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山蒼茫,全寺金黃。


    此刻夕陽已落,他們一行六人已來到光明寺前。


    那滿山蒼茫的自是無邊暮色,而全寺金黃的卻是那“錫瓦”、“銅瓦”、“鐵瓦”三座大殿,隻因寶殿的梁柱,窗棍都是銅皮包建;是以金光耀眼,佛光萬丈。


    幾人離開那亭子之後,先前聽到的呼喝之聲,竟是漸漸遠去,及至走到光明寺前,已是全不可聞。


    歐陽雲飛暗暗地舒了口氣,暗自付道:“若是那發出呼喝的幾人隨後追來,眼下幾人不是他們的敵手,那自己真要丟人現眼,連天南一派及公孫大哥的英名,也喪失殆盡了。


    他正自思付之間,已登上了十餘級梯級,抬頭望去,隻見山間上正自走下一列灰袍大袖的僧人,為首一人,灰眉白襪手持佛珠,大步迎了上來,向馬士彥朗聲說道:“施主上山之時,也不到小寺略作愁息,方丈得報,甚覺遺憾得很!”


    馬士彥微微一笑,朗聲說道:“在下初登室山之時,本打算先拜會貴寺主持方丈,並轉達家嚴的致候之意,隻因……隻因


    那灰盾僧人見他油油的說不下去,不禁一怔,方待詢問,隻聽一聲銀鈴似的嬌笑,起自身側,溫紅綃卻接道:“隻因他遇見了我,要隨我先麟覽一下峨嵋景色,是以未先行造訪,不過卻也無甚景色可觀。”


    她這一輕啟朱唇,銀鈴脆語,將眾人的目光,全部吸引了過去,連那一列灰袍大袖的僧人,也看得如醉如癡,隻聽“啪”的一聲,那灰眉僧人手持的佛珠,竟然掉了下來!


    灰眉僧人低宣了聲“阿彌陀佛”,赧然說道:“峨嵋風光,不在自日,都在夜晚,那‘百萬明燈朝普賢,的奇景,最是難得一見!”


    溫紅紹嬌笑一聲,俯身檢起摔落地上的那串佛珠,岡顧左右而言他的說道:“大和尚這串佛珠可是一百零七顆麽?”


    灰眉僧人的高大身形微微一顫,但眾人的目光俱被溫紅綃的聲音笑貌吸引了去,全未注意,是以他低宣了聲“阿彌陀佛”低低說道:“女施主猜的不錯,貧僧這串佛珠,正是一百零七顆。”


    歐陽雲飛聽得暗暗稱奇,心中付道:向聞和尚所帶佛珠,多半俱是一百零八顆之數,而且這多珠子,多一顆少一顆,縱是目光敏銳已極,也無法在一見之一卜,便可看出。


    他心思本極繽密,又極好奇,此時聞言,不禁覺得大有蹊蹺,遂微咳一一聲,朗聲說道:“姑娘一眼便看出一串佛珠少了一顆,真是了不起得很!”


    溫紅綃又是格格一笑,俏目斜睨,仿佛要把歐陽雲飛的魂魄也要勾走一般,說道:“你說我了不起麽?但是若比起三國時的張鬆來,我卻要自歎弗如哩。”


    歐陽雲飛避開她的目光,一整心神,道:“那張鬆能走馬觀碑文,目識群羊數,也不過是一種傳說,未見得即是事實,比起姑娘來……”


    溫紅綃輕搖纖手,柔聲說道:“別給我戴高帽子啦!我們費了這半天的唇舌,你也該覺得口渴了。”


    她又轉向那灰眉僧人先將那串佛珠遞了過去,說道:“大和尚是否要略施慈悲,招待我們一杯茶喝?”


    灰眉僧人略一猶豫,緩緩說道:“若按小寺的規矩,女施主是萬萬不能進入寺中聽。隻因各位俱是馬施主的佳賓,也便等於都是小寺的佳賓。”


    他方自退步躬身,合十肅容,突聞石級東側,蒼鬱古鬆之下,傳來一聲大喝:道:“慢著!”


    這一聲大喝,宛如晴天霹雷,在場各人齊如在夢中驚醒過來,齊地閃目看去,隻見衣挾翻飛,飄然落下三人。


    那三人俱是身穿葛布長衫,蒼髯灰眉,斜背寶劍,三人的身材像貌似一胎所生一般,此時個個麵容冷肅,並排擋住去路。


    “三位施主光臨小寺,可是有什麽見教?須知峨嵋一派,向來與世無爭,無事不找事,但卻也是有事不怕事!”


