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網網不住易年幾人,但對於來不及撤走的馬賊,傷害極大。


    在大網罩身之後,上麵的碎刃直接割破了馬賊們的衣服,留下大小傷口無數。


    霎時間嚎叫聲連天。


    大網沒脫身的時候,都在拚命往外跑,這一拉一拽之下,又傷了不少人。


    盡管都是淺淺的傷口,可架不住多,也架不住雨大。


    混亂中有人倒下,踩踏開始了。


    嚎叫聲又一次在演武場傳來。


    “破網,離場!”


    又是那個雄渾聲音響起。


    而慌亂的馬賊在聽見聲音之後,立馬安靜了下來。


    人群中有幾人艱難推開旁邊礙事的同夥,長刀出鞘,掄圓了手臂,砍在了大網之上。


    火星兒伴隨著難聽的摩擦聲出現,在四張網下同時響起。


    網就是網,盡管是金絲製成,但終究抵不上馬賊手中鋒利的刀。


    隨著密密麻麻的劈砍聲出現,四張網出現了缺口。


    而缺口隨著反應過來忍住痛的馬賊的持續劈砍,越來越多。


    幾個呼吸過後,許多衣服碎片掛在帶著碎刃的大網上,而網下馬賊捂著傷口,逃離了大網束縛。


    跑到了演武場邊緣,將落地之後沒有動作的易年與一直等在那裏的七夏圍在了中間。


    不過這次的圈,有些大。


    方才幾人手中利劍給馬賊留下的印象實在太過深刻。


    一時間,無人敢上前一步。


    握著刀,遙遙指著場中兩個全身籠罩在鬥笠與蓑衣中的恐怖敵人。


    清風寨中的場麵很詭異。


    一群平時凶神惡煞的馬賊在幾人入寨之後,臉上的害怕神情越來越濃。


    平時都是去殺人,這被人殺上門來,還是第一次。


    而幾人修行之人的身份,更是讓馬賊在損失了不少同夥性命的情況下不敢上前。


    或許都在琢磨,清風寨什麽時候惹上了這幾個煞星。


    裏三層外三層的人圍著,場中兩人背靠著背站著。


    龍鱗與鳳凰翎垂在手中,淋上的雨水從劍尖滑落。


    穿了一夜的蓑衣上的血跡也被下個不停的雨水衝刷著,落在了沒過腳麵的水中。


    壓得很低的鬥笠,讓馬賊看不出敵人到底長的什麽樣。


    劍十一與桐桐在方才的混亂中已經穿過了人群,劍意將試圖從正門逃走的馬賊掃到了旁邊。


    撞到房屋建築後,落到了地麵。


    有人還能呻吟,有人則徹底閉上了嘴巴。


    這種時候,劍十一與桐桐出手不會強調傷而不殺,在最短的時間讓他們失去行動以及戰鬥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牆頭被易年清理過,兩人上去之後,星盤星輝將南去的路徹底封死。


    劍十一立於桐桐身前,軟劍如靈蛇般,雨中飄忽不定,擋下了離去之人。


    此時的小胖子,才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而演武場中,看似被包圍的兩人,嚇住了所有馬賊。


    如果那個聲音不起,兩人就這麽離去,估計都沒有馬賊敢攔。


    易年看著馬賊不敢上前,同七夏小聲說了句話。


    七夏聽後,點了點頭。


    二人同時有了動作。


    這一動,把一直觀察著二人動向的馬賊嚇了一跳,長刀下意識的前伸,又下意識的收回。


    人群慌亂了一瞬間。


    二人沒有衝殺入馬賊群中,而是同時抬起了左手,將身上越來越重的蓑衣解了下來,扔在了雨中。


    而後,鬥笠也扔在了雨中。


    露出了兩張年輕的臉。


    波瀾不驚。


    能瞧見易年與七夏麵容的馬賊在看見那兩張臉的時候,眼睛瞪大了幾分。


    腦海中都有一個疑問。


    他們怎麽會這麽年輕?


    任誰也想不到,方才展現出修行之人能力的兩人,竟如此年輕!


    而在易年與七夏露出本來麵貌之後,那個雄渾聲音,又響了起來。


    “不知二位少俠師從何派,可是外出遊曆聽信了別人讒言誤會了我清風寨,我清風寨向來做的都是劫富濟貧的俠義之事,若是不信,問問當地官府便知,在下不才,年輕時也遊曆過許多地方,交了不少朋友,說不定與二位師長可能認識,咱可不要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人不認識自家人啊。”


