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曼曼恨聲說道:“他倒真會自我陶醉!”


    甘曉星失笑說道:“洪老婆婆,你不要以為萬俟英會對你們‘血纛三凶’,有何忌憚,他曾誇過狂言,說是總有一天,要請你們讓位,由他來執掌符令,繼為血纛宗主!”


    這幾句話兒,宛如火上加油,把位“血影神嫗”洪曼曼,氣得全身發抖!


    皇甫端與司空蕙,則覺得甘曉星委實應對巧妙,口舌伶俐,隻用了輕飄飄的幾句冷言冷語,便把“奪命三郎”萬俟英,送入了萬劫不複的“阿鼻地獄”!


    洪曼曼聽了甘曉星的話,氣得全身發抖,少頃,略定心神,獰笑說道:“好,為了看看逆徒萬俟英怎樣在人前得意,我也走趟‘岷山’,參與‘兩代英雄會’便了!”


    甘曉星微笑說道:“這樣才對,老婆婆若能當著舉世群雄,把萬俟英親加處置,方足以洗刷血纛一派的門戶之羞,也對我皇甫兄有所交代!”


    洪曼曼黯然一歎,紅袍揚處,身形立轉,一麵收回那血色奇形小旗,一麵仍向來路峭壁之上.電疾縱去。


    皇甫端目送洪曼曼背影,臉上神色微變,仿佛有所思忖。


    甘曉星微笑叫道:“皇甫兄,你在想些什麽”


    皇甫端目光一閃,含笑說道:“久聞‘血纛三凶’之名,震撼江湖,但今日見了這位‘血影神姬’洪曼曼時,覺得她並不太壞!”


    甘曉星笑道:“一來,天下事攢不過一個‘理’字,‘奪命三郎’萬俟英冒用你的名號,無惡不為,殺師背祖自使洪曼曼等對他恨極.對你愧甚!二來,他們是叫‘血纛三凶’,不是叫‘血纛三惡’,‘凶’字隻包括凶暴驕殘,卻比那包含刁狡的‘惡’字,尚稍高一籌,更何況,既為一派宗主,總也應該有些領袖群倫的不俗風度!”


    司空蕙旁笑道:“尤其今日這洪曼曼先曾說過縱火把端哥哥與‘鐵麵天曹’獨孤奇,一同燒死之語,後來得悉事實,知道還有一位‘神簫秀士’諸葛尊所扮的‘第三皇甫端’,從中作怪,越發難以為情……”


    甘曉星目光一閃,轉過話題,含笑說道:“如今中秋即屆,‘岷山’也不太遠,就是一場總結恩仇的‘兩代英雄會’,業已擺在麵前,我們似平該對一樁重要事兒,商議商議!”


    皇甫端問道:“甘兄所指的是什麽重要事兒?”


    甘曉星道:“皇甫兄你想不想當著舉世武林人物,和那‘奪命三郎’萬俟英,把恩怨是非,了結了結?”


    皇甫端俊目閃光,揚眉答道:“當然如此,這是我生平第一大願!”


    甘曉星微笑說道:“皇甫兄既欲與萬俟英了斷恩仇,辨清是非,便應該易容與會!否則,那位‘奪命三郎’,到底做賊心虛,他見了又有一位‘七絕玉龍’皇甫端出現於‘兩代英雄會’時,可能會生疑膽怯,來個雄心盡淡地,悄悄溜走,這樣一來,冥冥鴻飛,弋人何慕!皇甫兄難免所願不酬,終身抱憾!”


    皇甫端瞿然說道:“甘兄的這種建議,確有相當見地,我應該改扮一下,在赴會之初,不要露出本來麵目!”


    司空蕙笑道:“這事不難,我記得我們在‘幕阜山’初遇之時,你便是另外一副模樣。”


    皇甫端點頭笑道:“好,我如今便恢複昔日的模樣便了!”


    一麵說話,一麵便取出他六師叔“括蒼紫裘生”上官淵所贈兩副精巧人皮麵具中,比較年輕的那副戴在臉上。


    甘曉星見皇甫端改扮已畢,轉過頭來,對司空蕙微笑說道:“司空姊姊,皇甫兄業已風神迥異,如今輪到你來動動手了!”


    司空蕙訝然問道:“我也需要改扮嗎?”


    甘曉星點頭笑道:“當然需要,司空姊姊不要忘了你與那位‘奪命三郎’萬俟英所扮的‘第二皇甫端’,曾有一度交往,他若看見‘慧心玉女’司空蕙,翩然光降,一來心內慚惶,二來恐怕你看破他的秘密,三來更可能對與你在一起的人物,發生懷疑,或將有甚變化?”


    司空蕙想了一想,點頭笑道:“甘兄顧慮周詳,令人欽佩,但我不必戴甚人皮麵具,隻來個女扮男裝,郡萬俟英大概就不會認出我了!”


    說話之間,司空蕙業已改換了一副儒生裝束,從密樹以後緩步走出。


    甘曉星目光注處,失聲喝彩讚道:“好一位美男子,俏丈夫,儒雅中,兼蘊風流,風流中,兼蘊英武,我若是位巾幗女流,真情願不嫁‘七絕玉龍’皇甫端,而嫁給這位西貝司空公子!”


    司空蕙白了甘曉星一眼,嬌笑說道:“多謝甘兄,你這幾句話兒,使我誘發靈機,想出了個極為恰當的臨時名字!”


    甘曉星笑道:“司空姊姊被我誘發了什麽靈機?想改為什麽稱謂?”


    司空慧微笑答道:“靈機是由你那句‘西貝司空公子’而起,我想暫時改叫司空貝吧!”


    甘曉星眼珠微轉,含笑說道:“司空貝之名,確實不壞!但若改成‘皇甫貝’,便語涉雙關,更貼切一些!”


    司空蕙向甘曉星看了一眼,惑然問道:“甘兄,為什麽‘皇甫貝’會比‘司空貝’更為貼切?”


