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公子這般看著青蓮……,莫不青蓮身上有礙?”


    食材!


    一大早,天色剛明,自己就和小草一塊出去了,新鮮的食材都要提前購買的。


    昨兒也都準備了一些。


    當不會令秦公子失望。


    欲有所言,覺秦公子正盯著自己端量,悠然,粉麵微紅,雙手本能的輕撫雙頰,又低首看了看全身上下。


    好像也沒有什麽不妥之處,自己的妝容……應該無礙。


    一時,秀手輕捋鬢間青絲,隨心繞動,看向某人。


    “青蓮是美人!”


    “自然要多看兩眼!”


    “剛才沒有細看,如今自然要細細一觀。”


    “遠山眉黛長,細柳腰肢嫋。”


    “妝罷立春風,一笑千金少。”


    “歸去鳳城時,說與青樓道。”


    “遍看穎川花,不似師師好!”


    “時隔數百年,晏幾道的這首詩……我覺也是寫給青蓮的,寫的很是恰當。”


    秦鍾不為吝嗇讚譽。


    青蓮!


    禦香閣內,絕世佳人。


    姿容的出眾……天下間有不少女子可以達到,然而,那種氣韻……卻非所有人都有。


    “晏幾道的這首詩……近年來……也有人於青蓮說過。”


    “公子才學出眾,詩詞絕佳。”


    “不知可否相贈在下一首?”


    晏幾道的這首詩。


    是數百年前寫給宋朝那位李師師的。


    自己!


    也是李師師!


    借了她的名字,亦是為此,得了那位前輩的一些餘蔭,數年來受益不少。


    自成名秦淮河以來,也有一些人語落這首詩。


    隻是,此刻自己眼前也有這麽一位才子,麵上紅霞隱隱,清眸生輝,微微一禮落下。


    “作詩!”


    “哈哈哈,既然要作詩……可有彩頭?”


    秦鍾悅然。


    作詩!


    於自己而言,作詩倒是不難,學業這般久,驚才絕豔的詩詞或許難料,中上的詩詞還是唾手可得的。


    觀麵前美人嫣然,再次輕飲一口茶水。


    “彩頭?”


    李師師嬌容更為浮現絲絲紅暈。


    “任憑公子予求予取!”


    旋即,含嬌細語,多有期待。


    “予求予取……這個好!”


    “如果這個彩頭讓外人知曉,秦淮河上下,不知當我多少人欽羨於我。”


    “取紙筆來!”


    秦鍾又為大笑,將手中茶水落於旁邊高幾上,雙手拍合,看向此刻似有一絲嬌羞的李青蓮。


    予求予取!


    總會令人浮想聯翩。


    然!


    自己好歹也是一個高雅的人。


    一個有格調的人!


    “公子請隨我來!”


    “小草,去整理書案!”


    期時。


    李師師粉頸也是嫣紅一片,秀首請轉,伸手一禮,指向禦香閣另外一個方向。


    “是,姑娘!”


    小草已經送人歸來。


    已經在此聽得姑娘和某人言談,忍不住多多打量了某人一眼。


    姑娘的彩頭予求予取?


    也太……隨心了吧。


    萬一秦公子有那般的彩頭呢?


    雖然秦公子也不錯,可……昨兒晚上用飯的時候,芸娘還叮囑著姑娘呢。


    紙筆?


    秦公子要作詩了?


    以前也有一些公子在姑娘這裏作詩的,不知道秦公子做的如何,不過……姑娘說過秦公子的詩才天下少有。


    “這裏是青蓮你的書房?”


    須臾。


    雖李師師的步伐,秦鍾來到禦香閣二樓另外一處房間,其內陳列……很是熟悉。


    如果不知這裏的主人是誰,當可猜測是某位文人士子的考究書房,絕無想到會是一位女子所有。


    “公子,請!”


    “我這書房……多為附庸風雅,不為真正學問。”


    李師師含笑頷首。


    “學問!”


    “什麽是真正的學問?”


    “舉業的四書五經也隻是其一!”


    “諸子百家的傳承都是學問。”


    “青蓮多自謙,先前高郵湖、揚州之地,於你的才學,我還是心中有數的,絕堪不俗。”


    “這個書房布置的很好。”


    “明朗、清靜,大小正合適!”


    “先前行入禦香閣的時候,我觀此處外麵牆壁還有藤蘿芸香之草,冬日時節,亦是青蔥鬱然。”


    “這裏洗硯池,那裏錦鯉池,風水氣象也是相合。”


    “鬆柏盆景,文竹翠翠!”


    “自這裏看過去,整個禦香閣都在眼中了。”


    “……”


    “這處書房,青蓮你當初沒少花費力氣吧?”


    秦鍾踱步此地,鼻息間縈繞絲絲清靜的香氣,是許多書房獨有的氣息。


    相合身側的美人幽香,別有交融。


    遍觀此地,不住頷首。


    書房很是精致。


    尤其是一處處方位布置的東西很入目,案幾有序,花瓶落下,裏麵還有新鮮的花枝,月月紅別有嬌豔。


    牆壁上的山水畫作、掛壁瓶也是典雅。


    桌案椅子也有其位。


    至於文房之物、書架之物,更是早早入目!


    “公子好眼力。”


    “這處書房,還有整個禦香閣……都是當初李嬤嬤專門請留都欽天監的一位故友前來布置。”


    “從書房這裏一覽,的確幾乎可以將整個禦香閣一覽,那也是當初布置的深意,閑暇放空極好。”


    “公子,請!”


