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如寶似玉!”


    “果真是不染紅塵啊!”


    “我等都是沒有立下功勳的人,本不該接受爵位的。”


    “世交之意是否如此?”


    “存周兄,往日裏你在府中也是如此教導子嗣的?”


    “現在,連王爺都涵蓋其中?”


    “小神醫都被涵蓋其中,說什麽小神醫就進獻了一件寶物,無有功勳於社稷,也不該有爵位的。”


    “勸說小神醫推掉爵位!”


    “存周兄,此等佳兒豈非也有心讓我等都上書推掉爵位?”


    “畢竟我等也是沒有什麽功勞的人!”


    “……”


    數十個呼吸之後!


    整個正堂之內,為之一靜!


    隻剩下那位理國公府邸的一等子柳芳,仍舊在憤憤不平而言,榮國府的小子太狂妄了。


    如何會有那般言論?


    豈非賈政也有這個心思?


    十二年前,若非一些事情,四王八公不會如今局麵,理國公府的爵位說不準還是理國公!


    就算不是理國公,起碼也是一等侯、一等伯之列,不會落下超品為一等子!


    而今,榮國府的這個小子倒是好,不說上進以求將來爵位恢複,現在……反而說他們的爵位不該得來。


    都應該推掉?


    實在是放屁的言論!


    “……”


    “……”


    堂內一靜!


    與列四王、八公、十二侯、其餘世交皆神情奇異萬分的看向堂內正中的少年人!


    那位榮國府銜玉而生的哥兒。


    當初出生的時候,就與眾不同,雖然真假不可知,動靜還是有的。


    現在,的確是與眾非凡。


    那番話……理國公府的柳芳不會無緣無故道出,還有將理國公府的一位浪蕩子與之相比!


    豈非有意打臉?


    連他們這群人都涵蓋其中了,果然他們都推掉身上的爵位了,那麽,他們還算什麽?


    百年的時間!


    當年先祖的恩澤已經越來越少了,不過剩些世襲的爵位,若然爵位都推掉,就什麽都沒有了。


    榮國府也是一樣!


    沒有爵位在身,許多東西也會很快隨風而逝,到時候……會很危險,此小兒知道些什麽?


    什麽無功不受爵位?


    皇後娘娘的父親有什麽功勞?


    不也是有侯爵了!


    有本事將這番話在那人的麵前說道說道。


    北靜王、南安郡王、樂善郡王……諸人也是相視一眼,一道道驚奇之言看向榮國府寶玉!


    當真有此言?


    豈非稍微放肆了些?


    他們世襲的爵位是先祖拚命得來的!


    他們承襲爵位以來,也並非什麽功勳都沒有立下,此子……卻有這般之語,著實令人難以相信!


    尤其,還是榮國府的嫡係孫輩!


    “……”


    “……”


    旁側,兩府的賈赦、賈敬、賈珍、賈璉、賈蓉……亦是呆呆的看向寶玉。


    外人不知道,可是他們有所耳聞的。


    寶玉在府中常有一些稀奇古怪之言,因寶玉年小,他們倒也沒有給於多言,何況就算管教,也輪不到他們。


    自有政老爺在!


    現在……竟然在此等盛事堂內一論驚世駭俗之言!


    太……有膽子的!


    亦或者無知者無畏?


    “……”


    “不長進的孽障!”


    “不爭氣的畜生!”


    “……”


    賈政!


    此刻位列堂中,渾身上下氣得發抖,若非有人在,定要拿棍將寶玉打死,必須打死!


    打死這個丟人現眼的兒子!


    與列都是世交故友。


    都是承襲爵位加身,都是陛下的恩賜,都是先祖的恩澤,小神醫的爵位也是自己掙來的。


    推掉爵位?


    如何想出來的?


    賈政一張臉上滿是羞怒,滿是憤怒,事情是寶玉引出來的,可是……子不教,父子過!


    也都是自己的責任。


    “諸位,都是政之過錯!”


    “都是在下的過錯。”


    “是在下失教!”


    “在下無能啊!”


    賈政闌珊步伐行入寶玉身側,忍不住抬腿一腳將此刻還站在堂內的兒子一腳踹倒。


    “……”


    寶玉硬生生承受了這一腳,此刻……渾身上下的精氣神都為之空白,身上也是有些發顫。


    心中怯怯不已。


    心中畏懼不已。


    ……


    自己惹禍了?


    自己本是同鯨卿私密之言,怎會讓別人聽到?


    現在……,思緒陷入混沌,不知如何是好,隻是低著頭,癱坐在地板上,一言不發。


    賈政見狀,更是渾身氣的發抖拱手深深一禮。


    “諸位!”


    “還請聽在下一言!”


    “在下以為,寶叔剛才言語固然有些過激失當,固然失禮,然……本意卻非揶揄、嘲弄諸位。”


    “在下秦鍾,上個月來入寧國府小住,以為入學中讀書,月來與寶叔相交甚深,引為知己!”


    “剛才寶叔之意,勸說於我推掉爵位!”


    “實在是知己之言!非知己之言,豈非有此勸說?”


    “秦鍾因進獻水泥之物,而突然被陛下封授一等男爵,這完全是出乎秦鍾預料的。”


    “水泥之物,本是傳我醫道的那位異人煉丹偶得,我嚐試還原出來,覺得很好,便是獻給恒王殿下!”


    “恒王殿下覺得此物甚好,當大用於天下,故而帶著秦鍾一塊入宮將此物進獻給陛下!”


    “不料,陛下竟然有一等男爵封授賜下,萬難預料。”


    “寶叔之言深意,乃是爵位不可輕授,當年榮國府、寧國府先祖沙場浴血奮戰,方有一門兩門的榮耀!”