    甘曉星笑道:“皇甫兄自從在‘幕阜山’中,與你結識之後,便神魂顛倒,旦夕相思!無論是古塔被焚,秘洞救女,‘金天觀’遭誣,‘屠龍穀’涉險等任何驚心蕩魄之際,心目中所念念不忘的,均是你這位黃衣長發女郎,對於其他女孩兒,即令情比海深,貌似花豔,他也不屑一顧!故而,小弟才覺得”皇甫貝’之名,較為貼切,皇甫兄決不會不承認司空姊姊是他的心肝寶貝呢!”


    這一番話兒,聽得司空蕙雖然玉頰飛紅,嬌羞不勝,但芳心之中,卻也極為甜密地,熨帖萬分!


    皇甫端則木然呆立,一語不發,兩道眼光,在茫茫之中,更帶著驚疑成分,好似業已進入了沉思境界。


    甘曉星看了他一眼,忽然神色微變,拉著司空蕙的手兒,走過一旁,向她低聲說道:“司空姊姊,你和皇甫兄,慢慢走來,我有事兒,先行一步,到前麵那座高峰腳下等候你們。”


    司空蕙雖覺甘曉星拉著自己手兒之舉,似乎稍違禮教,但一為彼此投緣,業已情如兄妹,二來武林人物,不像俗兒女,那等規範謹嚴,遂隨他走過一旁,未加掙紮拒絕。


    如今聽他有事先行,正欲詢問是何要事,甘曉星已在話完以後,立即轉身馳去,行動間,極為輕靈迅捷,顯然功力絕高,並不比自己和皇甫端差了多少。


    司空蕙方在目送甘曉星,並對他武功造詣,暗暗讚美之際,忽然想起皇甫端怎麽毫無聲息?遂頗為奇詫地,回頭看去!


    這時,皇甫端仍自目光茫然地,陷入沉思狀態!


    司空蕙大感驚奇,一麵緩步走過,一麵向皇甫端含笑叫道:“端哥哥,你這是怎麽了?”


    這一聲“端哥哥”把皇甫端叫得目光一亮.頗為奇異地流露出一片喜悅,但不住掃視四周的一雙俊目之內,卻又充滿淚光!


    司空蕙猜出他舉目四顧,含笑說道:“端哥哥,你是找甘曉星兄嗎?他說他忽有要事,先行一步,在前麵等待我們!”


    皇甫端聞言,全身一震,急急問道:“蕙妹,他是往什麽方向走的?在什麽地方相待?”


    司空蕙伸手向前一指,嬌笑答道:“你急什麽?甘兄就在前麵那座高峰腳下,等候……”


    皇甫端不等司空蕙把話講完,便自皺眉叫道:“蕙妹,快和我追!”


    語音甫落,他那俊挺矯捷身影,業已宛若遊龍,閃出了五六丈外!


    司空蕙好生驚奇,隻得也自提氣飛身,緊隨在皇甫端的左右,一同疾馳而去!


    常言道:“望山跑死馬”,前麵那座高峰,看來峻拔雄偉,好似就在眼前,其實並不在近,足有三四十裏光景!


    皇甫端等風馳電掣般,趕到峰腳之下,哪裏有甘曉星的絲毫蹤影?


    他長歎一聲,愁鎖雙眉,好似滿懷抑鬱,無法發泄地,猛揮右掌!


    “砰”然巨震起處,一塊鬥大山石,硬被皇甫端的強勁掌力,生生擊碎,飛散了一天石雨!


    司空蕙因皇甫端素極沉著穩重,如今神色表現,竟這等浮躁失寧,自然覺得好生詫異!


    但她不便追問,隻是語音平和地,微笑說道:“端哥哥,是否有甚急事,要找甘兄?或許我們走得太快,趕在他的前麵,且在此等待片刻如何?”


    皇甫端搖頭歎道:“他哪裏會在此等待我們,早已冥冥鴻飛,泯然無跡,卻教我海角天涯,如何尋得著呢?”


    司空蕙訝然問道:“聽你這樣說法,甘曉星兄竟是飾詞而遁,故意和我們分開的了!”


    皇甫端黠然點頭,司空蕙蹙眉又道:“這是什麽原因?彼此雖是新交,情如舊友,上官六叔還要我負責給他成就一樁美滿姻緣的呢!”


    皇甫端歎道:“關於此事,蕙妹固然是聰明一切,懵懂一時,我則更成了個大大笨蛋!”


    司空蕙越發驚奇,訝然問道:“端哥哥,你說話怎麽隱隱約約,弄得我糊塗進頂,莫明其妙?”


    皇甫端苦笑說蕙妹,你記不記得甘曉星兄,對我所說話兒?”


    司空蕙道:“他所說話兒甚多,你指的是哪幾句呢?”


    皇甫端長歎一聲說道:“他有沒有說過我無論是在古塔被焚,秘洞救友,‘金天觀’遭誣,‘屠龍穀’涉險等驚心蕩魄之際,心目中所念念不忘的,均是你這位黃衣長發女郎?”


    司空蕙點頭答道:“他不但確曾如此說過,並說你對於其他女孩兒,縱然情比海深,貌似花豔,也不屑一顧!這位仁兄,委實菩頌善禱,舌粲蓮花,聽得我心中好不安慰高興!”


    皇甫端歎道:“這是強烈對比,你心中好不安慰高興,他心中卻好不悲淒欲絕!”


    司空蕙秀眉深蹙,目注皇甫端,失聲問道:“端哥哥,請說明白一些,你好像話中有話?”


    皇甫端未答司空蕙所問,忽似情緒激動地,無法再加控製,俊目中所蘊淚水,竟自垂腮而落!


    司空蕙深知皇甫端的英雄性格,並懂得除了遇上莫大傷心之事,則英雄淚珠,決不輕彈!故而見狀以下,趕緊向皇甫端安慰說道:“端哥哥,你不要著急,若是有甚不方便時,便不對我說明,也無所謂!”