    李師師再次頷首。


    這裏的布置……從當初立下的時候,自己就沒有動過,李嬤嬤所言那位朋友是他當年的相好,對於風水很有研究。


    城中高門大戶的宅子,多有請他一觀,布置整個禦香閣,若是收費,當在一千兩以上。


    那人卻隻是在玉香樓吃了一頓飯。


    秦公子剛才一一點出這裏的妙處,似乎對於風水也有探究,好像……秦公子的確也精通雜學。


    那些小說文字中,多有參雜其中。


    秦公子還真是博學。


    笑語盈盈,款步姍姍,行至書房的書案前,伸手又是一禮,筆墨紙硯都已經備好。


    於小草看了一眼,親自接過研墨的差事。


    “那就作詩一首送給青蓮!”


    “平日裏學業之故,所作都是經義詩詞。”


    “而今,換一換亦是不錯!”


    “……”


    “有了。”


    “……”


    立於寬大的書案後。


    案上,一張四尺大開的玉版宣紙被鎮紙壓下,青蓮正提袖研墨,秦鍾沒有著急。


    於身邊的美人看了一眼,想了想,取過一隻雲毫小筆,蘸了蘸墨,便是落筆!


    “騰躍之花多香梅,禦香閣更花駢闐。”


    “我來金陵暫無事,況有佳人同流連!”


    “相約今朝品肴饌,城西十裏莫愁天!”


    “……”


    “低昂相映出浩態,爛漫不怕冬風顛。”


    “竊紅濃紫色不一,淺深乃有百二餘種相爭妍。”


    “不暇細分別,一一索笑嫣。”


    “但覺花光高出花頭四五尺,照人不覺紅兩顴。”


    “滿閣豔彩晃不定,乃在無花之處烘雲煙。”


    “此即徐熙妙手亦難寫,蘸筆徒費胭脂錢。”


    “……”


    “不意閑居中,有此巨麗觀。”


    “茲閣若量移,得占中土地一阡。”


    “何減鄧尉之梅雪成海,武陵之桃花為源。”


    “無我此歌名已盛,禦香閣列第一間!”


    “公子!”


    “公子之才……令人歎服。”


    “此詩多有謬讚!”


    李師師素手研墨,亭立在旁,觀秦公子取了一隻雲毫細筆,不由狐疑。


    那樣的筆一般都是寫小楷小字居多。


    而這張宣旨足夠大,做一首四言、六言、八言都是足夠的,用稍粗的筆鋒也是足夠。


    然!


    下一刻,似乎有所明了。


    一枚枚歐體的楷書小字出現,細語輕聲念叨,不由眉眼含笑,秦公子這是寫的一首長詩。


    己身閑暇。


    金陵遊玩。


    相約禦香閣品味肴饌。


    更有細筆著墨禦香閣!


    禦香閣本來不大,在公子筆下……諸般一切紛紛出現,念叨之,腦海中也不自覺浮現禦香閣內的一切。


    似乎自己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好好一觀禦香閣了。


    在公子的筆下,自己這個禦香閣成了秦淮河第一處風雅妙地,不由莞爾。


    “前明徐霞客有言:薄海內外之名山,無如徽之黃山,登黃山,天下無山,觀止矣!”


    “於我而言!”


    “秦淮之地,來這裏就足夠了。”


    “此詩……就贈與青蓮了。”


    “雖尋常了一些,也是有感而出。”


    一首詩詞落下,留下尾款,秦鍾將筆歸於木架上。


    舒緩一口氣。


    一下子作了這麽長的詩……於自己還是有一點難度的,好在……還算滿意。


    “多謝公子贈詩!”


    李師師也是放下手中墨錠,取下手上的絹布手套,看著案上那首詩……,喜意一禮。


    “哈哈!”


    “如今詩已經作出。”


    “現在……可否取我的彩頭了?”


    從小草手中接過一杯茶,輕嗅一口,並未引用,讓開身位,任由李師師品鑒。


    “……”


    悄悄然。


    李師師花容月貌再現羞紅。


    “……”


    小草旁邊伺候著,也是心中一突。


    秦公子該不會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吧。


    “青蓮猜猜看?”


    美人此刻更為養眼了。


    秦鍾欣賞著。


    “在下……如何知曉!”


    秀首低垂,視線落於麵前的那首詩上,李師師聲音細細,語落,耳垂都隱隱泛紅。


    “應天書院!”


    “我有了解不少。”


    “按照書院的規矩,每月休息兩日,分別是十五日與二十八日!”


    “若可!”


    “接下來每月的十五日,我前來此地一品佳肴美酒如何?”


    秦鍾喝了一口茶水,觀美人此刻似乎別樣有些緊張,是怕自己提出什麽非分要求?


    比如留宿禦香閣?


    亦或者一親芳澤之類的要求?


    雖有這般心思,卻也沒有那般心思,步行書房木窗前,俯覽禦香閣全景,道出彩頭。


    “……”


    “公子前來,在下欣然!”


    李師師不自覺渾身一鬆。


    雖然知道秦公子不會提出那般……彩頭,然……就是不自覺有些緊張。


    而今,秦公子將彩頭落下。


    不知為何,有些鬆快,亦是有些許落落。


    “青蓮!”


    “聽到我的彩頭,是否不為那般心神忐忑了?”


    “你剛才的模樣,可是萬分有趣!”


    秦鍾轉身,戲謔道。


    “公子!”


    李師師無言,迎上某人的目光,再為低首,輕嗔一聲,秦公子總愛這般捉弄人。


    先前高郵湖、揚州之時,就有遇到。


    如今,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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