    “而今之世,許多得到爵位的人,卻沒有當年四王、八公那些先祖的的英姿勇武。”


    “與之相比,於當年四王、八公的先祖功勳相比,故而,有些人不合有爵位。”


    “此為寶叔正心之思!”


    “那也是寶叔因秦鍾進獻一物就得到一等男爵的勸言!”


    “至於將理國公府的柳湘蓮與閣下相比,則是可以理解的。”


    “閣下切勿生氣。”


    “寶叔如今才十歲,正是一生性情跳脫之時,那柳湘蓮性情多有適合寶叔年歲。”


    “寶叔也喜柳湘蓮那般無拘無束的舉止。”


    “就是閣下當年在十歲之時,所思所想當也非今日之所思所想,便是此理!”


    “再過數年,寶叔經曆一些事情,當知閣下之重!當知家族榮耀、門楣、傳承之重!”


    “哈哈,在下說的有點多。”


    “實在是寶叔剛才言語不過這般年歲的叛逆之語,在場諸位,在十歲的時候,怕也是有一些驚世駭俗之言。”


    “寶叔!”


    “請起!”


    “秦鍾此刻有一首詩送給寶叔!”


    “也是秦鍾近年來所感,秦鍾家世寒微,因父親老來得子,對秦鍾甚為溺愛,一直以來,多有沉醉羽翼之下。”


    “偶然得到異人教誨,明悟些許事情。”


    “方有如今之秦鍾!”


    “這首詩送給寶叔!”


    “未曾清貧難成人,不經打擊老天真。”


    “自古英雄出煉獄,從來富貴入凡塵。”


    “醉生夢死誰成器,拓馬長槍定乾坤。”


    “揮軍千裏山河在,立名揚威傳後人。”


    “此詩當你我共勉!”


    “諸位,還請不要於寶叔苛責過甚!”


    秦鍾近前一步,行入堂內,拱手一禮,見過四周諸人。


    進而,一口氣說了許多許多。


    誠心而論,如果這件事就這樣傳開,寶玉的名聲在世交故友就算臭了,就算無了。


    寶玉!


    實際上,本心不壞!


    不過是在溫柔鄉、富貴之地長大,沒有經曆一些事情,故而有剛才之言論。


    完全可以理解的。


    如果寶叔現在是一位十五歲以上,乃至於二十歲以上的人,一些事情就不好說了。


    現在完全可以挽回的!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語落,近前一步,將癱坐在地板上的寶叔攙扶而起,與之環顧四周,再次深深一禮落下。


    “……”


    “……”


    登時。


    整個堂內又是一靜,道道目光自榮國府的那位哥兒身上移開,落於另一人身上。


    小神醫!


    秦鍾!


    剛被陛下封授的一等男爵!


    他……竟然有這般言語,親自為榮國府的這位哥兒開解,為其開釋,為其辯解!


    先祖四王、八公的英姿勇武?


    念及先祖,與列諸人不由皺眉,評論而論,他們所立下的功勞自然無法同先祖相比!


    榮國府的這位哥兒真是那般意思?


    爵不可輕授!


    的確如此!


    可這位哥兒所言也的確是太……放肆了!


    而小神醫秦鍾一一給於解開。


    更有一首詩落下。


    “未曾清貧難成人,不經打擊老天真。 ”


    “自古英雄出煉獄,從來富貴入凡塵。 ”


    “醉生夢死誰成氣,拓馬長槍定乾坤。 ”


    “揮軍千裏山河在,立名揚威傳後人。”


    “好詩!”


    “好詩!”


    “此詩雖然通俗,卻微言大義!”


    “當為上佳!”


    “當為家訓流傳!”


    “諸位,小神醫所言,本王以為有理,寶玉不過十歲的年紀,想一想我等十歲之時在做些什麽?”


    “似乎可以理解。”


    “如小神醫詩詞之意,榮府的寶玉接下來多些曆練,便可有改。”


    “本王意,寶玉……你為理國公府的柳芳以為歉意,此事作罷,諸位以為如何?”


    一語打破寂靜,北靜王踏步出列,口誦先前秦鍾之詩,聽過一遍,便是完好無損的念出。


    不吝嗇讚歎。


    不住的欣賞之意落於小神醫秦鍾身上。


    至於榮國府寶玉失禮之事,的確不是大事,不過小兒之言,不過稚嫩之言。


    爵位!


    得來已然不易,何有推掉之說?


    理國公府的事情!


    也不是大事,認個錯,便可無礙了。


    “本王覺得很好。”


    “小神醫剛才的詩也很好,也是我等世襲貴勳之家應該常常牢記的。”


    “富貴得來不易,當珍惜!”


    南安郡王、樂善郡王等人相視一眼,頷首而應,直接表態。


    “榮國府的哥兒年歲如此,估計是小兒失語。”


    “不過,存周兄也該好好管教。”


    “芳兄,當原諒一小兒!”


    “……”


    王爺、駙馬等人都發話了,與列之人自然也沒有太大的意見,雖然心中仍有些小小的意見。


    “……”


    “作孽的畜生!”


    “還不快拜謝王爺!”


    “還不謝過秦鍾!”


    “還不快於世兄歉言!”


    賈政也驟然舒緩一口氣,深深的緩和一口氣。


    觀自己那不爭氣的兒子,又看著剛才一番深言大論的秦鍾,又琢磨著秦鍾的一首詩。


    別樣的感激和讚歎內蘊,今日若非秦鍾,寶玉……真的是“揚名”世交故友之中了。


    那般場景……想一想便是覺得心顫。


    隨即,又看向某人嗬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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