    皇甫端一麵舉袖拭淚,一麵歎道:“蕙妹又錯會意了,我不是有何不便明言之事,被你逼問得窘急流淚,而是心中過分感動而已!少時你聽我說明以後,包管你也會珠淚盈頰的呢!”


    司空蕙“哦”了一聲。尋塊潔淨青石坐下,井把皇甫端拉得坐在自己身邊,微笑說道:“既然如此,就請端哥哥把其中玄妙,說給我聽。”


    皇甫端淒然說道:“譬如我和你去往‘冰心後洞’,探著你姊姊司空仙子所遺法體之事,會不會有第三人知道?”


    司空蕙搖頭答道:“此事隻有我們倆人參與,其他人怎會得知?”


    皇甫端歎道:“蕙妹不妨以此類推,那位甘曉星兄,怎會不單知道我古塔被焚,秘洞救友,‘金天觀,遭誣,‘屠龍穀’涉險等事,並知道我在各種艱危險困之中,仍朝夕相思,時時以你為念呢?”


    司空蕙被皇甫端一言提醒,失聲說道:“對呀!這些事兒,尤其是你在當時的內心情緒,應該隻有你和陶敏姊姊倆人知道!甘曉星如何曉得?”


    皇甫端歎道:“蕙妹,你再想想,他言語之中,對於我們暨陶敏的婚姻之事,是如何立論?怎樣看法?”


    司空蕙秀眉一揚,突然雙手抓緊皇甫端肩頭,神情極度震驚地,失聲叫道:“端哥哥,你這是怎麽說話?那位甘曉星兄,總不會是我陶敏姊姊所扮的吧?”


    皇甫端俊目之中,淚光又轉,長歎答道:“怎麽不是?想不到我欲海角天涯相訪之人,就在跟前!


    但那位眼前之人,如今卻又天涯海角!”


    司空蕙頓足叫道:“端哥哥,你怎麽如此冥頑不靈?好像是塊無知朽木!我陶敏姊姊伴你隨行數千裏,朝偎夕倚,耳鬢廝磨,對你恩情似海,怎在區區小別之後,便會陌若路人?我因與她一麵未見,素昧生平,一時無法識破機關,猶有可說,你為何也辨不出她半點聲音笑貌?直等她在言語間,露出顯明破綻,才為時太遲地,恍然大悟呢?”


    皇甫端苦笑答道:“蕙妹罵得太對,但她易容之術,委實太高,不僅女扮男裝,形貌已異,便連語音方麵,也竟矜持得未露絲毫痕跡!故而我雖偶然發覺他舉措神情,似曾相識?卻也決想不到甘曉星就是陶敏!”


    司空蕙“呀”了一聲,淒然說道:“我們真是粗心大意,‘甘曉星’分明是‘甘小星’的諧音,也就是‘甘為小星’之意,這位姊姊,寬宏謙讓,德容並絕,真使我佩服萬分,也感激萬分……”


    說到此處,司空蕙果如皇甫端所料,芳心淒楚,熱淚難禁,一連串的斷線珍珠,順腮而滴!


    皇甫端本是滿腹相思,情愁如海,但見了司空蕙這一淚落如泉,卻又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


    司空蕙忽然破涕為笑叫道:“端哥哥,我覺得陶姊姊對你情義深重,她不會不關心你雪恥複仇,暨爭取‘第二代武林至尊’的榮譽等事,仍必趕赴‘岷山’,參與盛會,隻不過可能是個另外一個容貌出現,不再是甘曉星的奕奕風神而已!”


    皇甫端點頭說道:“蕙妹想得有理,我們在‘兩代英雄會’上,務必特別留神,不要讓她再金蟬脫殼,故弄狡獪!”


    司空蕙拭去了滿頰淚痕,含笑說道;“我理會得,這一次我已經對我陶姊姊,歉疚萬分,再與她相遇之時,哪裏還會再蹈覆轍?”


    兩人計議一番,立即趕赴“岷山”,參與“岷山雙怪”所召開的“兩代英雄會”。


    “兩代英雄會”會場便設在“白骨潭”邊,連蓋了不少清舍,招徠來自宇內各處的與會武林人物,連“較技台”也設在“白骨潭”上,是一座堅固浮台,麵積甚廣!


    皇甫端與司空蕙,是於八月十四,便到“岷山”,並立即前往白骨潭邊,投宿賓館。


    他們早來一日的原故,是想看看當地情況,並尋找陶敏,諸葛紅,暨萬俟英等人蹤跡。


    皇甫端所用化名,仍是他以前曾經用過的上官悲。


    司空慧則因“皇甫”或“司空”之姓,均容易引人注意,遂索性化名施貝。


    因為“上官悲”與“施貝”,均非知名好手,兩人又未報出師承,自然未為“岷山雙怪”手下看重,隻把他們安置在尋常人物所居的普通賓館之內!


    皇甫端仔細留神,注視所尋人物,卻均無發現,甚至連“血淚七友”兄妹,也都一個未到。


    司空蕙見他滿麵失望神情,便微笑說道:“端哥哥不要著急,你看如今井未有多少重要人物趕到,我們所尋之人,也大概要在明日才會來此!”


    皇甫端苦笑點頭,但目光掃處,忽然跟中一亮,向司空蕙低聲道:“蕙妹你看,遠遠那位身著青衫,在‘白骨潭’邊,負手閑步之人,便是我五師叔,‘雁蕩青衫客’羅傲秋呢!”


    司空蕙目光微注,含笑說道:“他大概剛來不久,否則不會先前未見,端哥哥是不是想去見見他呢?”


    皇甫端歎道:“我當然想見羅五師叔,但又有點怕去見他!因為不知他曾否與上官師叔會麵?知不知道我今含冤內幕,已告清白!”


    司空蕙嫣然笑道:“這事還不容易,你且留在此處,讓我先去向你羅師叔,探探他的口氣!”


