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雨之後,必是極端的寧靜。


    仍是鄱陽湖一一湖中一個周圍數文的沙洲上。


    時過初更,一彎上弦月剛爬上樹梢,但已照得澄澈湖水一片通明,也照清楚了那沙洲上兩條人影。


    其中一個是身著藍色長袍的銀髯老者,另外一人卻還是歐陽雲飛。


    隻聽那老者和聲說道:“小兄弟,你奇怪怎會到了這裏,是吧?


    告訴你,在‘彭蠡水榭’起火之後,我先點上稱黑甜睡穴,再把你抱來這裏。


    顯然,他說這話時,是剛把歐陽雲飛被點的穴道解開。


    歐陽雲飛望了老者一眼,知他不似壞人,遂詫然問道:“老前輩把我帶來此地則甚?”


    藍袍老者異常慈祥地一笑說道:“我到這‘彭蠡水榭,來,並不是為湊熱鬧,或企求得到‘純陽真解’,甚至連一杯酒一著菜都沒吃到,卻喝了一下午的西北風。”


    歐陽雲飛見他答非所問,不禁奇道:“那老前輩是為……”


    老者道:“我是專程趕來報答你的大恩,並想幫你把那‘純陽真解’弄到手內,卻不想會救了你一命,而且更乘機成全了你。”


    歐陽雲飛聽得大是奇疑,偏頭問道:“老前輩,光你這一句話中,晚輩便有三個問題不解:第一,不知歐陽雲飛對前輩有何大恩?


    第二,何時救了晚輩一命?第三,乘機成全又是怎樣講法?”一老者手撚銀場,哈哈笑道:“小兄弟這三個問題問得好,我不說你由最不會明白,第一,是因你在西子湖畔救了劣孫!第二,是我從獨臂豺人的‘無毒黑煞掌下’,救了你個條性命!第三,給你吃了一枚舉世難尋的‘芝參雪霜果’,因此增加了你將近二十年的功力!


    歐陽雲飛這才恍然大悟自已為何竟與獨臂豺人拚鬥百合不敗?以及那自稱武林聖君的紅衣文生,為何舍慨然贈與自己靈果?


    原來全是這藍袍老者暗中伸手援手,遂十分感激地,恭身說道:“謝謝意前輩,但不知老前輩助我之際,隱身何處?至於西子湖畔,路見不平,趕走那三個華服壯漢,也算不了什麽大恩,又何必放在心上?


    咦,令孫那串珠鏈,似乎懸在那自稱武林聖君助紅衣文生身上,老前輩可曾取回?”


    那老者又複哈哈笑道:“年輕人都犯了一個性急毛病。看你一問就是兩三個問題,倒叫我先回答那個的好?”


    他和悅地瞥了歐陽雲飛一眼,續道:“我就按照你問的順序,先答第一個問題,我不是說喝了一下午的西北風麽?那自然是躲在棚頂之上,用‘隔物生明’的功夫,隻要以彈指之力,便可在暗中助你?


    ……”


    歐陽雲飛截斷老者的話道:“前輩所說‘隔物生明’,是否你隔著蓬帳,仍能看到我們?不過你施出指力之時,我怎麽毫無感覺?”


    那老者一麵微笑點頭,一麵說道:“看你頗為聰明,怎的卻盡問些傻瓜問題,試想,我躲在蓬頂上暗中相助,連那自稱武林聖君的紅衣文生都未察覺,何況是你?這種功力,名叫是‘意指神功’,練至精到時,可以以意傷人,我卻仍須隔空出手,實夠慚愧!”


    說到此處,語音略頓,神色一變,又複說道:“小兄弟路見不平,援手劣孫,這雖是一種俠義道中人的本色,但對老朽卻意義重大,犬子在五年前即已病故,那孩子便是老朽在人世間惟一的親人,所以此恩必報;至於那串珠鏈,我卻未便奪回……”


    歐陽雲飛脫口問道:“為什麽?”


    老者長眉微蹙,說道:“我若現身奪取那串珠鏈,定要揭穿一項武林絕大隱秘,因而驚動‘昆廬王子’履足中原,多造殺擎,不僅老朽無能將他製服,抑且要擾亂幾位老友的循世清修!”