    出家之人雖是貧嗔之念已談,但卻也不易盡除,想是這灰眉僧人,此刻已動了真怒。


    豈知那三人齊地冷笑一聲,齊地口齒啟動,卻聽一個聲音說道:“大和尚口口聲聲,說是無事不找事,但卻正在找事,豈不是自欺欺人?”


    馬士彥已自一傍忍耐不住,跨前一步,排眾而出,大聲說道:“你們三人是那裏來的,須知在這四川地麵,卻是撤野不得!”


    那三人又自齊地冷笑一聲,仍是一個聲音說道:“風雲三老,之名,你這娃兒雖未必知道,但‘武林三啞’之名,卻該聽人說過。”


    馬士彥果然聽得心神暗自一震,皆因這“武林三啞”本都是口不能言的啞吧,但卻練就一種內家功夫,三人協力,即可發出如常人一般的聲音來,而他們的三人合力搏擊之術,更是天下聞名,卻不知怎會成了“風雲三老”?


    他心中雖自懷疑,口中卻冷笑一聲,說道:“在下不管你們是什麽‘風雲三老’或‘武林三啞’,今日來此擾亂的目的,卻該說個清楚,若不說個清楚,盡管峨嵋派大發慈悲,放過你們,我馬上彥……”


    一聲震天大笑,發自三人口中,打斷了馬士彥未竟之言,說道:“好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兒,膽敢日出狂言?”一頓續道:“老夫等也不與你一般見識,此來的目的,便是要……”


    他們瞥了溫紅綃一眼,竟自修然住口!


    溫紅綃聽他們說話,卻始終是俏目微睬,笑意盈麵,默然不言,此刻見“風雲三老”瞥了她一眼,便不再說下去,遂嬌笑一聲,插口說道:“三位自稱‘風雲三老’定必是漢中‘風雲堡’來的,便自然認識這瘋癲少年。”


    她微微一頓,又自幽幽一歎說道:“這瘋癲少年即是你們的少堡主,你們就該帶他回去,免得在江湖現眼,那‘霧裏神龍,陸雲陪,雖是丟盡了人,但你們‘風雲三者’卻也不見得有什麽光彩,你們說是麽?”


    風雲三老雖俱是六十以外之人,但也不敢接觸溫紅綃的目光,他綃仰臉望天,幹咳一聲,沉聲說道:“老夫三人此次親奉保主令渝,離開風雲堡,便是為了少堡主之事,明人麵前不說假話,姑娘也該還老夫等一個公道了!”


    溫紅綃直笑得花枝亂顫,柔聲說道:“喲!你們怎把事情扯到我身上來了?我隻不過看這少年瘋瘋癲癲的可憐,才勸你們帶他民去,你們可是看我一個女孩兒家,好欺負些是麽?”


    忽聽兩聲大喝,又是兩人自溫紅綃身後閃出,其中一人沉聲說道:“誰敢欺負溫姑娘,便等於瞧不起我們‘五老穀’一般,須知五老穀的人卻絕不容人欺負!”


    說話的兩人,竟是溫紅綃在那涼亭中所見的兩個黑衣勁裝大漢。


    風雲三老微微一愕,互望了一眼,竟突然縱聲長笑起來,笑聲一收、沉聲說道:“老夫等雖見過那把我家少堡主弄得神魂顛倒的女娃兒一麵,但也隻覺俐和這位姑娘長得相像而已,如今不想你們五老穀的人。”


    那兩個漢子齊聲說道:“溫紅綃自然不是我們五老穀中之人,不然還稱她溫始娘麽?”


    風雲三老齊地一怔,道:“你們如此說法,就更叫我兄弟糊塗了!”


    兩個漢子又自齊聲說道:“你們本就溯塗,否則也不會在此無理取鬧了。”


    風雲三老何等身份之人,此時聞言,一齊麵泛怒色,冷冷說道:“就是五老穀穀主匡廬逸士歐千乘,見著老夫等也不敢如此說話,想是你們活得不耐煩了!”


    但見葛衣飄拂,風雲三者的身形宛如行雲流水一般,欺進至那兩個漢幹身前,各出右手,兩隻手抓向他們的肩頭,另一隻手卻已將退路全部封死!


    那兩個漢子雖是身手不弱,但若與風雲三老比起來,卻是相差天淵,眼看他們已是躲無可躲,眼看兩隻手已然觸及他們的衣衫,卻響起一聲如雷大喝,道:“住手!”