    皇甫端聞言,方一點頭,司空蕙已自飄然舉步,向“雁蕩青衫客”羅傲秋,緩緩走去。


    羅傲秋負手閑眺,忽見一位俊逸瀟灑的年少書生,緩步走來,也在身邊徘徊,遂微笑說道:“這‘岷山’景色,確實不錯……”


    司空蕙秀眉微挑,接口笑道:“岷山’景色,雖然尚佳,但比起‘雁藹’風光,總少了些清幽靈秀之致!”


    羅傲秋見她人品既佳,談吐又頗不俗,更一開口就提到“雁蕩”,便“哦”了一聲,笑道:“老弟認識我嗎?”


    司空蕙躬身答道:“羅前輩血淚丹心,名重武林,真所謂‘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何人不識君’了!”


    何人不愛奉承?何況司空蕙剛才說的這幾句話兒,更奉承得極為妥當,好像極力令人過癮!


    羅傲秋對司空蕙添了幾分好感,含笑問道:“老弟怎樣稱謂?”


    司空蕙躬身答道:“晚輩姓施,單名一個貝字。”


    羅傲秋目光微注,點頭問道:“施老弟英姿秀發,精華內斂,分明具有一身上乘武功,火候並頗為老到!尊師定是哪位絕世高人的了?”


    司空蕙本想推說無甚師傅,但因這位“雁苗青衫客”羅傲秋的眼力太高,一見麵便看出自己火候程度,遂隻好換了一種打算,搖了搖頭,陪笑答道:“晚輩的恩師,早已封劍歸隱,不涉江湖恩怨,並不許我在任何情況之下,說出他老人家的昔日名號,故請羅前輩曲加原有……”


    羅傲秋點頭微笑,接口歎道:“令師如此胸襟恬淡,視名利若浮雲,才真正是世外高人,倘若像我這等鎮日為紅塵鎖事所羈,便屬俗客!”


    司空蕙含笑說道:“這是羅前輩自謙之詞,未可一概而論!晚輩覺得凡屑嘯傲煙霞,歸隱世外之人,必應在獨善其身之前,先行兼善天下,成就不少功德,才不至對一身藝業,有所辜負!否則!倘若武林好手,一齊高蹈自隱,豈不令凶邪惡煞,蜂起橫行,良善之人,憑誰佑護?”


    羅傲秋越聽越對她欣賞,含笑讚道:“施老弟見識卓越,你對於爭取‘兩代武林至尊’的榮銜,可能有希望呢!”


    司空蕙抱拳笑道:“多蒙羅前輩謬加獎飾,但晚輩此來,無意爭尊,隻是觀光盛會而已!”


    羅傲秋“咦”了一聲,目注司空蕙,愕然問道:“施老弟為何前後言語矛盾?你不是認為年輕人應有進取雄心,蓬勃朝氣,創造一番事業的嗎?”


    司空蕙一步步地,把話兒轉入正題,含笑答道:“羅前輩見責得是,但晚輩非無進取雄心,隻因珠玉當前,自知匪敵!”


    羅傲秋揚眉問道:“誰是珠玉?照我看來,當世武林中,能夠絕對強過施老弟的第二代傑出人物,還未必有呢!”


    司空蕙笑道:“晚輩對於其他第二代武林人物,確尚不自菲薄!但對於羅前輩的令師侄,‘七絕玉龍’皇甫端兄,卻欽佩萬分,自知燭火秋螢,絕難與中天皓月,爭輝並亮!”


    羅傲秋搖頭歎道:“施老弟有所不知,我那皇甫師侄,若論資質,確屬罕世奇材,可以說是足能與你並稱為仙露明珠,精金美玉!但他魔劫太多,還未必準能趕來,參與這場:兩代英雄會’呢!”


    司空蕙聽羅傲秋如此說法.已知道這位“雁蕩青衫客”,尚未與“括蒼紫裘生”上官淵會麵,並對皇甫端業已冤情得雪之事,無所知悉!


    她想到此處,遂向羅傲秋含笑說道:“羅前輩能否移至晚輩借居之處,我引介一人,與羅前輩相見,此人對於皇甫端兄的一切有關要事,知曉得頗詳細呢!”


    羅傲秋聞言大喜,遂立隨司空蕙一同走去!


    皇甫端隱身暗處,見司空蕙與羅五師叔談了片刻之後,忽然一同走來,不禁心中怙啜,猜不透司空蕙的這種舉措,是何用意?


    司空蕙把羅傲秋請進所居精舍之內落座,便退出室外,尋著皇甫端,告知羅傲秋尚未與上官淵見麵,也未與萬俟英所扮皇甫端一齊來此。


    皇甫端聽完問道:“蕙妹把羅五師叔請來則甚?是要我此時便對他老人家,揭明本相嗎?”


    司空蕙點頭說道:“你七位師叔,誰不為了你負屈含冤之事,朝夕懸憂?應該使羅師叔早些釋念才對!”


    皇甫端長歎一聲,俊目中淚光潸潸,情緒頗為激動!


    司空蕙繼續說道:“何況假皇甫端明日定會出場,除了上官師叔以外,也應該再有一位明了內情之人,方較穩妥!你把真相稟明之後,羅師叔洞悉利害,無論對於何事,均隻會有利,不會有弊的呢!”


    皇甫端連連點頭,遂隨同司空蕙,進入靜室,一見羅傲秋,便即拜倒在地!


    羅傲秋尚自愕然,趕緊伸手相攙,並含笑說道:“老弟太謙,何必行此大禮?”


    皇甫端自從“婁山”含冤以來,便未與七位師長親近,如今感情激動得淚落如泉,悲聲叫道:“五師叔,你所贈‘玉帶盤龍劍’,尚在我腰間佩用,難道就真認不出端兒了嗎?”


