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霞山頂的樹木被整整削掉了一層,原本的參差不齊變成了現在的整齊劃一,山上特有的楓葉隨著晨風的吹拂,緩緩飄落。


    山裏的清新空氣,帶著昨天夜裏的水汽擋住了朝陽的光,化成七彩的顏色,鋪滿了亂作一團的空地。


    天囚的痕跡還在,八方牆壁裏麵的野草在白笙簫的劍意之下被盡數摧殘,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得過這個即將過去的春天。


    一聲鳥鳴過後,山頂沒了打鬥,恢複了一會兒的安靜。


    聲音傳到遠處之後,被剛剛這裏發生的短暫但激烈的戰鬥驚走的小鳥又重新飛了回來,一聲鳴叫變成聲聲呼喚。


    不過易年沒功夫欣賞棲霞山頂的風光,因為胸口的紫痕已經開始蔓延。


    當初秦懷素中的就是無一血毒,易年看見之後費了好大的勁救了他一命,隻是那時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中毒。


    如果是正常的郎中,能給別人治傷,到自己身上就不一定了,醫不自醫,不是空口白話。


    不過易年當初解毒用的不是尋常方法,而是靠著青光的神奇。


    給秦懷素解毒的時候還要用青光探查,可給自己解毒,這個入體探查的步驟反倒省了。


    有了上次接觸無一血毒的經驗,易年有信心把自己的毒解掉。


    剛才看了一眼胸口的紫痕,還沒有擴張多少,時間上足夠,而且自己的身體比秦懷素強的太多,暫時還不會出現昏迷的情況。


    現在唯一的難題就是不知道自己能支撐多久。


    本就不多的元力在用了一次千機引之後剩的更少,而且剛才的戰鬥雖然短暫,但心神的消耗非常大,這兩個隻要有一個沒控製好,“它”都可能出來。


    所以易年隻能一點一點試驗,一旦發現不對,就要立刻停止使用青光。


    就在易年剛剛將心神沉入身體之後,耳中出現了白笙簫溫和的聲音。


    “別動,好好感受,對你大有益處。”


