    日近黃昏。


    自南方飛來的一艘飛舟懸停半空,幾道身影從上邊一躍而下,正好落在酒棚前。


    呆愣著出神的孫小空猛地直起腰來,定眼一看,人群中那位少年可不正是春風得意樓的小樓主麽。


    “周兄!”孫小空揮了揮手,打招呼道。


    正與身邊老者交談著什麽的周遊循聲望來,正好與孫小空對視。


    “孫兄,你怎麽在這。”


    隨後便邁開腳步朝酒棚這邊走了過來。


    幾桌正在推杯換盞的客人,下意識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說話聲也小了很多。


    當他們見到懸停於半空,還未被及時收起的巨大飛舟時,不禁心頭猛地一顫。


    因為從飛舟的規模就能推斷出,其主人的身份並不簡單。


    他們難免對迎麵走過來的一群人生出敬畏之心。


    周遊身邊拿著酒壺,走路晃晃悠悠的驢老爺子,醉眼迷離的望向酒棚下的少年人。


    一縷精芒不禁從眼底一閃而過。


    他問道:“小周遊啊,這位小友是……”


    周遊偏頭看了驢老爺子一眼,眼神中流露著難以掩飾的驚奇。


    平日裏,這老家夥對誰都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今天是怎麽回事,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哎,你小子盯著我老頭子看什麽,我是問你這位小友怎麽稱呼,說話!”驢老爺子不耐煩道。


    周遊被驚醒,趕忙介紹道:“這位便是孫小空,我記得之前跟你提過的。”


    而後周遊又給孫小空介紹道:“這位是我們春風得意樓的驢老爺子……”


    驢老爺子……孫小空默默在心裏念叨了一句,同時眼眸不禁泛起金光。


    鐵頭娃是有些好奇,驢老爺子不會本體就是頭驢子吧。


    出乎意料的是,孫小空並未如願,麵前老者身上仿佛是遮了一層迷霧一般,根本看不透。


    仙王強者!


    孫小空心頭一驚,也隻有這一個解釋了。


    龍祖說過,仙古之後已經在沒有仙帝出現了,即使麵前老者再強,也隻不過仙王的層次。


    於是,孫小空趕忙拱拱手道:“晚輩孫小空,見過驢老爺子!”


    酒壺不離手的邋遢老人滿意的點點頭,“嗯,是個好苗子。”


    孫小空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驢老爺子,您這當麵誇人,搞得小子怪不好意思的,嗬嗬嗬……”


    驢老爺子爽朗一笑,“哈哈哈,夠直白,對我老頭子胃口!”


    “小空啊,可有興趣入我老頭子門下啊……”


    聞言,周遊不禁尷尬的鞋底子都快摳破了,人家師父就在這呢,哪有當年挖牆腳的。


    他拉了拉老人的衣角,壓低聲音道:“驢老爺子,您忘了,我跟您說過孫兄是有師門的……”


    可渾身反骨的老者根本不在乎,一甩手道:“那又怎麽了,我老頭子看上了就是我的,讓他讓出來不就完了!”


    周遊:……


    老家夥一如既往的油鹽不進啊。


    這是閉目小憩的年輕掌櫃走了過來,“要是我不讓呢?”


    “那我老頭子就打……”驢老爺子還沒說完呢,臉色就變了,煞白煞白的。


    年輕掌櫃調笑道:“你說你一個正兒八經的人,幹嘛非得整個驢子的名啊。”


    驢老爺子咧嘴一笑,齜著黃板牙道:“大人,您說笑了,那都是外人給起的外號,當不得真。”


    “小老兒本名馬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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