    風雲三老聞聲微驚,收掌撤身!閃目看去,卻見歐陽雲飛正自滿現不屑之容,做然卓立,遂大聲說道:“叫老夫等住手的,可是你這娃兒麽?”


    歐陽雲飛做然答道:“正是!”


    風雲三老強忍怒氣,又自問道:“你叫老夫住手,可有什麽話要說麽?”


    歐陽雲飛冷冷說道:“我不說你們也該知道了。”


    風雲三老自現身之後,便覺得好像在場所有之人,全都和他們作對一般,連他們的少堡主也是不發一言,隻是神情癡呆的死盯在溫紅綃的嬌靨之上,知道他定是色迷心竅了。能未卜先知,你的話放在肚子裏不說出來,老夫等又……”


    他們的話被溫紅綃一笑打斷,柔聲說道:“他要說的話難道你們真不知道麽?”


    風雲三老滿麵愕然,方自一怔,卻聽溫紅綃輕喟一聲道:“你們雖活了這大把年紀,好像都是吃紅薯長大的。”


    風雲三老沉聲說道:“老夫等生長邊睡,本是吃紅薯長大的。”


    溫紅綃葉哧一笑,道:“那到真是名符其實哩,無怪我們心思這般遲鈍了,他方才喝住你們,隻因你們不但以大欺小,而且以眾淩寡。”


    他一頓;轉向歐陽雲飛道:“你說我猜的可是?”


    攸陽雲飛微微一笑道:“姑娘的心思,倒是剔透玲斑的很!”


    溫紅綃一笑說道:“隻因我生長江南,從小吃藕長大的。”


    風雲三老冷哼一聲,冷冷說道:“轉彎磨角,盡是廢話,你們若認為老夫等以大欺小,以眾淩寡,就一齊動手好了!”


    他們發覺以自己三人,進可合力眾氣成音,但說起話來,畢竟甚是生硬吃力,若是和這些能言善辯的後生小輩門口,終要吃虧,他們三人心意相通,互望一眼後,大喝一聲,道:


    “你們還不動手,可是要等著挨打麽?”


    三人六掌翻飛,立有六股徐柔的暗勁,緩緩湧出。


    白衣秀士馬士彥眼見風雲三老的掌勢雄渾,那敢硬接,閃身一躍避開,口中卻道:“小小的風雲堡也敢和紅葉山莊,五老穀和川中馬家作對,那真是自不量力了。”


    他說話之間,五老穀的兩名漢子早如驚弓之鳥般閃讓開去,皆因他們方才幾被風雲三老一抓而中,是以此時再也不敢硬充英雄了。


    一時之間,他竟忘記了自己功力盡失。


    須知他這推出的兩掌,若是撞在風雲三老的掌風上,即使不死,也要筋斷骨折,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斜刺裏一股掌風呼嘯而至:恰恰將那股掌風引開,緊接著晌起一聲“阿彌陀佛”,原來是那峨嵋僧人出手相助!


    風雲三老冷笑一聲,道:“峨嵋一派當真是無事不找事,嘿嘿!出家的和尚,也是狂言欺人,天下能不大亂?”


    灰盾僧人又自朗宣了一聲佛號,沉聲說道:“三位施主在武林中輩份尊崇,卻來欺負一群孩子,貧僧雖是方外之人,但也不能坐視不管!”


    風雲三老麵上頓時現出尷尬之色,油油說道:“老夫等親受堡主之命,要將少堡主和那迷惑少堡主的姑娘我回去,一齊聽候堡主發落,隻要這位姑娘隨老夫等前往風雲堡一行,老夫等便即離開。”


    溫紅綃實地黛眉微蹙,嬌媚含嗔,薄怒說道:“看你們這三個老頭子真是越來越糊塗了,你們要我的應該是五老穀穀主匡廬逸士歐千乘之女,如今卻要我隨你們回風雲堡,不知是什麽意思?”


    風雲三老麵容一肅,說道:“那女娃兒雖自稱五老穀穀主之女但麵貌卻與姑娘一般無二。”


    溫紅綃俏目微轉,一掃風雲三老,忽又格格笑道:“若是那位妃娘和我長得一模一樣呢?”


    “天下之間,麵貌相同之人,除非孿生的兄弟妹妹,不然便絕不會如此酷似。”


    溫紅綃又自微笑說道:“那麽你們風雲三老定是孿生兄弟了?”