    話音剛落,易年隻覺得額頭一涼。


    一絲涼意從眉心鑽進,自頭頂而下,瞬間傳遍全身,沁人心脾的涼意讓易年有一種說不出的舒緩,因為使用黑氣變得稍微暴躁的心情在涼意的安撫之下徹底消散。


    而這涼意不光安撫人心,更是帶著無盡的精純元力,流遍四肢百骸,片刻過後匯入太玄經的運行路線,所有消耗的元力全部補滿,甚至比全盛狀態的時候還要多出不少。


    為了消化這多出的精純元力,太玄經的運行又快了幾分。


    而涼意不光對元力進行了補充,就連消耗的心神也在快速恢複。


    當紅日帶著溫暖落在少年臉上的時候,易年剛才戰鬥的消耗全部補滿,神識在涼意的滋養下,比之前壯大了不少。


    而涼意也在這個時候消失,再也感受不到,可易年總覺得自己的腦中好像多了點什麽。


    易年不知道白笙簫做了什麽,但在感受到自己的身體狀況飛速恢複之後,也不再吝嗇心神,全力控製著太玄經運轉之時產生在體內的青光,開始從心髒處清理無一血毒的毒素。


    萬千青色小手出現在體內,穿透血管,在強大神識的控製之下抓取血中的毒素,推向傷口處,慢慢排出體外。


    雖然這是一個極其複雜的過程,可隨著神識的莫名增長,又有過治療的經驗,青光也不需要探測,比起上次要輕鬆了不少。


    當第一次感覺到額頭細汗滑落的時候,易年收了青光,開始入定恢複心神。


    沒有管外界的一切,有白笙簫在,除非再來五個歸墟,才有可能打擾到自己。


    當覺得心神恢複差不多的時候,開始了第二次清除毒素。


    長刀貫穿的傷口已經有了閉合的跡象,被長針刺透的那個小傷口現在隻剩下了一個小點兒。


    青光很神奇,到現在易年也沒有完全摸透青光的作用,但是知道治傷的效果出奇的好。


    隻要將青光附著在傷口,愈合的速度會快上很多。


    易年沒受過幾次傷,上次在城東樹林裏麵被長劍貫穿,傷口在易年清醒之後就已經痊愈了。


    給別人治療會慢些,因為能附著在傷口的青光就那麽多,離開易年之後就會一直消耗。


    可給自己治療的時候就不一樣了,隻要太玄經運轉,青光就會源源不斷的積累。


    如果不是一直凝結成實體,隻是用作療傷,這點兒消耗易年還是能承擔的起。


    這也是易年敢於以傷換命的根本,如果戰鬥的時間變長,青光不斷,開始時候受的傷可能在戰鬥還沒結束的時候就痊愈了。


    第二次解毒的時候,被持刀之人劃傷的那些地方,衣服上看著很淒慘,但是裏麵的輕微傷口都已經消失了,甚至連條疤痕都沒有留下。


    肩膀的貫穿傷好起來慢些,可也有了愈合的跡象。


    易年不得不咬著牙用青光將傷口撕開,讓滿是毒素的黑血有流出的地方。


    有時候好的太快反倒要多遭點兒罪。


    隨著傷口處帶著毒素的黑血不斷排出,易年胸口的紫痕也慢慢開始消退。


    當春日的暖陽懸於頭頂之時,易年第二次將傷口撕裂,流出的鮮血已經開始慢慢變紅。


    控製青光解毒時候流出的汗水已經將破爛的衣衫全部打濕,當終於不再有黑色的時候,易年長長呼了口氣。


    又一陣眩暈襲來,不再保持端坐的姿勢,向後仰去,後背靠在了樹上。


    青光湧出,包裹住肩膀的傷口。


    易年現在連抬手擦汗的動作都不願意做了。


    任由汗水滑落,看著不遠處的兩個白笙簫慢慢合成一個,一抹笑意掛上了嘴角。


    總算活過來了。


    剛才的重影和眩暈是因為失血太多,不過還不至於像秦懷素一樣昏迷幾天,就是此時覺得虛弱無比。


    修行之人的身體十分強悍,可是氣血的流失也需要慢慢補充,雖然比普通人快很多,但也需要點兒時間,不可能立刻恢複。


    靠在樹上的易年慢慢攢著力氣,看見不遠處的白笙瀟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白笙簫見易年靠在樹上休息,走了過來。


    剛才在與暗殺的幾人交手之時,白笙簫看見易年身上和嘴角有黑血流出,雖然不曾學醫,但是憑著眼力也能看出易年中毒了,而且中的還是沒有解藥的無一血毒。


    抓起的綠光就是為了幫助易年恢複好狀態另尋他法。


    可沒想到易年竟然開始給自己解毒,而傷口處流出的黑血落在草地上泛起的陣陣黑煙和破爛衣衫間露出的紫痕在慢慢消退,白笙簫擔憂的臉上開始出現好奇的神色。


    這個看著平常但處處透著不平常的少年勾起了白笙簫的興趣。


    瞧見易年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這種速度讓白笙簫歎為觀止,在他的印象裏麵,還沒見過能愈合如此快的傷口,特別是傷口處的神奇青光,更是不曾見過。


    就這麽一個通明境界的少年,生死關頭絲毫不亂,這種冷靜可不是靠著後天努力就能培養出來的。


    剛才在與兩名歸墟境界糾纏中,那違反常理層出不窮的各種功法,每樣用出都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功法強大隻是一方麵,沒有冷靜的判斷與恰到好處的應用也是白搭。


    而且完全了解剛才場上的形勢,在兩個歸墟的圍殺中一直在破壞天囚法陣。


    白笙簫明白,他很明確知道隻有自己出來才有可能把他救下。


    可歸墟境界畢竟是歸墟境界,盡管頭腦冷靜,但是實力的差距還是太大,最終還是被那兩人開始圍殺。


    那時候的白笙簫徹底急了,雖然和易年不熟,但他是自己最敬重的師叔的徒弟,而且今晚又是自己領他出來,如果易年死了,白笙簫不知道以後要怎麽麵對當年離開聖山的師叔。


    可就在那種絕望的境地之下,這個少年又給了自己極大的震撼,身上散發出的黑氣直接將他的實力推到了能與歸墟境界一拚的實力。


    看見易年以傷換命,感覺這可能是他今天唯一的一次判斷失誤,可剛才看見那肉眼可見恢複速度之後,明白過來,他在奪刀之時早就做好了打算。


    以這種強悍的恢複能力,如果成功除掉一人,那拖到自己脫困的機會就會大大增加。


    而他也有這個實力。


    當飛針之人死後,場上的形勢好轉了太多,透明短劍出現之後,在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情況下瞬間破掉金鍾,法陣立破。


    形勢瞬間逆轉。


    今天來暗殺的五人,有兩人死在了易年的手上,還有一個死的最憋屈,被易年千機引一拉,刹那間在白笙簫劍下魂飛魄散。


    此時的白笙簫邊走邊看著易年,心裏一個念頭升起:“師叔啊,你真是收了好徒弟啊。”


    白笙簫走到易年身前蹲下,年輕的臉上露出笑容,溫和的聲音出現,看著易年,開口說道:


    “不用你打了。”


    易年看著白笙簫過來,本想正起身子打個招呼,沒想到白笙簫先開口了,臉上的笑意易年不知道是什麽意思,而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更是讓易年徹底慌了神。


    難道因為自己的黑氣,白笙簫不讓自己去聖山了?


    確實,黑氣這個東西一看就不是名門正派用的,附著之時瘋狂邪惡的氣息更像是邪魔外道,以聖山的立場地位,拒絕自己前往已經算是客氣了。


    可能不是因為師父的關係,聖山都有可能直接除掉自己。


    但剛才確實是沒有辦法,不得不用。


    易年在聽見白笙的話後,已經下意識的開始考慮怎麽偷著上聖山了,就聽見白笙簫的第二句話說出。


    “誰要是不讓你當副殿主,不用你打,我來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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