    歐陽雲飛早知這老者必是世外高人,武林隱者,但聽說五十年前“半仙會”中的“武林八仙”,俱都喪生西域,現在那紅農文生敢於自稱武林聖君,莫非那‘昆廬王子”尚在人間,聽這老者口氣難道也是“半仙會”中之人不成?於是問道:“老前輩可也是半仙會中的‘武林八仙’之一?”


    老者側目向東方湖中瞟了一眼,一笑說道:“老朽雖也忝列‘半仙會’中一員,但若論武功,卻是敬陪未座!”


    突然,一聲哈哈大笑,起自身側,隻見一個身著古銅長衫的瘦小老人,飄然走來,說道:“誌吾哲人兄何必大已自謙?你那手‘沉潛剛克極陽神功’,就是連‘昆廬王子’,也無能出你之右,比我這隻會水裏鑽的人,更不知高明多少?”


    那正自和歐陽雲飛說話的藍袍老者,也是哈哈一笑道:“上善苦水老者,你何必鬼鬼祟祟,在正東方百丈之外,鑽入水中,你以為我是自謙,其實還不是讓你聽了受用受用!””


    歐陽雲飛初聞笑聲,便已大吃一驚,此時聽到兩老對話,更是大奇,原來這位上善若水老者是從湖中而來,但他渾身上下卻是滴水全無,而他也剛剛發現所處身的沙洲四麵,杏無船影,於是詫然向誌晉哲人間道:“老前輩,你可也是從水中來的麽?”


    他話出口,才發覺問得不對,因為他自己身上幹燥如常,若是被人從水中負荷來此,豈不衣履盡濕?


    忘吾哲人哈哈一笑道:“老朽是個十足的旱鴨子,那有‘上善苦水老者’那套‘凝氣分水’本領,隻有安步當李。”


    上善若水老者一笑說道:“究竟是個哲人,處處謙虛,其實你那‘禦氣淩波’輕功,我是無能望其項背,現在,我們別客套了,我問你,怎會也插足這件事情?”


    忘吾哲人微喟一聲道:“我那裏想插足這件事情,隻是這位小兄弟有恩劣孫,我特地趕來想幫幫他忙,取得那本‘純陽真解’,那知我點了他的黑甜睡穴,甫行抱起之際,轉眼間‘純陽真解,便自不見,可是你拿去了麽?”


    上善若水老者搖頭道:“你想我們這般不堪造就的朽木糞牆,還要那種東西則甚,我到達之時,你已在火光中離開。”


    忘吾哲人道:“你是何所為而來?莫非也動了‘凡心’!”


    上善若水老者縱聲大笑道:“古人說得好,‘上善若水,本應萬物麵不爭’,你想我還會過問這種事情,隻是雲遊四方,適逢其會罷了!隻要‘昆廬王子’不履中原,不知道我們仍然活著,大可不必管這個後生小輩胡作非為,他即使自封皇帝,又與你我何幹?”


    歐陽雲飛在一旁聽得大是不滿,插嘴說道:“若那自稱武林聖君的紅衣文生,妄圖稱霸中原,造劫武林,難道兩位老前輩仍仍是視若無睹,獨善其身麽?”


    上善苦水老者雙眼一翻,怒聲說道:“小娃兒,兩個老頭子講話,你多的什麽嘴,你們這般剛出娘胎的黃口孺子,都是空口大話,不知天高地厚,你有多大能耐,管得了這件事?”


    歐陽雲飛被上善若水老者一罵,不禁激起他滿腔豪氣,朗聲說道:“我歐陽雲飛雖然自知秋螢皓月,難與人爭,但卻要盡一己之力,為武林造福,為江湖除害,成敗利鈍,在所不計。這總比那些自命清高,各人自掃門前雪的人好得多了!”


    上善若水老者叫道:“好!好!我們都活得忘記了歲數,今天卻被這乳臭未幹的小娃兒教訓一頓,稀奇,新鮮,我走了,‘忘吾哲人’祝你和這位恩人成功,但千萬別把我們幾個,拖下渾水!”


    他聲音方落,便自晃身不見。


    忘吾哲人搖頭歎道:“小老弟,我才說過年輕人什麽都好,就是作事沉不住氣,火氣太大,本來這是千載難逢良機,我可磨著他教你幾手武功,卻不料你幾句兒兒,竟頂撞得他拂袖而去。”


    歐陽雲飛也是心高氣傲之人,聞言雙眉一挑說道:“像他這種糟老頭子,就是教我武功,我也不學,他雖是武功超絕,介於仙凡之間的人物,但不能濟物救民,以盡俠義道中人的本分,又有何用?”