    羅傲秋大吃一驚,不禁喜出望外,趕緊扶起皇甫端,命他細述別來經過。


    直等皇甫端把所有情事,完全稟報之後,羅傲秋方失聲歎道:“端兒,這便叫福善禍淫,天道不爽,若非你巧救‘老遊魂’,結識了當世武林中的第一奇人,‘神簫秀士’諸葛尊,則所負奇冤,還不知是否能夠徹底昭雪?”


    說到此處,又向司空蕙微笑說道:“原來司空姑娘,就是‘冰心仙子’司空蘭的胞妹,難怪我見得你氣宇高絕,火候極純,弄不清是哪位曠世奇人的門下高足?”


    司空蕙玉頰微赦,赧然笑道:“司空蕙狂妄失敬,羅師叔不怪我嗎?”


    羅傲秋笑道:“這算什麽失敬,更毫無狂言可言,其實司空姑娘,應該與我平輩相稱,但因你下嫁端兒,遂不得不委屈一點!”


    司空蕙含笑說道:“羅師叔,關於端哥哥身份,還請暫時保守秘密,因為一來我們要在暗中尋找陶敏姊姊,二來又恐那狡猾異常的‘奪命三郎’萬俟英,得訊心驚,不敢再出頭露麵,或是設法逃遁?”


    羅傲秋點頭笑道:“我理會得其中利害,見了萬俟英時,自會裝聾作啞,倒看看這萬惡小賊,能出些什麽花樣?”


    三位武林奇俠,一番談笑,時已夜深,卻仍未發現與其有關人物來到。


    羅傲秋站起身形,含笑說道:“明日便是會期,我們且早點歇息,我也要靜坐行功,準備一番去了!”


    皇甫端一麵恭送羅傲秋出室,一麵陪笑問道:“五師叔,你送我那柄‘玉帶盤龍劍’,現在端兒身畔,照目前江湖情勢看來,第一代武林至尊之爭比較複雜,第二代則局麵簡單,五師叔要不要把這柄趁手寶刃,取回自用,以助神威!”


    羅傲秋搖頭笑道:“此事不必,端兒難道不知‘血淚七友’兄妹,隻有降魔之願,並無爭尊之心!那柄‘玉帶盤龍劍,既已贈你,便由你終身佩帶,好好地給它飲上一些土豪惡霸,大盜貪官,以及異族胡兒頸血!”


    皇甫端“諾諾”連聲,送走羅傲秋後,便與司空蕙雙雙盤膝靜坐,運起內家秘訣,返虛入渾,神遊象外!


    轉瞬曙色便透,長夜已過,正是人間秋半,天上月圓的中秋佳節,也正是“兩代英雄會”的會期正日。


    果然,四海八荒間的英雄人物,絡繹而來,誌在爭尊,有的則自知無份,隻是前來觀光,故而“白骨潭”邊兩座極大看棚之內,擠成黑壓壓的一片,約莫有五六百位之眾!


    皇甫端劍眉微蹙,心想恩師暨師伯師叔等,定是七人同坐,尋找較易,但陶敏則不知又以什麽麵目出現?卻是如何尋覓?


    他正在轉念之間,忽見由“岷山雙怪”中的“赤屍天君”


    朱缺,親自陪同,引來一行人物。


    這一行人,是使皇甫端看得為之驚喜萬分,目中濕潤,幾乎心酸淚落。


    來人正是他的受業恩師,“婁山烏杖婆”柴秀芝,及“昆侖白袍僧”三摩尊者,“峨眉黃冠道”抱一真人,“仙霞焦髯叟”彭烈,“雪山紅衣女”孫琳,但排行第六,位居孫琳之前的“括蒼紫裘生”上官淵,卻獨未見。


    “婁山烏杖婆”柴秀芝的身邊,正隨行著一位英姿颯然,猿臂蜂腰的俊美少年。


    在旁人眼中,自然以為這俊美少年,定是由“婁山烏杖婆”柴秀芝收歸門下,卻由“血淚七友”兄妹,各傳絕藝,共同培植的後起秀出奇材,列名於“乾坤五彥”中的“七絕玉龍”皇甫端!


    但在真正皇甫端的眼中,卻知道這就是幾乎把自己陷於萬劫不複地步的“奪命三郎”萬俟英所扮!


    如今,六師叔未到,內幕尚未揭開,可能連恩師及大師伯,三師叔,四師叔,七師叔等,都被這萬惡奸徒瞞過,把他當做自己!


    皇甫端想到此處,司空蕙向他低聲笑道:“端哥哥,怪不得昔日在‘邛崍山’中,我幾乎上了他的大當。這廝當真不僅相貌相若,竟連身材的高矮胖瘦,都與你完全無一,活脫脫地.就是一個人呢!”


    皇甫端苦笑幾聲,眉頭深蹙!


    司空蕙問道:“眼前就可昭雪清白,快意恩仇,端哥哥怎麽還有點愁眉苦臉?”


    皇甫端道:“我不是愁眉苦臉,我是在揣想六師叔及‘神簫秀士’諸葛尊,諸葛紅叔侄,以及陶敏等人,是被何事所羈?尚未到來?”


    司空慧笑道:“還有一個,連那誓必誅除‘奪命三郎’萬俟英的‘血影神嫗’洪曼曼,也尚未見蹤影!”


    這時,“雁蕩青衫客”羅傲秋因見“血淚七友”兄妹到來,遂走將過去,與三摩尊者等人坐在一處。


    皇甫端見狀,心中略安,因羅傲秋已知內情,有他在場,便不怕“奪命三郎”萬俟英,再生禍變!


    “兩代英雄會”的主人,“赤屍天君”朱缺,及“黑眚追魂叟”屠威,見舉世武林好手,幾已到齊,正欲向眾宣稱,開始各較神功,分別爭奪“第一代武林至尊”及“第二代武林至尊”之際,突然一條紫色人影,宛如絕世飛仙,淩空飄墜!


    來人正是在“血淚七友”兄妹中,排行第六的“括蒼紫裘生’上官淵!