    易年聽著,忍下心中笑意。


    這人胡謅的水平還真高,如此假話竟說的這般自然。


    不知他說此話何意,是求和還是誆騙,但都不在意。


    而易年此舉,有著自己的目的。


    兩個。


    第一,就是在引他說話。


    想從上千人中找出一個人來,盡管耳朵好用,可難度還是太大。


    但說的多了,找到的幾率就大了。


    擒賊先擒王的道理,易年懂。


    沒有這刀疤臉口中的大當家指揮,這群馬賊的戰鬥力,會下降一個檔次。


    收拾起來就能省不少力氣。


    第二,便是示弱。


    不是真正的示弱,而是讓馬賊們與那大當家感覺自己很弱。


    因為二人真的是太過年輕。


    年輕,就意味著修行時間不長,修行時間不長,就意味著境界不會高到哪裏去。


    以那大當家與還未出現的天師的境界與眼光,能把二人實力判斷在四象中境已是高看。


    易年方才又故意讓三人依靠武器之利阻敵,刻意隱藏修為,就是想給這大當家一個假象。


    這幾個人,並非不可戰勝。


    而有勝的希望,逃走的人,自然就會變少。


    易年的目的不是把人趕走占領清風寨,而是要把所有人都留在清風寨中。


    一個,都不能跑。


    而在大當家說話後,又見馬賊臉上那微不可見的變化,知道目的已經達成了小半。


    接下來,繼續演就好。


    握著龍鱗的手輕輕抖了一下,深吸了口氣,對著方才傳來聲音的方向開口說道:


    “我輩修行之人,路遇不平自會拔劍,爾等馬賊無惡不作,哪裏有什麽劫富濟貧之舉,昨夜見了兩夥,什麽三當家四當家五當家,已經死於我師兄妹幾人劍下,你們,也活不過今天,替天行道,我輩義不容辭!”


    易年的語氣慷慨激昂,頗有年輕人的熱血張狂。


    旁邊的七夏被易年這一句師妹叫的愣了愣,方才那拍著肩膀的真乖聲進了腦海。


    下意識的,身體抖了一下。


    這一報還一報,來的真快。


    七夏這一抖是因為害羞,可看在馬賊眼中,卻不是那麽回事。


    方才帶著鬥笠穿著蓑衣,看不出兩人狀態,可現在瞧得清清楚楚。


    兩人故意裝出的胸口的微微起伏,讓馬賊,又一次看見了希望。


    特別是七夏這恰到好處的一抖,給兩人這不算完美的表演,勾上了點睛的一筆。


    年輕氣盛衝殺進來,卻發現清風寨的實力之深,表麵裝著不害怕,可內心,不可能沒有波瀾。


    臉上越是平靜,內心的起伏,就可能越大。


    而就在易年說完話的時候,那雄渾的聲音又恰到好處的響了起來。


    “傳我命令,凡傷二人者,賞賜十金,奪兵者,百金,重傷者,千金,殺人者,當家之位任選!”


    沒有什麽鼓勵的話,能比這句對貪婪的馬賊誘惑更大。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亙古不變。


    那大當家沒說一句為了另外幾位當家報仇的話,卻把所有馬賊的情緒調動了起來。


    金錢與地位,才是能推著這群馬賊衝殺的最佳手段。


    果然,在那大當家的一句話後,方才還慢慢後退的馬賊有了蠢蠢欲動的趨勢。


    易年瞧見,知道時機到了。


    龍鱗揚起,掃開身前雨幕,直接奔著一夥馬賊而去。


    身軀拖著殘影,刹那而至。


    七夏朝著另一個方向過去,鳳凰翎閃著紅光,在這陰暗的雨天,很亮。


    人群中,終於出現了第二個聲音。


    “為幾位當家的報仇,衝啊!”


    一個聲音出現,隨後,很多聲音出現。


    都是喊著為當家的報仇,衝啊。


    方才被幾人打掉的凶狠氣勢,恢複了過來。


    至於是不是替幾位當家的報仇,鬼知道。


    反正衝進人群中的易年不信。


    不過他們不跑,自己的目的就達到了。


    此時的易年虎入羊群,左突右進間,沒有一合之敵。


    沒有刻意的喉前一點,龍鱗上下翻飛。


    拳腳虎虎生風,所碰之人,盡是筋斷骨折。


    凡是交過手的,沒有一個人,能站立起來。


    七夏的動作比易年好看許多,如同一隻雨中的白蝴蝶,揮舞著鳳凰翎穿花而過。


    身影飄到哪個地方,慘叫聲便在哪裏響起。


    兩個年輕人,衝進了凶神惡煞的馬賊群中,看似孤立無援,隨時都要被淹沒一般。


    可那雪亮長刀,卻不曾沾衣半分。


    沒有刻意殺人,也沒有刻意留手。


    馬賊,接二連三的倒下。


    兩個身影,依舊靈活。


    方才已經流淌幹淨的血跡,又遍布了整個演武場。


    這次的血水,不知何時才會衝刷幹淨。


    或許雨後,青石板,會變成紅色。


    天大的誘惑下,往南逃去的馬賊越來越少。


    劍十一愈發輕鬆,幾次想過來幫幫“苦戰”中的小師叔與小師娘,都被易年傳音阻止。


    兩人打著,馬賊倒著。


    雨,下著。


    就在易年一次不經意的抬手抹去臉上雨水的時候,忽然發現了手心的一抹紅色。


    很淺,不是雨水的顏色。


    眯著眼睛抬頭看向空中,忽然發現,本應無色的雨水,竟夾雜著幾分紅色。


    接了一點兒手心聞了下,一股不尋常的血腥味兒,鑽進了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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