    說到此處,突然聽得那上善若水老者,一陣哈哈大笑道:“罵得好!罵得好!憑你罵這兩句,就值得糟老頭子傳你幾招武功!”


    原來那上善若水老者並未去遠,又是搖搖擺擺走回。


    歐陽雲飛不禁俊麵微紅,“忘吾哲人”卻道:“你怎這樣沉不住氣,等這位小兄弟多罵幾句再出來呢?”


    上善若水老者翻眼叫道:“你想得倒好,若是他罵上一夜,我不是要把壓箱底的本領都教出來?你別光說風涼話,這娃兒是你的恩人,你傳他點什麽?”


    忘吾哲人微笑道:“你不要先拿話擠我。我早打算傳他一手‘意指神功’,不過他雖是服閑了‘芝參雪霜靈果’,陡增二十年功力,但要練這種功夫,卻還不到火候,我就傳他手‘意指神功’的實用法門,使他別出心裁的暗器‘甩頭金鈴’,加強威力吧!”


    聽得歐陽雲飛大喜過望,長揖謝道:“多謝老前輩愛護!小上善若水老者翻眼叫道:“小娃兒,他喜歡你稱謝,我卻生成賤骨頭,高興挨罵,你罵得真過癮,其實還有很多人都是非罵不行,‘忘吾哲人’傳你‘意指神功’的實用法門,你卻叫我傳你點什麽?”


    歐陽雲飛本是極端聰慧,他雖身人武林不久,但已從辣手申一醉身上摸到這般人的脾氣,就是大都不愛虛偽客氣,故而見聞之下,也不稱謝,隻是微笑說道:“我用的是一柄斷劍,你就傳我一套劍術吧!”


    上善若水老者一抓頭皮,蹙眉說道:“我那會什麽劍術?這多年來早都忘光了……”


    他思索一陣,又道:“就這麽辦吧,我教你三招拳掌工夫,但可以應用於劍術之中,那就是‘無為忘我保命救敵’三式!”


    聽得歐陽雲飛大是奇疑,說道:“你這套拳掌功夫名稱,真夠奇怪,‘無為忘我’之語,包含極深哲理,但既稱‘保命’,怎麽又能‘救敵’呢?”


    上善若水老者哈哈大笑道:“我這‘水裏鑽,想出來的名稱,可沒什麽哲理、你這樣捧我,人家‘忘吾哲人’難免生氣!我這三招的意思,就是等你在攻敵時,應先把自已生死置之度外,然後克敵於‘無為’之間,則自然能夠‘保命’,至於‘救敵’,那便是不戰而屈人之兵,將對手加以感化。”


    忘吾哲人笑道:“你這個‘上善苦水老者’,以老子的話作名字,想出的這套拳掌功夫,卻又包容了儒家思想,佛門規戒,容儒釋道的精華於一爐,想來這三招威力一定大得無窮,你且將名稱說出聽聽。”


    上善若水老者道:“第一招叫‘死中求生’,第二招‘不死必生’第三招‘敵我同生’,小娃兒,我現在就傳你這三招。”


    他將選三招基本與變化講完,便比試給歐陽雲飛看,然後又令他反複演練。歐陽雲飛本是聰明絕頂,悟力特強,才隻不過半個時辰,便已記熟。


    接著,忘吾哲人又把“意指神功”的訣要,及演練行功之法,傳授給歐陽雲飛,然後說道:“現下時間不早,我就送你離開此地,但千萬不可泄露我和‘上善若水老人’的出現之事,我們後會有期。”


    他手臀輕抬,便以隔空拂穴之法點了歐陽雲飛的黑甜睡穴,兩人大袖一擺,便展開“禦虛淩波”絕世輕功,身如浮雲田聚,向翻陽湖東岸奔去。


    歐陽雲飛本來還有一個問題沒問,那就是辣手申一醉的生死,便突然昏昏睡去,此時醒來,一見立身湖畔,但早已不見了兩位老者身影。


    他本來已從公孫玉口中聽說黑衣無影辣手申一醉,虛披凶名,其實是條血性漢子,而現在一想,更覺得他在“彭蠡水榭”。代自己拚鬥武林聖君,蘊含著極深的愛意,情感頓生,不禁大大關心他的安危,當他正範然前行了盞茶工夫,尚未決定何去何從之時,隻覺背後一陣衣袂飄風,自一株密時茂的大樹上,落下來一個身穿紅衣,神態飄逸的俊美男子,他不禁脫口驚呼:“是你!”