    上官淵井非空著雙手,他捧著約數千張的一疊厚厚白紙,向萬俟英所扮假皇甫端,揚眉叫道:“端兒過來,幫我把這東西,分發給在場武林同道,每人一份!”


    萬俟英自然應聲縱過,但才從上官淵手中,接了一疊紙.目光微注之下,心中便騰騰亂跳!


    原來,這紙兒就是自己在“青城山”白楊古墓之中,向皇甫端鬼魂所書,承認一切罪行,並按有手模腳印的那張供狀!


    這張供狀,昔日曾落在“血影神嫗”洪曼曼手中,據以使自己服罪,已覺極為離奇,如今怎會又被“括蒼紫裘生”上官淵,套印了上千份數,分發給四海八荒的武林群雄?


    他雖然心驚肉跳,滿腹疑雲,卻又不能不捧著那一大疊足以使“七絕玉龍”皇甫端,洗刷冤情,挽回聲譽,並足以使“奪命三郎”萬俟英,受人唾棄,永不超生的伏辯供狀,一張張地,分發到濟濟群雄手內。


    他一麵分發,一麵暗想,好在真皇甫端已死,自己如今是明為皇甫端,暗為萬俟英,並隨章變化的兩麵之人,則這份供狀,雖使萬俟英萬劫不複,自己卻可以用皇甫端的身份,享回一切榮耀!


    故而,他有了這種想法以後,心情便漸漸穩定下來,不再像剛才那等遍體不安,變臉變色!


    最妙的是,皇甫端與司空蕙二人,也是由萬俟英分發伏辯供狀!


    皇甫端從萬俟英手中,接了伏辯,仔細看完,並見他走遠以後,遂向司空蕙感慨無窮地,低聲歎道:“蕙妹你看,這事定然又是那位在暗中助我的‘老遊魂’大哥,和上官師叔的聯手傑作!”


    司空蕙手中也有一張同樣伏辯供狀,看完之後,點頭含笑說道:“這一招手法真高,竟使‘奪命三郎’萬俟英,不得不把他神人共憤的萬惡無恥罪行,向舉世武林人物,親遞供狀!並就便替你把含冤負屈之事,也一並洗刷得清清楚楚!”


    說到此處,又有兩位引人注目的武林高手,到達會場。


    這兩位人物,似是結伴而來,走在靠右邊的,是位身材矮小的白須白發老頭,身上穿了一件白色長袍,但行動間,倒頗矯捷!


    走在靠左邊的,則是一位麵容獰惡,長發四披,尤其兩隻深陷鷹目,目光凜凜懾人的綠袍老者!


    皇甫端展目一望,便對司空蕙低聲說道:“蕙妹,那白袍老者,我不認識,那綠袍老者,則是我曾經向你說過的在‘子午穀’所遇怪人!這廝心腸毒辣,行為怪僻,但武功之高,卻屬曠代罕見!他精擅‘七大絕藝’,每一藝都練到了登峰造極地步,具有足以驚世駭俗的神奇威力!”


    司空蕙聽他把這綠袍老者,稱讚得如此厲害,不禁又向對方,深深看了兩服,低聲笑道:“據端哥哥的看法,認為他一身功力,比我姊姊如何?“皇甫端苦笑說道:“我不曾見過你姊姊“司空仙子’的神功絕藝,卻是如何比較?”


    司空蕙秀眉微蹙,想了一想又道:“他所擅‘七大絕藝’,比不比得上你七位師叔?”


    皇甫端毫不遲疑地,應聲答道:“看來這綠袍老者所擅,似乎還要神奇一些。”


    司空慧“哦”了一聲,瞿然驚道:“這樣講來,此人一到,便無敵手,那‘第一代武林至尊’的榮譽,豈不是他囊中之物嗎?”


    皇甫端點頭說道:“著實可慮,因為急於名利,與鄙於名利者,迥不異同,我七位師長,一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襟懷恬淡衝朗,他們雖來與會,但多半誌在觀光,相互切磋,或主行正義,衛道降魔,未必肯卷入什麽‘奪尊較勝’之內。但這綠袍老者,卻早就直稱,他練成‘七大絕藝,,是為了要這‘兩代英雄會’,鼇震奪尊,人前顯耀!除非……”


    司空意見他語音忽頓,含笑問道:“除非什麽?端哥哥怎麽不說下去?-皇甫端歎道:“我認為除非我那位‘老遊魂’大哥,及時趕來,才有望克製這不僅武學方麵,奇詭絕世,舉措心計方麵,亦極為陰森刁惡的綠袍老者!”


    他語音剛了,突然聽得身邊所坐的一位乞丐打扮的白發老人,“呀”了一聲,自言自語說道:“原來是他?這老魔頭已有二十年光景,未見在江湖走動,我還以為他早已遭了報應!”


    司空蕙聞言,向那老年乞丐,含笑問道:“老人家認識這剛剛來到,身穿綠袍的怪老頭嗎?”


    白發老丐點頭笑道:“我認識他,他在當世武林之中,亦頗有名頭,還曾列位為‘乾坤十四煞,之一呢!”


    皇甫端見有人知曉這綠袍老者的姓名來曆,自然含笑問道:“老人家既知曉這綠袍怪人的來曆,可否賜告?使在下等長些見識!”


    白發老丐因皇甫端神情語氣,均頗恭敬謙和,遂“哈哈”


    大笑,點了點頭,應聲答道:“當然可以,老弟無須太謙,他叫‘萬變魔師’赫連子政!”


    皇甫端聽了這“萬變魔師”赫連子政名號後,不禁神色更為震驚、呆在當地!半晌說不出話來!


    司空蕙輕輕把他拉過一旁,低聲問道:“端哥哥.你怎麽了?像是有甚重大感觸?”


    皇甫端皺眉道:“蕙妹,你且先把我曾經對你所說,與諸葛紅賢弟,在‘子午穀’中,遇見這綠袍老人之事,回想一遍!”