    風雲三老齊地麵容一愕,說道:“老夫等三人仍是結拜兄弟。”


    溫紅綃輕笑一聲,說道:“那你們豈非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她一頓,又道:“其實,我猜你們連結拜兄弟也不是,不然,也不會自稱‘老夫’了!”女孩兒家當真是心細如發!


    風雲三老齊地麵上一紅,訥訥說道:“這個……這個……”


    溫紅綃的嬌靨上頓時如罩寒霜,冷冷說道:“別這個那個的了,你們隻不過是看我紅葉山莊無人在此,我一個人勢單力孤,便覺得好欺負而已……”


    突然之間,兩聲大喝同時響起,遂聽一個沙啞的聲音說道:“誰說紅葉山莊無人在此?


    誰說紅葉山莊的人好欺負?小姐莫怕,我二人來給你出氣!”


    語聲未落,兩條人影如飛墜流星,自那蒼蒼鬆樹上飄落地麵!”


    那兩人一高一矮年約四旬,俱是一身紅衣,紅衣如火、兩人的性格也是如火,落地之後,再不說話,各舉兵刃,適向風雲三老攻去!


    在場之人齊地一愕,風雲三老卻冷笑一聲,道:“紅葉山莊的人,當真是全不怕死,剛才在那涼亭之外,還沒吃夠老夫三人的苦頭是不是?”想是溫紅綃等在離開涼亭後,所聽到的喝之聲,便是他們發出的。


    風雲三老說話間,也已撤下背後的兵刃,迎了上去。


    歐陽雲飛一旁大叫道:“又三個打兩麽,就是打勝了也不算本事!”


    風雲三老冷哼一聲,道:“你若看不順眼,盡管出來助拳就是,老夫等已然說過,要你們一齊上的了。”


    須知川中馬家的“飄花飛雨”扇法,也是聞名江湖,奇詭絕倫,此刻見馬上彥施展開來,果然是洋洋灑灑,脫俗之至。


    五老穀的兩名漢子,膽子又陡地大了起來,各亮兵刃,專找風雲三老的空隙。


    但是風雲三老以合力搏擊之術,震驚江湖,此刻施展開來,隻見劍勢綿綿密密,潑水不透,當真是盛名之下,絕無虛士!他們兩人那還有空隙可尋。


    十數招過後,風雲三者的劍氣罷風,竟將對方五人全都圍了進去,旁觀之人,隻覺那兩個紅影越來越小,自影越來越小,兩個黑影,已然不見!又過了片刻,隻剩下一層蒙蒙青氣,這青氣越來越盛,連那光明寺的金光也自黯然失色。


    歐陽雲飛直看得呆了!灰眉僧人也看得呆了,竟連那溫紅綃也不例外。


    他們都非料到風雲三老會有如此身手,一時之間,全都怔在當地,不知如何是好?不知如何收場?


    但在風雲三者的劍氣罷風之中,卻有一人暗暗思付,他先是大惑不解,繼而鬱怒填胸,終於大喝一聲!,圈內發出喝聲之人,是白衣秀士馬士彥,但在同時之間,圈外邊響起一聲大喝,兩聲大喝在一起,竟自震驚了風雲三老的心神,衝破他們的重重劍幕。


    風雲三老本無心將他們五人傷在劍下,此時,聞到喝聲,遂齊地收劍飄身,沉聲說道:


    “娃兒有何話說?”


    馬士彥冷笑一聲,道:“我雖有話,卻不是要向你們說!”原來溫紅綃卻葉味一笑,搶著說道:“你們豈不聞君子動口不動手麽?……”


    歐陽雲飛沉聲截斷她的話道:“姑娘休要打岔!”


    溫紅綃櫻唇一撇,黛眉徽揚地薄嗔說道:“幫你說話還不好!”


    但歐陽雲飛卻不再理她,向風雲三老冷笑一聲,道:“武林中規矩,講的是單打獨鬥,但三位是動輒聯手,隻知倚多為勝,如此風雲三老,實在令人失望的很!”