    那紅衣文生正是武林聖君,目這歐陽雲飛微笑說道:“不錯,正是我,你是否覺得有些意外?”


    歐陽雲飛劍眉雙揚,說道:“這有什麽意外?使我覺得意外的,是你陰狠毒辣,居然以如此卑鄙的手段,企圖一網打盡天下英雄!”


    武林聖君仍是毫不溫怒,微笑說道:“可是選法於也不夠高明,因為中原武林道上,尚有很多高手,不曾參加此一盛會。”


    歐陽雲飛怒道:“你這人當真狠毒無倫,真以為這把火便能將與會群豪一齊燒死麽?”


    武林聖君拊拿大笑道:“幸而我還沒像你這麽笨,不曾采用這火攻辦法。”


    歐陽雲飛奇道:“這把火難道不是你派人放的?”


    武林聖君神秘地一笑,道:“是我的人放火,但卻不是我所派。”


    歐陽雲飛哂道:“自稱武林聖君,卻連屬下都不能約束,我看你還是……”


    他說至此處,倏然住口,隻見兩條人影電射而來。


    武林聖君突然轉過身去,淡然說道:“你的兩位紅瀝知已找你來了。”


    說完便自緩緩走開。


    果然兩人還在十丈以外,便聽同時一聲嬌呼:“玉哥哥!”歐陽雲飛定睛一看果然是他在“彭蠡水榭”遇見的沈甫施及戴天仇兩位俠女。


    為防露出破綻,而同時履踐對公孫玉那項諾言,就是“不許對任何鍾情於你的女子,有所辜負”,歐陽雲飛隻得硬著頭皮,急步迎上,笑道:“仇妹,南妹,你們怎麽來到這裏,沒被火燒著麽?剛才在‘彭蠡水榭,仇妹似是對南妹有什麽誤會,現在可已冰釋了?”


    顧靈琴雖是毫爽成性,有丈夫氣,但也不禁嬌靨一紅,頓足說道:“玉哥哥!你就會欺負我,你不知道中秋之夜,人家在這裏等了你好久,卻不料你和南妹個別有約。”


    說到此處,不由格格一笑,瞟了沈南施一眼,又複說道:“‘彭蠡水榭,那點火就是嚇人也嚇不到,怎會被它燒著?倒是轉眼之間,不見了你的蹤跡,卻把你這位南妹嚇壞了,我才帝著他來找你。”


    沈南施一笑說道:“玉哥哥,別聽琴姊瞎扯,她是故意說著氣你,剛才我已把未能如納於中秋之夜趕來翻陽湖畔相見,和與你相遇的經過,說給她聽,可是她卻就會吃醋,不問青紅皂白的亂冤枉人!”


    歐陽雲飛聽沈南施叫藏天仇“琴姊”,不禁心中微驚,麵現愕然之色,還以為自己有所弄錯,他方要啟口詢問,顧靈琴一笑說道:“玉哥哥,你發的什麽征,懷疑南妹叫我琴姊是吧?告訴你,我已改姓歸宗,不叫戴天仇,而叫顧靈琴了。”


    他隨把別後經過詳詳細細他說了一遍,然後問道:“玉哥哥,你為何中秋之夜未能準時赴約,是不是真如姊姊和我所料,被什麽名門閨秀或武林紅粉的一縷情絲係住?”


    歐陽雲飛故作鎮靜地微徽一笑道:“筠妹可好?我不倍她也和琴妹一般多心!”


    顧靈琴足嬌嗔說道:“玉哥哥,你這真是冤枉人呢,不信我們這就趕回衡山南麓孤鶴峰下‘翠廬’家中去問問姊姊?”


    她略一停頓,明眸運轉,望著歐陽雲飛俏皮他說道:“在‘彭蠡水榭’我看你硬接獨臂豺人兩掌,一連震退三步,不知你是故意佯裝,以為是假冒的玉哥哥呢?”