    司空蕙笑道:“不必回想,我還記得,你和諸葛紅兄,曾看見他表演了‘熔金化石’,‘度劫超生’,‘降龍伏虎’三大絕藝!”


    皇甫端苦笑說道:“當時諸葛賢弟對於綠袍怪人所表現的三種絕藝,曾經深表懷疑,我還有一點不以為然,但如今想來,他所謂‘七大絕藝,之中,除了‘熔金化石’,‘度劫超生’‘降龍伏虎’以外,可能還有些什麽‘空箱遁美’,‘大鋸活人’……”


    司空蕙截斷他的話頭,愕然問道:“端哥哥,你所說這‘空箱遁美’‘大鋸活人’等等,不像是武林絕藝,倒像是江湖戲法!”


    皇甫端點頭歎道:“這綠袍怪人,若是‘萬變魔師’赫連子政,我怎麽不歎服我諸葛紅賢弟早就懷疑對方所顯示的驚人絕藝,隻是一些不值半文的江湖戲法!”


    司空蕙秀眉微蹙,想了一想說道:“我覺得未必盡然,端哥哥不可過分把對方看輕!這‘萬變魔師’赫連子政的一身技藝,或許是半真半假,虛實相間。


    因為他若無一些真實本領,怎會早就列名於當世武林頂尖高手的‘乾坤十四煞’中?何況,據你告訴我對方所施展的‘度劫超生’絕技,能在轉瞬間.把一隻鮮龍活跳的猴子,化成白骨,更絕非什麽江湖戲法,及虛幻障眼之術,所能辦到的呢!”


    皇甫端點頭笑道:“蕙妹看法,確實高明,但我卻知道‘萬變魔師’赫連子政的其他武功,或尚不弱,卻非絕世!隻有這‘度劫超生’的一種手法,可誇並世無雙!”


    司空蕙詫然問道:“這是什麽道理?”


    皇甫端歎道:“當初‘萬變魔師’赫連子政,設計囚禁我‘老遊魂’大哥之舉,為求其傳絕技!我‘老遊魂’大哥因須自力脫離,爭取時間,遵傳了他一種極為厲害,但也最少要痛下二十多年以上苦功,方能練夠火候的‘白骨陰魂手’!”


    司空蕙道:“我聽你說過這段故事!”


    皇甫端苦笑說道:“我‘老遊魂’大哥意在作弄‘萬變魔師’赫連子政,使他曠日持久,難以成功,誰知赫連子政居然有此恒心,鍥而不舍,果以二十年左右的苦心孤詣,把‘白骨陰魂手’練到相當地步,極具威力!”


    司空蕙恍然說道:“我明白了!‘萬變魔師’赫連子政所施那種一隻活生生的猿猴,轉瞬化成白骨極為神奇的‘度劫超生’手法,就是你‘老遊魂’大哥,傳給他的‘白骨陰魂手’!”


    皇甫端點頭說道:“誰說不是?其實我當時應該從他住在‘子午穀’中,每日子午練功,穀中更滿布白骨等等跡象之上,早就看破他的來曆才對!”


    司空蕙頗為擔憂,麵帶愁容說道:“這廝的‘白骨陰魂手’,既已練成,豈非天下無敵?那‘第一代武林至尊’榮銜,恐怕要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皇甫端“哼”了一聲說道:“他的‘白骨陰魂手’,確實難以抵禦,但也並不是就無人能敵!”


    司空蕙目光一亮,揚眉問道:“端哥哥,你所說能敵‘萬變魔師’赫連子政之人,卻是哪位前輩高手?”


    皇甫端笑道:“解鈴還得係鈐人,自然是我‘老遊魂’大哥!”


    司空蕙揚眉笑道:“端哥哥,但你那位‘老遊魂’大哥,卻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才會趕來?”


    皇甫端笑道:“‘老遊魂’大哥,宛如天際神龍,行蹤隱現無常,令人難以捉摸,或許他如今已在這會場之內。”


    他們說到此處,那位“萬變魔師”赫連子政,忽然取出一隻尺來長的扁扁錦匣,向“岷山雙怪”中的“赤屍天君”朱缺,含笑遞去。


    “赤屍大君”朱缺莫明其妙,愕然道:“赫連兄!這是何意?”


    “萬變魔師”赫連子政,怪笑說道:“能奪得武林至尊榮頭之人,必係絕世高手,理應有以為賀!我這匣中,藏的是件罕世奇寶,朱天君且把它當做彩頭了吧!”


    “赤屍天君”朱缺揚眉笑道:“赫連兄此舉,極有意義。但不知這匣之中,藏的是什麽寶物?”


    “萬變魔師”赫連子政搖頭說道:“我暫不欲加以說明,要等那整頭奪尊之人,到時自行開視,才會獲得意外驚喜!”


    “赤屍天君”朱缺繼續問道:“赫連兄所謂奪得榮譽這人,不知是指‘第一代武林至尊’?抑或‘第二代武林至尊’?”


    赫連子政答道:“我認為兩者可以合而為一!”


    朱缺詫道:”赫連兄此話怎講?”


    赫連子政怪笑答道:“奪得‘第一代武林至尊’之人,因年齡輩份關係,自然不好意思,去向奪得‘第二代武林至尊’之人挑戰,但奪得‘第二代武林至尊’之人,隻要有堅強自信,卻應該可以向‘第一代武林至尊’之人,越級爭尊,我認為加上這條規定,更足以激發後起之秀的百丈雄心,和如雲豪氣!”


    赫連子政的語音方落,那位“血淚七友”中的老六“括蒼紫裘生”上官淵,突然縱聲狂笑,接口說道:“這種提議,極有見地,我上官淵認為大會主人,應該接受!”’“赤屍天君”朱缺聞言之下,與“黑眚追魂叟”屠威,略一商議認為接受此議,無甚妨害,遂點頭笑道:“既然赫連兄與上官兄均是這樣看法,我們便規定凡屬奪得‘第二代武林至尊’之人,可以向奪得‘第一代武林至尊’之人,越級挑戰!”