    風雲三老齊地一愕,臉上露出驚惶之色,歐陽雲飛益發覺得自己所料不差,朗朗一笑,又道:“方才三位譏諷在下隻會動口,不敢動手,但三位若是單打獨鬥,在下卻願舍命奉陪。”


    須知風雲三老數十年來行走江湖,闖蕩武林,都是三位一體,言行一致,從沒分開過,麵生平之中,也從沒有和人單打獨鬥的經驗,此時聞言,不禁都呆住了。


    歐陽雲飛見他們這般景況,不由心中狂喜,口中卻大聲說道:“三位前輩可聽到晚輩的話了麽?若是要打,就該即刻動手,若是不打……”他突然喟歎一聲,又道:“三位前輩定已發覺和晚輩等動手,毫無意義了,隻因三位前輩要我的那位姑娘,卻是另有其人。”


    他知道風雲三老不願單打獨鬥,到如在言語問激怒了他們,使他們無法下台,若是挺而走險,和已方各人,分別動起手來,自己功力全失,自是不敵,其他各人的勝敗,也在未知之數,為今之計,隻有好言勸慰,使他們離開也就達到目的了。


    “好個賤人,還我的心來!”一條人影,直向山下奔去。


    原來那瘋癲少年“玉麵飛虎”陸長虹,竟又發起瘋來。


    風雲三老大吃一驚,長歎一聲,口見三條身影疾如青煙,一閃而逝,他們自是追那瘋癲少年去了。


    “白衣秀士”馬士彥疑懷盡釋,對歐陽雲飛不禁大是歎服,微微一笑,抱拳說道:“公孫兄真是心思縝密窺破了三個啞巴的弱點,兄弟一時粗心,竟是未慮及此。”


    歐陽雲飛長長舒了口氣,大笑說道:“小弟方才之舉,也是冒險的很!”


    溫紅綃嬌笑一聲,道:“你們別互相客套啦!這位大和尚還等著咱們去喝茶呢!”她扭動腰肢,當先向上行去。


    那知她甫行兩步,便見兩條紅影一閃,竟是那來自紅葉山莊的兩人。


    溫紅綃嬌笑一聲,道:“你們有事,先自去吧,回到紅葉山莊之時,稟告爹爹,就說我多則半年,少則三月,自會回去的。”


    豈知那兩個紅衣漢子,仍自並肩而立,仍是不言不動,眾人舉目看去,卻見那兩人滿麵怒容,不禁奇詫不已!


    馬士彥見兩人擋住去路,不禁大怒,大喝一聲,道:“你們小姐吩咐的話,聽到沒有,莫不是聾了麽?”一飄身形,候舉右手,便待向兩人身上擊去。


    歐陽雲飛大喝一聲,道:“馬兄且慢!小弟有活向他們說。”


    兩個紅衣漢子倏地冷笑一聲,那高個子卻道:“我兄弟二人還有話向你們說呢!”


    溫紅綃聞言麵色微變,其餘之人卻是齊地一怔,隻所那紅衣大漢已沉聲說道:“這位姑娘高姓大名?既不是紅葉山莊的人,就請不要冒充我紅葉山莊的名頭才好,須知……”


    馬上彥大喝一聲,道:“你們兩人胡說些什麽?你家小姐還會冒充不成!”


    那灰眉僧人低誦了聲“阿彌陀佛”,說道:“這兩位施主的神態有異,看樣子定是瘋了,瘋了的人說話顛三倒四,還請女施主不要見怪才好!”


    溫紅綃格格嬌笑一聲,但麵色更加柔媚了,她姍姍扭動腰膠,又登了四五級石階,直走到兩位紅衣漢子身前,嬌滴滴的說道:“我卻不信你們兩人瘋了,你們且睜開眼睛仔細看看,我是不是你家的小姐?”


    兩個紅衣漢子隻是望也不望她一眼,那高個子又道:“姑娘不是我家小姐,一看便知,原不必要仔細看的。”


    馬士彥早已忍耐不住,大怒說道:“若溫姑娘不是你家小姐,你們剛才還與風雲三老打架則甚?莫不把小姐看錯了。”


    他聽兩個紅衣大漢話是不是他們紅葉莊的小姐,一看便知,此時他們若說是看錯了,他便要抓住弱點,倒打一耙,是以隻使他們承認如此,豈知兩個漢子聞言之後,那矮子卻搖頭說道:“我兄弟二人在那涼亭之中,便已看出這位妨娘不是咱們的小姐,隻因風雲三老妨害我們紅葉山莊的名譽,是以起而相爭,但此刻,我兄弟二人隻是奉勸姑娘,不要再冒我們紅葉山莊之名就是了!”


    溫紅綃見兩個紅衣漢子不看自己,卻隻是硬說她不是他們的小姐,嬌靨之上,早已一變再變,此刻她突地冷笑一聲,冷冷說道:“紅葉山莊有頭有臉之人,我盡都見過,卻單單不認識你們兩人,想來你們兩人定是冒充的,我也奉勸兩位,以後不要再冒我紅葉山莊的名聲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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