    歐陽雲飛仍是以淡淡的一笑,掩飾了內心的慌亂,卻聽沈南施接口說道:“琴姊姊,你問了玉哥哥半天,他還沒說出來準時赴約的理由呢?”


    歐陽雲飛早利用這段時間,編好謊話,不慌不忙說道:“南妹不何,我真的想含混過去算了,現在我隻好硬著頭皮編個謊搪塞一下,不知你們信也不信?”


    沈南施,顧靈琴同時不依道:“玉哥哥快說,真爭人啦!”


    歐陽雲飛覺得他公孫大哥這兩位紅粉知己,果均純潔可愛,片刻歡談,自己競似和她們相識極熟,遂一笑說道:“你們現在還急什麽,我那時幾乎要與世長辭,被人打傷得奄奄一息。”二女齊聲驚叫道:“什麽?以你那高動力,還有什麽人能把你打傷,玉哥哥,快說那人是誰?”


    歐陽雲飛仰臉向天,麵色故作莊肅,說道:“那人身形瘦長,麵蒙黑紗,穿一身綠色長衫,武功極高,我隻和他交手一招,便被打傷。”


    他本是信口開河,隨便編了個謊話,卻聽耳畔響起一聲陰森森宛如蚊呐的冷哼,接著又有一人驚呼道:“是他?他還活在人聞?”


    歐陽雲飛轉頭看去,顧靈琴和沈南施卻同時驚呼道:“是你?


    武林聖君?”


    本來武林聖君在二女將到之時,便行隱去,此時又突然現身,想是三人所說的話,他都聽得清清楚楚。


    歐陽雲飛暗忖道:“這陰冷哼聲怎地如此懾人?也是這武林聖君發出麽。


    顧靈琴黛眉一揚,嗔道:“你這個人品德怎麽這般低平,暗地偷聽別人談話?”


    武林聖君麵容冷峻,淡淡說道:“誰暗地偷聽你們說話來?隻怪你們得意忘形,聲音太大,但總算你位‘閨中密友’幸運,不然,他雖被打傷,但卻一輩子也不知那人是誰,更別說報仇了。”


    歐陽雲飛聽得暗自後悔,想不到天下之間,居然有這等巧事,但也不禁好奇心大發,向武林聖君問道:“尊罵是否知道那蒙麵綠衣人是誰?”他覺得這武林聖君自始至終,好像對他並無不是之處,而“彭蠡水榭”之眾。既不是他派人所放,則心術也未必太壞,故而說話之間,語氣溫和了許多。


    武林聖君的冷峻麵容上,又回複了和悅的微笑,目注歐陽雲飛說道:“那人也懸‘半仙會’中,‘武林八仙’之一的‘為我真人’,他五十年前的隱居之所,便是在浙家括蒼山中,不知公孫朋友可是在括蒼山和他相遇?”


    歐陽雲飛臉現苦笑,隻得硬著頭皮頷首稱是。顧靈琴見她玉哥哥和這武林聖君似是毫無故意,不禁冷笑一聲,說道:“玉哥哥,你的醉哥哥辣手申一醉,在三月前為你報師門大仇,被六詔神君萬侯午的寒鐵杖砸碎肩骨,想來至今未痊,但他仍然替你出手,也不知是死是活,你竟然摸不關心,人家交友如此,也未免太寒心了!”


    她一向被母親很大師卞育萍寵壞,從來就受不了別人臉色,何況性格又複嫉惡如仇,一見這武林聖君對她說話時神情冷峻,心中先不高興,再想起他日和辣手申一醉交手,眼看翹他擊斃掌下之財,“彭蠡水榭”倏然起火,顧靈琴也和歐陽雲六一樣,認定是武林聖君一網打盡中原武林高手的毒辣手段,是以出言激起她“玉哥哥”敵愾同仇之心。


    本來歐陽雲飛在目前員關心的,除了去尋找他公孫大哥,以在“鼓蠡水榭”取得的“血蓮子”去治療他所受傷勢之外,便是辣手申一醉的生死,果然立時玉麵變色,劍眉雙剔,冷冷說道:“武林聖君,我那醉哥哥的生死如何,你今晚若不說個清楚,還我公孫玉一個公道,就休想離開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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