    說到此處,又複微提真氣,向所有社會群雄,朗聲含笑說道:“如今,便可開始較技爭奪,先由第二代人物互相切磋,等到有人獲得‘第二代武林至尊’的榮譽之後,再由第一代人物互相動手!”


    “萬變魔師”赫連子政揚眉叫道:“朱天君,怎樣才算奪得‘至尊’榮號?是不是戰到無人敢於上台應敵為止?”


    朱缺笑道:“赫連兄莫要性急,小弟尚未把辦法講出,若是像你所說則先上台之人,豈不是累死?後上台之人,又成為以逸待勞的了!”


    赫連子政叫道:“朱天君快講,我要聽聽你的辦法,是否高明合理?”


    朱缺朗聲說道:“無論是爭取‘第一代武林至尊,或‘第二代武林至尊’,最多連勝三人,便暫時休息,等其他勝者決定以後,再複互相對抗,逐漸淘汰到了最後一人,即是當代盟主!”


    赫連子政點頭讚道:“朱天君的這項辦法,確頗公平合理,我赫連子政,要先靜坐一旁,拭眼細觀第二代武林人物中,出了些什麽樣的曠世俊傑?”


    司空蕙聽得向皇甫端低聲說道:“端哥哥,‘第二代武林至尊’榮號,已將開始爭奪,但諸葛紅兄,桂玉屏姑娘,暨陶敏姊姊,怎麽還不見到?”


    皇甫端苦笑說道:“不僅他們不到,連我‘老遊魂’大哥,與‘血影神嫗’洪曼曼,也均未來,真使我好不心急!”


    司空蕙詫然問道:“端哥哥急些什麽?那‘奪命三郎’萬俟英,已如網中之鳥,釜底之魚,縱算‘血影神嫗’洪曼曼不來,難道我們就製他不住?”


    皇甫端搖頭說道:“蕙妹錯會意了.我不是急於‘血影神嫗’洪曼曼,為何不來?而是急於‘老遊魂’大哥,尚未趕到!”


    司空慧笑道:“‘老遊魂’大哥來得稍晚,又有何妨?反正他已費盡心血,替你把各種事兒,均安排得妥妥當當的了!”


    皇甫端歎道:“我就是生恐破壞了‘老遊魂’大哥的苦心安排,才強自按下情懷,不敢有所輕舉妄動!”


    司空蕙微覺不解,揚眉問道:“端哥哥,你此語何意,是想做什麽事兒?”


    皇甫端忽然滿麵淒婉神色,目中淚光浮動,搖頭長歎說道:“我對於思師及諸位師伯叔,睽違甚久,孺幕之思太切,渴望趕緊侍立左右,一親謦效!但一來恐怕破壞‘老遊魂’大哥的整個計劃,二來更不宜與萬俟英所扮假皇甫端,立即對麵!故而隻好強忍情懷,這滋味真是相當難受的呢!”


    說到此處,神懷越發激動,竟熱淚難禁,似要奪眶而出,趕緊舉袖試去!


    司空蕙知他念師情殷,無詞以慰,遂指著那設在水上的較技浮台,故意盆開話頭,含笑說道:“端哥哥,你看業已有人上台,這少年神情凶殘,目光冷銳,大概是‘岷山雙怪’的門下弟子!”


    皇甫端目光一注,認得曾是與自己在“浙東括蒼山”中,互相交過手的“玉麵屠夫”金若雨,遂低聲說道:“此人姓金,名若雨,號稱‘玉麵屠夫’,是‘黑眚追魂叟’屠威的得意弟子,也被江湖人物,推列‘乾坤五彥’,一身武學,著實相當不弱……”


    語音未了,忽見又有一位妙齡少女,從看棚中縱上較技浮台,輕功身法,極為美妙,司空蕙遂又向皇甫端問道:“端哥哥,這位頗為漂亮的白衣少女是誰?你認識嗎?”


    皇甫端點頭笑道:“我雖不認識此女,卻可猜得出她的身份!”


    司空慧雙眉方軒,皇甫端知她有所疑問,遂不等她話完,又複微笑說道:“因為她是侍立在‘音魔’魚素真的身邊,故而大概便是名氣也頗不小的‘七情玉笛’魚小梅呢!”


    這時,白衣少女上得較技台後,業已自報姓名,果然正是魚小梅,皇甫端猜得不錯!


    “玉麵屠夫”金若雨也深知道“七情玉笛”魚小梅,是頗為優秀的後起好手,與“王屋矮皇”褚拔吾的得意弟子,“王屋金童”魏敏,被江湖人物所推列的,“乾坤五彥”人選,表示不服已久!


    常言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金若雨自然不敢怠慢,一抱雙拳,含笑問道:“魚姑娘打算怎樣賜教?”


    魚小梅嫣然笑道:“當著這多前輩武林高手,我們若是比較什麽玄功掌力,無非貽笑大方,還是在拳掌方麵,過上幾招,以應個景兒如何?”


    金若雨聽她這樣說法,不禁雙眉微蹙!


    因為,魚小梅既然號稱“七情玉笛”,自係以兵刃成名,如今放著成名兵刃不用,卻要與自己較量拳掌招術,則顯有所恃,必不簡單!


    金若雨心中雖然怙揣,但因身為大會主人的得意弟子,那好意思有所示怯?遂隻好神色鎮定地,向魚小梅含笑問道:“魚姑娘既欲比較拳掌招術,金若雨自當奉陪,但不知是采取一般動手方法,抑或要加上一些特殊花樣?”


    魚小梅揚眉答道:“你是名震江湖的‘乾坤五彥’中人,我也不願自行菲薄,當然應該與常人過手,略有不同,我們在進攻退守,移形換位之間,加上一些輕功身法如何?”


    金若雨“哦”了一聲,含笑問道:“魚姑娘這樣說法,莫要擺設‘竹刀陣’,或是來個‘金磚換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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